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暴君”未婚夫
這是天氣晴朗的一天,天湛藍湛藍的藍天上海漂浮著朵朵白雲,金色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空氣里漂浮著青草和花的香味。按道理,這應該是一個非常讓人覺得開心的一天。
可是,有氣無力地走在路上我卻不是這麼想的。
一不小心,我在路邊的櫥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掛在我的臉上,讓我看上去跟某種被稱為國寶的動物異常相像。
「唉……」
我默默地回過頭,然後抓緊了書包的背帶,繼續一步一步朝著學校走去。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哭,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哭,我的噩夢也不會結束。一想到今天早上我起床后,看到白王子和老爸,哥哥一起吃早飯一派和諧的樣子,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天啊,真的是比恐怖片還要恐怖。
白王子那個暴力狂臉上竟然還會有那樣的笑容,看上去就跟那種學習和人品都超級好的三好學生一樣。
惡……好想吐……
至於克里斯多夫,它難道不是一匹馬嗎?為什麼一匹馬還會做早飯!做早飯就算了,為什麼它還要給我和白王子一人一個煎成了心形的荷包蛋?
雖然那個荷包蛋看上去外焦內嫩,異常可口的樣子,但是那個詭異的形狀簡直讓人完全無法下口啊!
所以到了最後,我連早飯都沒有吃,直接抓著書包就抱頭逃出了家。
我真的受不了了,那種噁心又詭異的氣氛!老爸和哥哥還有克里斯多夫的態度,就好像我和白王子是新婚夫婦一樣……
一回想起那個場景,我就忍不住冒出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都陷入了惡寒之中。
早知道就不跟那個該死的妖精許願了……嗚嗚嗚……我的命好苦……
越想,我的心中就越是悲哀,腳步也就放得越來越慢。
我真不想到學校去,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挖個地洞,然後學冬眠的動物一樣默默地呆在裡頭,熬過這地獄一般的三個月。
但是,就算是我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在地上挖洞然後冬眠三個月的,所以,我只能包含著無比的怨氣,默默地,默默地去上學。
至少,學校里還有栖川崎。
說起來,昨天我被白王子直接抱走,不知道棲川崎會不會擔心我呢……
我頓住了腳步,忽然想了這件事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尖叫聲順著早晨的微風飄來。
「……棲川崎,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棲川崎,請給我簽名!」
……
咦,我又幻聽了嗎?為什麼我一想起棲川崎,耳邊就會響起他的名字呢。
不過,很快我就知道,這不是我的幻聽。
就在我面前二十米處,一幫表情激動,肩膀上還披著寫有「棲川崎親衛隊」條幅的女生,正手持鮮花,激動地堵在巷子出口的位置。
而之前我聽到的尖叫,就是她們發出來的。
我的耳朵就像是兔子一樣立刻豎了起來,之前圍繞在我身邊的「鬱悶雲團」也在一瞬間被好多好多的粉色小桃心給直接丟到了爪哇國。
看到這些女生這麼激動的樣子,棲川崎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吧!
哇卡卡,上帝大叔,其實你還是喜歡我的吧,所以才會在我最鬱悶,最沮喪的時候,把我最心愛的王子送到我的附近!
不過……
我看著面前將巷子口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人群,陷入了極度的苦惱之中。我究竟應該這麼做才能見到棲川崎呢?難道,我要再丟一個毛老鼠到人群中去?
可是我之前的毛老鼠已經用掉了呃。
我摸著下巴,十分苦惱地想。
啊啊啊,到底該怎麼辦,我才能見到我心愛的棲川崎呢?
「夏朵……同學?」
忽然,有人弱弱地在我耳邊呼喊我的名字。
我不耐煩地揮揮手,然後繼續瞪著巷子口的「人牆思考對策」。
「夏朵?」
那個人還在鍥而不捨地叫著我的名字。
「幹嗎?沒看到我正在想事情……嗎?」
我不耐煩地扭過頭,對著那個不識趣的討厭鬼大喊。可是,當我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之後,我就傻掉了。
淺褐色的頭髮在微風中輕輕飄揚,琥珀一般的眼睛里蕩漾著淺淺的驚訝,一個笑容凝結在他紅潤的嘴角邊……在我旁邊的這個人,竟然,竟然是棲川崎?
有誰能夠告訴我,為什麼棲川崎不好好地被那群狂熱的崇拜者們包圍著,而是要出現在我的身後?
「棲……棲……」
我張口結舌地看著他,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棲川崎愣愣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垂下了眼帘,然後有些黯然地對我說:「我……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吧,我,我的名字是棲川崎。」
我當然知道你叫棲川崎!
我真的很想這麼對他說,可是棲川崎現在的樣子,卻讓我的大腦完全沒有辦法恢復思考的能力。
天啊,為什麼他這麼一個男生,臉上卻會露出這麼黯然的樣子?
為什麼我看到他黯然的樣子,卻會覺得心口開始疼痛?
「我,我,我叫夏朵。」
大腦空白中,我傻乎乎地對著他擺了擺手,然後更加傻乎乎地對他說道。
話一說出口,我就好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棲川崎一定會覺得我是一個白痴吧,就在剛才,他還叫了我的名字,我竟然還那麼蠢地又重複了一遍……不過,為什麼棲川崎會知道我的名字?
說起來,好像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啊……
我很想問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棲川崎卻好像不願意讓我開口詢問一樣,急急忙忙地點著頭,然後快速地對我說:「很,很高興見到你!你還好嗎?那個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啊?他說的人是白王子嗎?
我下意識地用力點了點頭:「那個傢伙簡直快要把我整死了!」
白王子雖然沒有給我的生理造成什麼傷害,但是那個該死的三個月任務,還有他在我家的一系列行為,給我的精神造成了無比深刻的傷害!我十分懷疑,如果在這樣繼續下去,我總有一天會因為他而早衰死亡。
一種強烈的,叫做「怨恨」的東西讓我的表情一下子猙獰了起來。
「什麼?他傷害了你?」忽然,棲川崎用力地捏住了我的肩膀,他失控地搖晃著我,大叫起來,「就算你們兩個是戀人,他也沒有資格傷害你啊!」
「痛,痛,痛……」我忍不住痛呼出聲,然後詫異地看著他臉上閃過的濃重擔憂和自責。
為什麼棲川崎臉上會有這麼痛心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樣?而且,他說的是什麼啊?什麼叫「就算你們兩個是戀人」?
見過白王子和我的人怎麼都不會覺得我們兩個是戀人吧,說是仇人恐怕還有人相信。
我的心中頓時充滿了疑惑。可我還沒有來得及將我的疑問告訴棲川崎,一陣尖利的尖叫響了起來。
「啊啊啊——棲川崎在那裡!」
一個女生臉色激動地瞪著我和棲川崎,一邊指著我,一邊用一種西班牙看到紅布的鬥牛一樣的姿勢朝著我們兩個撲過來。
在她的帶動下,其他女生也齊齊轉過臉來,然後看著棲川崎發出尖叫——
「啊啊啊……棲川崎大人……」
「棲川崎……」
……
好像只是一瞬間,我就被人群給淹沒了。
幾個女生在第一時間就將我推到了遠遠的角落,然後自己貼到了棲川崎的旁邊,將他團團圍住,連動都沒法動。其他的女生則是用一種無比嫌棄的目光冷冷地瞪著我。
「哼,真是不要臉,有了未婚夫的人竟然還想著來勾搭我們的棲川崎殿下!」
一個刻薄的聲音從那幾個女生中傳出,接著,我就看到了蘿拉那張濃妝艷抹的臉從那幾個女生中間擠出來。只見她的身上也披著「棲川崎親衛隊」的條幅,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蘿拉,你在說什麼啊?」
我皺著眉頭看著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未婚夫?她說的那個有未婚夫的人,難道是我?蘿拉的腦袋難道被燒壞了嗎?
「可惡,你說誰的腦袋燒壞了?」
蘿拉氣急敗壞的聲音陡然間想起,我這才反應過來,呃,我好像又不知不覺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過,這一刻我可沒有膽怯,我一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著她走了一步。
「說的就是你!你的腦袋絕對是壞掉了,我什麼時候有未婚夫了?你,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
真是氣死我了,沒事竟然散布這種根本不靠譜的謠言,要是有人相信了,我就真的找不到男朋友了。
「哈哈哈,真是笑我我了,為了能夠接近棲川崎殿下,你連這種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都不願意承認了嗎?」
沒有想到的是,蘿拉聽到我的話之後,竟然大笑了起來。而其他幾個女生也看著我,非常輕蔑地跟著笑起來。
「天啊,她真的說自己沒有未婚夫?」
「她也不怕那個人……」
……
我茫然地看著那幾個人之間的交流,完全陷入了迷惑中。呃,為什麼這幾個人表現得我真的好像未婚夫一樣?
搞得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自信了。我忍不住朝著棲川崎的方向望去,希望他能夠出來幫我說兩句話,可是,在那些女生的團團包圍之下,別說是指望棲川崎幫我說話了,就連看到棲川崎都變成了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死丫頭,看哪裡呢?」
忽然,額頭上的劇痛讓我回過了神。只見蘿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一隻指頭用力地戳著我的額頭。
「像是你這種癩蛤蟆就不要肖想吃天鵝肉了!就算你不承認你有未婚夫,棲川崎殿下也不可能看上你這種男人婆,要知道,棲川崎殿下的對象,可是有著天才美少女小提琴家之稱的薇薇安!過一段時間,等薇薇安完成在法國皇家音樂學院的深造之後,她也會轉學來我們學校,跟棲川崎殿下在一起。」蘿拉唾沫橫飛地對我說著,然後從書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雜誌,「啪」的一下拍在了我的臉上。
痛,痛死了!我捂著自己的鼻尖,眼淚刷刷刷地就涌了上來。
雜誌嘩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在它的封面上,有一個比偶像明星還要可愛的美少女正抱著一架小提琴,微笑地看著我。
在那張圖片的旁邊,還有一行血紅的大紅字——知名美少女小提琴家薇薇安為愛歸國。
我看著那張圖片,忽然覺得胸口的部位有些酸酸的。蘿拉的話說得真的很難聽,可是,就連我也得承認,比起我這種平凡的丫頭,這個什麼薇薇安好像更加適合棲川崎啊。
在我十分難過的時候,蘿拉依然沒有想過要放過我,她扯著嗓子,繼續不停地在我耳邊念叨:「……跟薇薇安比起來,夏朵你這種男人婆就連抹布都算不上,所以拜託你,不要老是纏著棲川崎了!小心你的那位『未婚夫』知道了,給你好看……」
「哎呀,不要說她是抹布啦,萬一抹布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真是的,這個死丫頭也太不知量力了,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地想要接近棲川崎殿下,萬一讓他吃不下早飯該怎麼辦……」
……
我聽著那些女生你一言我一語的尖銳挖苦,全身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拳頭被我捏得咔咔作響。
太,太氣人了!
我確實很平凡,我不會拉小提琴,也不是什麼天才美少女……可是,就因為這樣,你們就要污衊我有未婚夫,就要剝奪我接近棲川崎的權利嗎?
我知道我應該大聲地反駁那些女生,或者乾脆一拳打過去,讓她們知道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是,事實上,在她們的聲音中,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湧出了眼眶,落在了攤在地上的雜誌上。
淚珠在薇薇安燦爛的笑臉旁邊滾動,看上去是那麼的諷刺……
「夏朵,你沒有事吧?我聽說你今天早上被蘿拉那幫傢伙弄哭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柑橘推了推有氣無力,趴在桌子上的我,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已經難受了一整個上午的我,在聽到好友的關心之後,胸口滿滿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就宣洩了出來。
「嗯,她們說了很難聽的話,我,我沒忍住……」
我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哭腔。
柑橘立刻皺起了眉頭,她擔憂地看著我,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摟住了我。
「哎呀,蘿拉那個傢伙說話就是很難聽,你不要放在心上啦。」
她努力想要安慰我,可是,被她這麼一安慰,我就更加想哭了。
我是真的很想將她的話當成耳旁風啦,但是,這件事情真的好難,好難。事實上,我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是怎麼離開蘿拉的「攻擊範圍」的,我只記得我一直用手捂著臉,默默地貼著牆根來到了學校。
啊,對了,當時我好像還聽到了棲川崎的聲音,不過,被那麼多美少女包圍的他,應該也不會注意到我的離開吧。所以,我聽到的應該是我自己的幻覺吧。
嗚嗚嗚,這麼一想,我就覺得自己更加悲慘了……
「我真的搞不懂她們為什麼要這麼說,說我是連抹布都不如,說我會讓棲川崎吃不下飯……她們竟然還污衊我,說我有了未婚夫!」
我咬著手帕,哽咽地對柑橘說道。
說到最後一句話,我簡直氣得要爆炸了,我想,柑橘應該也可以體會到我的憤怒吧。
沒事竟然說我有未婚夫,真是太搞笑,太荒謬了吧!
可是……
為什麼我都等了這麼久,柑橘還是沒有安慰我呢?
我緩慢地抬起頭,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瞟了柑橘一眼。咦?我是看錯了吧,為什麼我看到柑橘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了驚訝的神色?
「夏朵,你在說什麼啊?」柑橘用手捧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瞪著我,「我知道你跟白王子兩個人昨天有吵架,不過,不是有一句俗話的好嗎,『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和白王子都已經訂婚那麼久了,你怎麼可以說自己沒有未婚夫呢?」
一陣寒風吹過,我睜大了眼睛,用同樣不可置信的目光瞪著柑橘。
「柑橘,你在說什麼?什麼叫訂婚?什麼叫未婚夫?你難道也被蘿拉那幫人洗腦了嗎?」
我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抓著柑橘的手大喊起來。
天啊,是我的耳朵出問題了,還是柑橘的腦袋出問題了?為什麼她會說我和白王子是未婚夫妻?哪怕她現在告訴我說明天是世界末日,都不會讓我覺得比聽到這句話更加可怕了。
「什麼世界末日啊!夏朵,你的腦袋才壞掉了吧!」柑橘氣呼呼地抽回手,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著我,「雖然白王子脾氣有點大,可是他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就連校長都破例准許你們兩個人訂婚了。你究竟在賭什麼氣啊,為什麼要說自己沒有未婚夫?如果白王子聽到了這句話,該多傷心啊?」
我的腦袋真的壞掉了嗎?
我抓著自己的頭髮,覺得我自己快要瘋掉了。
為什麼我最好的朋友柑橘都要對我說這種話?到底有沒有搞錯!
不,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明明就知道,我和白王子兩個人在昨天之前根本就不認識,憑什麼他忽然就變成了對我「一往情深」的未婚夫啊!
一定是蘿拉那個傢伙,一定是她散布謠言,所以讓柑橘信以為真了!
氣,氣死我了!
我扭頭看向蘿拉的位置,是空的。嗯,對了,白天看到她帶著「棲川崎親衛隊」的橫幅,現在她應該是在棲川崎的教室吧。
我用力地推開柑橘,朝著門外跑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去找蘿拉問個清楚,她到底是為什麼要這樣污衊我。
正當我怒氣沖沖地踏著階梯往棲川崎的教室趕的時候,一隻腳忽然攔在了我的腳邊,害得我差點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
「你幹什麼?」
一個踉蹌之後,我抓著欄杆穩住身體,然後抬頭對著那隻腳的主人怒吼道。
「哼,你就是夏朵?」
一個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穿著滿是鉚釘的黑夾克的女生冷冷地站在樓梯的上方看著我。
汗,這個女生的頭上是扎了雞毛撣子嗎?這種過時的打扮,好像是二十年前的黑道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啊。
「你說什麼?」
那個女生的臉忽然扭曲了。
完蛋了,我又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說出來了。我趕緊朝著那個女生擺手,都忘記了她差點絆倒我的事情。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是啊,你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你是有意這麼說的。」
那個女生一點都沒有接受到我的「和解」電波,她繼續用那種鄙夷的目光看著我。
本來心情就很不好的我在接受到她的鄙視光波之後,胸口的那一點點不滿頓時呼啦啦的開始漲大。
可惡,蘿拉欺負我就算了,柑橘不相信我也算了——一個雞毛撣子竟然也跑來找我的麻煩!
我最近是不小心得罪了上帝大叔,所以他要特意來整我嗎?
我咬緊牙關,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對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麻煩你讓一讓好嗎,我還有事。」
馬上就要上課了,上課的時候我可沒辦法找蘿拉辯個明白,而到了下堂課下課的時候,那個我有未婚夫的流言還不知道已經散播到了什麼程度了呢。
「你能有什麼事情啊?」那個女生狐疑地看了看我,忽然,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抬頭開了看樓上,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瞭然。
「你,你是要去找棲川崎的親衛隊?」
咦,她怎麼知道?蘿拉是親衛隊的成員這件事情已經這麼有名了嗎?
我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她。
「雞毛撣子」看著我的表情愈發的難看了,她的臉好像也越來越猙獰了。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啊。我看著她那副好像要把我直接吃掉的樣子,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啊啊啊,太可惡了,實在是太可惡了!你這個混蛋竟然還想加入棲川崎的親衛隊!沒門!」
之間那個女生就像是被激怒的金剛一樣,用力用拳頭拍打著自己的胸脯。
汗……
我獃滯地看著她詭異的舉動,頭頂好像有一群烏鴉飛過。
不過,我也沒有獃滯很久,因為那個女生忽然從包里掏出了一個水壺,然後擰開蓋子就朝著我甩過來。
「嘩啦」一聲,我的全身上下都被水淋濕了。那水聞起來,好像還有點臭臭的……
「你,你幹什麼?」
我沒反應過來,竟然傻乎乎地問那個女生。
「雞毛撣子」雙手叉腰,對我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像是你這種死丫頭,怎麼可能配得上尊敬的,英明神武的『暴君』陛下!所以,我是來替天行道的!你身上的水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洗了馬桶以後再去洗抹布之神水』,怎麼樣,味道很適合你吧,哈哈哈……」
一滴……
兩滴……
三滴……
……
臭臭的水珠順著我的頭髮,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衣服已經完全淋濕了,濕漉漉地貼在我的身上,難受極了。
我從低垂的劉海後面,怔怔地看著「雞毛撣子」。
因為已經氣到極致,所以這一刻我的心裡反而變得平靜了。
我面無表情地對那個女生說:「你說什麼?什麼配不上你家『暴君』?」
那個女生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抱著胳膊,趾高氣揚地沖著我說:「哼,你不要以為你成為了白王子大人的未婚妻,我就會怕你!你這種平凡無奇的死丫頭,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白王子大人厭倦的,你就等著瞧吧……」
又是白王子!又是未婚妻!
我低著頭,看著地上的水跡,牙齒被咬得酸痛,拳頭捏得嘎嘎作響。
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三次我被人說是白王子的未婚妻。
而且,所有人的反應,都好像我和白王子之間真的有什麼親密關係一樣?
如果僅僅只是流言,真的可以造成這麼大的功效嗎?
我深深地看了那個女生一眼,沒有說話,而是一步一步地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身後傳來了那個女生心虛的聲音。
「你不要以為你去找白王子大人告狀我就會去怕你……」
告狀?
哼……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冷哼了一句。我才不是去找白王子告狀的呢,我……我是去找他問個明白的!
可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我和他是一對未婚夫婦?
這絕對不是蘿拉散布謠言造成的效果!
根據傳聞,白天的時候,白王子總是會偷偷躲在學校中庭的樹蔭下面睡覺。
我忍受著身上臭水的臭味,順著學校的林蔭道一棵樹一棵樹地找了過去,終於在學校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白王子。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十分悠閑地躺在一張躺椅上,看著一本書。克里斯多夫的嘴巴里咬著一把巨大的羽毛扇,正在搖頭晃腦地幫他打扇子。
這悠閑又愜意的場景,讓我的怒火嘩啦啦地燃成了一座噴發的火山。
「白王子!你給我滾下來!」
我的雙手叉腰,沖著他大吼一聲。
白王子好像也沒有想到我會忽然對她大吼。他嚇了一跳,咕嚕嚕地就直接從躺椅上滾了下來。
「死丫頭,你沒事在這裡大吼大叫什麼啊!」
白王子怒氣沖沖地抬起頭,沖著我大吼道。
「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十分生氣地對他說,「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我和你是未婚夫妻?」
「咦?就是這件事而已?」白王子奇怪地看著我,他一臉坦然,好像根本就沒有這個流言放在心裡,「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十分不對!非常非常的不對!」我崩潰地沖著他尖叫起來。
拜託,如果這樣子的話傳給別人聽,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我什麼時候和這個該死的傢伙是未婚夫妻了?
「可是,昨天晚上你不也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嗎?」白王子一臉迷惑地看著我,好像他面前站著的人不是我,而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智障一樣。「你簽的合約有著魔法效果,所有人都會在魔法的作用下以為我和你會是一對未婚夫,不然,我怎麼可能成為你這種蠢丫頭的『白馬王子』……拜託,你幹嗎用那種臉看著我?跟你這種要胸沒有胸,要臉蛋沒有臉蛋的蠢丫頭成為所謂的未婚夫妻,本大爺都還沒有抱怨,你幹嗎要露出這種要死的表情啊。」
白王子好像還嫌他說的話不夠讓我怒氣澎湃一樣,他竟然還指著我的臉,一臉愕然地問我。
喀吱嘎吱——
我的后槽牙被我咬得直響。
在這傢伙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他發脾氣嗎?
什麼叫做要說要胸沒胸,要臉蛋沒臉蛋啊?雖,雖然我的胸確實比較平,長得也不怎麼好看。可是白王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要人品沒人品,要氣質沒氣質的,他憑什麼用這麼嫌棄的口吻說我?真是氣死我了。
我瞪著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真想對他說粗話。可是因為太過於生氣,我的大腦反而變得一片空白,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半天,我才硬邦邦地擠出一句話來。
「你這個混蛋,你到底在說什麼呀。這是什麼破魔法啊,趕緊給我解開。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我還不願意跟你在一起呢。」
我氣呼呼地對著白王子大吼。
「哎呀,你們兩個不要吵了。白王子,大家都說好男不跟女斗,你不要老是讓夏朵生氣啦。」克里斯多夫突然探出頭來,嘴巴里叼著扇子,含含糊糊地勸說我們。
「閉嘴。」
「閉嘴。」
我和白王子兩個人竟然又異口同聲了。
可惡為什麼每次到這種時候我們兩個人就會有默契呢。
我簡直氣得快要暈過去了。
而白王子好像完全沒有發現我有多生氣一樣。他竟然還用手指著我,一臉嫌棄地對克里斯多夫說:「拜託你看仔細一點,現在是她在圍著我吵。你以為我不願意把魔法解除嗎?果不是妖精事務所的那幫傢伙,如果不是這個傢伙許那麼一個白痴的願望,我才不會跟這種又蠢的丫頭在一起呢。再說了,什麼『好男不跟女斗』啊,這傢伙哪裡像女生了?不過是一個又瘦又沒胸的男人婆而已!」
男人婆,他竟然說我是男人婆。真是太可惡了。
聽到白王子的話以後,我的腦袋裡那根叫做的理智的神經瞬間就崩斷了。
「啪——」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咦,這是什麼聲音,怎麼好像是巴掌拍在別人臉上的聲音呢?
我獃獃地想,忽然,從手上傳來的火辣辣的感覺提醒了我——這個巴掌,好像,就是我打的。
等一下,我剛才究竟做了什麼?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裡膨脹。
「死丫頭,竟然敢打我。」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緩緩地抬起頭,然後目光落在了白王子的臉上。
他白皙的臉上,現在正印著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
我看了看我的手,又在看了看他的臉。忽然有一種想要暈倒的感覺。
我,我貌似,打了學校里所有人都談之色變,有著「暴君」稱號的無敵大惡人,白王子一巴掌!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聲古怪的抽泣聲,扭過頭,我一眼就看到克里斯多夫的馬臉。真奇怪,為什麼一匹馬的臉上也會出現驚恐的表情呢。
「克里斯多夫……」
我弱弱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既然它是妖精事務所的工作人員,那麼它應該有義務保護任務對象的生命安全吧。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克里斯多夫忽然帶著一種「你已經死了」的表情,遞了一份合約到我的面前。
「夏朵啊,這裡有我們公司提供的最新款生命安全保險。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啊!對於你來說很有用啊!」他用一種同情的口吻對我說。
我真的好想哭。
看到克里斯多夫的反應,我有了一種非常清晰的意識——這下我真的活不到明天了吧。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樹葉嘩啦啦的作響。一群鳥兒向是受到了驚嚇一樣,撲扇著翅膀從從樹叢中瘋狂逃竄而出。
我怔怔地將目光從飛走的小鳥身上轉移到白王子的身上。從他的身上,我彷彿可以看到一股黑色的火焰在燃燒。他冰冷的眼睛里像是有無數把小刀子,鋒利的眼刀幾乎要把我給切碎。我毫不懷疑,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現在的我早就已經死了。
天啊,我終於開始後悔了,我究竟是什麼想的,竟然會打白王子一巴掌。有人說衝動是魔鬼,這句話果然沒有錯。
我只不過是衝動了一下下,現在就已經看到了魔鬼的老巢——地獄的大門了。
不知道,我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一步,兩步,三步……我小心翼的往後退去。
可是,我一邊退,白王子也一步,兩步,三步地朝我走來。
忽然,他抬起了一隻手,發出了一聲大叫:「夏朵你這個死丫頭,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他那可怕的聲音讓我的神經瞬間崩斷。
「救命啊!」我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轉過身,三步並作兩步地朝著另外的方向狼狽地逃跑。
我總覺得如果現在不逃跑的話,我一定會被白王子殺掉的。
「喂,你這個死丫頭,站住……」
身後遠的傳來了白王子的吼叫。
他要我停下來,可是我卻跑得更快了。拜託我又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現在如果真的停下來就完蛋了。
「呼……呼……呼……」
我不記得我到底跑了多遠,我只知道我就像是沒了頭的蒼蠅一樣,慌不擇路地在所有可以跑步的地方亂竄。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我又回到了教學樓。
啊,對了,我其實可以跑回教室啊!白王子雖然是學校里有名的「暴君」,可是量他也不敢在教室里行兇吧。
一抹靈光突然掃過我的腦海。
天,我現在已經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可是我還是一股作氣地朝著樓上跑去。
「夏朵?你怎麼這麼慌張?」
在這個緊急的時候,我身後卻忽然傳來了讓我朝思暮想的聲音。
這個聲音……不是棲川崎嗎?
我本能地朝著樓梯口望去,卻忘了這個時候我正在上樓。理所當然的,倒霉的我一腳踩空,直挺挺地就往樓梯下倒去。
我想我一定是得罪了樓梯之神。不然為什麼我每次都會從樓梯上滾下來?我和樓梯難道真的有仇嗎?
這是我從樓梯上滾下來時,腦海中閃過的念頭。
明明還在慌亂之中,我卻彷彿聽到了白王子的叫聲。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棲川崎站在樓下一臉驚慌地看著我,好像遠遠地張開了手。
我會倒在他的懷裡嗎?我暗自想著,隨後一股巨痛傳來,我的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