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送走了特地從廣東飛過來的客人，蔣易長舒了一口氣。事情很簡單地敲定，而且，花費的數目比他預計的還少了三成。他坐在自己後花園的涼棚下，愜意地舉起一杯冰咖啡，對著正在飛過的一隻小鳥開心到笑了。

「什麼事這麼高興？」

「拍賣會的事情搞定了。老廣替我出頭露面，才花了350萬。比我想象中的要便宜多了！」

說著，蔣易從桌上拿起一個杯子，當他快遞到余斤斤的手裡時，余斤斤卻把他的杯子拿起來了。

「我喝你的——」余斤斤說。

蔣易邊笑邊將頭低下，他開始有點後悔今天叫她來了。看著她一副陷入戀情不可自拔的神態，長此下去，將來甩掉她會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你在笑什麼？」余斤斤喝完咖啡，將杯放下，起身來到蔣易的座位邊，一手攬住了蔣易的頭。

「看到你開心能不笑嗎？」

「真的？——你騙我！——既然你喜歡看到我，為什麼又不肯見我呢？」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好吧，你加快速度吧！」

「給我說說，最近紫瞳有沒有什麼新動作？」

「新動作？那倒沒有，只是——」

余斤斤想起了前幾天紫瞳看到宋十一應聘簡歷後面部表情比較特別的事。那件事她冥思苦想了好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來。而且，她還在宋十一面前特意提起過紫瞳的名字，可是，宋十一平淡得像水一樣，只笑說誰沒聽說過紫瞳呀，她的學校有個說法就是學市場營銷的可能不知道老師是誰，但不可能不知道Leo的韓紫瞳和Algol的蔣易。僅此而已，一點也不像裝的。況且，以宋十一現在和余斤斤的關係，她也不會在她面前隱藏什麼。說起余斤斤和宋十一的關係，余斤斤不禁得意地笑了。本來是考試成績最後一名的宋十一竟真的相信了她的話，認為是她伯樂慧眼鼎立相助才錄取她的呢。真是好笑。要博得一個剛告別校門的女孩的信任對於像她這樣每天專門研究人的人來說不太小兒科了嗎？

「喂，蔣易，你說，我有一件事是做錯了呢還是做對了呢？有一個非常優秀的策劃人才我不小心將她留在了Leo。」

「沒什麼啊！到了試用期時你想辦法將他開了不就得了嗎？這有什麼——我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發現這裡邊有點古怪——」

蔣易摟住斤斤。他對紫瞳的一切都感興趣，有了古怪的事他更好奇。

「我發現——紫瞳——對那個應聘者非常緊張。」

「哦？」蔣易更感興趣了。以他的角度測想，凡是紫瞳緊張的人他沒道理不緊張。因為他深知紫瞳和他之間無論是腦力還是財力之間都不分伯仲。

「一個女生，剛畢業的女生。」

「那一定是紫瞳愛上她了。長得很漂亮吧？像紫瞳那樣的花花公子喜歡上一個漂亮的女學生也是正常的。」

「不是的。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可是，那個女生好像不認識他。而且，紫瞳好像也沒見過她。」

「是嗎？真有意思。沒見過面就很緊張，那要是見了面還不得找不到北了？對了，那女生是哪個學校的？該不會是工商管理學院的吧？」

說這番話時蔣易忽然想起了工商學院，想起了他生日的那天早晨，想起了滿臉飄蕩紅雲的女生宋十一。

「還真讓你猜對了，她真是工商學院的，名字也很有意思，叫——。」

「宋十一是不是？」

蔣易介面說。他有一種非常不妙的直覺，像是每次挫折來臨之前的那種感覺，准得出奇。

看了余斤斤臉上的反應，蔣易呆了一呆。這怎麼會？他想不通。想不通宋十一為什麼會不來Algol應聘而跑到Leo去。

「你認識她？」余斤斤感到驚訝。紫瞳對宋十一緊張已經令余斤斤摸不到頭腦了，現在又加上了蔣易，看來宋十一不簡單啊。

「哦，我認識。是上次在工商學院做講座時認識的。只是……真不感相信……她竟會去Leo而不是來我的Algol。那天做完講座后，全工商學院的畢業生都準備來Algol應試的，怎麼她竟會——」

蔣易說的是實話。那天見到宋十一的時候，並沒有問過她是不是畢業生，如果早知道她是學市場營銷的畢業生，他肯定會給她暗示，讓她來自己的Algol。看來「大意失荊洲」不是古人編造的傳言，宋十一的分量應該只比荊洲重而不比荊洲輕。

余斤斤閱畢業生無數，在挑選人才上面可說是八九不離十，連她都發自內心地稱讚宋十一的才華，那麼宋十一在她的專業領域裡應該是格外出色的。而且，她也是個很聰慧、吸引男人的女孩。那天蔣易向她要電話號碼的時候，本來是想著有機會約她出來聊聊，可是，當她說出電話號碼時，蔣易就領教了她的聰慧。電話號碼通常是按局分配的。宋十一告訴蔣易的電話號碼前四位是6488，可北京哪有6488電話局呢？騙小男生或是沒有大腦的人可以，騙蔣易可就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閻王爺跟前耍小鬼兒。雖然蔣易一下就知曉了她的小孩把戲，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在蔣易心中的聰慧印象。她的聰慧之處在於她既不會一口回絕，讓問話的人失了面子，又沒有拿實際存在的電話號碼騙你，而是編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電話局的號碼，婉轉地告訴聰明人不要再探底了。若對方是愚鈍的，那隻好隨他去了。像這樣懂得用心去自重和尊重別人的女孩，對男人而講尤其是成熟的男人都是極具誘惑的。

為了破壞紫瞳新購置研發大樓的事，蔣易沒分出心去顧及那個宋十一。但是，這決不代表他在內心沒想念過她，更不代表她在他內心還沒有什麼位置，相反，這倒是他非常重視的她的表現。他實在不願在這段時間去接觸宋十一，他不要匆促的，準備不足的，而是想當和紫瞳的一切都定論時，他在塌塌實實地去解決掉她，像解決紫瞳一樣。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承想他的全副精力用在了紫瞳身上時，又被紫瞳搶了他一座城池。

余斤斤現在提起她，而且還是因為紫瞳提到她，一種不詳的預兆籠罩了他，他的眉猛然抖動了幾下。

「斤斤，你聽我說，無論如何你要將宋十一留在Leo。至少要留她三個月。一定要記住，在此之間不要驚動她。必要時，你還要為了她能得到紫瞳的信任而做些必要的幫助。」

「叫我幫助她？為什麼？」

余斤斤以為她聽錯了。

「讓你做你就做。聽我話就是了。記住一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