第十章
「呀！」橙橙驚叫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你這傢伙，不要上到那麼高的地方去，這裡可是12樓。」韓絮箏邊說邊把橙橙從窗台上抱了下來。抱著她的感覺居然有些怪怪的，彷彿有一陣暖風從心頭掠過，痒痒的卻春意融融。
他是在關心自己嗎？沒想到一向冷漠的他竟然也會關心人！可是她是他的家務工啊，什麼都不做的話，那還叫什麼家務工呢？
「你真瘦。」韓絮箏漫不經心地又添上了一句。
「不要你管！」橙橙頓時漲紅了臉，跑到廚房裡去沖咖啡。
客廳里，韓絮箏停下手裡搗鼓的東西，騰出一隻手接過橙橙遞來的咖啡。
雪白的杯子，上面印著一朵朵小小的梔子花。這是Lilina最喜歡的杯子。韓絮箏喝了一小口，放在一邊，繼續拿起地板上的竹條。
「你在做什麼？」一旁橙橙好奇地湊過來。
韓絮箏沒有回答她的話。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明天，去約會吧。」韓絮箏忽然說。
太快了吧！
還沒等橙橙回答，他又突然問：「你有什麼好朋友嗎？」
「有啊。」橙橙最先想到的就是程音茵。她那個有著紅撲撲的小圓臉，長捲髮的好朋友。
「給她打個電話，說你明天一早要出門買東西，讓她陪你一起去。」韓絮箏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橙橙奇怪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拿去。」韓絮箏拿出一張信用卡放在桌子上，然後便抱起一大堆材料進了卧室。臨走時還不忘丟下一句話：
「給你一上午的時間做準備，明天下午你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和我約會。」
「喂，是音茵嗎？我是橙橙。」
「是橙橙啊，你最近過得好不好啊？」
「我很好……音茵，我找你有點事情……我明天早上想去逛街，你能陪我去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很少聽到你會有空逛街啊，你不是一般沒課的時間都在工作嗎？」
「這個……我……反正明天陪我出去吧！」
「好的，明天見嘍。」
……
橙橙忐忑不安地掛上電話。該死，自己怎麼這麼聽韓絮箏的話，真的給音茵打了電話……自己該不會真的出毛病了吧？
那，就病這一次吧……
「喂，你在那裡鬼鬼祟祟地想什麼呢。」韓絮箏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我打電話而已……」
「才打電話啊？」韓絮箏有點不耐煩地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你和我來一下。」
橙橙疑惑地跟著他走進卧室里。
一切如故，只是那堵雪白的牆壁上多了一隻漂亮的風箏，和韓絮箏小時候送給自己的一模一樣。
「你自己親手做的！？」橙橙幾乎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她終於明白韓絮箏擺弄了一下午竹條是為什麼了。
「小時候我所有的風箏都是自己做的。」韓絮箏的口氣依舊是淡淡地，卻透著幾分自豪，「送給你，喜歡嗎？」
美麗的風箏，靜靜地掛在床頭，五彩斑斕的顏色點綴在白色翅膀形的風箏上，如同神話里天使的羽翼。橙橙獃獃地望著它，說不出一句話，只有拚命地點頭。
「以後你就睡在這裡。」韓絮箏指了指自己的床。
「什麼！？？」橙橙張大了嘴巴，感到自己的舌頭已經僵硬得一動不能動。
「你……你……你沒有搞錯吧？我真的要住在這裡？」
韓絮箏點頭。
「那……那你，你呢？」橙橙吞了口唾液，結結巴巴地問。
「我？我當然是……搬到書房去。」韓絮箏彷彿看出了她的心思，故意拖長了聲音說。然後，從櫥櫃里搬出一床被褥向門外走去，「你不必擔心，我對沒有胸部的女人向來沒興趣。」
「可惡，你這傢伙在想什麼啊？不良少年！你去死吧！>_<」橙橙用力關上門，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
韓絮箏是大壞蛋！大大的壞蛋！魔王的僕人！
不過，話說回來了，自己在生什麼氣呢？是因為他說自己沒有胸部嗎？怎麼可能？
橙橙想著，臉上的紅暈一下子燃燒到了脖子根。
人潮洶湧永遠是商業街的代名詞，尤其是在周末這種時候。
在人群中擁擠了一上午，最後在音茵的參謀下，橙橙終於穿上了自己的新裙子，有些彆扭地坐在了中心花園的長椅上。早上音茵知道她答應了和男孩子交往之後，就執意要她買下這條對她來說過於貴了的白裙子，還非得把她拉到家裡打扮了一番才出來，可憐的橙橙只能任由她擺布。
不過自己打心裡是很喜歡這條白裙子的，它是那麼地輕盈和柔軟，甚至有幾分像自己夢中的公主所穿的紗衣。
不一會兒，那輛熟悉的白色摩托車闖入了她的視野，韓絮箏脫下頭盔，向她們走來。
「哇，你的男朋友長得好有型啊！橙橙，你的運氣真好！下次有機會了一定也要給我介紹一個這樣的！」音茵看到走近的韓絮箏，無比羨慕地對橙橙說。
橙橙尷尬地笑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等了很久么？」韓絮箏仍然穿著那件藍色格衫，栗色的頭髮隨意地梳著，四顆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橙橙最初和他在學校門口遇到的時候，他穿的就是這件衣服。當時如果不是她發現了他鞋底上粘的100元，又如果不是他貼了雇家務工的廣告，她和他可能就會是普通的同學。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對方就是當年那個海邊的孩子。就沒有今天的約會。
這一切真的很奇妙。
他是特意穿著這件衣服來的嗎？
橙橙一邊搖頭一邊想著第一次見他的情形，有點害羞地站了起來。而音茵仍坐在那裡目不轉睛地看著韓絮箏，似乎意識已經隨著韓絮箏的靠近而飛離了身體。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帥氣和俊秀的男生！一舉一動彷彿都散發著無窮的魅力，而身上又有種無處不在的淡漠。她在這個城市住了這麼久，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模樣的男生。
「她是？」韓絮箏已經很習慣有人這麼看他，所以很無所謂地看了音茵一眼，就扭過頭去問橙橙。
「這是我的好朋友，程音茵，培賢高中的。」橙橙趕忙介紹說，她輕輕碰了碰正在發痴的音茵。
「啊，你好，我是程音茵，是橙橙的朋友。」音茵連忙站了起來，伸出手去。
韓絮箏好像沒有看到她伸出的手，他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橙橙和她雪白如天使的裙子。
橙橙有點不好意思地躲避著他的目光，音茵的手還在伸著呢，這人難道只會讓人尷尬嗎？
「那你們好好玩，我先走了，橙橙記得要開心哦，再見！」音茵不自然地笑笑，知趣地打算走開。
「好的，謝謝你，音茵，記得常找我玩噢！」橙橙向她用力揮揮手。音茵是個好朋友，她幫了自己那麼多忙，以後一定要好好謝謝她。她看著音茵遠去的背影，默默地想。
「你今天很漂亮啊，你果然很聽話。」韓絮箏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掂了掂，又說，「不過還是忽略了一些東西。」
他拉著她向前走去。
橙橙很奇怪他一向冰冷的手今天卻變得很溫暖。
「我們要去哪兒？」頭一次以這樣的身份和韓絮箏出門，她有些緊張兮兮地問。
「你跟著來就可以了。」
韓絮箏的聲音依舊淡淡地，聽著卻沒有以前那麼冷冰冰地了。
奇怪，大街上仍然是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車子，可是拉著韓絮箏的手在其中穿梭著的時候，橙橙卻覺得一點也不擁擠了。一路上有好多人在頻頻回頭看他們，令橙橙害羞得有點兒不敢抬頭，而韓絮箏卻像早已習慣了似的，很泰然地走著，好像他們曾經這樣走過好多次，走了好多年一樣。
他有英國的血統，小時候在英國，所以舌頭髮出「你」的音調時會帶著一點卷音，而且他說得很輕很輕，聲音便格外地富有磁性。
原來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在大街小巷是這麼一件奇妙的事情，橙橙簡直要陶醉了。
飾品店每逢周末生意就會格外地好。
出入飾品店的大多都是女生，但是也不乏成對的戀人。
「哎呀呀，你看到了沒有？裡面那個戴著四顆耳釘的男生，簡直是帥呆了！」兩個從裡面走出來的女生剛踏出門檻，便迫不及待興奮地議論了起來。
「是啊是啊，他的眼睛好漂亮哦！嘴唇竟然那麼薄！……和那樣的人接吻感覺一定很好，好想試試哦……」另一個聲音咽著口水說。
「好可惜哦，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能當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兩人說著，同時依依不捨地向玻璃門裡痴痴望去。
飾品店裡，被韓絮箏牽著手的橙橙時刻能感受到一道道羨慕夾雜著嫉妒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向她包抄過來，不由憑空生出陣陣寒意。
也許此刻裝作不認識他比較好，她汗津津地想著。
而位於眾人目光焦點中心的韓絮箏卻渾然不覺似地拉著橙橙在店裡四處轉著，終於在一個密密麻麻擺放著手錶的櫃檯前停下了腳步。
他選了一塊很精緻的手錶，外殼泛著光亮的黑色金屬銀，上面有一個大大的X。打開后裡面是貌似齒輪風格的錶盤，分針和時針的外型都是兩把細長的劍，右下方有一個小小的指南針。它的標籤上用紅字寫著「特價品」三個字。
「你喜歡CLAMP的作品嗎？」韓絮箏把表拿在手裡，一邊仔細地打量著，一邊微微側著頭問橙橙。
橙橙點點頭，她小的時候就很喜歡CLAMP。
「那一定也很喜歡《X》吧。」韓絮箏的嘴角泛出一抹微笑，他拉過橙橙的手腕為她戴好。
「你要送給我嗎？」橙橙不敢相信地問，韓絮箏竟然會買東西送給她，而且是親自挑選！
「我們正在交往，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韓絮箏一邊付錢一邊皺了皺眉頭。
也對，他不提醒，自己差點就忘了，大概是剛才飽受其他女孩們「目光荼毒」的緣故。
「可……你不覺得它太重了一些嗎？」出了店門，橙橙終於鼓起勇氣，苦著臉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你懂什麼，重要的並不是表上的時間。讓你戴你就戴好。」韓絮箏兇巴巴地看著她，繼續向前走去。
橙橙立刻感到心頭一熱，如沐春風般地溫暖。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上他，故意追問道：「那重要的是什麼？」
他會說對她的心意比較重要吧^_^，一定是這樣的。橙橙心裡暗暗想。
「指南針。」
簡短的三個字的回答，和橙橙心中的答案風馬牛不相及。春風一下子變成了西北風，化作一道寒流擊中了可憐的橙橙。
「對於你這個總是迷路的傢伙，難道指南針不是更重要一些嗎？」韓絮箏沒好氣地點著她的額頭說。
橙橙紅著眼睛捂著紅通通的額頭不服氣地看著他，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市中心的噴泉廣場。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買可樂。」韓絮箏讓橙橙在長椅上坐下，然後向不遠處的自動售貨櫃機走去。
他真的好體貼！^_^
望著他瘦高的背影漸漸在人群中穿梭，橙橙不由自主地想著，臉上泛起一絲甜甜的笑意。
感謝上帝，只是這樣，就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可惜橙橙忘了有些事情是不能太早慶幸的，否則厄運便會接踵而來——比如她接下來看見的……
打扮得很誇張的劉尚薇穿著超短裙出現在自己的視線里，並且是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來，看來她同樣是想到長椅這邊來休息。
橙橙立刻很後悔為什麼不跟著韓絮箏一起去買可樂。
劉尚薇越走越近，橙橙想走開已經來不及了，慌忙把頭低下去，在心中默念著：「不要認出我，千萬不要認出我！」
可惜這招屢試不靈。隨著腳步聲越靠越近，劉尚薇那特有的尖細嗓音隨之在自己的頭頂響起：「這不是朴橙橙嗎？你今天怎麼打扮成這樣？」
她叫起來，同時不停地用嫉妒的眼光上下打量她。
「我在等人。」橙橙不想和她說話，只是簡短地回答了一句。
「難怪今天穿這麼漂亮，原來如此，我們的鐘點工是在約會啊，你又對哪個男人感興趣啦？給我介紹一下啊？」劉尚薇裝腔作勢地坐了下來。
總是有這麼一種人，不冷嘲熱諷地招人討厭，她就活不下去。
「你認識的，不必我介紹。」橙橙感到自己窘得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抬起手向人群指了指說，「他就在那兒。」
「該死，我沒有帶硬幣，可樂買不成了，我們找一家店去吃冰激凌吧。」韓絮箏表情灰暗地從人群中擠出來，遞給橙橙一個塗滿了奶油的小蛋筒。
「韓絮箏？」一旁的劉尚薇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又盯著橙橙手裡的蛋筒，不敢相信地問，「你們在約會？」
橙橙大口地吃著蛋筒，只是含糊地點了一下頭。
「你是誰？」韓絮箏有點奇怪地看著面前這個叫出自己名字的妖艷大姐。
橙橙「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被劉尚薇不滿地白了一眼。
「我是劉尚薇啊……」劉尚薇欲哭無淚地看著韓絮箏，這個傢伙至少和自己在酒吧喝過一次酒，今天竟然就不認識自己了！
韓絮箏茫然地搖搖頭。不重要的名字，他從來不記。但今天是不能怪他的，要怪只能怪劉尚薇自己把裝化的太濃了，要知道想從一個化著戲妝的人臉上看出她本人是誰可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
「一定是因為我今天太漂亮了，所以你沒有認出來，是不是啊，箏？再說你怎麼可能跟她約會呢？」劉尚薇投給他一個諂媚的笑容。
橙橙的蛋筒差點沒有吐出來。
「你開什麼玩笑。」韓絮箏冷冷地看看她，轉過身去拉起橙橙。
「你們要去哪裡啊？」劉尚薇臉色很差地追問道。
「不用你管。」韓絮箏很乾凈利落地甩出自己的口頭禪。
「等等！我們一起去好嗎？」
「我拒絕。」
「為什麼？」劉尚薇不甘心地指著橙橙問，「我哪一點比不上這個鐘點工？」
橙橙愣了愣，然後難過地低下頭去，她突然覺得蛋筒味道似乎沒有開始那麼好吃了。
「先問問自己臉上為什麼會起那麼多青春痘吧。」韓絮箏嘲諷地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地說。
「韓絮箏，你為什麼要處處和我作對？」劉尚薇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這句話好像應該我來問你。」韓絮箏一把摟住橙橙的肩膀，冷冰冰地看著她，「你看到了，她，朴橙橙，現在正在和我交往，我和我的女朋友約會是我們自己的事情，其他人誰也管不著，更無權過問。」
這應該是他對劉尚薇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劉尚薇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地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而橙橙正在欣賞她身後的噴泉在空中畫出的優美長弧。
「不要說了，我們走吧……」她拉了拉韓絮箏的手，不想這份美好的心情被破壞。
以劉尚薇的個性她是不會這麼輕易讓他們離去的，她轉了轉眼珠，故意在噴泉的水池邊走過，然後裝做一個不小心摔倒滑進了水裡，空中濺起一串高高的水花。
「救命啊！」她高喊著，在水池裡亂撲騰著，模樣像極了一隻落水的花母雞。橙橙驚愕地看著她站在不足半人高的水池裡，不時地向韓絮箏的方向撩起水花，想引起他的注意。
「有人落水了！」人群中登時引起一陣騷動。
此刻韓絮箏是離她最近的男生。可是劉尚薇意想中的英雄救美事件並沒有發生，韓絮箏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很快回過頭來對橙橙說：
「想吃什麼？我們走吧。」
冷飲店裡，服務生將兩杯散發著果香的冰激凌放在了桌子上，空氣里頓時溢滿了甜甜的清香。
「這家的冰激凌很好吃哦！」橙橙開心地望著眼前滿滿一大杯冰激凌，感到幸福幾乎要充盈地從裡面溢出來了。剛才劉尚薇的鬧劇似乎已被忘得一乾二淨了。她使勁挖了一大勺放進嘴裡，酸甜的檸檬味道一下子從嘴裡甜到了心裡，好高興啊，橙橙最喜歡的就是檸檬味了。
幾束陽光透過玻璃窗漫灑進來，溫柔地落在女孩的臉上，淺淺勾勒出一個絕美的輪廓。韓絮箏看著她開心吃東西的樣子，嘴角不由微微向上揚起。在這樣一個陽光照耀的中午，在這個和外面的喧囂只一層玻璃之隔的安靜角落，他發現自己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止，就這樣坐在這裡看著她，一直一直。
多麼地相像啊，她和她的臉。
箏，如果我們以後都能活下來，就在生滿梔子花的山上開一家冷飲店，這樣我們就可以坐在裡面一邊吃著冰激凌，一邊看著梔子花了，好不好？
「你怎麼了？」橙橙覺察到他的異樣，奇怪地抬起頭來。
一滴淚，自那漂亮的、像星星一樣的眼眸中緩緩滑落，留下一道淺淺的痕。
韓絮箏面無表情地伸手抹去臉上那一滴晶瑩的液體，放在眼前看了許久，似乎有些奇怪。
「你哭了？」這是橙橙第一次看到韓絮箏的眼淚。Lilina去世的時候，他沒有流一滴淚，但是今天只是在一起吃冰激凌，他只是看著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流淚了呢？
為什麼呢？他那顆冷漠的心彷彿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回憶里過去的一點一滴漸漸湧上腦海，面前這個女孩實在是太有魔力了，以致於他總是以為Lilina是和她同在的。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他緩緩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橙橙的臉，喃喃地說著。
彷彿她就是Lilina。
橙橙明白了，她突然間全部都明白了。
無論自己怎樣做，還是無法走進他的內心。他的心裡，始終都只有一個Lilina，即使是在他和她的約會中，即使是他對她的一次小小的注視。
那自己究竟算什麼呢？是他童年的一段插曲，還是Lilina的替身？
淚水奪眶而出。
「我明白了……你的心裡一直都只有Lilina，你只是把我當作她……」她顫抖著推開了他放在臉上的手，雖然她好想抓住它，好想享受那溫暖的感覺，哪怕只有一瞬間。
「可是我呢……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在你心裡，我究竟是什麼呢？」她淚水漣漣地看著他，聲音也開始變得顫抖起來，「其實我知道，我知道……我從來知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喜歡我呢？一切都是為了Lilina，對不對？我知道……我知道……」
她望著他，喃喃地說著，臉上布滿了失望和傷心的淚水。音茵今天精心給自己上的妝全部毀掉了，如果被她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面前的冰激凌變成了一大杯牛奶狀的東西，她卻一口也吃不下了，她怕再去觸碰那冰涼的東西，那會凍住自己的心。
心好痛好痛。
她很快地站起身，飛似地跑掉了。只留下韓絮箏一個人怔怔地坐在原地，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震撼表情，很久很久……
洶湧的人潮里，一個白色的瘦小身影在其中飛快地奔跑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種感覺呢？傷心得彷彿快要死掉……
難道自己愛上了他嗎？
為什麼偏偏是他呢？
橙橙不顧一切地奔跑著，任憑淚水在臉上肆意地奔涌。似乎這樣就可以把所有的悲傷都拋在腦後。
她再也不想這樣掙扎著下去了，好累，好辛苦！
可是自己能去哪裡呢？哪裡有家可以讓自己回去呢？
媽媽，橙橙很傻，真的很傻，對不對……
天色漸漸黑下來，而橙橙卻迷路了。
自己能去哪裡呢？她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手上的指南針也幫不了她什麼忙。因為從買了到現在他還沒來得及向她仔細解釋家在哪邊，學校在哪邊，指南針怎麼才能帶她去想去的地方。
迎面看到一個很大的招牌，上面寫著「新動力網吧」五個大字。
對了，反正自己也無處可去，就在網吧里湊合一夜吧，這樣還比較安全。
這是個挺大的網吧，環境似乎還不錯。橙橙走進去，隨便找了台機器坐下。她不是很懂如何上網，所以只是照著別人的樣子胡亂地點著桌面上的圖標，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咦，你不是朴橙橙嗎？」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橙橙抬起頭，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高個子男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橙橙知道他是誰了，他的眼鏡太明顯了，但是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了，好像見面的兩三次也沒問過他的名字啊。
「哈哈，我就是那天把你送到醫務室的人啊，我們之前也見過面的，我叫何斌，你叫我阿斌就可以了。」男生扶了扶了眼鏡，沖她擠了擠眼鏡，露出一排白的可以去拍健康廣告的牙齒。
「這麼說，那天真是你把我送到醫務室去的？還沒說謝謝呢……」橙橙連忙起身道謝。
「不必客氣，我也是正巧遇到。你那天是怎麼回事，後來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可以這麼說……」
「不過你現在的臉色也很差，還沒有全好嗎？」
「不……已經好很多了……」橙橙含糊地敷衍著。
「但是，你怎麼會一個人到這裡來呢？我之前從來沒見過你來網吧啊？好像你上網也不是很在行呢。」何斌窮追不捨地，話還真是多。
「隨便走走……無意中就走到這裡來了……你經常來嗎？」橙橙勉強沖他擠出一個笑容。
「哈哈，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啊，這是我們家開的網吧，我天天都在這裡幫忙做兼職網管。」他不時時機地套起近乎來。
「這是你們家開的？」橙橙驚訝地環視了一圈。
「是啊，很大吧。「何斌得意一笑。
「嗯，是很大。」橙橙尷尬地笑笑，心裡卻在納悶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我的遊戲玩得很棒哦，我來教你玩魔獸好了。」何斌看到橙橙不知所措的樣子，趁機湊上前去，幫橙橙點開了桌面上的一個圖標。
「魔獸就是魔獸爭霸，是美國暴雪出品的精品PC遊戲之一。」何斌滔滔不絕。
好有感覺的畫面！也許是因為是美術生的關係，橙橙一開始就被畫面吸引住了，不由開始驚嘆3D技術所製作出細膩的畫面和真實的感覺。
「遊戲里有四個種族可以讓玩家選擇，最合適你的我看當然就是暗夜精靈啦，就選這個種族吧。」何斌一邊操作一邊解釋著，「點這個按鈕，對戰就開始啦！」
「好可愛的小精靈哦！」橙橙看著屏幕上像水晶一樣透明的毛茸茸的小東西，不由發出由衷地讚歎。
她很快就融入了那個奇妙的遊戲世界中了，幾乎忘記了之前心裡所有的傷。
「好可愛的古樹啊，竟然會向天空扔石頭！」
「看守金窖的妖怪們真是偷懶……竟然還在睡！」網吧里，橙橙忘情地望著屏幕上的小人，不時地發出幾聲驚嘆。完全把下午的傷心拋到了腦後。
「朴橙橙！」一聲熟悉的怒吼傳來。
橙橙抬起頭，看見韓絮箏滿頭大汗地站在網吧門口，正氣沖沖地向自己這邊看。
她條件反射地站起身來。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在這裡呢？橙橙驚奇的幾乎合不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