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I CAN’T SAY NO
「為什麼你父親對你這麼失望?我害怕他絕望的眼神……」
第一眼看到他時,她就確定:他的確變了。
從S城坐飛機趕上青城,在小明家裡等了三個小時,小明終於回來了。他戴著黑色的帽子,表情甚至很歡欣。
那一天,為了能趕上這一班飛機,她還幹了一件非常衝動的事情。
在機場買票時,身邊站著一個中年男人,她並沒有在意。當她檢票時,乘務員攔住了她,說有個男人說這張票應該是他的,是他遞了他的錢從窗口下面,而這票讓好孩子楠楠拿走了。
她快要氣瘋了。她跟著趕過來的售票員跑回售票口,那個男人站在那裡,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他用他剛換的100美金買了這張票。
好孩子楠楠不想浪費時間,她從錢包里抽出1000塊錢,甩給他:「傻逼!你不是想要錢嗎?你這個無恥的傢伙!」
好孩子楠楠坐在他的電腦前有些艱難地望著他。有種感覺已經陌生了。小明上前輕輕地擁抱了一下好孩子楠楠,然後似乎是感慨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楠楠記得這動作在心理學中代表著強者對弱者的安慰之情。
小明拿出煙,好孩子楠楠遞過去一支中南海8mg香煙,說,抽這個吧。
這動作如此熟悉,兩個人曾經在S城和青城,以及遙遠的N國的小城都曾經抽過中南海8mg香煙。
她應該張口就問:你還愛我么?
他應該脫口而出:我還愛/不愛你。
但是沒有。兩個人像文藝青年,或者說這感情已經不再是愛不愛的事了,也許感情已經變質,不好總結。小明幾乎是欣喜地說:這次來青城多住幾天吧。我把別的事推了陪你。說完就真的開始打電話把事情推遲了幾天。
好孩子楠楠有些莫名,有點想笑,心想這是來幹嘛,幾乎有四、五個小時,她只在做一個心理鬥爭:要不要說類似「你要是不愛我,我就走了」這種話然後看情況決定去留,還是靜觀其變,隨機應變。事實上她已經差不多清楚了小明的狀態,只是不太明白這些改變是怎樣迅速而堅決地發生。
在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情況下,她就只能被動地聽小明的安排。小明說我們看DVD吧,這次看得不再是《編輯部的故事》,而是《異形》。
「我喜歡這些生物,比人類好多了。」小明如是說。
好孩子楠楠都有些為自己和對方都是人類而不好意思了。既然能拍出《異形》,為什麼我們不能再努一把力把自己變成異形?這樣我們就偉大光榮正確了。還高尚。並且勇敢。所有的好詞都獻給異形。
話說回來,事到如今,小明還能把自己最喜歡的電影和好孩子楠楠分享,也讓她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動。
也許小明還有一種他自己都沒查覺的心態:他希望好孩子楠楠和他一起改變。變成他現在的樣子。
好孩子楠楠想到這一層,在不屑的基礎上(她是無法被外在力量所改變的)又多了一分感動。在對人類已經如此厭惡的小明眼裡,她還算是可以被改造好的「人類」。
「我愛你。」小明說。
好孩子楠楠真愣了一下。
以前這話他常說,但現在說來意味不比尋常。小明走過來把好孩子楠楠從沙發上拉起來,深深地吻她的嘴。心理反應告訴她,她愛眼前這個已經不再想當「人類」一分子的人。
他們做愛的時候她更確定了這一點。如果她不敢替頭腦做主,也能替身體打保票,她愛面前的這具身體。
小明也時常流露出一些傷感,「我們像電影里的人么?」也許他想到了《廣島之戀》。「如果是,也是日本A片吧。」好孩子楠楠諷刺地說。
「你為什麼愛我?」小明問。
「不知道。可能我愛的是那個過去的你。」好孩子楠楠已經不確定自己不顧一切突然從S城跑到青城找的這個人是不是她原來愛的人。事實上,這個想當「異形」的傢伙自己以前根本不認識。他現在的想法在她看來非常陌生而怪誕。
幸好她看過不少小說。這才不動聲色地在心中衡量。
「我還是原來的我啊,我沒有不愛你啊,我只是不再相信愛情。我也沒有愛上別人……」
「不,」好孩子楠楠冷靜客觀地打斷他的話,「你變了!你不再是從前的你了。你沒有愛上別人,但你不再愛我了。確切地說,你從來就沒有愛上我,只是你以為你愛上了我。」
「我想和你當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要不我們當兄妹吧。」小明說愛情這個詞他已經不相信,愛情就是欺負人。說這話時,好孩子楠楠意識到這是小明對她曾經「欺負」過小明的不滿表達。
「那我們還能上床嗎?」
「可以亂倫啊!」
「你以後不會永遠不理我吧?」小明摟著好孩子楠楠喃喃自語。
「不會的。」她輕聲說道。
兩個人都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好孩子楠楠才用她嚴肅而悲傷的口吻說:「我們很快都會忘記這一切。我對自己很了解。我很快就會忘記這一切。」
「我會永遠記住你的。你和別人都不一樣。」小明說。
「求你別說了!」她感覺頭很疼。
「其實你很痛苦,對嗎?我說『我愛你』時,我發現你當時的表情很高興。雖然只有半秒鐘,但那種高興連你也無法掩飾。」
「你不是說要和我結婚嗎?我帶來了戶口簿。我說這個不是給你壓力,只是想告訴你,我也可以豁得出去,跟你的隨便說說不同,我是可以用行動證明。」
「對不起,好孩子楠楠!你恨我吧?」小明轉過身去,那裡只是一堵白牆,「我會永遠對你有內疚的,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對你內疚,那說明我身上的最後一點人性,也消失了……」
她點上煙:「我不恨你。我做錯了,任何人做錯了事都應該接受懲罰和後果,不管它是多嚴重。」
「你沒有錯。」
「我錯了。我起碼錯了3次。第1次是在N國,我不該以一夜情的態度來對待我們的相識,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大錯。一夜情不是什麼錯。如果以後不再聯繫也沒事。第2次是在飛機上,我不該答應當你的女朋友,因為我已經有男朋友。但這也不算什麼大的失誤,因為我們在兩個城市,我完全可以不露痕迹地和你分手,或者你厭倦了兩地感情先和我分手也說不定(好孩子楠楠說到這兒露出她慣有的微笑)。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不應該愛上了你還不敢承認!還反覆無常地折磨你和我自己!而我最致命的錯誤是,這些我全都想到了,我全知道,我應該忍住不來找你,但我仍然做了最後一次努力,我來青城了!並且又和你上了床,說了這些話!我不該說的。」
「現在想起來當初我不愛你,甚至還有一種遊戲的態度,我不知道為什麼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情緒會變得非常敏感,可能那是一種缺乏愛的體現,希望有人來愛我,很傷感的一種感覺。對你可能也只是有一種好感,而且有種熟悉的感覺。在回S城的飛機上你說要我當你女朋友,我很驚喜,又有些不安,因為我知道這樣以後會很麻煩。那時候我就告訴自己不要陷進去,可惜後來還是陷進去了。回S城后,我們相處一天,那時候覺得也並非非常親密。但那次我們談到了結婚的問題,我們甚至達成了共識。第二天早晨你手忙腳亂地穿衣服洗臉,都沒怎麼注意我,我覺得你不太成熟。那時候就覺得你有點靠不住了,可能還是因為你太年輕,還沒有學會關心他人。
那時候你稍對我有些冷落我就受不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樣。說一句特不是人的話,我覺得你很有才華,我欣賞你這一點,而且你的朋友都覺得你對以前女朋友很好,所以我認為你也會對我很好。我這種虛榮心害了我。
後來我終於感覺到了現實的堅硬,那次和胖子吵架你先走,我當時想得就是如果要是我的男朋友,他絕對不會丟下我的。所以我當時非常清醒,要跟你分手,結果並不徹底,還是捨不得你,但這徹底影響了後來我們的感情。因為你可能也發現了這點,就是現實和幻想簡直是兩回事。
我們後來去了一次蘇州,在那裡的幾天挺開心的。我特喜歡跟你做愛,不過我覺得你在這方面更不負責任,你說你太想和我結婚,只能出此下策。你讓我開始害怕你,我知道你根本負不起這個責任。當時我覺得結婚雖然是我一直的想法,卻為時太早,而且覺得你根本靠不住。當然,我更靠不住。哈哈!
我們有過美好的瞬間。現在想來還令人感慨。那時候應該是你最愛我的時候吧?可惜我並沒有感受到,所以也沒有珍惜。
那時候,我感覺到的是對我的男朋友的內疚,我一閉眼就想到他,這讓我備受折磨。我『愛無力』發作,對你說我不愛你,因為我誰也不愛,誰也愛不上。可是有時候我也有一些愛的體現。我現在講不清楚為什麼。
再後來我回到S城,我們每天都打電話。你在17號時打電話對我說,要我10天後去青城和你結婚,否則就分手。那就是27號。當然我並沒有去。我覺得這太可怕了,而且這簡直是逼婚。你那時候一定很痛苦吧?我不應該再給你打電話。不應該這樣。不應該欺騙,不應該和你戀愛卻繼續和他在一起。
我當時在想什麼?我當時在想什麼?在想我愛的那個人嗎?還是在想我的命運?在猶豫是不是愛你?我也說不好。
中間我們有吵架的時候,有時候誰也不理誰,那時候我非常痛苦。你發燒了,病了,但我仍然忍住沒有和你聯繫。
你說你等我到世界末日。
但世界還沒到末日呢,你就不等了,哈哈!」
「那時候我每天晚上都哭,雖然在電話里跟你聊得特別開心,但我一個人睡覺時我都會忍不住流淚,我怕你不理我了,怕你不愛我,怕你愛上別的男孩。可是有一天,我不哭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明背對著好孩子楠楠說。
「後來我們為什麼又吵架?讓我想想。都是些小事兒,每次都是你主動先和我聯繫。你說要是我不愛你了,我們還可以當好朋友。你不想和我失去聯繫。那從那時候你就變了,不再像從前一樣主動熱情。可能是熱情沒有回應吧。但我已經被慣出了胃口,你不主動了我就痛苦了,我要求你像從前一樣。可惜已經不可能了。
終於,——
那一天,是周末。我們約好你下周二來S城看我。你說你要和我父母商量我們的婚事。這理由我覺得很搞笑,但我想見到你。可是我周末去了紫城。然後沒帶充電器,一直沒有聯繫。那時候我決定放棄我們的感情。這些我沒說,估計你自己都感覺到了。你說那天給我發了簡訊,但我沒有收到。於是在周二時的下午,我打電話給你,說我還沒回S城,讓你暫不要去S城。你說你明白了。
我們一連一個禮拜沒有聯繫。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夢到你。每天睜開眼睛就是你。你說我們能不能繼續當好朋友。我說可以。
第二天我發簡訊說:「你曾經說的那些話還當真嗎?你還想娶我嗎?你還愛我嗎?我們的相識是美麗的,可惜結局也同樣不堪。」
你沒有回。我打電話也沒有人接。
於是我到青城來找你。」
「可我從來沒有感覺我征服過你,從來沒有……」小明說,「我明白了,可能是你在征服我!」
「呵呵」,好孩子楠楠覺得胃裡直冒酸水,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急的,「別老征服征服的,我還要唱『你傷害了我,我一笑而過!』」
好孩子楠楠在青城住了三天,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她和小明之間的氣氛既友好又傷感,好孩子楠楠覺得她像小明的遠方親戚,待遇不錯不過總有隔膜。她臨走時,雙方還互贈了小禮物。這種形式感再次提醒她,他們不再是親密無間的戀人了。
小明送好孩子楠楠去青城機場,「我們會重新在一起的,是那種真正的在一起。」小明說。
「不要讓我等得太久。」好孩子楠楠說。
「我知道。」小明低下頭。
「你能嗎?」好孩子楠楠反問。
「我能!」
「哈哈,『我能!』」好孩子楠楠用手指著機場不遠處巨大的廣告牌,上面是著名的全球通廣告「我能」。
27號
沒人教過我什麼是愛。
什麼是愛?你知道么?
我愛的時候,他們怎樣對待的我?
後來我信了以後呢?他們怎樣對待的我?
我今生唯一一個最相信的人是XX,我卻這樣不留情地傷害了他。深深地傷害了他。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為了一個半年後就會忘記的人。深深地傷害了他。我可真不是東西!我本來就不是東西。我今天才發現,我如此邪惡。
那個人如今對待我這樣算是對了,他應該看到我身上的那種不確定性了。我真是一個悲劇人物。XX你跟我說的那些話真是白說了,我聽進去也沒做到。我真是惡劣。
我真的愛過誰么?是不是都是愛自己的體現?一種折射?一種承認?我真的錯了么?
我敢確定的是我錯了,我不該來青城。我做得太絕了。事實更是絕妙,到了青城,另一個人也對我做出了讓人心涼的反應。真是太牛逼了。
我這樣的一個女人,其實是為了愛情而生的,為什麼這麼不懂愛情?和XX已經完了,和小明也已經完了,和以前的那些人也都已經完了。而生活還在繼續,路還要繼續走下去。該怎樣走?誰來告訴我?
我該怎麼辦?請不要拋棄我。請不要拋棄我。
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我該怎麼辦?我怎樣才能一個人走下去?我還能相信誰?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一度真想死去。
不知道為什麼是這樣。真的不明白。真不明白。
他沒錯,錯的是我。
我也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啊!背信棄義,這個詞難道不也是在形容我?重新回到過去,重新開始,不可能的。我今天還給他發這樣的簡訊,看來我太不堅定了。我怎麼變成了這樣?我應該誰也不理。什麼也不說,因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都看透了我,這樣最好。避免更深的傷害。
我不知道該寫什麼了,就是心裡非常難受。我非常難受。我真的錯了么?我真的錯了么??我太過份了!!!太過份!!
上帝對我懲罰,我已看清,希望更狠一點!更狠一點!讓我徹底對愛情失去信任徹底不相信自己才足夠!讓我永遠有內疚吧。我這個人,是個罪人。我不相信我。我還能相信什麼。我連自己都不相信。我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我不要再主動給他們打電話了。我還是反省我自己吧。真的。我發誓,我不再主動給他們打電話了,也不主動發簡訊,因為他們已經不再需要我。我帶給他們的只有傷害。只有傷害。給自己的,也是如此。
我要學會愛,學會如何去愛。請原諒我,一切人。至於他,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都已經扯平了。因為我最後的一點努力,是對他的,這更讓我看清了自己可恥的面目。我沒有什麼資格再談愛情。我不懂愛情。現在已經完全分不清楚是非了。就這樣吧。
我接著看DVD,就這樣吧。上天在上,你能告訴我,我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嗎?我是以自殺收場嗎?這該死的人生!這該死的時光!我原來不是這樣子的!!!!但我變成這樣子我誰也不怪,都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讓現在的我變成這樣子的!
我現在頭腦清醒了一些。回S城已經二天了,小明沒有主動和我聯繫過,雖然他說要和我當「最好最好」的朋友,雖然他說「我們還會在一起」,雖然他說「請你等著我」,但他對我態度的漠然讓我感覺那些話都是託詞。現在想想,和小明的關係一直都是虛幻的。
我買了兩盒蠟燭,粉紅色和藍色,現在藍色的已經燃完,粉紅色繼續燃燒著。
也許我應該離開X國,我希望他也能離開這裡,有才華的人被浪費,被埋沒,這是悲劇中的悲劇。
我要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吃人的地方,我只能自己努力。請幫助我。
又是新的一天的晚上。我在聽AFI的歌。昨天夢見他對我說,在我們吵架的時候他喜歡上了另一個人。夢裡我覺得這特別不可思議,我把他的東西都還給了他,也把我的東西都拿了回來,只有他給我的信我沒有給他。是真正的信,寫上紙上的。
在夢裡,還出現了我的舅舅。但那時候我只能跟他說,這是小明,我的好朋友。
我在網上看到一篇我們共同的朋友罵他自私、瘋狂,經常人間蒸發的文章,那是他性格中的另一面,好在我比較能理解,不然也會非常憤怒。
也許只有無言,才能形容我的感受。
我總感覺我在這世上孤單一人。現在這種感覺非常強烈。
我想看電影,剛才去陽台找《香港製造》,居然找到了一張碟,我終於知道UO的意思了!
urgeoverkill,saturation樂隊的一張專輯。封面上有兩個紅色大字:UO。
我終於知道了「UO」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和他聯繫,我不希望他再說愛我這種話,只要對我好一點就成,想著我,經常和我聯繫就可以。我怕聽到他說他愛我,這對我來說,簡直是無法忍受的。我也很怕聽到他說我們以後還會在一起,這簡直是不能想的,因為過去的熱情的甜蜜的他,現在的冷酷的敵意的他,都是他,我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接受現在這個他。
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我現在什麼都別想吧。
昨天在電腦里又看到了他曾經發給我看的他和某人的對話,他那裡說他找到了,要和我結婚之類。要把事情規化好,不要衝動之類,要冷靜、理智。我知道他後來有一段時間確實衝動過,只持續了一個月左右吧。後來就變得更加自閉和冷酷。
我喜歡的是不是曾經的他?還有那些熱情?他說他愛我是因為我愛他,我的愛是最珍貴的禮物,這話聽了可真叫人不舒服。不能把過去的都抹殺。那時候他曾經是主動的,主動愛的,現在怎麼變成了他愛我是因為我愛他?投桃報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我不能去面對,太複雜太亂,說不清楚也回不去。
他確實改變了一部分的人生軌道。也迫使我加快了離開X國的步伐。
28號凌晨
今天和他在網上說話,他說無所謂,我感到了一陣噁心和寒冷。他確實已經不在意了,而我對他來講根本不重要。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其實那個找朋友的人是我,不是他。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任何一個人。
我需要。我去找。媽的,我去找。
29號
我在網上罵了他。都說了什麼,說我因為弱智才相信他的鬼話。也許不是因為弱智,也許聰明反被聰明誤。總之一切變得太快,讓我這種反覆無常的人都適應不了。於是就狗急跳牆?我說我再也不相信他了,我做出一切努力,結果卻適得其反,那就去他媽的吧!而且我從來也永遠不是一個善於等待和忍耐的人。我不缺他這一個朋友,世間浪子不獨你一人。如果他想孤獨,那就讓他去孤獨。如果他不相信人性,那就別試圖讓他去相信。如果他已經對人類失望,那就再失望一次吧。我也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啊。我討厭的不就是他避重就輕、極度自私,不去想別人的感受,真的快變成青城郊區的機器了。而我,應該還應該相信人性和人類,不然不就跟他一樣了嗎?我曾經在乎過我們的過程和過去,現在我已經不在乎,那就是一個笑話一出鬧劇。而友情,它的基礎是如此薄弱,風吹草動就變卦。他說現在的這種關係比以前的好,他確定這個。而且現在這種狀態什麼時候有改變也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無望掙扎。我只是不想無望掙扎。當他把他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我面前,我就是鐵石心腸也被打動,而他變態的一面出現,我感到心痛。感到教育出了問題,如果人類真如他說得那樣糟,那他變成這樣就可以說明人類確實有問題。因為他就是人類的一個縮影,人類惡劣的一個縮影。真可悲。
如果說我對他的感情是悲劇中的悲劇,而他的變化可以說是悲劇中的變態劇。根本讓人只想大笑幾聲!只有完全不和他接觸才是正確的。朋友說你原來過得好好的,遇到了他,結果還真中了招。別去管它,繼續過你的生活吧。OHYEAH,,我確實早就該這樣做了。只有一切過去才能互相理解,或者我本就沒必要了解他。他是人類變態惡劣史。本想把那篇文章刪除,因現在無法上網而無法刪。現在看來刪不刪都一樣。我確實不顧大局,因大局已經無需再顧。本來就是瓦,它全不全都那麼回事。我確實容易輕信,我信誰都不該信這種我完全能看清的人。他的心門已經封鎖,你為什麼要試圖打開?那不是有病嗎?如果真正能理解,那就能理解。如果不能,就是不能。
總把人想的太善良,總把以為別人有苦衷,其實不是,總不想撕破臉。其實誰在乎?!who』scare?
總在怪別人背信棄義,其實我也是這樣。總是說承諾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哪怕後悔也要去履行,事實上我一後悔就不管承諾了。我其實和那幫人一樣,只是還是反省,還覺得不該,別人根本不會去想。如果我痛苦,那就是因為我需要痛苦。如果不堪,是我沒能力讓它變得美好。是我無能,是我失職。別人我管不了。以後去青城就和朋友好好玩,往事莫要再提。
31號
我又回到了過去,覺得一切都沒什麼意義。雖然和別人在一起,卻像隔離,一種寂寞感。無論和誰在一起,都像是自己一個人呆著一樣。當然有人在會更好一些。
遊離。可能就是這個意思吧。
1號
真希望根本沒認識過那個人,這樣生活單純得多。
昨晚夢到了XX,好像他暫時失憶,忘了我們還曾經認識。他給我寫了二張紙條,其中一張上寫:也許我們曾經有關係過?我曾經和一個人在一起9年,和一個77年的女孩在一起5年……
好像是這樣吧。看得我覺得這時間真長。這麼長都要分開,或者說為什麼這麼長才分開……
陽光真好。我把我能找到的書都看了。
我發現我這個人依賴性還是太強,是女人都這樣還是我一個人這樣?這沒有完全感的體現,我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他最愛我的時候,我依然會感覺不滿足。所以後來我等不了,因為每等一分鐘對我就是折磨。可能別人不覺得,我是這樣感覺的。今天還跟XX在電話里提出這個問題,我總是感覺生活沒有激情,我喜歡那句廣告詞:「生活充滿激情。」這也是我活著的動力和目標。
怎樣才能有激情?是不是要找到一個特有激情的組織?還是一種特有激情的事業?
說實話,越想我就越不正常。我簡直就是典型案例,我就是容易把小事想成大事,誇張聯想,我就是會把簡單的事想成另外一件也許也是簡單的事。我會把一切和愛不愛相掛鉤。我確實明白不了,我不知道什麼是簡單的激情,我也不明白愛得熱火朝天和愛得非常淡漠的表現是不是天壤之別。我要的不是簡單的愛,而是一種全方位的、超常的、精神上的巨大的無限的愛。我就是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有什麼不對嗎?
我是善變,可是我沒有說今天說愛你,明天就不愛你了。而有人就能做到如此。我的善變只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希望彼此更親密些,這要求過份嗎?為什麼別人要求過份時我都能縱容,一輪到我立馬不成了呢?看來以後我什麼都不能縱容,對人對己。我可能需要那種強度非常大的工作,每天工作到精疲力盡地上床睡覺,然後什麼都不要想。這樣就不用對別人一直有要求了。
那種詩寫的,多像我啊:「你對生活索求無度,終日痛苦。」
我可能是一個非常孤獨的人,不適合和一個人在一起。或者我只適合簡單的性關係,或者短暫的情人。說得清清楚楚,但決不要給幻想,不要曖昧。這樣我覺得還可以接受。
我可能會獨身過一生。因為我懷疑我找不到一個和我一樣的人。而如果沉浸在愛情中,我就變得特弱智。結果會讓我失望。
3號
1,
早晨起床時又起不來。我估計他們都不太希望我老躺在床上不動彈也不吃飯。
我昨天晚上夢到了他。我們坐在火車的車廂里,夕陽的餘暉照進來,非常溫和。我很快樂,突然想起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那個人,又惶恐起來。我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又來了青城?
如果這次來青城還和上次一樣,那簡直是折磨和浪費時間和感情啊。這次來萬一又要住他家,我多尷尬!天哪,彼此面對可又無出路和結果,這太糟糕了。
幸好是夢。
還夢到什麼,好像是四個人走在不太熟悉的路上,好像是S城又好像不是,不知道是哪兒。很不熟悉。
我有時候還老夢到我原來住過的那座綠色的樓。經常會夢到。可能昨晚我也夢到了。
今天在網吧上網時,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的簡訊,只有一句:是我。
我回道:你是誰。
他便再也沒回。
2,
我想出一萬種理由為你開脫,還是無法原諒。我不需要諾言,你卻執意給我,所以你一定要為你的諾言負責。
我不要你說永遠,你卻莽撞、愚蠢、不計後果地說了。而你現在卻毫無痛苦地繼續你的生活,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種沒有心腸的人?
有時候,我真想做牯嶺街中的小四,把你殺掉!因為你給了我唯一的希望,卻又收回。你憑什麼讓我失望?再一次的、深深地失望。
我永遠都無法理解!!我永遠都不能理解你!
我真的覺得,深深地、深深地,失望。
我真是看錯了人。看錯了。
我估計我以後是不會再信任男人的話了。誰也不信!!
那種感覺,就像在戰場上,我急需支援,而友軍卻見死不救,說,我需要支援時你也沒有幫助過我。於是我只能回過頭面對茫茫黑暗和暗處的敵人。或者說,我們原本是二支有共同目標、志向的隊伍,而在長久的戰鬥中,乙軍潰不成軍,當我軍趕到時,他們已無心戀戰,背棄了理想,決定去做些別的,例如搞經濟或做點小買賣。或者說出點類似於:我對戰鬥已經毫無興趣,人類已經完蛋了。我覺得這種事情越少越好。我開始滿足現在的生活了之類的昏話。而我軍還記著那個共同的理想,那也是我軍的理想,我軍於是說:我們不能解甲歸田,我們要繼續戰鬥。我們現在志不同道不合。
於是我們分別走開。我軍去面對原來我們共同的敵人。乙軍的退出是一個重大的打擊。我們嘗試過努力但無能為力。我軍現在力量微薄,但更堅定了。乙軍不再是因為過去是我們的戰友而幫助我們。他們甚至會覺得過去的理想太可笑。這點一定要記得。
我們要繼續戰鬥下去。或者和任何一支願意共同作戰的隊伍戰鬥下去。
3
「只是遺憾為何我還是人類。」
「你不但是人類,你還具備所有人類的惡劣。」
5號
越來越覺得根本就不該和他開始,他就是一個機器!而且是快要被淘汰的機器!
那幾年,我都幹了什麼呀?我也愛上過別人,可都是短暫的。而且有一些還不是愛情,只是友情或一夜情。有一些還保持著聯繫和友情,而有一些,則提起來我就噁心。而還有幾個,我覺得難受。天哪!我那會兒還真激烈呢。
真的不應該過!真的不應該!
如果時光一直從兩年前延續下來,該多好!我哪需要那麼多的情!真是,我原來就是有這種報復心理,想報復XX帶給我的痛苦,可這報復心理讓我受了多少罪啊,還讓我更痛苦了!
9號
我也無法原諒他對我的不原諒。
下個月的5號(最後一篇日記)
我又夢到了他。我不想再做這樣的夢了。這讓我感覺到他都是我的幻覺。也許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說過他愛我,想和我結婚。也許從來沒有一個人說他喜歡我,會永遠等著我。這一切可能都是我創造出來的。因為我太孤獨了。
現在我感覺他慢慢走出了我的視野。就是在夢裡,他也只出現幾秒鐘就消失了。有時候他是軍人,有時候他是學生,有時候他就是他,在網上跟我說話。後來的夢裡,我就見不到他的臉了。只有一些零碎的信息讓我知道他在跟我交流。
如果有人走出我的視野,那就是走出了我的視野。我看不到了,感覺不到了。
我死了很長時間以後才發現我早就死了。我只是一個幻影,因為我精神上的偶像遇斷還在活著,所以我以為我還活著。她是我的幻覺,抑或我是她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