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找一個小帥哥談戀愛
「好看好看」,我和北京人一面誇讚一面驚嘆:「包裝的魅力真是銳不可當啊。「姐姐對於酒水知識了解得更為迅速,學習哲學的超強記憶力和深厚的GRE英語單詞功底,足以讓她飛快地將所有的酒名記得清清楚楚。姐姐首次推銷大獲全勝,一下子就拿到了三百塊錢提成。三百塊錢固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但是對於姐姐來說依靠幾句話就可以賺到三百塊錢就和中了頭彩沒有什麼區別。
第七章1我的夏天叔叔不喜歡我每周趁他出差的時候去北京人她爸爸的溫泉里賣紅酒。「我就要去。」我告訴他:「我天天都沒有什麼正經的課要上,我不喜歡天天在學校裡面做面膜,我也不喜歡參加學校里一些幼稚無趣的社團。換句話說我並不是一個上進的有志青年,我也不可能熱血沸騰地和藝術青年一起討論藝術。」「你怎麼把自己說得那麼老氣橫秋?」夏天叔叔有些疑惑。「對的,如果我不老氣橫秋,我就會找一個小帥哥談戀愛。」我昂著頭看他,一臉怒氣。
「我覺得那個地方不太適合你。」他解釋道:「你還小,你不知道那個地方通常有一些別有用心的老男人光臨,萬一有人不懷好意是很危險的,而且你去那裡工作,化那麼濃的妝,對皮膚也不好啊。」「我不覺得危險啊,何況也沒有什麼人打我的主意啊,連你都不打我的主意呢,誰還會打我的主意?」我嬉皮笑臉地應付著他。他思考了一秒鐘:「你的話有兩個意思:第一個是你覺得我對你很有分寸;第二個就是你覺得我是一個道德品質很差勁兒的男人。」「這兩個意思很顯然相互矛盾,那麼您覺得我說的到底是哪一個意思?」我顯出一副幼稚可笑的樣子,還十分有禮貌地把「你」換成了「您」。「我不知道啊,不過我想你也不知道,這取決於我接下來對你的態度。」「那麼您接下來準備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我呢?」
他不說話了,神色嚴肅認真,眼睛剎那間閃爍了一陣光芒,不過他畢竟是個成熟的男人,在他還沒有衝動的時候,他就已經首先學會了控制衝動。好一會兒,他終於對我說:「我下一步準備請你吃晚餐。」我的好朋友北京人首先對夏天叔叔的舉動表示了極大的質疑。她說:「不對吧,都好了幾個月了還叫叔叔;都好了幾個月了他還能夠堅持讓你守身如玉,純潔無瑕,你們兩個究竟是誰有毛病啊,我估計八成是他,兩成是你。」我問她:「怎麼分的八成兩成?」
北京人說:「他是老男人,掌握主動權,因此他毛病大;你是小女孩兒,情竇初開,不騷不盪,頂多被暗示了不知道配合,因此你毛病小。」
我於是拚命回憶,我的夏天叔叔究竟什麼時候對我有過那方面的暗示,他這個人談話內容豐富多彩:上到阿波羅登月,下到海底美人魚,陽到男士剃鬚刀,陰到女士內衣,要什麼有什麼,就是不談感情,並且他時時刻刻注意和我保持人身距離,除了拉手教我滑冰怕摔、逛街人多搭肩怕丟以外,什麼過激舉動都沒有。北京人又說:「談女士內衣就是暗示所在,普通的男女一起聊天,是絕對聊不到內衣這種女人隱蔽的話題的,內衣太曖昧,內衣代表的東西太多太多,內衣就是開啟男女之事總閥門的第一把鑰匙。」
我大吃一驚。北京人還建議:「如果下次他再和你聊內衣,你就立刻把自己的內衣亮出來給他看。」
我說:「你神經病啊,我又不是暴露狂,光天化日之下給一個老男人看內衣,我有病啊。」
北京人不肯罷休,繼續幫我分析我的夏天叔叔,結果她越分析越下道,越分析越猥褻。她一本正經地指出:「夏天叔叔舉動過於老實還有三點原因:第一點是他需要吃補藥,第二點是他平日離開你之後用其他方法解決生理問題,很有可能是再回三里屯酒吧一帶找一個模樣和身材都較好的女子來瀉泄一下自己壓抑的情感。還有一點就是某些醫學雜誌上介紹的意淫,然後自己解決。」我驚恐萬狀:「不可能吧,他哪有那麼變態。」
「這不叫變態,這是正常的舉動,現在社會壓力越來越大了,很多原來人們認為變態的舉動現在統統都被劃分到正常的範圍內,你必須警惕你夏天叔叔種種不正常的舉動,隨時向宿舍里的人彙報,以免他突然對你襲擊,讓你吃虧。」我點點頭,覺得北京人說得有理,就接著向她請教第三點。北京人哈哈大笑:「第三點啊,第三點就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gay,他就只喜歡男人啊!」
2我在夏天叔叔出差的某一天晚上,和北京人來到溫泉賣洋酒。那天溫泉很熱鬧,熱鬧的原因是一夥來歷不明的人發生了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壯烈的毆鬥。我初識老大也就是從那場毆鬥開始。有兩伙人數不下十個的遊客分別訂了兩間超大包房,我和北京人眼睛閃閃發亮地盯住他們,決定狠宰一筆。我們當時的計劃是這樣的:兩個人分別進入兩個包房,誠心誠意地推薦我們手裡最最昂貴的紅酒,因為我們一致覺得,如果兩個人一起推薦,很容易會讓人產生一種及其不信任的感覺。北京人進入了老大的房間,我則進入他們的隔壁。半個小時過去了,北京人滿臉燦爛笑容走出老大的包房,雙手一直不停地發抖,她直奔已經在門外等候的我,迫不及待地問道:「你賣了嗎?」我聽了覺得十分彆扭:「請你把話說完全。」北京人馬上反映過來:「哦,哦,對不起,你賣酒了嗎?」我點點頭:「一瓶人頭馬XO」。北京人把我拉到一邊:「你知道嗎,我賣了,我賣了,一瓶,一瓶路易十三,是十三啊,十三啊!」本來有些睏倦的我一下子被北京人的業績驚醒了,一瓶路易十三意味著什麼呢?一瓶價值五位數的酒被北京人賣掉了又意味著什麼呢?一瓶酒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又意味著什麼呢?我說:「北京人,你得請客,如果要是我來這個包房推銷,估計能賣出去兩瓶。」北京人不甘示弱:「你羞不羞啊,你只能認命,你房間的客人沒有我房間的客人有錢,你只能認命。」我不情不願地走開,找到一張角落裡的椅子坐好,雙手托住下巴,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我思考的內容就是怎樣也賣出去一些如同路易十三一樣高檔的紅酒。不到一個小時的樣子,我的思索還沒有結論,兩個包房的人便混戰到了一起,他們首先從怒目相對開始,接下來是罵人,罵人的內容波及廣泛,從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一直到八輩子能夠扯上關係的所有親戚。在共同罵完「我操你大爺」之後,兩個包房的人就動手了,瓶子、盤子、碟子在空中肆意飛舞,桌子被掀翻,昂貴的菜肴不再鮮美可口,而變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他們人員的裝扮和模樣相差不多,我因此分不清誰是甲方誰是乙方,就和北京人站在不遠處一個海拔很高的人工假山上觀戰。北京人看得津津有味,像看足球聯賽一樣評頭論足:「打起來了,打起來了,踢啊踢啊!」
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打誰,誰揪誰的衣領,誰踢誰的小腹,誰的聲音更高,誰的氣勢更勇猛,反正一切都亂了。原來在真正打架的時候是什麼都弄不清楚的。因此,在拍電視的時候,打群架最容易用快速切換鏡頭,這不僅僅是節奏和視覺衝擊力的問題,關鍵是導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打起來的,為了不讓觀眾和他一樣分不清打鬥雙方,他只能要求切啊切啊,不停地切。單打獨鬥就沒有必要,一個長鏡頭拉下來,誰也不覺得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