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連很多天，紫瞳都在調整自己不佳的心理狀態。每天中午聶左和聶右都會開了車子帶他去順義的生產基地。甚至連中午飯他也是在車上簡單用個盒飯了事。如此爭分奪秒，目的就是在順義騎上幾圈馬，再趕回城裡繼續工作。

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講，騎馬都是最好的調節心理狀態的方式。一個月前購置新研發大樓的事情擱淺了，對他有一些小小的打擊。因為他沒有想到唾手可得的東西，竟在眼皮底下被別人端去。新樓沒了可以再找，但是，公司里已經按體裁衣地按照那幢新樓做了許多買下后要做的工作。例如訂購了新的研發設備，辦公傢具，配合新研發部門喬遷新址而開設的新聞發布會，配套的市場策劃活動，甚至連人員設置也由人力資源部做了相應的規劃。這一切都因為拍賣會的失利而白費心機。不過，他並不懊悔。當時競拍的價格超過了拍品的實際價值，實在不能追高，3000萬花費出去會使公司整個的現金流出現問題，嚴重的話會影響到近3年的戰略，所以，放手有時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心裡有點難受是難免的，騎一騎馬撒一撒野，心中的怨氣就會消散一些。

騎了幾圈馬果然舒服些。紫瞳一行人趕回城裡的時候沒有直接回辦公大樓，而是一家一家地巡查策劃部安排的樣板超市的促銷調研工作。進了第一家店以後，紫瞳忽然想起了策劃部新來的那個女孩宋十一。怎麼沒見她呢？如此這般地一連8家走下來，都沒有她的影子。該不會她今天病了沒上班吧。紫瞳隨口問了策劃部的員工，員工告訴他今天策劃部的人員全體在崗，他這才放了心，想著接下去的兩家中，他一定會見到她。

4：50的時候他進了一家超市。遠遠地就見自己的手下林皙由於興奮本該面朝著顧客，此時卻將整個人轉過去，看著他的談話對象——一個小個子女生，親熱地攀談著。從服裝上來看，那個女生應該是蔣易手下的。這女生正是宋十一的好同學羅小凡。韓紫瞳的屬下林皙也和宋十一相識，他曾是宋爸爸帶大的愛心院孤兒。

「紫總，我去——」聶左的行動總在聶右前面，他意欲前去打斷林皙和羅小凡的不務正業的談話。

「不——」這個時間人們開始下班，超市裡人流也逐漸多了起來。紫瞳看到Leo的員工都沒有看到他的到來，就揮了下手，徑直向他們走去。

走到近前了，Leo的員工猛然見到老總，一個個都抖擻精神狂熱工作，猛想起一旁還有正談得熱火朝天的林皙，但是誰也不敢在這個已經來不及的時候給他提示了。

「十一啊，她最愛哭了，這你也知道吧？以前她每次哭的時候我都會抱著她哄她，然後她就乖了。」林皙說。

聽到這話的紫瞳臉色頗為難看，他轉向了研發部和林皙一同來的那名同事，說：「通知考勤，今天算他曠工。」說完，帶了聶左聶右走出超市。

再有20分鐘就到5：30，宋十一併不著急下班回家。現在正是人流量大的時候，做調研和促銷都是最佳時機。

「晚上有時間嗎？」蔣易問十一。

十一低頭笑笑，她明白這話的意思。

「離這裡不遠有一家專做素菜的食花小館，名叫『淺情人』——」

十一微微偏轉過頭，想起一闋詞，她輕輕吟了出來：「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長相思，長相思。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你真不該取名『十一』，而取名『詩意』才對。那家小館就是取了晏幾道的『長相思』。我們一起去吧。現在我先走一步，在停車場里等你。讓你同事和我的同事看到，總不太好。」蔣易輕聲地對十一說了自己的車號，臨別時還微笑地向十一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拒絕他，他也一定會等她的。然後，蔣易和下屬交代了一下，走向超市門外。走到超市門口，紫瞳、聶左、聶右的人影猛然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們三個走到哪兒都像是閑神野鬼一樣，支著個自認為超群絕倫的架勢招搖過市。還能支撐多久？江河日下的滋味他馬上就會嘗到的。想著，蔣易將要向停車場走的步子停了下來，轉而迎上了紫瞳。

打過招呼后，韓紫瞳禮貌地說：「一會兒有安排嗎，晚上一起去吃個飯吧。」

「不瞞你說，我在『淺情人』定了座，晚上我有約。而且，這個人還是你的手下。很漂亮的一位小姐啊，叫宋十一。我估計你不認識，你的手下那麼多，你不可能個個都認識。不過，你不認識她真太可惜了。那可是一個小美人兒！咱倆是老同學了，我有話不瞞你。我很喜歡她，而且，我還邀請她擔任我們Algol的形象代言人！你可別反對啊。她自己可都同意了，說就怕你知道會開除她。我說不會的，紫瞳是個最講原則的人。你業餘時間幹什麼他不會橫加干涉的。況且，這也是件好事，這說明Leo的人才濟濟啊。是不是啊，紫瞳？哎，現在的女孩有哪個不喜歡錢的？我已經答應她，給她一份讓她絕對大吃一驚的酬勞，她怎麼會不動心呢？我可先告訴你啊，紫瞳，你要是不同意的話你可就是在跟我做對。」

「這不關我的事，我沒資格同意她做與不做。她不是早就替你在做了嗎？上次報紙上的那張圖片，幹嗎不把她的臉露出來，是不是她那會兒還沒同意啊？『革命尚未成功』，仍須加勁努力啊，蔣易。」紫瞳的語氣非常平淡。

蔣易說完那番話后，想從紫瞳那兒看到一些不同尋常，紫瞳的眼睛由於被墨鏡遮著，眼神的流露已經不能被釋解，而他的話講的連語調和語速都沒變，行！蔣易心裡暗想，紫瞳，我們走著瞧。

兩個人在超市的門口作別。紫瞳看了看腕上的表，邊說話邊向外走去，說：「聶左，你和聶右到停車場將車開到這門口，把車給我，然後你們就走吧。」接著，紫瞳拿出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