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張振宇的秘密

二十八、張振宇的秘密

躺在床上,我忍不住拿起烏木盒中的第二個硬皮本,掂了掂,很重。我想,這應該是張千惠所說的張振宇的秘密。我想這應該是張振宇的一些手記或日記,翻開第一頁,果不其然,是他的日記。他的日記記錄得很詳細,從2003年年初開始一直到一個星期前,隨手翻開了其中幾頁,字跡飄逸,有些篇幅不是很長,只是簡單地記錄一些生活習慣或者發生的一些生活瑣事,而有一些卻很長,主要記錄了他的心境與讀書感想。想來,這是他的生活習慣,他習慣將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記錄下來。

我翻開了2002年10月份的那一部分,剛開始並不長,也都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我又翻了幾頁,時間滑到了2003年末的時候。2003年9月26日星期五晴

今天,承桓哥來到我家,我知道他是來找母親要生活費的。但是從他失望的表情來看,母親一定沒有給他。承桓哥一直很自強,也很節約,我想如果不是實在沒有錢,或者他的錢被那個人搜走的話,他根本不會來找母親要錢。

我將自己這個星期的零用錢塞給了他,然後告訴他,這些錢是要還的,否則的話,我想承桓哥根本就不會要我的錢。

對於我們的母親來說,其實都是她生的孩子,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母親一直不喜歡承桓哥,這也是她的兒子啊。作為自己的母親我無法指責她什麼,我想承桓哥一直是她的心病,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只能在一旁觀看,卻無法做出實質性的幫忙。至於承桓哥,雖然父親從來不說什麼,但是對待承桓也是淡淡的,我想作為一個男人,對妻子曾經有過孩子還是很有介蒂的,雖然父親從來沒有說過母親什麼,但是從對待承桓哥的表現來說,這無疑對母親也是一種無聲的譴責。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處在承桓哥的角度,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面對母親的鄙棄,面對自己父親的壓炸,那種生存是多難多困苦,然而他還能夠挺直腰板活到現在,還真是不一般。原來那個人是韓承桓的父親,他的父親為什麼要奪走他的生活費,難道他的父親沒有生活來源嗎?看到這裡,我才明白,原來那個搶走韓承桓錢的人是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有人性嗎?搶自己孩子的錢,他的心還真不是一般的狠,要知道,像韓承桓那麼大的男生,基本上都還是在靠家裡來支持一切日常的開支。如果不是韓承桓本身在賽車訓練營有一份薪水的話,那他靠什麼過活?我簡直不敢想像。

原來張振宇和韓承桓真的如張千惠所說的那樣,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只是這樣的兄弟,同樣的優秀,生活的境地卻是這麼迥然不同,上天還真是不公!

想到這裡,我繼續翻下去。

2003年10月11日星期六晴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大家可以休息兩天,但是今天還真是無聊。千惠一早被同學約出去玩,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家看看書上上網,在家折騰了一早晨,玩了一下遊戲也覺得挺沒意思,還沒怎麼著就被別人殺死了N次,運氣背得厲害。算了,遊戲也懶得玩了,於是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獃。

到了下午,承桓哥來了,他告訴我,他是來看我和千惠的。看他今天的樣子,他的心情還真是不錯。但是他的到來,母親仍是冷眼諷刺了他幾句,當時承桓哥準備回去,我實在看不過眼,於是頂了母親兩句。母親很生氣,我拖著他出去喝了點兒小酒,沒想到他的酒量還真是不行,喝了沒幾杯就醉了。酒醉以後,承桓哥的話多了許多,他心底的秘密也隨著他醉酒都吐露出來。

他告訴我,他認識了一個天使般的女孩,她叫周潤熙。他告訴我,他和她認識在超市裡面。他手舞足蹈地告訴我,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他說她的眼睛眨起來像天上的星子一般明亮。

醉酒的承桓哥說到周潤熙這個女孩子,臉上會浮起夢幻的表情,雖然我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樣子的,但是看到承桓哥的樣子,我就明白了承桓哥應該是戀愛了。他醉酒的時候,我問他,戀愛的心情是什麼樣的?他搖頭晃腦地說,戀愛啊,就像飛到天上一樣,有些暈暈乎乎,既歡喜又害怕。我問他,為什麼會歡喜,為什麼會害怕?然而,他卻醉得連話也說不清了,於是這個問題就這樣打住了。

將他送回去后,我回到家,還在想著承桓哥所說的那個女孩。現在的承桓哥似乎開朗了許多,我想那個叫周潤熙的女孩子在中間起了不少的作用,現在的我,只希望承桓哥會一直開心快樂。原來那個時候,張振宇就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只是在他的心裡,我也僅僅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而已。我接著翻下去,一直到一個星期後,才又出現承桓的名字。2003年10月16日星期四晴

今天承桓哥打電話來了,他約我出去聊一聊。於是我穿好衣服出去見他。

今天的承桓哥有些落寞,我們找了家咖啡館坐了下來,我知道承桓哥從來都不喝咖啡,他說那玩藝喝了讓人睡不著覺,可是今天,他卻自動地點了杯咖啡,而且還是那種沒有加糖的咖啡。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我只是坐在旁邊靜靜地等待,當我知道有周潤熙這個女生時,他和我之間就不存在什麼秘密可言。

終於,他開口了,他說這種不加糖的咖啡是周潤熙曾經喝過的,他告訴我,周潤熙曾經說過,不加糖的咖啡雖然很苦,但是喝下去,口裡卻別有餘韻。不過好笑的是,承桓哥皺著眉頭說,他今天試過喝這種咖啡,但是並不好喝,其實人有時候都已經夠苦的,哪裡還需要喝這些東西來增加一些「苦」味。我一直知道承桓不吃苦的東西,愛吃糖,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番原因在裡面,既然生活夠苦了,就不要再加些無謂的「苦」在裡面,哪怕是味覺上的,他也不喜歡。

談著談著,就不知不覺地談到他所受的苦,那是我一直不知道的那一部分。他告訴我,他從小就生活得很苦,父親是個賭徒,家裡早已被他賭得家徒四壁,為了還賭債,他的父親差一點兒就將他賣給別人,後來有人將他送進孤兒院,他的一切才算正常些。他又告訴我,其實他的父親本身不愛賭,自從母親走後被人引誘才這樣的。我問他,因為這怪過父母沒有,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才說:怪誰?又能夠怪誰?如果說怪誰能讓一切事情扭轉過來的話,那麼他會這樣做,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根本無法改變,他也無從去改變,所以算了。那一刻,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說,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已經不幸,再加上一個不負責的父親,那註定了是他的悲哀,而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正好是我的母親,我能說什麼,我什麼也不能說。

後來,我與承桓哥又談到那個女孩子,讓他覺得生活有了意義的女孩子,承桓哥微笑著告訴我,他為了她一定要奪個賽車冠軍回來,只為了以後能夠給她一個穩定的生活。聽到他說那一番話時,我瞠目結舌,承桓哥居然想到這麼遠,看樣那個女孩子的魅力還不是一般的大。有一天,我一定要見見這個女生,看她是不是有承桓哥說的那麼好。我接著又往下翻,我想找到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遇到我的,這時,一排字吸引住了我。我看了看日期那是發生在2003年10月24日。

2003年10月24日星期五晴

今天,我終於見到周潤熙了,準確來說,是見到周潤熙的照片了。她的確很可愛,她望著承桓哥的時候,連眼睛都是笑的,那一刻,我確定,她一定也是喜歡承桓哥的。

照片只是一般的快照,她的樣子很甜,長長的頭髮披在肩膀兩側,她挽著承桓哥,俏皮地笑著,的確像承桓哥形容的那樣,像個天使。想起承桓哥對我的敘述,看到她本人的照片,承桓哥所說的那些話,頓時在我眼前浮現出來。

也許是承桓哥對我提及她的次數太多了,瞬間我竟然有一剎那的錯覺:照片上的周潤熙在對我笑著。我連忙將照片還給承桓哥,但是她的笑容卻已經烙在我的腦中。承桓哥笑眯眯地問我,她是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可愛,我搖了搖頭,告訴他一般而已。我看到承桓哥將照片放到最貼身的裡衣裡面時,我當時還取笑他,喜歡一個人也用不著表現得如此明顯吧。然而承桓哥對我說,他喜歡她,所以將她藏在心底最深處。當時我還做了一個噁心的姿勢,當時承桓哥還敲了我一下,笑我根本不知道愛情的滋味。

回到家后,我還在笑承桓愛她愛得不可救藥,但等我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的時候,居然浮現出周潤熙的笑臉,怎麼回事?難道她有魔法嗎?難道她對我也施了魔法嗎?看到這裡,我不禁嚇了一跳,原本他不是見到我本人,而僅僅是一張相片。看到他的描述,我簡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相片上的我有他們說的那麼好嗎?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愛嗎?我直接將他的日記翻到2003年11月13日,那天的日記筆跡潦草,寫得很長,足足有幾頁紙。

2003年11月15日星期六小雪

本來以為今天是個很平常的一天,但是卻沒想到今天卻是我這一生中最不平常的一天。下午7點鐘的時候,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醫生告訴我母親,韓承桓遇到車禍,生命垂危。那一刻,我看到母親臉上複雜的表情,以及一閃而逝的擔心。她頭一次催促著我去醫院。到了醫院,來到急救室,看到的卻是韓承桓奄奄一息的模樣。

看到母親,他眼眶一亮后又暗了下來,我知道他除了母親以外,最想見到的應該是周潤熙,可是我卻沒有看到周潤熙的影子。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承桓哥第一個想和我說話,那時,醫生告訴我們,一個一個的進去和他說,也許這是他最後的遺言,聽到這話,母親當時就哭了起來。

我進去后,承桓哥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告訴我周潤熙還在公園門口等著他,叫我給周潤熙打電話。看到我撥完電話,他才儘力扯出一個笑容,然後告訴我,他家裡有一本日記,一定要收好,還將周潤熙送給他的那套衣服轉送給我,他托我一定好好照顧周潤熙。當時我眼眶紅了,我知道他在囑託我,但是我更希望他自己能承擔起照顧周潤熙的責任,雖然我喜歡周潤熙,但是那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的,雖然我一直以為自己將喜歡周潤熙的心情埋藏得很好,但是看到他的眼睛,我知道我的想法根本瞞不過他。看到我點頭,他拉著我的手對我說,記住,一定要照顧好周潤熙,周潤熙答應過我,她會去考「舟郡」的,所以你一定也要考上「舟郡」,替我照顧她。這句話,他足足說了一分多鐘,當他把事情說完,看著我點了頭后,才放心。

走出病房,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母親進去后,先是沒什麼動靜,不一會兒,我就聽到母親撕心裂肺的哭聲,我推開病房的門進去時,承桓哥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溢出鮮血,等千惠趕到時,連承桓哥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看著醫生將白色的床單遮上承桓哥的臉時,母親忍不住抱著承桓哥的身體不肯放手,那一刻,我終於知道母親心裡還是有承桓哥的,只是多年的恨早已代替了她對承桓哥的愛,只是在最後一刻,心底的愛迸發出來,只是為時已晚,承桓哥再也聽不到了。

走出病房,我終於見到承桓哥所說的周潤熙了,她的樣子和她照片一樣,只是臉上蒼白得比白雪還要白,她渾身顫抖著,如寒風中的枯萎的樹葉一般,只要輕輕一吹就會飄落在地。我看到她正跟醫生說著話,她的手緊緊抓住詢問台支撐著身體。我想上前去告訴她,承桓哥還在病房內,可是還沒到她的身邊,她就已經倒了下去。

醫生看了她的情況后告訴我她沒什麼大礙,只是在外面吹了很長時間風,又沒有吃東西,現在又受了點兒刺激,才會暈了過去。看著她蒼白的臉,我的心裡泛起了一股心疼,真的如承桓哥所說的,她在風中等了好長的時間。我從她的包里找到她們家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她的哥哥,他聽到她暈倒后,掛斷電話急忙趕到醫院。

周潤熙被她哥接走了后,我才與母親和千惠一起回家,扶著母親哭得發軟的身子,我頭一次才發現自己是個男子漢,我跟母親說,承桓哥有些東西要清,所以我要去他家一趟。

跑到了他家,將他的東西全部整理了一遍,我發現承桓哥的東西少得可憐,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外,整個房間幾乎沒有什麼家當。我找到了承桓哥所說的那件衣裳,衣裳的袖口上綉著WJ,圍巾尾端也綉著WJ,看衣服的嶄新程度,知道承桓哥一次也沒有穿過,他肯定是捨不得穿周潤熙送給他的這套衣服。我找到了承桓哥所說的日記本,隨手翻了一下,裡面全部記載了他對周潤熙的感情。等我將他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時,居然連計程車的后坐都裝不滿。

我把承桓哥的東西全部拿回家時,母親打開包袱看了一下,看到裡面破舊的衣物,和一張只存了幾百元的存單時,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我將承桓哥所說的那套衣服和日記收了起來。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母親來處理。

這一夜,我徹夜難眠,不僅僅是為了那本日記,更多地卻是因為承桓哥臨走前的交待,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履行承桓哥的交待,這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原來是他將我交到邵光一手上的,難怪我對他沒有任何印象;原來那套衣服真的是韓承桓送給他的,只是沒想到是在那種情況下送給他的;原來一切的一切,居然這麼簡單,僅僅為了一句承諾,因為他答應了韓承桓,他一定要照顧好我,所以這樣他才考到「舟郡」學園來的……

看到這裡,我頭暈暈的,我合上日記本,重新放入烏木盒子內。我躺回床上,心情如潮般翻滾,攪得我不得安生。想起張振宇曾經跟我說他喜歡我好久了,久到自己也心痛的那句話,原來一切的一切,答案都在這裡。想到張振宇,我忍不住又坐了起來,再次將那本日記拿出來,又翻了下去。2005年9月19日星期一晴

昨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今年的天氣怪得很,似乎沒有秋季。

看到今天的宣傳欄時,我不驚嚇了一跳,「舟郡」的信息傳播速度還不是一般的快,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都能上宣傳欄。不過也無所謂,我本來就不喜歡馬琳,只是沒想到她會用心到這種地步。雖然我勸過她,不要干傻事,但是她依舊跳進「雪湖」,只是因為「舟郡」有這麼一個經典的「雪湖」傳說。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也沒有辦法,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只有在她跳下湖后,叫醫生來,雖然這一切顯得我有些狠心,但如果不斷絕她的想法,只怕以後會更麻煩。

下午我去了圖書館一趟,沒有想到的是,我遇見了她,那個基本上有兩年沒有見面的周潤熙,她瘦了,比我那一次見到時瘦多了。那時的臉上是蒼白的,現在的臉上依舊沒有血色,和照片相比,她不僅沒有了笑臉,整個人似乎憂鬱了許多。當她提到我很像一個人時,我知道她說的就是承桓哥,但是我沒想到,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她像一個刺蝟一樣防著我,我想她的心結還是沒有完全解開。只是我該怎麼接近她呢?承桓哥,你真的給我一個難解的題目。看到這裡,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就是我給他的第一印象,確切地說應該是第二印象,原來在他的印象中,我曾經還是這麼一道難解的題目。

我往下翻,裡面果然記載著我們相識的點點滴滴,包括他那日在堆雪人時說的那句話,包括他曾經答應韓水凝寫的那個劇本。原來,那個劇本就是按照我和韓承桓的原型來寫的,只是中間的一些細節改了好多。我翻到了馬琳對他的表白,我貪婪地讀著他的想法,當我看到寫到和我約會時所說的「不見不散」時,我的胃又開始抽抽起來。2005年12月5日星期一雪

昨天颳了一夜大風,我守在醫務室,看著已經沉睡的馬琳,忍不住在想潤熙現在在幹什麼。沒有想到一切又在重演,她居然在圖書館等了我六個多小時,風那麼大,不知道她吹病了沒有。不過從邵光一氣急敗壞的聲音來判斷,潤熙現在的情況肯定不好。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2005年12月6日星期二晴

馬琳醒了,醫生說她除了肺里還有積水外,精神還受了點兒刺激,所以一切以病人為重。守著馬琳,我的心飛到潤熙那裡,她那裡到底怎麼樣了?可是馬琳死纏著我,我根本沒有一絲空閑時間打電話給潤熙。

2005年12月7日星期三晴

終於擺脫馬琳,終於可以給潤熙打電話了,可是當我剛撥通電話時,我又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給潤熙打電話?我乾脆先跟邵光一前輩打個電話看看情況再說,電話接通后,邵光一首先罵了我一通,然後才告訴我,潤熙發燒了,不過現在已經退燒了。

邵光一問了我和馬琳的情況后才告訴我,他先穩定潤熙的情緒,而我只管將馬琳搞定便可,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談。沒辦法,我只好掛斷電話,先了結這邊的事情再說。這是張振宇日記中最短的三篇,不知道是因為他時間來不及,還是根本就無話可說。我接著看了幾篇,我不知道應該為馬琳的「痴情」感到悲哀,還是該為張振宇的「無情」感到痛恨,從他日記最後的結束句寫得重透紙背的情形來看,至少他的想法是很肯定的,就是想和馬琳做一個了結,既然如此,我還應該責怪他什麼呢?

現在看來,我當初想要的「知情權」是多麼的可笑。我得到了知情權,果真能幫他解決馬琳的事情嗎?他只能選擇沉默……我現在明白了他的心情,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和他溝通這件事情,從一開始認識到現在,我所知道的他僅僅是一部分,而他對我的認識卻有兩年之多,我該怎麼和他說?

手不由自主地翻到了最後一頁,那是和他談分手的那一天,也就是前天,看到那篇日記,我才知道我做了一件什麼樣的事情。2005年12月22日星期四晴

今天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原來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很能幹,今天看來,一切都是假的,假的。我以為我不會哭,因為承桓哥走的時候,我都能一直堅持下來,沒有掉一滴眼淚,但是今天,為了她,我居然掉了眼淚。

這麼多天守候馬琳,的確應該給她一個交待,只是沒想到,一切從我嘴裡吐出來的時候,卻是走了樣。我知道她一直病著,剛好不久,可是嘴裡卻脫口而出的問候是「你還好嗎?」,然而沒有想到,她回答的是那麼的冷淡,可是她的臉上卻有著微笑。這麼多天未見面,我希望她能對著我大吼大叫一頓,或者是罵我一頓,然而她的回答是那麼的從容而有禮貌。那是一種回答陌生人的態度,那一刻,我的心涼了許多。

可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原本計劃今天將承桓哥的日記給她,然而一切都因為我說的那句話搞砸了,結果她將承桓的日記本給扔了回來,她提出了分手。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我木然地回到了家裡,望著承桓哥的日記,想著這幾個月的相處,我居然有種想流淚的衝動,眼淚卻怎麼也掉不下來。

以前我曾笑過承桓哥對待愛情的態度是這麼的不勇敢,然而到了自己這裡,卻是一樣的不勇敢。當初有許多事情承桓哥瞞著潤熙,而今天的我,一樣的是瞞住了潤熙,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這樣很可鄙,但是除了這樣,我不知道還要用哪一種方法來吸引住潤熙的注意力。馬琳答應了不再做傻事,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所以我準備將一切秘密解開,然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勞。

兩年來我幾乎每天翻看承桓哥的日記,雖然那是承桓哥的戀愛,但是裡面的每一個情節我都能感覺到我也在裡面。承桓哥把他的戀愛給了我,承桓哥和潤熙僅僅是幾個月的戀愛,而我卻是兩年多的異地相思,那種痛苦我都熬下來了,而今天當她跟我說分手的時候,我的心似乎碎了,掉得滿地都是。我想哭,可是怎麼也哭不出來。躺在床上,回想著和潤熙在一起的日子,一幕一幕在腦海里不停地翻滾,她的笑容,她冰涼的雙手,她在風中瑟縮的表情,她的冷淡疏離……這一切的一切在腦子裡咆哮著。

若說兩年前承桓哥對我的囑託僅僅是照顧好周潤熙,但實際上卻是我自私地想奪走潤熙對承桓的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一切的一切是承桓哥在天上對我的懲罰嗎?可是承桓哥,為什麼?

對於馬琳,我除了愧疚之外,幾乎無話可說。馬琳,我想她至少比我堅強。她答應了不再糾纏我,她告訴我,如果她想清楚的話,她也許會離開國內。我從沒想過,為了這件事,她會出國。七八年的同窗生涯,卻是以如此收尾,我該說什麼好?

如果逃避能夠解決一切,我是不是也應該考慮出國呢?他想出國,離開我嗎?絕對不允許,他自作主張地來到了我身邊,現在又準備自作主張地離開嗎?雖然我知道他很心痛,但是我也不是以前的周潤熙,如果以前的我,也許會軟弱,也許會因為韓承桓的死而自責,也許會因為張振宇的離開而選擇逃避,然而經過兩年,我已經長大了,長大得知道自己的幸福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合上日記本,想像張振宇在家左右彷徨的樣子,那麼我來替自己也替他做一個決定:張振宇,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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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神的雪湖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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