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八樓·水語
「幸之還沒回來嗎?」
「是啊,老師竟然也沒了消息,真是奇怪!」
「他說了去京都做什麼嗎?」
「說是為了少走彎路……」
「一切不是都很明白了嗎?!廣鳴是幕後主使,墨鏡男人是走狗!這個幸之,怎麼能私自轉移戰場呢!」
柏原頭上纏著繃帶,坐在SOLO的窗邊,他腦子裡不斷浮現出幸之在湯口溫泉和一個男人牽手下樓的樣子。
「夏樹……」
「怎麼?」
「幸之結婚了嗎?」
「沒有。」
「見過他的女朋友嗎?」
「沒聽說他有女朋友啊。」
柏原始終對幸之那天想對千說的話好奇不已,千為什麼會不斷跟隨他?是他身上有什麼秘密嗎?難道,千真正尋找的,是幸之身邊的那個男人?!那他的這次京都之行……頭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柏原強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這個樣子是不敢回家了。柏原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獃。
「咚咚咚……」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柏原把門打開一條縫……是警察!
警察手裡拿著千的海報,又看了看寢室號碼:「沒錯,是這間。」
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來:「你就是柏原?」
柏原心裡一驚,難道他們找到了千的下落!
「口恩,我就是。是不是有好消息了?」他的臉上浮起笑容。
「呵呵,確實是好消息!」警察抖了抖手中的海報:「你膽子不小嘛!這種東西都敢貼到銀座去!」
「是不是真的起了效果?你們找到千了?」
「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啊!我是特意抓你回去清理市容的!外加罰款五萬日元!」他的樣子毫不留情:「黃昏之前要把所有海報撕掉,牆面弄乾凈,不然,有你好看!」
「你們這些當警察的會不會抓重點啊!」柏原的火又上來了:「一個大活人失蹤了你們找不到,我貼幾張尋人海報你就揪住不放?」
「我是照章辦事,還有那個叫幸之的,你們就有難同當吧!」他轉身出門,又折了回來:「晚上六點以前,我會去檢查的,順便收罰金!」
「真倒霉!」柏原嘆了口氣,只好又撥通了夏樹的電話。
他們頂著中午的大太陽在銀座的街頭撕海報,竟然又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他們邊看邊議論,從兩個大男孩的可憐相到海報中的女主角。
「她很面熟……」
「我似乎也在哪見過呢!」
「我前兩天就看到她了!在丞田地產大廈樓下!」
柏原停了下來。丞田地產?那不是廣鳴的公司嗎?
「請問丞田地產大廈在哪個位置?」他大聲向人群詢問。
有人回答:「地鐵神宮前站出口往東兩百米!」
天!原來就在那裡!
柏原把錢包交給夏樹:「這裡是五萬日元的罰金,清理海報的事就拜託你了!」
看著柏原急匆匆跑遠的背影,夏樹大聲喊著:「慢點,一切小心吶!」
硬闖警局的經驗讓柏原調整了戰術。口恩,不能性急,不能激動,不要直奔主題。
「先生,請問您去哪一層?」大廈的一樓站著兩個保衛。
「哦,我去廣鳴先生的辦公室。」
「二十八層嗎?先到這邊登記吧。」
翻開來客登記簿,柏原正要簽名,又看到上面一個叫堂本堅的名字出現了很多次。「這位堂本先生是廣鳴先生的朋友嗎?」他故意問道。
「堂本先生去的是十八層。這幢大廈不僅是丞田地產的總部,還有一些其他的公司和機構,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
「多謝了。」
走出電梯,一個女秘書迎上前來:「您好,預約了嗎?」
柏原硬著頭皮說:「和廣鳴先生約好下午三點的。」
「您弄錯了吧!」她推了推眼鏡:「廣鳴先生幾天前就到夏威夷訂婚旅行去了,怎麼和你約見?現在是董事長親自在這裡辦公呢!」
訂婚旅行?!柏原的腦子裡嗡地響了起來!「不可能!他怎麼會訂婚!」
「總經理都三十齣頭了,這可是喜事啊!」女秘書笑笑。
「他訂婚的對象是……」柏原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我也不清楚,據說是個很年輕漂亮的姑娘呢!」
難道千已經和廣鳴訂婚?!他們還一起去了夏威夷!那字條上寫的是真的?她真正離開我了嗎?!柏原極力調整著呼吸。
「您找他有什麼事?我可以幫您記錄下來。」
「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這就沒準了,他們還打算去加勒比海呢,總經理心情好極了!」
柏原的心情越來越沉重。照片,字條,手鏈,幸之離去,廣鳴的訂婚旅行……這一切串在一起,幾乎濃縮成了兩個字:絕望。
他沒精打采地呆在電梯里,忽然,門打開了,他抬頭看了一下顯示:十八層。此時,他瞄見電梯門外閃過兩個背影,其中一個是一頭長發的高挑女生,竟然和千十分神似!柏原像吃了興奮劑一樣邊按開門鍵邊往外沖,可偏偏晚了一步,電梯飛速地關門下降了!
這不是做夢吧!頭髮的長度、身材、甚至站姿,都那麼像她!我不會又有幻覺了吧!
柏原到了大廳急忙衝到樓層分布圖前,他發現十八層有三個公司:一多康體館;鳥山畫室;佳那心理沙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在意登記簿上堂本堅的名字,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和這幢大廈的十八層,一定有著與千相關的秘密。
他沒有再去十八樓,像是害怕那一絲希望被打破似的!
千躺在一張舒適的沙發床上,周圍是舒緩的音樂。印度熏香的味道輕輕浮動,空間里有種超脫現實的平靜。
「還是什麼都不想說嗎?」
沉默。
「大家都嚇壞了!你看看自己的左腕吧!」
千側過頭,抬起自己左邊的手臂,腕上一條暗紅的傷口竟然像一條地獄的裂縫……
「那是你幾天前割的。流了很多血,幸虧發現及時,不然,你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她繼續說著:「憂傷會扼殺人的靈魂呢。聽說千並不是一個自閉的人呀!大家說你古靈精怪,聰慧,幽默,開朗,偶爾還有些野蠻哦~~現在變得這樣沉默,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我渴了。」千隱約記得她是第三次來到這個地方,對面的女子,留著理性而帥氣的短髮,有一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她已經不厭其煩地跟自己聊了N久了。
聽到千第一次開口,女人很高興地給她端來一杯清水。
千喝了一口,又扭頭看看門。
「放心,他在外面,不會進來,也偷聽不到。」
「你把我當病人嗎?」
「這……我是把你當朋友啊~~」
「當朋友我倒不奢望,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當幫凶罷了……」千盯著女人的眼睛:「佳那子,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嗯,這是我的名字。」
「你學的是心理學,我卻想知道,你怕不怕鬼呢?」
「呵呵,千,你真會開玩笑!哪裡會有鬼存在啊!」
「如果你想用音樂,香味和聊天來救我,那就太白痴了,明白嗎?」千又重新躺下:「我會枯萎,死去,變成鬼……我報復心很強的!」說到這兒,又故意瞪了她一眼。
「其實,你誤會我了。」她坐到離千更近的地方:「我並不知道你和門外的男人發生了什麼,或者和更多的人發生了什麼,這並不重要,而我,也只是局外人而已。重要的是,你心裡在想什麼,是什麼讓你把自己逼入死角,動不動就期待死亡呢?我對你充滿好奇,就像對待每一個躺在這裡的人一樣。關於拯救,那是天使做的事吧,我只能慢慢地把你引上那條天使必經之路。這難道也會遭到報應和嫉恨嗎?」
千咬著嘴唇,心想,這個女人不簡單!有頭腦,有辯才,不管她和他們是怎樣的關係,我也只能試一試了!
「我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但你得幫我個小忙……」
「等價交換?NO!」她溫柔地笑笑:「與心靈有關的東西不適合用來交易的。」
「這麼說吧,我不僅需要你把我引上天使必經之路,還需要你為我和天使傳遞訊息……」千快要哭出來了:「天使把我弄丟了,他找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他!」
「哦?那,我們開始吧。」
「從頭說起吧。去年秋天,在東京東貝殼海灣……」千調整好情緒,慢慢講了起來。
半個小時后。千起身和佳那子告別。
「該寫的,我都寫在這上面了。」千把一個紙條放在她手裡:「我把你當朋友,當姐姐,才這麼做的,你明白嗎?」
「有你這樣一個妹妹,也夠讓人操心的了!」她故意開了句玩笑,又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就拜託你了。」
「不用謝我,謝這個故事吧。我很喜歡它呢!」
接近凌晨,柏原邊打著呵欠,邊對著電腦敲個不停。
他在gu-ga開了一個尋人專區,今天下午才把它放上去,就已經有大把的網友留言——
新帖子01ID:酷瓜時間:2007/05/1215∶06
5月3日晚,壇主「酷瓜」的女友「川島千」在西班牙街被劫持。
如知其下落及線索,
請聯繫:
柏原03-3333-9120
上野道48號秋田醫科大學A區11
號公寓602房
http://www.guga-guga.com
www.guga-guga.com
mailto:king1111@guga.com
king1111@guga.com
或:幸之/夏樹03-3336-7802
新宿區中落合4-8-1「SOLO酒吧」
相關任何消息,都可以在此論壇專區發布!
我也會把最新的進展情況彙報給大家的!#_#
……——
網友回復56ID:monika時間:2007/05/1222∶24
說不定綁架她的是熟人呢?!
我想,還是和愛情有關吧!——!——
網友回復57ID:快行蝦時間:2007/05/1222∶33
酷瓜,你知道千和她的家庭有什麼仇人嗎?——
網友回復58ID:bluejazz時間:2007/05/1222∶47
總覺得綁架案離不開錢財似的!*@_@*——
網友回復59ID:卡卜卜時間:2007/05/1222∶51
樓上的幾位,斑竹是讓大家提供線索,
關鍵是你們是否看到了千!
別光分析綁架啦!
^$^^$^^$^——
網友回復60ID:快行蝦時間:2007/05/1222∶53
笨蛋,看到千了又怎麼樣?!
當然應該分析作案的嫌疑人和動機啊!
Monika的想法有點道理,千的失蹤,應該和愛情有關!——
新帖子02ID:酷瓜時間:2007/05/1223∶02
說實話我還不知道千的家庭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總覺得她不想讓我知道,也就一直沒問。
仇人應該不是,
謀財也不大可能,
和愛情有關……
倒是有很多東西可以證明!——
網友回復62ID:米妮時間:2007/05/1223∶10
我那天也在西班牙街裡面!
天啊!竟然發生了綁架案?!
我怎麼沒看到?!——
網友回復63ID:浮羅德時間:2007/05/1223∶13
我猜酷瓜已經想過很多辦法了。
有些東西也不方便說出來吧!
我們會堅決支持你的!
也會托朋友四處打聽!
加油,加油!——
網友回復64ID:yhyh時間:2007/05/1223∶27
千的照片也該上傳到論壇里吧!
雖然我的朋友已經說看到海報了——
網友回復65ID:風衣黨H時間:2007/05/1223∶29
姑媽說,她前幾天在東大醫院看到了一個像千的女孩!
據說是因為割脈自殺呢!——
新帖子03ID:酷瓜時間:2007/05/1223∶43
風衣黨H,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個女孩情況怎麼樣了?!
:千的照片已經上傳——
網友回復66ID:風衣黨H時間:2007/05/1223∶51
姑媽看到海報的時候,
就說那是她病房裡的小姑娘,
傷並不重,
住了兩天院就被接走了。
姑媽是護士長,應該不會看錯。
哦,還說是被一個叫堂本堅的男人接走的——
堂本堅?!不是在丞田大廈登記簿上看到的那個名字嗎?自己的第六感果然沒錯,他真的和千的失蹤有關!這麼說,那幢大廈的十八樓,一定藏著什麼秘密。難道千就被關在那裡?
柏原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已經想好了明天的行程,上午去東大醫院,下午去丞田大廈,晚上再到SOLO,問問有沒有幸之的消息。幸之這傢伙也太不夠義氣了!需要他幫忙的時候竟然偷偷溜了,招呼都不打一個!
柏原這兩天抽空回了趟家,此時他站在鏡子前洗臉,忽然想起媽媽說的那句話:「兒子,你怎麼一下子就長大了?像個男子漢了呢!」像嗎?他仔細看了看自己,眼睛里儘是血絲,鬍子亂糟糟地鑽了出來,一副滄桑落魄的樣子。男人非要這樣才能成熟嗎?他捂著胸口說,千,你要好好的,千萬別做傻事了,柏原不會離開你的,一定要等著我!
「你好!」
「你好!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想查一下病歷。」
「不好意思,我們的病歷是不能隨意查閱的。」
「這關係到一個女孩的安危!」
「哦?!」
柏原硬著頭皮,和值班的護士小姐軟磨硬泡。把千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這麼說,送她來醫院的那個人是綁匪?太可怕啦!」小護士臉色都變了,她匆匆打開病歷夾:「我幫你找找,她叫川島千是嗎?」
「沒錯!麻煩你了!」
十分鐘過去了。
「我查閱了這半個月來所有急診病歷和資料。根本沒有叫川島千的呀!」
「不可能!我是從朋友那裡得到的消息!」柏原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們護士長在嗎?」
「護士長今天休息!」
「真要命!」
柏原不得不佩服那個綁匪了,堂本堅?應該就是那個戴禮帽和墨鏡的男人。他怎麼可以這麼不留痕迹?是把千的名字改了,還是把病歷偷偷拿走了呢?!
「小姐,你還記得有過這樣一個病人嗎?20歲的漂亮女孩,手腕受傷……」
「你是說那個割脈自殺的小姑娘?」
「你知道?」
「那當然!那天晚上我和護士長值班,她送過來的時候流了很多血,嚇死人了!」
「誰送她來的?」
「一個高個子男人,一身黑衣,戴著帽子。」護士小姐忽然睜圓了眼睛:「說到那個男人,我想到了一個細節……」
「快說!」
「辦離院手續的時候,我正好有事離開了一下,服務台這裡只留下了那個男人。雖然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但他完全有可能把病歷偷走!」她漲紅了臉:「你知道,病歷上是有聯絡方式和詳細地址的!」
「看來我要想想別的辦法了!」柏原道過謝,離開了醫院,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隻老狐狸,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丞田地產大廈突然實施了門禁。
柏原走進去的時候,被警衛攔在了那裡。
「你們搞什麼鬼!我可是有急事要辦!」
「沒有特別通行證,誰也不能上樓!」
「真新鮮!這裡又不是國家安全局!」
剛說完,他的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影子!堂本堅!他又來了,正往電梯里走呢!
柏原掙扎著要衝進去,警衛死死地攔住了他。
他正急得一頭是汗,一輛車子停了下來,丞田廣鳴滿面春風地走向大廳。
是綁架千的主謀!柏原一看到他心裡就燃起了怒火!不行,不能魯莽行事,得忍住情緒,慢慢試探。
「廣鳴!」柏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大聲跟他打招呼。
「呵,柏原君,好久不見啦!」
「你和誰一起度假去了?」他的心臟一陣狂跳。
「當然是和川島小姐啊!」廣鳴邪邪地笑著。
「真的?她現在在哪?!」柏原快要爆發了……
「哈哈!瞧你急的!」廣鳴拍拍他的肩膀:「開個玩笑而已!我的未婚妻是電視台的女主播中森愛,不是你的川島千!」
是這樣!這麼說,千並沒有和廣鳴在一起?先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柏原心裡一塊巨石好歹是落了地。「恭喜恭喜。」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廣鳴一臉奇怪,他似乎對千的事情真的一無所知。
「我倒想問問你,幹嘛門禁?我急著上樓辦事呢!」
「這是保衛處的事,我也不清楚。」廣鳴拉著柏原徑直往裡走:「看在你我情敵一場,今天就幫你個小忙!」
警衛果然沒敢阻攔。
柏原正要道謝,廣鳴已經先上了電梯。
這傢伙,其實人還不壞……柏原暗暗想著,又回憶起幾個月前那次豪華遊艇上的晚餐,不由笑了起來。既然,廣鳴和千並沒有在一起,那在地鐵站找到的信物,照片和紙條,都是偽造的咯?真是夠無聊的!想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我放棄千?還故意設迷魂陣誤導我?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雖然嘴硬,柏原不得不承認,他的第一個判斷是錯誤的。憑他的直覺,廣鳴不可能是綁架千的幕後黑手。
到了十八樓,幾個單元都是房門緊閉。一多康體館,鳥山畫室,佳那心理沙龍。怎麼都沒有人氣呢?柏原試著敲了敲A座的門,一個老人家出現在門口:「你找誰啊?」
「請問有個叫堂本堅的先生來過這裡嗎?」
「沒聽說過。」
「有沒有一位叫川島千的小姐呢?」
「也沒有。」
「打擾了。」正要轉身離去,老人又說話了:「年輕人,不要太好奇了。」
真是個古董老頭。柏原準備繼續敲門,卻聽到大樓里響起了刺耳的消防警報,擴音器里傳來讓大家快速疏散的緊急廣播!
柏原還想逗留一陣,卻被一張張門裡衝出的人群擠向了消防通道,他也只能身不由己地奔下樓去。
夏樹給柏原泡了一杯濃咖啡。白天的SOLO很寂寞。兩個男人坐在黑黑的角落,影子都是冰涼的。
「這麼說,幸之還是沒有消息?」咖啡沒加糖,柏原喝了一口,皺起眉頭。
「他打過一個電話,可我沒接到。再撥過去,就沒人接了。」
「真是奇怪,最近怪事都湊到一堆了!」
「看你今天心神不寧的!」
「丞田大廈竟突然響起了火災警報!我跟著人群衝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一根火苗都沒有!真是見鬼!」柏原氣鼓鼓地說:「如果不是一時混亂,說不定千的案子就有驚人的突破呢!」
「哦?」夏樹眼睛一亮:「又有什麼新發現?」
「還是有收穫的,至少,我知道了千和廣鳴的事,是有人蓄意捏造!」他雙手抱著頭往沙發上一靠:「我就知道千不會離開我的!」
「加油!我們似乎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是嗎?可手中一大把的線索,連個頭緒都沒有!」柏原深深地嘆了口氣。
柏原回到寢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論壇的留言。
網友們七嘴八舌地提出了很多設想,但真正有價值的消息少得可憐。柏原翻了半天,突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帖子——
網友回復149ID:水語時間:2007/05/1420∶22
周一——
什麼意思?「周一。」這和千有什麼關係?這個叫水語的人像是第一次來論壇。他看了看資料,註冊日期是2007年5月14日20:18。個性簽名倒很有意思:「每個成人,都有著劫後餘生的靈魂。」這人是誰?像是故意要留下什麼信息似的。
柏原關上電腦,感覺心裡空落落的。對千的思念,像一個巨大的黑洞,把他整個身體和靈魂都吸了進去!不知她這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呢?這傻姑娘,總是傷害自己的身體,她難道不明白,我會比她更疼?
他心裡偶爾也會出現另一個聲音:你這是何必呢?千說不定從沒真正愛過你……想想她念那些誓言時虔誠的表情吧,想想她一次次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的痛苦,想想她抱著你的時候,卻喊著和野的名字……她值得你這麼苦苦找尋嗎?
愛是無須衡量付出與回報的,而且,也無法衡量。柏原相信這句話。千還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愛我的,她沒有選擇和野,她沒有離開我……好,即便她不愛我,可我依然愛她呀,就因為這份愛,我想盡一切辦法都要找到她,讓她平安回來!
唉!他嘆了口氣。為什麼總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事阻礙著我們的愛情?難道真愛必定要經歷這樣痛苦的考驗嗎?
他突然有了創作的衝動。明天,去那些熟悉的地方走走,從回憶中尋找線索,也尋找靈感,把自己和千的愛情記錄下來,註定會是個特別的故事啊。
「柏原!我過幾天就回來!」
「你這傢伙還知道回來啊!」柏原走在神保町的書店街,意外地接到了幸之的電話。
「進展如何呢?」
「口恩,至少可以肯定千沒有和別人私奔!呵呵!」他苦笑著回答。
「會有突破的,相信我。」
「相信你?地球末日都要來啦!」
「你絕對要相信我!」幸之沒繼續說下去,就收了線。
不管怎樣,柏原有了他的消息,心情好多了。
每天,去一個地方。
每天回來,繼續看留言。
柏原又看到了水語的ID——
網友回復162ID:水語時間:2007/05/1520∶07
黃昏——
此後的幾天,他都可以找到水語的奇怪留言。每天一條,就那麼幾個字——
網友回復188ID:水語時間:2007/05/1620∶10
東2丁目——
網友回復196ID:水語時間:2007/05/1720∶17
掌心樹——
網友回復212ID:水語時間:2007/05/1820∶23
男扮女裝——
網友回復240ID:水語時間:2007/05/1920∶19
后牆——
網友回復275ID:水語時間:2007/05/2020∶06
織山藤——
就這麼延續了一周。在柏原幾乎把和千相聚的地點通通逛遍的時候,這個叫水語的神秘網友再沒有出現過。
柏原反覆看著水語留下的看似凌亂毫無聯繫的詞句,又隱隱覺得有什麼訊息包含在裡面。日期,時辰,地點,物,人,方位……他突然開竅了!難道,這是在暗示我千被困的地方?或者說是引導我怎樣去解救她?可我,該怎麼利用這些暗語呢?
幸之,你快點回來吧,我需要援助啊!
正在這時,夏樹打來電話:「嗨!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
「快說!」
「那天丞田大廈真的有人縱火呢!新聞報道說是一個少女點燃了一排書架,險些引發大面積火災!」
「你的意思是……」
「會不會是千?」
「哪一層?」
「十八層。」
柏原心裡咯噔了一下,卻說:「不會的,她沒有那麼極端吧!」
「口恩,那天還有個大人物在大廈里!好像是個什麼名人呢!」
「怎麼什麼人都來湊熱鬧?咱們的故事沒準會被載入史冊的。」柏原嘿嘿一笑:「對了,幸之說他過兩天就回來,還說會有突破。」
「其實,真相也會叫人恐懼……」夏樹的這句話,又讓柏原失眠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