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逐漸開始在網上和天津的詩人潭漪親密起來,這個人是雙魚星座,有一種寬容性的敏感。潭漪一見到我就說:「今天你濕了嗎?」我就會反問他:「今天你做了嗎?」後來我一見他上QQ,就劈頭一句:「小逼!你來啦?」他就說:「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我不是女的,沒那東西。」我發現一跟他吵架,我總是吵不過他。

不相識的陌生人

——給kks

我抹了黃色的唇膏給你看

kks

我已經好久沒有逛商場

這個城市很大

風在冬天很堅強

我也很堅強

在冬天

我總是穿得很少

在冬天

會有風

穿得少的人會感到很冷

歸根結底

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

第一節

那天我坐在一家賓館內,隔壁是我的一個朋友在和他的臨時情人共渡春宵。這種事情讓我累和疲憊,我有些抗拒地早早回房間用那個人的電腦上網。我習慣性的來到詩江湖聊天室,剛進去就看見兩個人在聊我。其中一個人說:春無力的詩你看過嗎?覺得寫的怎麼樣?另外一個人說:沒看過。就是聽說她有許多男朋友。我一看火冒三丈:你們二位不妨直接和我交談。

哈哈。有旁觀者看得笑起來。

笑什麼笑?

就是覺得好玩。那個叫kks的人回答。kks?沒聽說過這人。肯定是某位詩人化名「微服私訪」。甚至有可能就是青春、巴撥等人。我問他是誰,他沒說,我也就沒再問。他問你在哪兒?我說我一個人在賓館。打完這句話我才發現我下意識的強調了「一個人」。kks立刻說問:為什麼要強調一個人?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我沒這個必要。我們基本上聊的是論壇上的詩,間或聊了一點搖滾,越聊我越覺得kks很熟悉,我感覺他和我的思維很相似,可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人是誰,我好像覺得自己很寂寞。我和kks一直聊到天亮,中途我上了一趟廁所,抽完了一盒煙,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下來。電視還在大開著,放足球,放什麼都無所謂,我只要一個背景。第二天我的朋友摟著他的小蜜走了,我給巴撥打了一個電話,他讓我去公司找他。巴撥夾在廣闊的辦公室里,有點瘦小。

我再次遇到了kks,只是這次是在一個音樂論壇。kks看了我寫的文章給了我回復。他給我留了一個郵箱,讓我有時間給他寫信。我開始不斷李小槍和巴撥談起那個叫kks的人。我讓李小槍猜kks的身份。李小槍解開了kks郵箱的密碼,裡面空無一信,是個新註冊的郵箱。我懷疑kks是青春,據我所知,喜歡朋克和詩歌的只有李小槍和青春兩個人。可他肯定不是李小槍。只有他們能立刻回答出:1、瘋狂螞蟻是誰的音樂公司?(答案:崔晨水)2、逆子的主唱是誰3、說出三個以上外國90年代后的新朋克樂隊。這對寫詩的來說在第一時間回答這三個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kks對答如流……kks發誓我猜不出他的身份,他給我發了一封信,解釋他也不是青春。他說,一年後會來找我,到時候我就知道他是誰了。他反覆強調,他對我並不重要。Kks說,我對你並不重要。

我對kks說,我覺得我們見過。他說沒有。但我想,你會有見過的感覺的。其實我也感覺和你似曾相識。

我們換著各個網站聊天,他說我1年後去找你,我現在只好如此。和你聊天很高興,有點暈,反而弄巧成拙。我知道既喜歡朋克又愛好詩歌的人有兩個,青春和李小槍。但我真的不是青春。最簡單的辦法是:你去找他,和他一塊上網,看看我是否還在,你就知道了。還有,我的思路和青春完全不同,你應該能看得出來。如果我的青春,那我的做法完全是小人之為,待到撥雲見霧之時,你定拂袖而去,我亦事與願違。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請三思。誤會總會澄清,不過被朋友誤會的滋味很不好受,這使我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他甚至連我和巴撥的事都知道。Kks說你和巴撥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你以為大家不知道。

那段時間李小槍春風滿面。他常常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我們現在除了談薩特、談詩以外,就是猜測kks的身份。李小槍對kks挺有好感,還向我要了kks的郵箱親自和kks聯絡。他和我一樣驚詫於kks的敏感和措辭(kks從不打錯字,甚至有時候冒出古文)。他向我誇kks是個有文化的人,kks則在給我的信里說「李小槍是天才,我堅信這一點。甚至比我還棒,和他聊天感覺他的心情很壓抑,又很飄,但是看他的文字你會發現文字對他的魔力。看他的文字,讓我想到一個人:薩特。他的成就源自於他的思考。李小槍具有這種潛質。他是另一類天才,他肯定會比巴撥之流更出色。他現在急需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把他的思考轉化成文字。」kks像是對李小槍很關注「我決心幫助他,就像以前有人幫助我一樣。因為我當初的境遇和他十分相似,在我暫露頭角以前好像沒有人相信我會寫字似的。感謝***,使我未毀於瘋狂。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那就請你幫我一個忙:如果你認為李小槍是你的好朋友,你就給他一點信心。哪怕你認為你是在騙他,那就騙到底。他需要靜下來,他需要思考。他不能再這樣飄著了,可我又束手無策,不知你有何高見。他不是靠勤奮起家的人,老黃牛一般的苦熬會毀掉他的鬥志和思想。我不希望一個天才如此垮掉,希望現在為時不晚。」

如果這封信里沒有過分地使用「魔力、天才、思想」這種詞語,我可能不會懷疑李小槍和kks的身份聯繫。天才這種詞本不該用在初識的朋友身上。何況,我了解,李小槍不是天才。絕對不是。我也不是。絕對不是。天才這個詞是膨脹、可笑的。

我跟李小槍說怎麼才能相信kks?他甚至沒有告訴咱們他的真實姓名。也許他是惡意的。當然當然,我不是總統,也不是什麼有名的人,嘿嘿。李小槍和我商量了半天,我們決定考驗一下kks,向他借2000塊錢,如果他借,就說明還有點誠意。「那用什麼借口呢?」「就說要考托福吧。」「那這錢咱還還么?」「嘿,到時候再說吧。」李小槍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他的笑很像孩子。我和李小槍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再談論自己的興趣和事業了。這讓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了許多隔閡,我們對彼此已經不再信任。

李小槍那段時間一直在寫小說,我想這是他重建自信的方法。他不給我看,我也不強求。我總認為,他要是想讓我看就會讓我看。kks的信讓我對李小槍的新文字產生了好奇,我讓kks給我發一下李小槍的小說。kks答應得很乾脆,他很快把李小槍的小說發了過來,好幾百K,打開卻是空白。

我還忍不住把kks請求我幫李小槍的那個忙對李小槍說了出來,那是在我們回我家的電梯口,我不屑地說:「欺騙不是我的風格,他要是真心幫你他可以欺騙安慰你,為什麼找我?」李小槍好像要說點什麼,但還是沒開口。

我收到了kks的最後一封信。此後他就和我中斷了聯繫。他提到了關於三個人的死掉。海子、蘭波和尼采。他說,你不要再猜我是誰了,你不會猜出來的。這是浪費時間,你應該做更有意義的事。當然,你要是把這當作一消遣,那另當別論。你上次聊天時說你不會活很久,那你想怎麼死?

我看到了你在「花瓶」上的帖子,很好,請繼續前行。

關於「詩人聖戰」,說的是一段時間「花瓶音樂網」的「音樂討論區」中的一股反詩、反詩人、罵詩人的潮流,而我們是想對於那些提起詩言必稱「海子、食指」的人,拿出專門時間給他們講講什麼是真正的詩歌及中國現階段的詩歌發展狀況、給他們上上詩歌普及工作。此事在「花瓶」的一些閑雜人等的摻乎下幾乎將此挑成「詩歌與搖滾」的對立鬥爭。想起來當時我也是被對詩歌的熱情沖暈了頭腦,而kks則很清醒的評論此舉動「無意義」。

我對李小槍說kks不配做我們的朋友,雖然他一直都說他是,雖然他的敏感及文采令我動容。但我經過長時間的思索之外得出的結論有以下幾點理由:

他一直沒有告訴過我他的真名。他沒有直接也就是不通過第三者地告訴過我他的名字。在不知道對方姓名的情況下我們有理由不相信他。我有些激動了:「朋友貴在交心,如果你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或對方不想對你說的話,那一切的溝通都可以化作zero,也就是O。用刑天的話更進一層說也就是『O負』。」

說是我的朋友,但一直停留在口頭上。在「花瓶」的「詩人聖戰」事件中,kks知道此事的全過程,他表示「此事無意義」但又說「如果為了你,我可以發個貼子」,我當時聽了心裡發熱,因為我覺得朋友就是應該站在同一戰線,並肩戰鬥,而不是潑你冷水的人。而kks並沒有發那個貼子,他解釋說是「不想參加賭徒的遊戲」。出爾反爾,kks,正如你所言,你早知道這是一場「賭徒的遊戲」,而我也開始就表明:「這也許是一場無聊的鬥爭」,那你為什麼還要說「為了你,發一個貼子?」為了我?kks出現的開始就說過想幫助我,但是我好奇怪,他幫到哪去了?風雨大作時他在哪?孤立無援時他在哪?我提醒李小槍注意kks是個也許是個很危險的人。我不明白他的目的。但他沒聽我的,李小槍和kks越來越親密。他常常和我講他和kks的聊天內容。我很少再見到kks了,只從李小槍的嘴裡經常聽到他。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後來,李小槍對我說,他和kks也掰了。就在這時,我還看到了李小槍的一個帖子——

第二節

不是上帝的人們都想扮演上帝。

我好像不是老鄧,也用不著韜光養晦,更不必以退為進,或者什麼什麼什麼伺機而動什麼什麼的,讓薩特去做薩特吧,我是李小槍,晚上好。

1、尊重自身選擇的同時也必須尊重他人選擇的地位。

2、可以與任何人合作,但不給任何人幹活。

3、決不參加兩個人以上的團體。

4、與其被人剝削,不如做個窮人。

5、我只討好一個人,就是我自己。

請注意第6條,覺得我像麥當勞的漢堡就來吃我,否則還是算了吧。沒必要把我家後院的小狗領出來參加什麼選狗大賽,除非你給點錢或者別的什麼好處。今天睡過頭了,沒參加排練。可憐的窮人要殺死富人,請注意是富人而不是婦人。在通向牛逼的路上一路狂奔,存在主義者最舒服的時候就是介入之前,但遲早的事,別他媽再催了,叛逆的一代,你催吧,我就這樣壓著,呵呵,氣死你,氣得你們吐血,然後我做血豆腐,然後一齊喝酒,我請客,你掏錢,我要這樣,我就這樣,我喜歡這樣,夠哥們的話就拍2000塊錢出來,我幫另一個哥們考托福,然後那個哥們就會消失在地球上,然後我來還錢,還錢的方式有2個,一個是還錢,另一個是直接拿刀捅了你,又一塊血豆腐,我在寫吶,我還在寫,先干后說或者幹了也不說,管他媽多少錢吶,幹了再說,有學生證可以打8折嗎?我沒學生證,所以你還是幫我買包煙吧,我媽在叫我吃飯,所以都閉嘴,我沒打算控制你的18歲,談談Rancid,別老盯著我家的小狗。杜撰一個李小槍,狗血可以做血豆腐,你的李小槍不行,我可以。沒什麼人能做我的靶子,李小槍要靶子幹嗎,薩特拿著一支槍能幹什麼,幹嗎這麼緊張?不願意我牛逼,還是怕我牛逼,我對你並不重要,你的方式對我並不重要,你是上帝,我是李小槍,別這麼神經兮兮的,寶貝,來剝削我吧。

別他媽和我提24小時之後的事情,在我的世界里尚未存在,我沒必要對尚未存在的人們說什麼,或者留什麼,我是我的上帝。為躲在網路後面的kks乾杯,不是上帝的人們都想扮演上帝。

第三節

是的,我早就該想到。

李小槍說是。

重要的不是他是kks,重要的是我不怪他。或者說,我理解他。你能明白那種理解的感覺嗎?如果我的男人,也許我和李小槍會是戰友,可惜我不是男的,所以我們愛恨糾纏,無休無止。我更希望他能儘快寫他的東西,玩他的樂隊,自得其樂。那時,李小槍的臉上有一種迴光返照的幸福。他說那時侯,你誇kks的文筆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啊,因為你就是再誇我啊。你從來沒說過我寫東西好,而你說kks文筆好,反應快,有悟性。而且你還說你很想他。可是到了現實中,就全變了。我對你根本不重要。Kks對你來說更重要。可悲的是,我就是kks。我之所以說1年後再去找你,是想做出點東西讓你看,讓你瞧得起我。我很想讓kks更可信,但我沒錢,我無法用kks的名義借你兩千塊錢,因此只能在你面前消失。

他說現在已經不相信我。已經想象不到和我一起去搶銀行時我會不會把他出賣給警察。他說你太聰明太不堅定了,你什麼都想要。你既想戰死街頭,又想去國貿買衣服,誰也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幹什麼。其實我想的很簡單,我覺得衣服是美麗的,我也是美麗的。戰死街頭是有勇氣的,穿一條美麗的內褲也不防礙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思想。也許我的心中存在著兩種截然不同互相抵觸的思想,它們平等地存在在我的思想中,互相鬥爭,相安無事。那時李小槍已經和一個一直追求他的女孩好了,可他還是常常來找我。我並不在乎。他說他並不喜歡那個女孩,但他同情她。我們常常沉默,我們都更加孤獨。

李小槍會指著正在放著rancid的收音機反問:「Whatcanwedo?——說的正是咱們,我們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了。」

李小槍的病更加厲害。我已經無法控制。他的書包里總是放著一瓶啤酒,他總是在說,總有一天,我們將老死不相往來。

我明白。但我希望那一天越晚越好。

我希望那一天越快越好。李小槍咬牙切齒地說,好像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逐漸開始在網上和天津的詩人潭漪親密起來,這個人是雙魚星座,有一種寬容性的敏感。潭漪一見到我就說:「今天你濕了嗎?」我就會反問他:「今天你做了嗎?」後來我一見他上QQ,就劈頭一句:「小逼!你來啦?」他就說:「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我不是女的,沒那東西。」我發現一跟他吵架,我總是吵不過他。

我基本只有周末才去見巴撥。先去他公司找他,再一起回九江口。星期一我們在一起「進城」,他去上班我回家。幸好只是周末,否則我肯定受不了一星期連接兩天在親友面前「失蹤」。沒有電話,沒有電視,沒有一切可以和外界聯繫的方式,身邊只有一個大活人。我看著這個大活人也覺得挺幸福的。巴撥的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和房東放在那裡的一張梳妝台,梳妝台上嵌著一面鏡子,我常常站在鏡子旁,向裡面打量我的臉。我們寫東西都是趴在床上寫。我看了一些巴撥以前寫的小說,對他說他和李旗的風格有些接近。巴撥說沒有看過李旗的小說。我們有一次在三聯書店看到了李旗發表在《芙蓉》上的小說,巴撥站在書店裡把那篇小說看完了,然後說:「寫得很好。」「你們風格相似,你有些地方寫的比他好。」我說。巴撥在書店外面說有人給他算過命,他以後的老婆比他大三歲,長的也比他高。感覺像是他沒有和別人結婚只是那些女人出現的時間問題。我裝做若無其事地聽著,但心裡漸漸惱怒起來。那是下著細細的小雨的晚上,巴撥對我說,他以後會和一個比他大三歲,長的也比他高的女人結婚。

後來巴撥也見過李旗。他和李旗聊得很好。我也同時見到了李旗,我一臉幸福的笑容。

巴撥也為我的詩歌論壇了一個全新的主頁,純黑的底色,上面有一行小字「讓詩歌給我的生命劃上一道痕迹」。我們經常在聊天室里見面。有時候我打一句「你有波濤洶湧的自由」巴撥就跟一句「你有一望無際的自由」。我們盛讚崔恕的那首《失戀》:「把你的東西還給你/我只要一道痕迹」。我拿著刀片,讓巴撥在我身上劃下一道痕迹。我已經戴上了陳葛給我的紅色的小鎖,那把鎖在我脖子上掛了整個冬天。巴撥拿著刀片,他的手有些不穩定,我真希望能一刀見血,我渴望那種單純的疼痛。他給我劃了一刀,不怎麼疼,一會才流出血來,現在結了一個小傷疤。我很堅決的在巴撥的背上劃上一道傷痕。巴撥突然用他一貫有些悲觀的口吻說:一刀划不出兩道痕迹。我沒說話,慢慢地用刀片划著他的後背。他的後背光滑乾淨,比我的後背還好看。巴撥給我講他正在上學的弟弟,他說他弟弟比較神,在性交時定下兩個小時,然後一邊做一邊看著表倒計時。我對這種行為大加讚賞,說這真是挑戰人體極限云云,巴撥說不如在他弟弟來北京時讓他和他弟弟一起和我做愛,你一定會很爽的。我說好好,真是太好了。我也想嘗試一下。我不知道在另外兩個身體撞擊下我會不會像一灘泥一樣軟在床上,會不會徹底放縱自己,除了身體不想別的。我一直想找到這種感覺,但願巴撥和他的弟弟會帶給我。

那時我迷戀上了刀片,一塊錢一片的純鋼刀片。我常常在去商店買煙、百事可樂和麵包時順便買上一片,拿回家把玩。有時候會在手腕上、大腿上和腹部輕輕地劃一刀,見到血流出來就停止,血會慢慢地滲出來。我才不會像李小槍那麼傻,我不想自殺。更不想用這種方式自殺。第二天起來時滿屋滿床的血水,淋漓盡致,滴答一路淌到客廳淌到樓下的住戶家。

如果選擇自殺,我想用更簡潔實用的辦法:比如說,跳樓。我希望找到一座乾淨美麗的高樓,必須符合兩個條件,周圍環境開闊和附近沒有什麼人,這樣我就才能死的安詳。我更希望找到這樣的一座大樓,爬到樓頂,看看風景,唱唱歌,然後再爬下來。我家周圍的一條開闊的大街上就有這麼樣的一些樓,它們集中在一個小區內,離河邊很近。樓的顏色是淡黃色。我還曾經進去過。當時好象我上初三,心情鬱悶,我隨便走到一座樓的樓梯口,和這座樓的居民一起等電梯坐電梯。開電梯的大媽問了我一句:你找誰啊?你是幾樓的?電梯里的人就都看著我,嚇得我隨口報了一層,就倉皇下了電梯。我站在樓梯口,窗戶是釘死的,也許他們預料到會有人跳樓?

第四節

今天我收到但影的信。信封是藍色的,他的字有些亂。除此之外還說什麼呢?好像已經沒有什麼了。但影,我的好人,我們就是兩個無聊的人,兩個傻逼。他們罵我們罵對了,存在存在虛無虛無,還說什麼呢?我們活一天是一天,寫一天是一天吧。

我的眼睛有點疼。網吧的網路又出問題了。我抽了挺多煙。有點煩。無聊最近沒什麼意思其實以前也沒有什麼意思。我記得,我剛上網時,剛上詩江湖時的興奮感。沒上學,也沒工作,瞎混。你用了這個詞:混。整宿整宿不睡覺。是啊是啊我們都痛苦。就是這個原因了。我不在乎什麼都不在乎。我明白你的感覺。真的明白。理解萬歲。我只是覺得,咱們這樣的人,死一個少一個。以後也會有但是不會太多了所以我們要珍惜。珍惜自己的敏感。我們這樣的人

不會太多了。是的,一定要珍惜。是啊,不過我有預感。我們也許是非正常死亡。就像我吧。當然是非正常死亡。我覺得我不可能活太長。我也一樣。現在的每一天就是過一天少一天了。我夢想著自殺。正如我在小說里寫的一樣。不是一首詩。我想。真的會是這樣了。

我自殺的時候,會選擇跳樓或懸崖。臨死的時候體驗一下飛翔的感覺。一個最沒有力量的人,卻在讓大家有力量,一個最悲觀的人,卻在讓大家前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個朋友。一個虛幻的人,我想很快就留不住他了。這個人對我說:我最佩服你的一點是:你在絕望中前行。你喜歡電影嗎?喜歡。書,其次就是電影和音樂了。你走過五十公里嗎?走過。在沒有錢的情況下。你沒有看過我的那首詩嗎?比我還瘋狂,走路在其次。最痛苦的應該是精神和心靈。是的,我也走過,沒你的長,都是有原因的。我們現在經歷著的,就已經像電影里的了。看過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嗎?還有格鬥俱樂部。聽過,沒看過。去看。找盤看。一定一定看。而且要一個人安靜地看。會的。嗯。這是重要的。我們都沒辦法。今天很快就會過去。總有一天我們會選擇死亡。找到一座美麗的大樓,然後跳下去。我早就想好了我希望那座大樓,是座乾淨的大樓,這樣我才能死得安詳。嗯。我也是。死,並不需要勇氣。我給你背一句歌詞。我站在高處的時候,有很強烈的往下跳的衝動,非常非常強的。我聽著。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我們的。是瘋狂還是死亡就看你的了。就是這句。後面的很對。是瘋狂還是死亡就看我們的了。我不抽煙,我倒是挺想吸毒的,只可惜沒有,我覺得我已經頹廢的不需要煙來麻醉我了。是嗎?煙也麻醉不了我。你有很深的仇恨嗎?我現在還需要。因為我想要握住點東西。我們心中永遠的恨,是那黑暗中的每一個可能。只要有黑暗就有恨。我知道,什麼也握不住的時候,我們就該不在場了。是的。我以前也想過。我不習慣和別人談自己的生活。除了一些能信任的人。與不理解你的人說了跟沒說一樣。我知道。不。和他們說完后你的心情會很糟,是的,加倍的糟糕。嗯。對。我談過兩次戀愛,一次是愛,一次是被愛。只有兩次?結果都兩手空空。只有兩次。哈哈,在你面前我不能一無所有,我不能兩手空空。海子你也看?看啊。真神奇。能背。影響過我。卻一直在影響著我。他是天才。而我們,只有死了才能說是天才。當然,不折不扣的你是,死和不死都是,每個人愛著,第一次都很累。速度就是力量。你最崇拜誰?沒有崇拜的但有精神的榜樣。雷鋒。我沒開玩笑。有意思。我覺得他不簡單。我喜歡純潔的心靈。看在什麼環境下吧,那顧城呢?純潔嗎?不他不純潔。非常不純潔。應該是。我喜歡他早期的詩歌。晚期的看不懂了。我不太喜歡。因為我沒有怎麼接觸過朦朧詩。看過但不是一路的。哦。之所以喜歡海子,是因為他是一個赤子。嗯,同意。他的感情是個人就能體會到。對。我們,其實是完了的。我們已經死了。你同意嗎?雖然還活著,但已經瘋了。同意是的。我們在做最後的努力完成一些什麼。不瘋怎麼能這樣呢?是啊,我們都已經不正常了。要麼說不是虛偽就是變態呢。虛偽沒勁。沒有什麼能救我們了。不需要救,這沒什麼不好的,脫離庸俗是我所願的。可我們還年輕啊。我們這麼年輕就要死了。道路是自己選的,我想我媽媽了。總得死,早死晚死沒什麼區別人生道路沒有千萬條。人生道路只有一條三條。我覺得有三條。你腳下的那一條。哦。什麼?不錯的解釋。為別人,為自己,混。你這是人群的道路。你說,你什麼時候死。我想寫出點自己滿意的東西。哦?你想寫一些東西?我就有一個心愿未了。只有一個。什麼我的小說還沒出。還在出版社。要了出了就去他媽的。去他媽的。我理解哦。我寫出來就去他媽的哦……你肯定沒有看過我的長篇。沒有。對,從來沒有在網上發過。很想看看。二十萬字。已經寫完快一年了。想深入的了解你,像了解另一個自己。不簡單。寫長篇不是玩的其實看了我的長篇,你應該稍微了解一下我了。是啊,簡直是體力勞動。很羨慕。不要。恨自己不爭氣。我沒有什麼可以讓你羨慕的。我們有著同樣的痛苦。我要是寫出了長篇,我早去他媽的了。是嗎?真的。這麼說,我可以去他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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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達半天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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