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劉得樺，你終於醒了。」我模糊的聽見了吳俊的聲音。
我艱難的抬起頭左右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躺在大操場的看台上。
「這次算你小子走運，食堂的人知道是自己不對，沒有向學校反應這件事，我說你是不是瘋了？就是一根鐵絲，你想把別人掐死啊！」吳俊的眼睛睜的賊大。
「也許是我太累了，引起了我的情緒失控，現在睡了一覺，好多了。」我多希望以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境，特別是得知林巧兒病情的那一段。
「太累了？你騙誰啊？」吳俊看著我說道。
我坐了起來，藍天還是一樣的蔚藍，白雲還是一樣的飄忽，我的心情，還是一樣的灰暗，只不過，現在稍微比剛剛平靜理性了一些。
「好了，沒事了，現在幾點了？」我活動了一下筋骨。
「都快四點了，你這一覺睡的還真久，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吳俊，現在花鳥市場買一隻金魚和一個魚缸大概要多少錢？」我望著藍天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麼？今天你怎麼盡說些奇怪的話？」
「多少？」我又問了一遍。
「我只知道最便宜的幾塊錢的也有，貴的幾百上千的也有。」吳俊回答到。
「好了，知道了，我走了。」我起身站了起來。
「你去哪？」吳俊問道
「海邊的花鳥市場。」
「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吳俊擔心我一個人不安全。
「沒事，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再見。」
海邊的花鳥市場我來的很少，它的位置就座落在臨海公園的隔壁，只是後來我得知林巧兒喜歡養魚之後才開始對這裡關注起來。
今天周末，來逛花鳥市場的人比較多，我徑直的來到了水族專區。
寵物魚的種類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得多，我想在它們之中找到一條林巧兒喜歡的還真不容易。
就在我猶豫之時，一個吆喝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大家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啊！全身通白的極品金魚世間少有之物啊！錯過了就沒有了啊！」
全身通白的極品金魚！難道是『白雪公主』？這我得過去瞧瞧，我向著吆喝聲發出的地方跑了過去。
吆喝之人被一些圍觀的人群包圍著，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鑽了進去。
一個漁夫模樣的人面前正放著一個臉盆，臉盆的裡面一條白的沒有一絲雜色的金魚悲傷的游來游去。
「白雪公主！真的是你！」我一下子撲在了臉盆的上面，激動的幾乎快流出了眼淚。
「喂，小兄弟，我這條名貴的金魚可是明碼實價的，不要以為認個親戚就可以白拿。」漁夫冷酷的對我說道。
「多少錢？快說！」我焦急的詢問到。
「八百八十八，一分不少！」漁夫明擺著就是敲詐，他的開價引起了圍觀眾人的一片非議。
八白八十八！我摸了摸衣服的口袋，只剩下了六快錢不到，這好像和漁夫的開價相差甚遠？
「六塊錢賣不賣？」我斗膽問了一句，我的這句話引來了眾人的一片嘲笑。
「好小子，老夫縱橫花鳥市場幾十年，什麼魚沒有賣過？還沒見過你這麼還價的！」漁夫也嘲笑的說道。
「老大爺，今天不管怎麼樣我也要把這條魚帶走，因為它是我失散了多年的親人！」我很認真的說道。
哈！哈！哈！……我的話語又引來了一片譏笑聲，但是不管眾人對我怎麼嘲笑鄙視也好，我今天一定要得到這條白雪公主，因為它是林巧兒最喜歡的，只要是林巧兒喜歡的，我一定要為她弄到手！不管我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罪，只要林巧兒高興，我無所謂！
「小子，外面坑蒙拐騙的我見的多了，還沒見過你這麼沒有套路的，好，你說這條魚是你的親人，你有什麼證據？」漁夫坐到了一旁。
「白雪公主！它的名字就叫白雪公主，白雪公主，跳一個！」我對著臉盆喊了一聲。
「白痴。」
「秀逗！」
「就是，金魚怎麼可能象狗一樣的聽的懂人的語言？」
「我看他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
「對了，這小子好像就是上次在南京路穿裙子的那個傢伙！」……
就在眾人的一片辱罵嘲笑聲中，奇迹發生了，白雪公主游到了我的面前，轉了兩圈，一個飛躍跳出了臉盤，在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轉體一周半之後落入了水中。
白雪公主的這個完美的動作完成了之後，我的周圍安靜了下來，眾人的嘴巴已經都驚異的掉在了地上，漁夫的眼睛也睜的幾乎爆出了眼珠，他們沒有一個人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條金魚竟然聽得懂人類的召喚！
「游個蛙泳！」
「來個自由式！」
「來給花樣游泳！」
「再跳一個！」……
瘋狂的人群湧向了臉盆發出了各種無聊變態的要求，但是白雪公主根本就懶得理會他們，而是自己靜靜的一個人沉到了水底。
「讓開！都讓開！」漁夫扒開了瘋狂的人群鑽到了臉盆的旁邊。
「小夥子，你能不能再讓它跳一遍？」漁夫幾乎是在哀求我，眾人也流露出了同樣哀求的目光。
「白雪公主，再來一個轉體兩周半。」我對著臉盆輕聲的發出了號令。
白雪公主在水底活動了一下全身的鱗片，然後圍著臉盆繞了兩圈，在它做足了全部的準備工作之後一個飛身轉體兩周半竄出了水面，然後用一個很優雅的姿勢輕輕的落入了臉盆之中，白雪公主的整套動作我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完美！
周圍又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人群中不斷的傳來了有人敲打自己腦門的聲音，在他們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童話存在！
「神魚啊！」漁夫毫不猶豫的跪在了臉盆的面前不斷的磕著頭。
「怎麼樣？你信了吧？六塊錢賣給我吧？」我藉機說道。
「不能要你的錢，我只求神魚能夠保佑我每次出海打魚都能夠平安的歸來就可以了！」漁夫還在磕頭。
「沒問題，白雪公主，你以後一定要保佑這位大叔以後每次出海打魚都可以平安的歸來，知道嗎？」我對著臉盆柔聲的說道。
白雪公主很懂事的在我面前擺了擺尾巴，意思好像是在說，沒問題，一切OK！
就在白雪公主的幫助下，我不光一分錢沒有花就將白雪公主要回來了，而且還被迫接受了漁夫贈送的一個價值五十塊錢的精美魚缸。
白雪公主，謝謝你，我知道，你也一定是知道了林巧兒的病情才幫助我的，你也一定想第一時間回到林巧兒的身邊陪伴她，是不是？
為了讓白雪公主免受顛簸，我硬是將白雪公主從花鳥市場步行抬了回去。
到家的時候天已漆黑，我的雙手和雙腳同時有規律的顫抖著，林巧兒還沒有回來，我將魚缸放到了她房間的窗檯邊。
說來也奇怪？白雪公主回家之後就不停的在魚缸里轉著圈，我個人估計這是它興奮的一種表達方式。
「不等林巧兒了？」吃飯的時候我問了母親一句。
「不等了，乖女兒說今天去教堂有點事，稍微晚點回。」母親幫我夾了一隻雞腿「對了，你今天怎麼沒有去『快亦爽』打工？」
「啊呀！今天一忙把這事給忘了！」我看了看客廳的掛鐘，六點三十，還來得及，我胡亂的吃了幾口晚飯就匆匆忙忙的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出了門。
「你的自行車呢？今天怎麼沒有看見？」我臨出門的時候母親問了一句。
「借給同學了。」我撒了一個謊。
由於路上很順利，我在七點以前終於趕到了『快亦爽』。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我在更衣室碰到了吳俊。
「要不是老媽提醒我，我還真的差點忘了。」我一邊說一邊換著衣服。
「你真的沒事？」吳俊對我還是有點擔心。
「沒事。」
「劉得樺，你今天負責十至十五號台，吳俊，你今天負責五至十號台……」老闆鳳玲瓏嘴裡含著香煙跟我們分配著今天的工作任務。
七點是『快亦爽』賺錢最快的時候，也是我們最忙的時候，由於我今天下午抱著金魚缸走了太遠的道路，搞的我現在擦桌子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不時的有客人抱怨我做事太慢，讓他們等的太久，我則是不停的陪著不是。
咬咬牙，快八點了，好不容易客人少了一些，我找了個機會靠在了餐台的旁邊偷懶。
「劉得樺，你是不是不舒服？」鳳玲瓏不知道什麼時候飄到了我的身邊。
「鳳姐，我沒事。」我挺直了身子。
「沒有關係的，有事就回去休息，我又不會扣你的薪水，小弟弟，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鳳玲瓏對待員工非常的好，這也是我比較喜歡在她這裡打工的主要原因。
「沒事，鳳姐，可能是我今天下午搬東西太累了，等一下做完了回去睡一覺就可以了。」我客氣的說道。
就在我和鳳姐交談的過程中，一位打扮時尚，面容絕美，身材一流的女孩子走進了『快亦爽』，她一進門就對著我曖昧的微笑，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鳳寶釵。
我將頭一轉，裝作沒有見到她，但是鳳寶釵已經筆直的向我這裡走了過來。
「鳳姐，最近生意還好吧？」鳳寶釵竟然先跟鳳玲瓏說的話。
「還不是托表妹你的福，沒有你的和你大哥的支持，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生意？」鳳玲瓏竟然是鳳寶釵的表姐！怪不得她們兩個都姓『鳳』！她們家族真可謂是能人輩出啊！
「鳳姐，他就是我常跟你提到的救命恩人！」說話間，鳳寶釵竟然毫無保留的當著眾人的面將我的手臂挽了起來。
「是嗎？」鳳玲瓏感到了些許的意外，但是這種成熟的女人是不會把意外流露於表面的「我平時就看的出來劉得樺是個不錯的小弟弟，表妹你可真走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小聲的問道。
「你們班誰不知道你和吳俊在這裡打工啊？我隨便問了一個，他們就告訴我了。」鳳寶釵總是對著我笑，一種莫名的幸福笑容。
「喂，先鬆手，我還在工作。」我紅著臉小聲的說道。
「好吧，你先工作，我在那邊等你。」鳳寶釵極不情願的鬆開了我的手臂。
「你等我做什麼？我們又不同路。」我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想你陪我走走，我送你回家，好嗎？」鳳寶釵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宛如一潭秋水，深邃，波動。
讓一個女孩子送我回家，我實在是做不出來「好吧，既然你已經來了，等一下我就送你回去吧。」
「太好了！我過去等你。」說完，鳳寶釵坐到了五號餐台上。
「小弟弟你可走運了，我這個妹妹從小到大都沒有喜歡過異性，你可是她的初戀啊，記得好好對她，知道嗎？」鳳玲瓏輕輕敲了敲我的背。
「我……會好好對她的。」
整個上班的過程中，鳳寶釵就這樣坐在五號餐台望著我傻笑，這是一種明顯的少女發春表現，搞得我整個工作好像是在做SHOW一樣，非常的不自在。
不過在鳳寶釵的注視下，時候倒還過的真快，不知不覺中還有一分鐘就可以下班了，我和吳俊同時靠在了送餐台上數著時間，就在這時，『快亦爽』的門又被推開了，一個我非常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劉得樺，你這次麻煩了，林巧兒也來了！」
我得在林巧兒面前表現的什麼都不知道，一定不可以讓她感到難過，我是一個男人，什麼都可以扛！
「鳳寶釵，這麼巧，你也來了？」林巧兒在五號餐台坐了下來。
「林巧兒，你怎麼也來了？」鳳寶釵感到了同樣的意外。
「沒什麼，我剛剛路過這裡，進來坐坐。」林巧兒明顯的說了假話。
「我是在等劉得樺下班。」鳳寶釵好像很少撒謊。
看到這種尷尬的局面，我滿臉推笑的走了過去。
「這位小姐，請問你想點點什麼？」我面帶微笑的看著林巧兒問道「哎呀，對不起，本店剛剛到了關門的時間，明天請早。」我又故作發現已經到了關門的時間。
「拜託你以後演戲也要演的象一點，既然關門了，我就以後再來吧，我走了。」林巧兒面無表情的選擇了起身離開。
「林巧兒，你……」我想詢問林巧兒的身體狀況，但是又不敢問出口。
「我什麼？」林巧兒停下了腳步。
「沒，沒什麼，我是說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愛惜的說道。
「現在才十點鐘，夜生活剛剛開始，我幹嗎要這麼早回去？家裡又沒有人等我？」林巧兒話有所指。
「恩人，你也下班了，我們走吧。」鳳寶釵搶著插了一句。
聽到鳳寶釵的話，林巧兒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一個人孤伶伶的離開了『快亦爽』，我真的很想現在拋下一切追上去，愛護她，呵護她，但是我的腳步，確一步也沒有挪動。
換衣服的時候，吳俊對我說道：「你今天好像對林巧兒過分了一點？」
「是嗎？我好像沒有說什麼啊？」我自言自語到。
「你沒有聽見林巧兒剛才說，這麼早回去幹嗎？家裡又沒有人等我！這明擺著就是在說你，鳳寶釵不知道，難道我也不知道林巧兒現在住你家嗎？」
「是嗎？我想，我這也是為她好。」我咬了咬牙。
「為她好？不明白？」
五分鐘后，我和吳俊來到了門外。
「恩人，你出來了！」鳳寶釵的笑容在夜色中看起來更加的可愛。
「走吧，我送你回去，車呢？你的車停在哪裡？」我左右張望到。
「恩人，我今天沒有開車來，既然要你送我回去，當然是要走回去！」鳳寶釵又跑過來挽住了我的手臂。
「看樣子你們的情況有所進步啊！」吳俊看了看鳳寶釵和我親密的姿勢說道「我先走了，你們兩位慢走！劉得樺，你一定要記得安全措施啊！」
我靠！什麼安全措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不會說話就閉嘴！
不一會兒，我和鳳寶釵已經走到了南京路的盡頭。
「鳳寶釵，你不會是真的想我們兩個就這樣走到你家去吧？那還不得把我給累死！」我膽戰心驚的問道。
「沒關係，我一點都不覺得累，就算跟你去天涯海角，我也不會覺得累！」鳳寶釵的臉上除了甜蜜就是甜蜜。
不是吧！你個小丫頭髮春，要我陪著你受罪！我可受不了！我得找個機會趕快閃人，不過在我閃人之前，我得先問問鳳龍簪到底對林巧兒有沒有意思？
「鳳寶釵，你哥哥回來了沒有？」我一點點的深入主題。
「他昨天晚上就回了，本來我昨天晚上要你陪我的，就是因為他回來，所以才沒有找你。」
「對了，你哥哥現在有女朋友嗎？」我知道不管我問什麼，鳳寶釵都會很直接的回答，她對我完全沒有任何的戒心。
「沒有，我哥哥每天都忙的不得了，哪還有時間做這些事情。」鳳寶釵實話實說。
「哦，是這樣啊？那你哥哥有沒有心儀的對象呢？」我越問越直接，就差沒有直接問，他是不是對林巧兒有意思？
「這個，讓我想想。」鳳寶釵天真的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溫柔的說道「有沒有心儀的對象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最近他老在我的面前提到林巧兒，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這不就是了！老在你面前提林巧兒，肯定是對人家有意思！鳳寶釵你怎麼就這麼單純呢？
「哦，是這樣啊？」我心裡有數了。
我和鳳寶釵又走了大概有兩公里的樣子，我的腳實在是不聽使喚了，開始了劇烈的顫抖。
「恩人，你累了？」鳳寶釵好像察覺出了我的疲勞。
「一點點，一點點。」我這個時候還講個什麼客氣？
「這樣吧，我們先到海邊去坐坐，然後再接著走，怎麼樣？」鳳寶釵天真的問著我。
我靠！直接打個車回去不就得了，幹嗎還要坐坐再走！你以為是長征啊！
本來想反駁的我看到鳳寶釵天真的眼光實在是不忍心提出異議，只有違心的說道：「好吧，坐坐再走，坐坐再走。」
我幾乎是在鳳寶釵的攙扶下來到了海邊，不知道的人肯定還以為我剛剛做過一些什麼很用力的下流事情。
銀白的月光灑在沙灘上，身後不時的傳來幾聲蟋蟀的低語，遠處的海面波光鱗鱗，夜空中的星星也有心的閃爍著，這一切給人一種非常夢幻的感覺。
「夜色真美。」鳳寶釵不禁被月色所陶醉了。
「同感。」夜色真的很美。
「恩人，我忽然好像嫁給你。」鳳寶釵將腦袋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小魔女，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女孩一輩子只能真正的嫁一次人，錯了，一輩子也就完了！很多人婚姻失敗了都去跳崖了！」我盡量的將這件事說的很恐怖。
「恩人，我知道婚姻就是一場賭博，我願意將我全部的賭注壓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鳳寶釵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轉過頭看了看鳳寶釵，皎潔的月光均勻的散布在鳳寶釵幾乎完美的臉頰上，她的睫毛很長，如同漫畫里的美少女，她的眼睛很明亮，宛如夜空中的星星，這一刻我才發現原來認真的女人才是最美麗的，就象現在的鳳寶釵。
「我休息好了，可以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會做出什麼錯事來。
「恩人，這麼快就休息好了？」鳳寶釵的眼光中閃爍著對我的擔心。
「休息好了，走吧。」我硬撐著站了起來，誰知道我的人想起來，我的腿還沒有休息好，剛一站起來，我的整個身體就撲向了鳳寶釵，這當然不是我有意的，這全都是我的兩條腿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