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要的是讓自己幸福
我要的是讓自己幸福,不是藝術要別人拜讀
1
整個世界好像空了。整個校園,整個城市只剩下擦身而過的風,我所能做的就是沒日沒夜像老母豬樣昏睡,因為只有睡著時才能到一個地方,那裡浮雲無法掠,飛鳥無可渡。感覺那就是豬八戒去的高老莊!當然,又有古人說,那叫忘川。
然後醒來,不知今昔是何年,就站在五樓陽台上努力吹風,尋找和現實的聯繫。有時候會想,跳下去,在風中飄飛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是超人,還是轉世投胎……只是希望不要真的掉進豬圈……
人是要靠東西支撐才能活下去的吧,那種叫做「希望」的東西常常出現在醒來的一剎那,讓人鬥志昂揚地投入轟轟烈烈的生活。
夢中醒來的時候腦袋裡常常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沒有目標。
也許是睡得太多的緣故,兩個星期之後,我開始失眠。夜很長,很靜,很黑。我的太陽穴在劇烈地疼著,可思維出乎意料地活躍而敏捷。我回想想一切,從出生時到現在所有的記憶,一件一件翻出來想,像個小乞丐數著自己敝帚自珍的破爛寶貝。如果,有人曾在夜裡看見我,我的眼睛一定很亮。我不敢照鏡子,因為我很久都不曾面對自己。
我繼續失眠。但我的眼睛漸漸不亮了,以兩分鐘一次的頻率翻身。韓莉尚說,她最近睡覺老夢見地震。
半夜想找人聊天,我踩著床板,推上鋪正在磨牙的韓莉尚。
韓莉尚矇矓的睡眼勉強睜開一條縫,然後以不可思議的加速度睜大成銅鈴狀。接著,她翻身面牆,裹緊被子,任我使盡全身解數,推、拉、擰、掐,雷打不動!
不知道多少次的掙扎過後,天快亮了,從小我就習慣失眠,因此,我準確知道吃幾顆安定能讓自己睡幾個小時,並能根據錶針的聲響,準確無誤地猜時間。現在我的這特異功能一點沒退化。
我起床了,在大家輕微的鼾息聲中。
背著書包走在風中,人很少,天很冷,所以我的鼻子很酸,眼睛很潮,心和身體一樣冷。
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那是第一次見李炫日的教室。黑板上居然寫著高數習題,很熟悉的筆跡,還是那個女老師吧。
教室里有暖氣,所以,那一直凍結在我眼裡的潮氣開始融化。我大口大口地喝從樓下買的咖啡奶茶,直喝到胃生疼,想吐。
我坐在第一次見李炫日時坐的座位上,寫完了日記本的最後一頁。我寫:「再見,李炫日;再見,葉喬貞;再見,李炫日和葉喬貞。」
回到宿舍,李文娜和高元莉正襟危坐,韓莉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唾沫橫飛:昨晚宿舍來一女鬼,長發披肩,白色睡袍,伸手抓她,還掐、擰……
她們抬頭看見我進來,比看見鬼還驚奇:我們還以為你還在被窩裡。
難怪,我的床已經好多天都像遭遇了伊拉克戰爭,一片狼籍。根本看不出有沒有人在被子下。
我吞吞吐吐地說:「韓莉尚,是我,半夜想找你聊天,推你,你卻不理我。」
李文娜和高元莉明白了怎麼回事,笑得抱著枕頭滿床打滾,滿地找牙。高元莉同志險些將一隻拖鞋蹬飛到我的電腦屏幕上。我如坐針氈地等著她們神經鬆弛下來。韓莉尚仰面長嘆,欲哭無淚,「我到天亮才敢睡著。」
我被拉著和她們去上課,一路唧唧喳喳。
驚聞內幕:韓莉尚和鄭恩平戀愛歷時一星期,早就分手。鄭恩平被甩后,對韓莉尚尾追堵截,眼淚巴巴地追問為什麼,其動容讓旁人看了都於心不忍,可韓莉尚打死不回頭。韓莉尚還有了第二春,戀情維持兩禮拜,因那男生堅信韓莉尚愛他多於他愛韓莉尚,便好聚好散……
照此規律下去的話,韓莉尚要談幾千次戀愛才能找到那個可以牽手到老的人。
我把這句話講給韓莉尚聽的時候,她拎著書包追著我打。
「老綿羊,我是替你報仇,讓那些破男生嘗嘗被甩的味道!」她喊。
全賴我!失戀的人就是不招人待見!
教室里,幾個女生圍上來問:「你去哪兒了?好久不來上課,吆,做減肥手術去了吧?還怪成功的。」
我微笑點頭,「你們要不要也逃課試試?」
講台上,老師的容顏好陌生。估計他看見我也覺得奇怪,我的課有那麼好嗎,都有別班的同學來旁聽。
「喂,你能不能不走神?嗨,放學咱們去偷大食堂的白菜回去煮麵吧,高元莉和李文娜負責去偷醬油和鹽。」坐我旁邊的韓莉尚把書豎起來遮著臉,小聲跟我說。
「好啊,這回看好,別再拿壞的。」我同意。
「後排窗戶邊那兩個同學,不要再竊竊私語,注意聽課。」老師在黑板上提醒,估計他挺挫敗的,原來我不是旁聽,只是來找人聊天。
我和韓莉尚便不敢再吱聲。
李文娜什麼時候搬回來住了,她應該想通了吧。快期末考試了呢,又要堅苦卓絕地蛻層皮了。我望著窗外思緒滿天飛……
2
春天又一次來了,那麼洶湧澎湃,毫無阻擋,完全不管人間發生了什麼事。
到處都有李炫日的影子,我逼自己煉成百毒不侵、金剛不壞之身,漸漸不再有那種不完全來自心理,更伴有生理上的隱隱的心痛。
校園裡的玉蘭花開了,怡人的花香讓人忍不住想象,潔白晶瑩的花瓣飄在頭上的感覺,伴著陽光的味道,一定會輕柔得像一片夢。只是,夢想是屬於年輕的心吧。我已不再是那個在放學的路上,幻想路邊會蹦出一個小白兔以實現我三個願望的小女孩了。我開始知道很多時候,夢真的就只是夢,隨著歲月恆長的只不過是平庸和無奈,還有傷痛。
我嘆息,為什麼覺得自己像耄耋老嫗已經活了一百年?!
日子開始變得尷尬,身邊的女孩男孩開始成雙結對。他們還在愛情的河邊,小心翼翼地撩起水試探著。我已經溺斃河中央的旋渦當中,不再玩這種遊戲……
對大學生活的神秘、新鮮感,已消失殆盡,不再背著大書包屁顛屁顛滿世界跑,而自己出去闖一番天地的夢想,還在不遠不近的剛好夠不著的地方向我招手。
除了跟韓莉尚、高元莉、李文娜無窮無盡地耍嘴皮子外,沒有一件起勁的事。
生活就像掛在樹枝上的破塑料袋,風一吹髮出喑啞啁哳難為聽而又無能為力的噪音。
「你看你那樣,像不像個死人臉?!再這樣下去,你行屍走肉!」韓莉尚點著我腦袋罵時,我正對著電腦屏幕跟一群不知道年齡、性別、膚色的所謂「網友」瞎侃。
在「北大」聊天室里見到遠在中國南京的小欣,惡作劇地跟她進行如下對話:
小欣對你微微一笑:你好。
你對小欣橫眉怒對:你好。
小欣緊緊握住你的手:很高興見到你。
你狠狠摑了小欣一耳光:我也是。
小欣緊緊抱住你:你現在還好嗎?
你朝小欣腦袋狠狠踢了一腳:我很好,你呢?
小欣一臉無奈對你說:你要我死呀,便倉皇而逃。
本來我在電腦屏幕前笑得人仰馬翻的,找不到對手,便意興闌珊了。
3
韓莉尚拉著我去一家叫「CRAZY」的DISCOPUB去玩。
門前閃爍的霓虹和神情曖昧的人們,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藏著妖怪的盤絲洞,讓如我這般的「良家女子」本能地拒絕。我使勁往後縮,央求:「韓莉尚,咱們回去吧。」
韓莉尚死命地扣牢我的手腕,不耐煩地罵我怎麼那麼窩囊廢:「你以為自己是『未成年人』啊?!得,你再這樣清湯掛麵的,跟我們就不是一檔次了,脫離組織是要遭千刀萬剮的。」
韓莉尚的嘴巴一直在說,腳步也沒停著,手上的力道慢慢加大。
千刀萬剮我不怕,因為那是屬於某年某月某一天才發生的事。但「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我的手腕估計已被戴上紅色手鏈,再反抗恐怕得報廢。有得選擇嗎?跟上!
舞池裡煙霧猛放,霓虹狂閃,人頭攢動。躁動的電子音樂中,燈光時而刺眼,時而熄滅。
剛進來,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分不清東西南北。但感官的刺激,讓我突然覺得興奮。誰規定的我必須做個清湯掛麵的小女生,必須和別人差一檔次,然後脫離組織被千刀萬剮?今天我就來個醉生夢死,也讓自己開開眼界。
我接過韓莉尚遞來的滿滿一紮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把韓莉尚唬得一愣一愣的。平時聚餐,我可是滴酒不沾,自備咖啡奶茶的。
她拉住我的手,「你沒事吧。」
「沒事。」我急忙搖頭,壓抑住胃裡液體往上翻滾、有些想嘔吐的感覺,沖她笑得陽光燦爛。
估計昏暗的燈光中,我反常的神情比青面獠牙還可怕,韓莉尚有點犯傻。直到我拽著她的胳膊來到人擠人的舞池中,韓莉尚還直直地看著我,肢體講。估計她正在琢磨,是我韓莉尚撞見了鬼,還是老綿羊被鬼附身?!
狂躁的音樂聲隔絕了世界。搖頭,晃腦,隨意擺動身體。一切不需要章法,只要跟著節奏。就這樣跳著,似乎就可以得到全世界,一直到死。
被韓莉尚硬拉著出來,摁在沙發上。我氣喘吁吁。
韓莉尚遞過來一紮啤酒,點著我的鼻子罵:「老綿羊也瘋狂啊?!」
我無力還擊,只得喘著粗氣,任她逞一時口頭之快。
「喂,你怎麼樣啊,這麼半死不活的。我一外校同學剛打電話來,找我去拿咱們學校的內部資料,咱們走吧。」
「哦。」我有氣無力地回應。
「你看你那樣臉跟一白菜葉子似的,沒個人形。好什麼好啊,要不你在這歇會吧,老實待著,我一會回來。」
我只好沖她揮手道別。
霓虹彩燈四處亂射,電子音樂更加躁動,舞池裡掀起狂妄的熱浪。
我一口一口喝著韓莉尚剛剛遞來的啤酒,慢慢覺得頭有點暈,眼皮似乎也開始發重。
「嗨,我可以坐在這兒嗎?」我抬頭,一個看起來很痞的男生拿著一杯啤酒,毫不客氣地在我身邊坐下。「交個朋友吧。」他嬉皮笑臉地說。
我突然覺得厭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剛才看你跳舞,很有活力,不錯嘛。現在怎麼那麼安靜?你真是一個特別的人。」他繼續搭訕。
什麼老套的台詞啊,就算不是久經江湖,我也知道這一招老套過時。我陰陰地笑了,沒響應。
他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撇開。輕蔑地瞄了他一眼,我故作鎮靜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頭越來越暈,而且我覺得噁心。思維似乎都不受控制,即使面對這樣不妙的場面,我也集中不了精力對付。
韓莉尚,你快回來啊,救救我。
吃了閉門羹,他似乎愈加有興緻。他伸手抓我的胳膊,我沒有力氣也儘力反抗,卻更激起了他的鬥志。他扔掉啤酒,死扣住我的手臂,把我摁在沙發靠背上,再上前扣住我的下顎。
「別怕嘛,大家都是出來玩的,這點就玩不起嗎?」
胳膊好疼啊,我想掙扎卻失去了所有力氣,無法脫身。思維愈加不受控制,想喊都喊不出來。我覺得好屈辱。失去了李炫日,我真的就那麼不金貴了嗎?為什麼我要在這兒受這種「下三爛」的侮辱?李炫日拋棄了我,全世界都拋棄了我。可是,我還是想念你,李炫日。如果你看見我這樣,會不會心疼?不會,是的,你不會管我怎麼樣的……
我的眼淚一串串地往下落。
那個男孩也許沒料到我那麼沒有戰鬥力,面對一個只會掉淚的「窩囊廢」,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手上的力道也放輕了。
「走開!」旁邊一個人走過來沖那個男生吼,才一語點醒夢中人。他鬆開我的手臂,灰溜溜地到一邊去了。
「你沒事吧?」「救命恩人」走到我面前,試圖扶起我。
也許是因為瞬間警戒解除,令我產生了幻覺,也許是醉了,我的眼迷濛著,看不清眼前的人,卻感覺到了熟悉的氣味。那氣味曾經是我生活里的全部,曾經讓我以為從此擁有了全世界,卻最終遠離。我的靈魂一瞬間出殼,眼淚刷的一下泉涌而下。
我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號啕大哭,「李炫日,你別離開我,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你說啊,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
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好像世界只有今天,並且只有哭這一件事可以做。我感覺到了李炫日的溫度,感覺到他讓我安全的氣味。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別怕,別怕,別哭啦,哭起來好難看的。」
是的,我的李炫日又回來了,我覺得那麼安心。韓莉尚,你看,我沒有把他弄丟,他又回來了,以前,他只不過是和我開玩笑,現在,他回來了。
我不知不覺睡著了。夢中,我和天使一起飛翔在有李炫日的天空。累了,就停靠在他的右肩。李炫日的歌聲一直在迴響:
喜歡被你看著/感覺你溫柔/就算你短短一秒鐘/也能夠永久/喜歡被你抱著/像一種承諾/管世界如何/也不為所動/如果明天變了/想保留什麼/我會記住你的笑容/夜夜編成夢/如果世界變了/該往哪裡走/我毫不遲疑/抓住你的手……
4
醒來時,發現在自己的床上。窗外陽光明晃晃的。DISCOPUB呢?李炫日呢?我搖了搖劇痛的腦袋,這明明是昨晚狂飲啤酒的獎品,不是我一廂情願的做夢。
正在桌邊看書的韓莉尚,聽見動靜後過來,我趕緊閉上眼睛,做痛苦狀。天啊,讓暴風雨來得更強烈些吧。
韓莉尚果然不讓我失望,張口就罵:「老綿羊,你就是一事兒精,三天不惹事就皮痒痒的『沒事找抽型』!我就出去那麼一小會,你就把自己折騰得不像人樣。我要是你媽早被你整死了,你能活那麼大就夠不容易了,你媽健在更是奇迹。」
什麼什麼啊,罵我就得了,怎麼扯上我媽了,她老人家把我養這麼大,堅苦卓絕的跟抗日戰爭似的,她容易嗎她?
我心裡犯著嘀咕,昨晚的一切飛速在腦袋裡回放。熟悉的感覺和氣味……
我猛地睜開眼,一把抓住韓莉尚。
她嚇得後退幾步。
「李炫日呢?」我著急地問,「李炫日哪兒去了?!」
「什麼李炫日啊?」韓莉尚敲我腦袋,對我一驚一乍地鍛煉她心理素質的做法深惡痛絕。她說:「老綿羊,你該不會是酒還沒醒吧……」
我怕她待會唱「小白菜呀,命里黃啊」,就趕忙打住,問:「昨天,是誰救我的?」
「恩?救你?」
「就是把『下三爛』趕走的那個人啊,不是李炫日嗎?!」
什麼,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我去的時候,你趴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應該是那個酒保在照顧你。什麼「下三爛」?韓莉尚一臉的「老綿羊無可救藥」的表情。
我放棄爭辯……
5
依舊醉生夢死的世界。
狂躁得似乎世界只剩今天。
我看著吧台後的男孩子,神情專著地擦拭玻璃杯子。根據客人的要求,遞上一杯杯飲料。白色的T恤,洗得發白的淡藍色牛仔褲,使他有一種和環境完全格格不入的氣質。他的眉宇之間卻有著包容一切的寬容。我對他有很深的好感,可這不是我昨天的感覺。
「謝謝你昨天救我。」我走過去大聲對他說。
他抬起頭驚訝地看我,然後笑了,「是你啊,昨天不是我救你的,那個男孩已經走了。」
是什麼樣的男孩子?我幾乎脫口而出,想驗證是不是李炫日來過。可我突然不想問了,也許是怕失望,也許……
我沉默地看他忙著,忘記了身邊的世界。
五天以後。
我坐在吧台邊喝一種味道最淡的雞尾酒,跟吧台後又在擦玻璃杯的男孩子說話。
「安秉俊,你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為什麼讓人覺得你和這裡格格不入,你卻自得其樂?」
他沖我笑了一下,不答。
喝了一口酒,索然無味,跟白開水沒什麼兩樣,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我是不敢再碰酒精了,我怕不把自己弄死,也會被韓莉尚的唾沫星子噴射死!
我說:「安秉俊,你缺不缺幫手?我來幫你吧!」
他愣了一下,說:「你不屬於這裡的。」
我笑,「怎麼算是屬於或不屬於?我覺得你也不屬於這裡,你不是一樣在這嗎?」
他認真地看我,好像在確認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或是我醉酒後的胡言亂語。
我一臉的四平八穩。
他把一紮啤酒遞給客人,看著我說:「周末你來幫我收錢吧。」
「真的?」我有點不相信。
他點頭。
「工資我會給你優待。」
「謝謝你。」我舉杯向他致謝,很真誠地說。
他笑,繼續擦杯子。
6
我以為韓莉尚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激動得把房子掀翻了。可她卻真誠地說:「老綿羊,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我支持你。」
沒有挨罵,還真不習慣,我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剛好一陣風把沙吹進眼裡,我便濕了眼眶。「韓莉尚,你是個好人。」我拉住韓莉尚的手,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韓莉尚忙躲瘟神一樣,抽出了自己的手,「得得,咱別來這個,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說,韓莉尚你可惜怎麼走這麼早啊,你永遠活在人民心中。」
「你這個豬頭。」我哭笑不得地罵。
韓莉尚拉開門走出去,「你換個罵人的詞好吧?早沒新意了!我去圖書館啦。」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豬頭。我在心裡罵了一句,笑了。
我慢慢和安秉俊熟悉起來。是那種不需要很多的語言溝通,但默契與日俱增的感覺。
早晨,散了場。
安秉俊停止了沒有盡頭地擦玻璃杯子,坐在沙發上抽煙。
我走過去,「我可以抽一支嗎?」
他看了我一眼,「葉喬貞,你不屬於這裡。」
「我想知道抽煙是什麼感覺。」
他遞給我一支,我放在嘴邊,點火。
我用力吸,猛烈地嗆了幾口,然後慢慢鎮定。
安秉俊依然是那句:「葉喬貞,你不屬於這裡。」
下班后,我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包555和打火機,藏在書包的最底層。
經過廣場時,晨曦中空氣冰涼如水,初生的太陽從樓群中慢慢升高,霞光萬丈。大群的鴿子從我頭頂飛過,櫻花在風中飄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