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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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夜清。
星火煌煌。
明曉溪站在仁德醫院的頂樓,吹著涼爽的晚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清新的空氣啊!
她滿足的伸直了雙臂。
「曉溪……」牧野流冰站在頂樓門口,凝望著眼前就站在不遠處的明曉溪。月色靜靜地裹住他的身影,變得模糊縹緲,虛幻得好象一個遙遠的傳說。
聽到這聲低得彷彿是輕嘆的呼喚,明曉溪的身體不易察覺地輕顫了一下。好久沒有見他了啊……除了車禍后她剛醒來時見到過他一次,後來就沒有再見到他了……聽小泉說,他一直都在門外,卻從來不進來看她……
她拉拉自己的頭髮,轉過身略略有些勉強地看著他微笑:「冰……你怎麼也上來看夜景啊……」
奇怪,醫院晚上不是禁止來探望病人嗎?
他的臉在這樣的夜裡更顯蒼白晶瑩,宛如深秋的水,沒有絲毫漣漪:「不是。」
「啊?……」明曉溪奇怪地嘆息,他還真是言簡意賅。多說一兩句話會怎麼樣嘛。
牧野流冰走到明曉溪身邊,握住她的手,目光不容抗拒:「拿著這個。」
她詫異地看著他:「鏡子?」
他的手心很冰很凍,貼在她灼熱的手背上,竟怪異的適合:「對著天上的星星。」
明曉溪納悶地看著倒影在鏡子里的夜空。
牧野流冰注視著她專註的側臉:「滿天的星星,現在就握在你的手裡。」
她的心一驚,差點握不住手上的鏡子。
……
……「冰,你知不知道?小時候我曾經有一個很美好的夢想。希望有一天,能有一個深愛著我的英俊王子,送給我一顆可以握在手裡的星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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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
好冷好冷……
小米眼前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白花花的陽光,白花花的水,到處是水,到處是冰冷。她只有靠手指在水底去摸,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出來好不好。呼吸灼熱而斷續,噴泉濺落的水花帶著強大的力量,滿頭滿臉滿身都是水,她睜不開眼睛了,身下的水也一波一波劇烈地搖晃。
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
小米把身子潛入水底。
水波輕輕將她的裙子飄起,她短短濕濕的頭髮也被水波飄起,手指在冰冷的水底摸索……
小小的,小小的鑽石啊,你在哪裡……
當小米跳進噴泉池的時候,濺起一朵水花。
水花濺濕了尹堂曜的手背。
他的手鬆松的漫不經心地垂在腿側,不知過了多久,手指忽然輕輕一顫,努力將它放鬆,然而,手指又一顫,手指慢慢收緊。他呼出口氣,想要嘲笑,可是,手指已經僵硬成了拳。
當水花在尹堂曜手背風乾很久以後。
噴泉池裡,小米終於站直身子,她揮手,水花自空中透明飛濺而落,白茫茫的水簾中,她喜悅的笑容卻彷彿透過空間的距離直透他的心。她對遠處的尹堂曜揮手,喊些什麼,可是水聲太大,聽不清楚。
尹堂曜向前走了幾步。
他還沒有弄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麼,就已經繞走到噴泉池邊,對濕淋淋的小米伸出他的手。
水聲嘩嘩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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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潔的月亮掛在天空。
星辰亮若燈火,一閃一閃地在眨著眼睛。
少女獃獃地站在天台上,微風輕吹起她的衣擺。
少年靜靜地站在她身旁,漆黑就如黑夜一樣的目光里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啊?……」……
……「如果還沒有,就做我的女朋友吧。」……
……「可,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也許……將來吧……」……
少女突然憶起少年說過的一句話:「冰,你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少年的表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告訴你什麼?」
「那時候,我問你為什麼會想要我當你的擋箭牌,你說過將來也許會告訴我。」
「你……想知道?」
「想啊。」
因為他在第一次見到那個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她的時候,好象就已經喜歡上她了……他當初要求她當他的女朋友,一是為了反抗牧野英雄,也是為了自己的心……
但是這句話,他大概永遠都不會告訴她。
「現在不能告訴你。」
明曉溪皺皺小巧的鼻子:「好小氣!」
牧野流冰微微眯起雙眼,恍然間,他好象聞到了一種莫名的花香,就如那夜一模一樣的花香:「已經很晚了。走吧,我們回去。」
「哦……」
「曉溪……」
「什麼?」
「那個……」
「……?」明曉溪瞪大眼睛,等著他的下文。
「我……」牧野流冰眼神古怪地盯著她,唇抿得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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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優美細長的手指拂上如冰般清透的額頭,神情忽然有些狼狽:「我……想……」
想怎樣?明曉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想不到冰冷得比萬年冰山還冷的牧野流冰,居然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真是個意外的發現。
「我……」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她莫名地屏息以待。
「我不說了!」牧野流冰彆扭地皺起眉心,煩躁地扭過頭向門口走去。
明曉溪一臉莫名其妙地呆立在原處。她的心涼涼的,好像被人潑了一桶冷水。
牧野流冰忽然站定身軀。他筆直地迎著晚風定在遠處,像是一座驕傲的雕塑。
算了,偶爾,就讓他放縱自己一次吧……
他驀地回過頭,轉身向她快步走來。
正在她納悶牧野流冰要幹什麼的時候,他伸出手以閃電般的速度拉住她的手臂把她帶到自己的懷裡,下一秒,他絕美彷彿罌粟的唇就印上了她的。
明曉溪呆了,好象覺得天地都在她的腳下旋轉,什麼事情都在他吻上她的瞬間混亂了起來。
他的吻,冰冰涼涼的,卻奇怪地包含了那樣深刻的感情,那樣滾燙的感情。他深深地吻著她,緊緊地掠取了她每一分美好的唇瓣,好像要把她吻進身體里才可罷休。
明曉溪覺得他好象會魔法,不然那一個吻的溫度,怎麼會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裡?
她睜大眼睛,愣愣地看著微閉雙眼的牧野流冰,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使得他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投射出扇子狀的黑影。
等……等一下!這種時候她怎麼還在研究這些?
明曉溪一驚,猛地推開他:「冰,你在幹什麼?」
牧野流冰用著她不明白的眼神瞥著她,好像要把她的模樣深深地刻在腦海里。
轉身,他徑直微微有些匆忙地揚長而去。
明曉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幾乎咬碎一口潔白的牙齒。
他他他!!居然連一個解釋都不給她就這樣走了?!
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唇瓣,好似上面還留著他的餘溫。
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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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團一大團的雲朵,白得就像甜甜的棉花糖。
公寓里。
明曉溪正在努力、用力地使勁把地板擦得亮晶晶、光堂堂。哎……真是想不到啊……她離開這裡好象也不是很久嘛,但是公寓里堆積的灰塵都可以以『斤』來計算了。可見日本空氣的污染度不是一般的高,應該多種些樹木來保持空氣的清潔度才是。
「呼!」她站起身子捶捶腰。終於拖完地板了,那麼,下一個目標就是……的
「叮咚!」門鈴響了。
奇怪了,明曉溪眼神古怪地盯著門口。她今天剛剛才出院回到家裡,怎麼會有人找她?
算了,去看看是誰。
明曉溪打開門。
門外,一個有著長長黑髮的美麗少女一臉緊張地瞅著她:「你說,我是誰?」
明曉溪無力地翻了個白眼,揉揉太陽穴:「你失憶了嗎?幹嘛問我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了?」少女緊張地尖叫。
明曉溪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是何淺薇……」
「太好了!你沒有忘記我!」何淺薇激動得雙眼淚汪汪,撲上去緊緊地抱住明曉溪。
明曉溪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啊?」
何淺薇把淚水往她身上擦去:「聽說你前陣子發生了車禍,好悲慘的……我還以為你一定會失去記憶——」
「哪裡有那麼嚴重。」又不是在拍偶像劇。
「對不起哦,曉溪,因為你住院的時候我在台灣拍MTV,所以都沒有時間來看你。」何淺薇歉意地雙手並做十字,楚楚可憐地看著她。
「沒關係啦!工作要緊,反正我也不會有事的,我可是明曉溪耶!」明曉溪大方地拍拍她的肩膀。
何淺薇鬆了一口氣,她從手提袋裡拿出一個橙黃色的信封遞給她:「我來找你一是因為想來看看你,二是因為想給你這個。」
明曉溪接過打開信封,只見裡面是一張設計精美的卡片。她拿出來一看,粉色的封面上用英文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個烙金色的字母:「Invitation?」
何淺薇點點頭,眼睛閃爍著嚮往的光芒,恍然間,彷彿有一朵朵櫻花在她身旁飛舞飄揚:「今晚在我家舉行舞會,你一定要來哦!我好久沒有跳舞了,好期待——」
「跳舞?不會吧?」明曉溪一臉為難地看著她:「我跳得不是很好,再說我也沒有那種正式的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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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淺薇不以為然:「衣服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來我家換吧,我家裡有一大堆呢。我可以幫你設計形象哦!」
「這樣不好吧?」她在那裡又不認識人。
「哪裡不好啊?我覺得很好啊!就這樣子決定了,我們走吧!」
「可……可是……」
「澈也會來哦!」何淺薇雙手按住胸口,眼睛閃著心形的光芒,一副口水快流出來的樣子:「澈的華爾滋是全日本第一流的!雖然我只看過一次。啊!但是那種優美而溫雅的舞步,只要一眼就無法忘記。」
明曉溪聽著傻了眼,澈……那個像神一樣無所不能的清澈少年,居然連華爾滋都在行?
何淺薇朝她別有用心地眨眨眼:「你難道不想看看嗎?」
想……
明曉溪也眨眨眼,心動了.
豪華瑰麗的水晶大吊燈,綻放出亮眼奪目的光彩。
長長的自選餐桌上鋪著純白色的桌布,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豐富多彩,西式中式的菜肴。
身穿著統一黑色禮服的侍者,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手上托著一個托盤,穿梭在名人名士之中。
原來,這就是高層人物的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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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大廳的露台,一個嬌小的少女穿著一條及膝的粉藍色紡紗晚禮服,不怎麼感興趣地倚在落地的大玻璃門旁,注視著那一對對在舞池裡翩翩起舞的男女。
文質彬彬的舞會真是不好玩。要她和不認識的人跳舞,感覺好怪。要不是為了風間澈,她在這裡一定呆不上三分鐘。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明曉溪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穿錯鞋子的灰姑娘。這一身打扮是她和何淺薇努力一下午的結果呢!但是這種嬌柔的晚禮服,穿在她身上的效果好象怪怪的。何淺薇卻說很好看,很適合她。
她好想見澈——澈——為什麼還沒有來呢?
「漂亮的小姐,是否能與我跳一支舞?」聽起來略嫌囂張的男聲在她身旁響起。
怎麼她連站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裡都還有人來搭訕?明曉溪移開看著舞池的視線,落在來人身上。
一個看起來油頭粉面的男子站在她面前,自以為溫文爾雅地朝她一笑。
蒼蠅一隻,她果斷地下了評語。
明曉溪揚起禮貌的笑容,輕輕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舒服。」
油頭粉面露出了一臉心疼:「需要一杯水嗎?我去拿。」
她忍住快脫口而出的詛咒,現在的人都那麼不會看臉色嗎?
「不用了,謝謝。」
「那要不要吃些什麼?」
他是個聽不懂拒絕的超人?明曉溪無力地想。
正僵持著——
「對不起,她是我的舞伴。」
溫柔好聽的聲音,略帶淺淺的鼻音,如山泉里流出的水般幽雅。
明曉溪驚喜地轉過頭——
一個俊雅的少年站在她身旁,對她淺淺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