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傍晚人開始多起來了，不過大多是情侶，不知道當年聖誕老人是不是也帶個老媽媽出來爬煙囪，那樣一定很危險吧。當然也有成群的同性動物在到處爬行，想當年我是爬得最積極的一個。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外國人的節日在中國會這麼流行，我想大概不是節日的問題，而是我們幾乎把一切可以變成節日的日子都盡量變成節日，而且最多的是變成情人節。於是校門口的花店又開始變得非常紅火，偶爾還可以看到幾個認識的大一小女生在那裡賣花。我本來想買一朵給晶晶，可是她拉著我直奔麻辣燙，她說我送花的話只是送她一個生命凋謝的過程，她不忍心看這個。

顯然麻辣燙的攤位沒有平常的紅火，大概大家都趕著過洋節上麥當勞進肯德基走德克士，於是店前寥寥的幾個人。我們兩把著散著熱氣的小碗吃的差點流鼻

涕，晶晶吃得小臉紅紅的看起來好是可愛。

那老闆穿著一件髒兮兮的工作服騰出一個紅色的聖誕帽，不倫不類的戴在頭上。我和她看著老闆哈哈的大笑起來，老闆看我們笑了也跟著笑起來。

這種日子的公車根本不是人坐的，除非你有決心減肥。的士也好像集體私奔了，跑的比什麼都快而且一去不回頭。於是我和晶晶決定走路到江濱。用英語

說，叫onfoot，來跟我一起念，on～～～foot……

小柔今天也沒有看她出現，大概真的不想再來找水母了。而水母一個早上都不知去向直到傍晚才回來，聽小九說好像在英語系那邊遇到水母徘徊。我有點明白怎麼回事了，本來約水狐狸一起出來的，可是今天打水狐狸電話一直打不通。饅頭據說晚上去賣花，他那樹熊樣的神態去賣花不嚇死人才怪，於是我和晶晶盡量迴避饅頭可能出現的地方。

一路上人很多，不過看得出大部分是學生，一大群從學校這頭一直延續到江濱，好是壯觀，很多人都戴著寶塔糖走來走去，我突然覺得今天應該是世界防治蛔蟲節才對吧。到了江濱公園我和晶晶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可以容身的草地坐下，才發現這裡草地情侶的壯觀程度遠大於學校里的任何一個地方。等了半天沒看到什麼煙花了，倒是遭到周圍幾個人的屁花輪流攻擊，逼得我們只好幾度迂迴遷徙，並且找到一對看起來不像屁涎發達的情侶後面坐下。我叫晶晶坐好座位，我幫她買點飲料。發現這裡的東西都比別的地方的要貴好多，就連廁所也比別的地方貴上好幾倍，可能這裡放的屁也比較有營養價值吧。

我買了點零食和飲料回來，看到晶晶正樂滋滋的看著我叫我過去。我啪嗒坐下去問她幹什麼。她迅速的從背包里掏出一個包裝得亮堂堂的禮物。那玩意兒是

個用包裝紙裹起來的上面還編了一個彩花，我感動啊。

「感動不？嘻嘻」晶晶調皮的看著我。

「感動啊！！嗚嗚」我裝出哭的樣子。

「嘻嘻～～感動就給我磕頭！！」晶晶把手舉得老高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個入團儀式的標準動作。

這讓我有了一種想吻她的衝動，於是我慢慢的牽住她的小手，任著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嚷著幹什麼，把頭慢慢的靠近她……

噼里啪啦……這時候突然隨著幾聲清脆的巨響天空被整個照亮了，我和晶晶同時轉頭去看，五彩斑斕的煙花在這夜裡盡情的綻放，蕩漾著一種幸福絢爛。我想，那大概是愛之神的祝福吧。到處響起了快樂的尖叫聲，隨著煙花的樣式此起彼伏，我緊緊的握住晶晶的小手……

真希望這一刻可以永恆的凝固，不是嗎？晶晶。

嗯，湘子。

愛你，在這樣的夜裡。

晶晶慢慢把身體嬌氣的靠在我身上，我伸出半顫抖的手輕輕的放在她柔弱的肩膀上。此刻我深深的感覺到一種東西，幸福。

幸福美好的東西總是不容易長久的，不知道誰跟我說過這句話，這一點我一直不相信，但是至少那天的幸福在一陣電話聲中暫停了……

「嗯？湘子。好像有你的電話。」晶晶突然從我的懷裡跳起來。

「嗯？有嗎？沒有吧，這裡電話太多了，不見得是我的吧。」我現然不願意這時候有誰來打擾我們。

「有啊有啊，快拿起來瞧瞧！！」晶晶調皮的把手伸到我口袋裡去拿。

「你～～你這是，我要叫非禮了！！？」

「傻瓜，快接！！真的是你的電話。」晶晶把手機遞給我。我很埋怨的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水狐狸！

「喂～水狐狸嗎？」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什麼事情。

「呵呵，湘子～～你在哪裡～啊，我正找你～～」水狐狸說話的時候有點含糊而且拖音。

「我，我現在出去玩了。」我不知道說什麼。

「哦～～呵～和晶晶在一起？～啊？」水狐狸的語氣好奇怪。

「嗯……」我想我只能是承認，因為我不覺得有什麼好否認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樣～～沒事了，我很開心哈哈哈」水狐狸異乎尋常的大笑起來可是明顯帶著一種特別的哭腔。

「喂～喂，你怎麼了？沒事吧，你在哪裡？」我有點心急。晶晶也著急的抓住我的手。

「嗯？我我～在哪裡，不知道，這裡的地板都在轉，哈哈好奇怪！！」水狐狸很不正常。

「地板轉？！」我有點擔心了。

「哈哈，好像有點亮，現在是白天嗎？哈哈哈」這句話把我嚇壞了。

「水狐狸！！！你沒事吧？你在哪現在到底！！」我心急啊，不管怎麼樣，水狐狸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怎麼了怎麼了？」晶晶睜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好像，對面有個有個老男人的笑臉哈哈，我知道是哪裡了哈哈哈哈哈哈……」然後手機就斷了。

「怎麼了，她在哪裡？」晶晶很著急的拉著我。

「在她家裡，可能生病了，我過去……」我望著晶晶的眼睛，滿是內疚。

「沒事，好好的照顧好她，她是個好人。」晶晶微微笑著看著我：「我相信你。」

「嗯，」我抓著晶晶的肩膀說：「對不起，我下回一定好好賠償你，嗯。」

「呵呵，今天其實就挺不錯，我很開心，真的。」晶晶依舊笑著，發現她今天笑得特別美。

於是我輕輕的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然後告別後往公園大門跑去。那天沒有月亮，或者說月亮沒有在清醒的時候出現。漆黑的夜晚被不是燃放的煙火照得忽明忽明的，風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但是那種清涼一直深到我的骨髓。我坐上了一輛的士，看著一對對江濱的情侶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司機問我去哪，我說于山堂方向。剛認識水狐狸的時候我去過她家，她那大大的卧室貼著一張很大的巴蒂海報，據說那是她喜歡的類型。我靜靜的坐在車子後座，摸著手機，晶晶給我發了一個簡訊，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顧水狐狸。我放下手機，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溫暖。

水狐狸的家在一個大型花園小區里，很大一間樓中樓的家。可是父母經常因為出差所以幾乎五分之四的時間她都是一個人住，所以要是出了什麼事往往沒人

知道，這也是我特別擔心的原因。我下了車，通告了我要找的人保安才讓我進去。水狐狸的家是在最中間幾層，所以我也沒坐電梯直接往樓上跑。其實我覺得水狐狸一個人住在這裡其實也滿危險的，特別是她這種美麗的女人，幸好下面的保安還是讓我挺信任的。我到了門口一直敲門，都沒人來開。於是我掏出鑰匙自己開進去，對！我有水狐狸家的鑰匙，水狐狸一直跟我說在這裡她隨時都會有一種不安全感，萬一除了事情讓我一定去救她，於是一再要求我配一把她家的鑰匙，不過這次是我第一次用上這把鑰匙，心裡有一種作賊的虛弱。

大廳里黑乎乎的顯然她家人都不在，偌大的房間空無一人的真是有點可怕，想想水狐狸一直這樣生活不免心裡有著深深的憐憫。我小心的關上門，打開燈，換上拖鞋，趕緊往水狐狸的房間衝過去，剛到過道感覺地上濕濕的，我敢緊往前探了一下，發現一個女人正躺在地上，地上掉了一個杯子和灑了一地的液體。我驚愕著看著這一切，心裡突然戰慄了一下，脊椎骨上突然有冰雪般的涼意。

我連忙把走道的燈開起來，水狐狸的臉在燈光下照得格外清楚，安祥而美麗，微卷的秀髮散在地上，濕潤的紅唇微微的抖動著，大概是再說夢話吧。我輕輕的拿掉水狐狸手上的杯子，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肩上，緩慢的把手伸到水狐狸的腰間和膝蓋的關節把她抱起來。她身體那種獨特的香氣漸漸散發出來，由於睡衣而微微顯露身材妖艷十分，撩人心扉。我有點慌亂，突然水狐狸嗯的一聲把我摟緊，某種肌膚的接觸讓我滿腦子充血什麼都想不清楚，結果踩到那灘水我啊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水狐狸剛好壓在我身上而沒有受傷，而我感覺右手臂刺骨的痛。水狐狸好像有點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半睜了一下眼之後又昏昏的躺倒了我身上。我深深的感受到水狐狸體溫，還有那柔軟的身體，我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再加上剛才摔了一跤我似乎沒有力氣爬起來。水狐狸的核桃般的嘴唇在我腦子裡轉，轉的我很暈，感覺微微有一股酒氣，仔細注意了一下原來地上本不是水，而是酒，看來水狐狸是喝多了。我努力的翻開水狐狸的身體，然後自己微站起來背上水狐狸往房間去，耳邊水狐狸的小嘴一直在咕嚕著什麼。

我輕輕嘆了口氣，忍著手的劇痛艱難的打開房間，看到房間里的電話還沒掛上，大概是剛才給誰打過電話結果忘記掛了吧。正當我努力把水狐狸往床上放的時候，水狐狸突然大叫「不要走！！」然後不知道哪來那麼大力氣一把我連同她自己甩到床上去。她家的床好大暖暖柔柔的給人太多聯想，我被水狐狸這驚人的舉動嚇倒了，攤在床上一動不動。看著水狐狸，越發小聲的聲音重複著「不要走」三個字，我用手摸一下她的額頭，好燙，她發燒了，我嚴重的意示到這一點。我敢緊爬起來，把她放好，幫她脫掉鞋子，然後我到柜子里把被子拿出來，輕輕的幫她蓋上，這不但是為了不讓她著涼更大部分是因為我要防止我的大腦胡思亂想。

水狐狸又變得很安靜，她睡覺時的容顏真是很漂亮啊，她以前一直沒有男朋友嗎？我很是懷疑。然後我到客廳里倒了杯熱水拿去給水狐狸喝，但是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睡熟了才發現我有點多此一舉。我想找點葯，可是我不知道她一般把葯放在什麼地方。於是只好傻傻的坐在那裡看著她睡覺，看了一會發現有點出問題徵兆，於是我敢緊背誦唐詩，結果發現忘得差不多了於是把小時候學的尚記得的一一拿出來念一遍，於是那個房間不斷傳出鵝鵝鵝的聲音，結果發現念完后好餓，於是開始後悔就不再念了。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水狐狸突然在床上挪動，表情也變得好像很痛苦，還不是發出因痛苦而產生的低吟。我趕緊把她扶起來給她水喝。看著她張著小嘴一口一口的把水喝下去。然後開始變得平靜一點，我敢緊到我覺得可能會放葯的地方找，正找著水狐狸又在那裡大聲叫「不要走不要走！」一聲比一聲凄厲，我忙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誰知她感覺到有人牽著她的手於是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我托進床里，然後緊緊的抱住我，嘴裡還在叫著那三個字。我的臉瞬時漲紅起來拚命的掙扎我想再這樣下去我快支持不住了，水狐狸那妖艷的身姿搞得我有點暈乎乎的。可是看到水狐狸那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還是軟了下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一個愛哭的小孩子一樣，這招果然有效果她像個孩子般乖乖的不說話了。我正小心的掰開她的手，她好像要失去什麼又把我抱得更緊，我真的有點腦熱了齷齪的想法剛閃過，就想起了晶晶臨走前的那句話：相信你。心靈深深的震撼了，我想無論如何不能對不起晶晶，於是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把水狐狸手掙脫開。可能是我太用力了，水狐狸感覺到疼痛慢慢的蘇醒過來，眼皮掙扎了兩下然後突然睜得大大看著我大叫：救命啊！！然後把我一把推開，我冷不防被直接推倒床下，右手又是一陣劇痛。水狐狸爬起來看見是我才平靜下來而且有點內疚的看著我。

「湘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剛才你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就過來了，那時候你倒在……」

「然後你就對我～～啊！？」水狐狸打斷我的話。

「啊？什麼？沒有啊？是你自己……」我真的是暈了。

「什麼？難道我……？！湘子！！！」水狐狸憤怒的看著我，眼睛里滿是抱怨和責備。

「啊？沒有沒有～～真的什麼都沒有啊？」我百口莫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