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把我當成好兄弟,我卻在跟趙鳳妮算計你,每每,你恨我嗎?」他說著,又對著瓶子猛喝一氣,「今天看著你哭,我比你更心痛,每每,是我害了你們,我是個自私的男人。」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望見他的眼裡隱隱閃著淚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每每,你聽我說一件事,無論你有多生氣,請一定要聽完。」他嚴肅地望著我。
「你說吧,我在聽。」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其實趙鳳妮根本沒有出車禍,那天晚上,你們走後,趙鳳妮哭了,她求我幫她,你知道嗎?整個計劃就是,讓我給溯憶打電話,並且在我家的醫院裡偽造一份假病歷,目的就是讓溯憶回來陪她,因為我跟她都清楚,如果那天晚上不把你們拉回來,溯憶跟你就再也沒有障礙了。」
「可是,我明明有看到他們抱在一起。」我喃喃地道。
「是的,我跟她約好的,你買了食物回去,而我在後面給趙鳳妮打電話,那時裝暈的趙鳳妮已經醒來了,就在你將要踏進房間門時,她故意要抱住溯憶讓你看見,呵呵,至於她用什麼方法讓溯憶就範,我就不知道了。」
我已經震驚得不能言語,我就這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我是該憤怒呢,還是該悲哀?或者,痛揍他一頓,揚長而去?
「你恨我嗎,每每?」秦義然柔聲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心亂糟糟的,一忽兒浮現出溯憶漠然的樣子,一忽兒是趙鳳妮的冷笑,一忽兒又見到她和溯憶抱在一起的樣子……
「每每,這些天,我一個人時,常常自責,我並不想弄成這樣的,那天幫趙鳳妮裝車禍時,我根本不想答應。」
「可是你終究做了。」
「因為我無法停止,在此之前,我就走錯了一步。」他痛苦地皺起眉,「還記得那天,溯憶送趙鳳妮回去,我們在虎樹等他嗎?其實,我去接你之前,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趙鳳妮打的,她說她故意拖住溯憶,並讓我帶你走。第二個是溯憶打來的,我告訴他,你已經回去睡了。」
「所以,溯憶始終沒來,他原來說過會回來的,卻始終沒來。」我苦笑著,把另一根筷子也折成幾段。
「每每,我不該跟趙鳳妮合作,我真是蠢到極點!」
「你們的合作,就是要折散我們?」
「是的。」「你有什麼好處?就是因為你喜歡趙鳳妮,所以你要為她做任何事嗎?你這個超級大笨蛋,你為了那個女人,值得嗎?」我憐憫秦義然。
「你才是傻瓜,你到現在還以為我是因為喜歡趙鳳妮,所以才縱容她的一切,才為她做任何事情嗎?」秦義然握著桌上最後一瓶啤酒,凄然道,「我說這些給你聽,只是想減輕自己的負罪感,我太累了,每天背負著這些。事實上,趙鳳妮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明白我需要什麼。」
「我不恨你。」我無力地說,「你想要什麼?你折散了我們,仍然得不到趙鳳妮。」
「你不恨我?你腦袋進水了嗎?你居然不恨我?哈哈哈哈,怎麼有這麼愚蠢的女人。」他的笑聲雖大卻聽不到一絲愉快。
「為什麼要恨你?現在都成了這樣,恨你有什麼用。」我頹然道,「你畢竟還是告訴了我實情,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我仍當你是朋友,我恨不起來……」
「每每,笨丫頭,一切還來得及,溯憶在等你。」
「你說什麼?」
「明天,我就讓趙鳳妮出院,我還會把一切都告訴溯憶,不,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他,讓他來找你。」
「為什麼你現在要幫我?」
「因為,我是你的那種狗屁朋友,僅此而已。」他說這話時,苦澀地笑了,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去店外打手機。
我想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卻無法安靜下來。
是傷心嗎?可是我的心裡有一絲興奮,是喜悅嗎?也許溯憶真的愛上了趙鳳妮。所以,我不知道現在心裡都交織著些什麼情緒。
一切都雜亂而無序,只能不安地等著秦義然回來。
雖然,秦義然說他騙了我,可是我的心裡對他充滿感激,因為是他,我又重新有了希望,我不管以前有多傷心絕望,只要現在,只要現在……
秦義然進來了。
看不出他臉上是什麼表情,我的心七上八下,卻不敢開口問。
「溯憶要過來找你。」他輕輕地說。
「真的嗎?」我驚喜交加,嘴不由自主地咧開來了。
「是真的,大約幾分鐘后就到,你在這兒等他。」
「那你呢?」
「我?」他黯然道,「我先回去了,祝你們愉快。」
「一起玩吧,我其實跟他沒有什麼悄悄話的,每一句話你都可以聽。」我調皮道。
「不了,我想,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心情。」他轉身欲走,突然又回頭道,「每每,你想不想知道,趙鳳妮許給我的好處是什麼?」
「是什麼?」
「是你。」
「什麼?」我的嘴巴張開,慢慢合攏。
「我決定幫趙鳳妮,只不過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卻不肯給我一點機會,我想,我該走了。」他把手上的車鑰匙甩得叮噹作響,消失在門口。
我聽得出,他語氣里的苦澀,只是我現在沒有心情去想太多別人的事情。因為,溯憶就要來了。
我卻想著要逃跑,是的,心裡一陣發虛。也許所有的勇氣,早已在電梯間里就耗光了,現在連見他都感到害怕。
想著想著,發現自己已不由自主地挪到小酒館門口,^O^既然如此,那乾脆就逃吧。趁他還沒到。
主意打定,我趕緊往酒館外開溜。
「喂,學生!」燒烤大叔在後面大聲嚷道。
不是叫我吧?我腳下一跛一跛並未停。
「站住!那個穿灰上衣的小子。」燒烤大叔氣急敗壞地從後面追過來。
灰上衣……我雖然穿灰上衣,但我是姑娘好吧。可惡,我最討厭人家認錯我的性別啦!
我氣憤地立在那裡仇視著燒烤大叔跑近。
「大叔,你想幹嗎?」我邊說邊捏緊拳頭。
「臭小子,你還沒付賬就想跑?」
「啊……哈,對不起……」
「快給錢,總共一百五十塊。」燒烤大叔伸出一隻熏得黑乎乎的手,攤開在我面前。
一百五十塊?幾乎全是這小子的酒錢!
「好的。」我趕緊摸錢包——只不過,摸了半天也沒敢把手伸出來,錢,我的錢,中午都被姓秦那小子榨乾啦!
「快點,我的肉還架在火上呢。」大叔不耐煩地催道。
寒!
「那個……大叔,我還沒吃飽,所以……我再回去吃一下下……」
「這個隨便你,只是你先付錢,我可沒時間再盯著你。」
這個沒良心的秦義然,居然不付賬就敢跑掉,這下被害慘了。所謂一毛錢急死英雄漢,何況一百五十大元?
所以儘管深秋,我已急得全身燥熱,汗珠慢慢從皮膚里滲出。
怎麼辦?怎麼辦?
偏偏這位大叔像看透我沒錢似的,站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牢了我,那架勢我知道我無處可逃。
是的,馬上付錢,如果我有錢的話。
看在上帝的份上,或者,這就是我不肯等溯憶來的報應。好吧,我錯了,溯憶,你快點來吧,嗚嗚嗚,快來幫我買單……
買單的終於來了。溯憶!我望見他熟悉身影的那一瞬間,驚喜交加,心裡瞬間就盈滿快樂和輕鬆,有冉冉欲飛之勢。
溯憶那小子從計程車一下來,無視五十米遠的我,而是跑去酷酷地立在小酒館門口,伸著脖子往裡面望,小酒館只有一間大廳,他認為他一定能找到我,可是,我在這兒啊——
「溯憶!」我提足丹田之氣吼道。
溯憶被這一聲巨喚驚得身子震了震,猛地扭過頭來,然後,臉上綻放出一抹微笑:「你站那兒幹什麼,等不及要來接我嗎?」
「是。」我現在有求於人,只得表現得乖一些。
「那咱們進去吧,今天陪你好好地大吃一頓。」溯憶說著來拉我。
「等等,」我偷眼望了一下大叔,然後紅著臉道:「那個……溯憶,你可不可以先借點錢給我?」
「借錢?你要多少?」溯憶邊問邊掏錢包:「咦,這是股什麼怪味?每每,你聞到沒有,一股很奇怪的……」
「啊!我的肉!……」大叔慘叫一聲,狂奔進屋子裡。
「確實,是股焦肉味。」我略帶內疚地道。
「哈哈哈哈,莫非是這家店的最新品種,炭燒肉?」溯憶毫無同情地笑著從錢包里扯出幾張百元大鈔問,「每每,要多少?」
「那個……突然又不想要了。」我暗地裡抹了把冷汗。
「別把我想得那麼小氣,我又不放高利貸,就算你不還都沒有關係。」
「你把我想成什麼啦,我能借當然有能力還,只是我今天不愛借了。」我討厭他那種高姿態,就算明知道他是出於好心。
「怎麼又生氣了嘛,好好好,我還不想借呢。」
「你……」
「怎麼又生氣了,我的意思是說,我比較喜歡幫你付錢,而不是借錢給你自己付,明白嗎?」
「大男子主義者。」
「謝謝誇獎,我們可不可以進去坐下來邊吃邊說,站在門口,聞著別人桌上的燒烤香味,乾巴巴地聊天,對肚子來說有點人道。」
我表示贊成,於是我們重新坐了回去。
「你的腳怎麼一跛一跛的啦?」
「不小心摔的。」我淡淡地道。
「真能幹。下次走路看好地面,這麼毛手毛腳的。」
「……」其實我想了很多種跟溯憶和解的場景,從激情浪漫的擁抱到規規矩矩的道歉(當然是他向我道歉),結果,我們的和解卻是如此的不著痕迹。我不知道是該失望呢,還是該高興。
就像久別的老朋友,自然而然就開始邊吃邊扯起來。
對於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居然彼此都很有默契地隻字不提,其實,我很想問問,他跟趙鳳妮之間發生了什麼,還有那個我親眼所見的擁抱,他自己終究還是需要給我一個解釋的呀……
可是我終於壓抑住心中的千般疑問,只管悶頭啃那塊酥香的雞翅膀。
「每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送你回去吧。」
「好的。」
罷了,我與他,仔細研究起來,也並沒有什麼承諾,照這樣推算下來,無論他與別的女生有什麼,都不必要跟我解釋。
我就這樣在低落的情緒中回去了。路上,我們保持怪異的沉默。
一到學校門口,正好十一點,門衛大叔鎖好門欲走,遠遠就望見我笑起來。
「每每,快進來,哎呀,差點大叔就去了老高家,你知道的,大叔自從那天晚上后一直沒敢沾酒,好多天了呢。」他邊招呼著,邊開門。
「大叔,你真好。」我開心地奔進去。當深夜回來時,有個人給自己開門,那種感覺真溫暖。
「上次多虧了你,每每,你不用說,大叔心裡清楚。」
「看你說的,我都忘了,嘻嘻,真的忘記了。」
「每每,什麼事?」很顯然,溯憶聽不懂。
「很小的事情,對了,你回去吧,大叔要鎖門了。」
「我今天就住學校,大叔,你鎖吧。」真難得,溯憶今天居然住學校。
「那我走了。」
「明天早上我帶你去吃天逸的早茶吧。」
「大哥,我可不能再逃課了,不然,老天都不容我啦,明天還有份深刻的檢討要寫呢,估計沒有一兩千字訓導主任是不會放過我的。」
「檢討?你犯什麼事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一股怨怒衝天:「自從遇見你,我什麼事沒犯?一百二十七條校規我差不多把重要的全犯了一遍,曉不曉得今天訓導主任差點把我勸退回家!」
「怎麼全怪在我頭上?我記得第一次遇見你時,你就因為晚歸爬圍牆,還是我救的你,不然那次就要被訓導主任逮走。」溯憶委屈地說。
「我就只爬過那一次好不好,結果認識你這傢伙后,差不多平均每周至少都要爬一次。」
「就爬過一次?看你技術那麼熟練,誰信啊?」
「那是爬我以前學校的圍牆練出來的。」我不好意思地說。
「這就對了,你這個學期才轉學來的好吧,再說,校規上又沒說不許爬圍牆,我就不明白你究竟犯了哪條校規,值得訓導主任把你開除。」
「你是不是被雞翅膀撐傻了?晚歸啊,逃課啊,打架啊……這些還不違反校規?」
「對對對,還有一條早戀,光這一條就足以被開除了。」他說這句話時居然是一副旁觀者的表情。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我惱羞成怒,一拳砸過去,「憑什麼說我早戀?我戀哪個啦我?信不信我揍扁你?」
「很痛耶!」他捂著肩膀咧牙,「你反應這麼激烈幹什麼,再嚷大聲點呀,呆會讓訓導主任來評評理,深夜的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誰都會這樣想的嘛。」真要命,看來,溯憶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簡直可賽城牆啦。
「你又不是第一次這樣,那,比如說你跟趙鳳妮,據說你還在醫院陪了她一夜……」突然發現他的臉色變了,我趕緊剎住話,心裡暗暗後悔不該逞一時之快,觸及這個我們刻意迴避的禁區。
我們瞬間陷入沉默。我又悔又難過,為什麼趙鳳妮竟變成了我們的死結,她本來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不是嗎?
難道,他還很在意那個美麗的女生嗎?不,千萬不要給我這樣的答案。
「在醫院訓導主任又看不見。」他乾巴巴地笑,極力想緩和這氣氛。
我的心裡湧起一陣悲哀,原來,無論我們怎麼努力,到底是回不去了。我雖然極力迴避他與趙鳳妮在一起的情形,可是,我的心裡卻是非常在乎。
趙鳳妮雖然只住了一天的院,可是我卻如此在乎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我很想知道他是否如待我一樣地待她,哪怕只有一點點區別,哪怕知道他對我比對她只好那麼一點點,我也就甘心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問。
他為什麼不主動告訴我?可是,他為什麼要跟我解釋。我們什麼都不是。
但是,我總不能讓這場莫名其妙的感情,總是這樣亂七八糟地拖下去吧,我需要一個對自己來說痛快點的了斷。哪怕,答案是絕望的。
「溯憶,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問吧。」
「你跟趙鳳妮,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們……在醫院的病房……」
「每每,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臉。
「我是想知道,她抱你時,你……你……」我是想問,他為什麼要任她抱著,可是我卻找不到婉轉的詞。
「你都看到了,為什麼還要問?」他惱火地道,「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答案?」
我本來以為他會溫柔地跟我解釋,然後我們和好如初再無芥蒂,誰知道他火氣那麼大。也許,有錢人家的少爺都是這樣驕橫的罷。
「以後不要再提了。」他補充道。
「那再見。」我生氣地說完,轉身往宿舍跛回去。
「再見。」他生硬地道,也扭頭往男生宿舍方向疾走。
不歡而散。
難道,這就意味著我們從此天各一方。沮喪。
也許,別人再怎麼想法子,是拆不散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要分開,才會分得如此迅速。
我不知道明天,與他會怎麼樣,原來感情是一種並不為我所左右的東西,拳頭再硬,也是有力無處使。一大早,我就開始苦思檢討的事情,老實說,從幼兒園到現在,事兒犯了不少,檢討是一份都未曾寫過,多虧了我好運常在,每一次都平安無事,估計創全市違紀學生漏網紀錄之最。
只可惜,只可惜啊,陰溝裡翻船,若不是那受傷的腳,估計我仍保持著最高紀錄。
唉,好漢不提當年勇,姑且先寫個五百字給徐老頭瞅瞅,讓他把把關再說,也不知道訓導主任對檢討有什麼特殊口味沒有,若能搞一兩份他心中的優秀檢討書來照抄就爽了,我不著邊際地想著。
英文老師在上面嘰里咕嚕的,我根本沒心情聽。這位老太一向近視得很,估計是不會發現我的小動作。
這時,一張紙條從天而降,躍到我的檢討書上。
我左右瞅瞅,個個低頭,無法分辨是誰扔的,狐疑中展開字條一看,上面寫著:我幫你寫檢討。
字跡潦草,龍飛鳳舞,看不出是誰寫的,我狐疑地再環視一圈,仍是沒有鎖定目標。
——你說這丟不丟人,好不容易寫份檢討,還沒寫幾個字就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居然還有人主動請纓。敢情我連份檢討都寫不出來?本姑娘文武全才,看我今天非要寫一份驚天地泣鬼神的超水平檢討出來,哼哼,爭口氣!
「每每,寫的啥東東?」同桌麗麗伸長天鵝脖子過來。
「噓,下課再給你看。」我忙用手掩住文字。
「寫文章了嘛,想棄武從文主攻學校記者團啦,讓我看看嘛。」
「哪裡哪裡,偶爾靈感迸發嘛。」我決定死撐面子,絕不點破麗麗的誤解。
「大作家,快讓我瞅瞅。」麗麗急性子犯了。
「覃每每同學,請給大家念念課文。」英語老師突然點到我的名字,害得我心突突直跳,趕緊條件反射地站起來,捧起課本。
課本還沒打開,今天上到第幾課?
「每每,第84頁。」麗麗小聲提醒,並趁機摸走我檢討書的半成品。討厭的趁火打劫者!
我有苦說不出來,只得快速翻到84頁,嗑嗑巴巴含含糊糊地念叨起來,看在東西方各路神仙的份上,我向來英語水平有限,一遇到讀不出來的單詞只好憑著對音標的記憶亂拼,所以整篇文章讀得那個慘不忍睹……好在我平時拳頭頗硬在班裡積威日甚,就算讀得如天書,也沒有誰敢笑出聲來,不過我偷眼瞧見幾個英語尖子生在那裡捂嘴抖肩狀,丫丫的,下課再收拾你們!
「停!」英語老師語氣激動,我明白,那絕對不是愉快的表現,所以趕緊閉上嘴巴,乖乖等著挨訓。
「我在上面講解新單詞時,你在下面課本都沒有翻開,在幹什麼呢?」英語老師邊說邊往我這邊走來。
「什麼……都沒幹。」我心虛地道。
「我明明看到你在下面寫東西,還有人扔字條給你,讓我看看。」英語老太站在我的桌子邊,伸出手來。
「是。」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紙字,心裡把扔紙條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直接列入第一批要收拾的名單里。
英語老師把字條翻來翻去看了看,然後審視著全班問:「誰寫的?」
我也想知道。
「報告老師,是我。」溯憶應聲而起,臉上沒有絲毫愧疚。
「是嗎?」老太咬牙切齒道,「既然你們很喜歡寫檢討,那麼,請用英文給我寫一份,明天上課時交來。」
英文檢討?
我一頭撞死算了。下課後,我拎著那份中文檢討可憐兮兮地跛到辦公樓。訓導主任正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品茶。
「進來,把檢討放這,我有空再看。」
我乖乖照他的話做了,然後退出去。
幫訓導主任掩上門,就望見溯憶,他正站在辦公室外。
其實我很想揍他,老實說若不是因為他,也不會被訓導主任抓住寫檢討了,特別是英文老太的那份檢討,真他媽的冤!還得要英語寫。
我賭氣不理他,一跛一跛地往教室走。
「每每,你要去哪裡?」溯憶追上來問。
「我能去哪裡?當然是回去乖乖寫檢討,真是托你的福。」我冷冷地道。
「還在生我的氣呢?我幫你寫。」
「謝謝您,不敢高攀,已經被你幫得要寫英語檢討啦,你再幫下去,我是不是要把世界各國語言的檢討寫個遍?」
「我可是好意。」溯憶語氣不高興了,我明白,他是大少爺脾氣。
「小女子消受不起。」
「好。」他硬邦邦地說完,轉身就走,飛快消失在教學樓後面。
我本來想再氣氣他就算了,然後和好如初,誰知道他竟然拂袖而去。
一點也不曉得讓我。真是的!
唉,可是我的英文水平太……那個了點,要想寫成一份檢討,談何容易!其實,咳咳,其實溯憶的英語是很厲害的,麗麗說的。
不過,我剛才在氣頭上,已經斷然拒絕啦,總不好意思再叫他寫吧,但若就此放棄,未必有些吃虧,到底是他惹的事嘛,他該負責到底的,怎麼能夠說不管就不管呢。
「討厭的溯憶,」我自言自語地嘀咕道,「叫你不寫你就真的跑啦,真不夠意思!怎麼說你也該堅持一下下嘛……沒誠意……」
「你在嘮叨什麼呢?」溯憶突然在我後面出聲。我扭頭一看,他竟笑得如此得意,那表情,好似撿到一大坨黃金狗屎。
「又不關你的事。」我不知道為什麼,又變成了強硬派。
「是嗎?那意思是說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寫檢討啦?」
「才不要你幫。」我這堅硬的嘴。
「那好,某人不要又說我沒誠意,不夠意思什麼的,我可是很負責任的。」他促狹地笑。
「你……居然偷聽。」我的臉微微發熱。
「呵呵,純屬正巧路過,路過。」這個厚臉皮還笑得出來。其實我覺得他在後面跟好久了,只不過我一時分神沒留意罷。
「我自己解決好啦,決不求你。」我明白自己還在死撐面子。
「我求你行不,大小姐。我錯了,求求你讓我幫你寫檢討吧,你不讓我寫,我就吃不下睡不著,行行好吧。」
「好啦,讓你寫就是了。」終於掙足面子,我這才裝作不情願地出讓寫作權,嗚啦,^O^心裡那個樂。
只不過我萬萬沒有想到,第二天英語課上,英文老師收到檢討后問:怎麼兩份檢討筆跡一模一樣的?是誰寫的?
溯憶又勇敢地站起來道:「報告老師,是我。」
英文老太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寫檢討,那明天你再給我交四份好了,要內容不同的。」
老太居然忘了我,隻字未提,^O^哦也!
可憐的溯憶,不關我的事喔,那可是你自己喊著追著求著要幫我寫的。
再說,我會同情你的,^O^無限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