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約定，結束

回到醫院，東方祭並沒有追問她整個下午去了哪裡，只是委屈地向她抱怨肚子餓了。

「小璃——」

「不要催了，我正在煮啊。」月璃皺著眉說。「東方祭，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東方祭眨眨眼，無辜地笑道：「我是真心想吃小璃煮的飯。」

月璃的眉蹙得更緊。「我又沒煮過飯。」復又抱怨道，「這是什麼鬼病房，幹嗎沒事還多建了間廚房。」

「小璃，我快餓暈了。」東方祭故作虛弱的聲音又飄了進來。

「不要催了，已經煮好了。」月璃將那黑糊糊的面裝在精緻的小碗中端了出來。

東方祭盯著那碗看似很奇怪的面，問：「這是什麼？」

「是尊貴的東方大少爺點的『雪櫻三月』。」

東方祭憋了良久地笑終於忍不住了。「小璃……」他想說什麼，卻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夠了，不準笑。」月璃氣惱道。

半晌，東方祭止住了笑。「材料都是現成的吧，只要放到鍋里熱一下就可以了。小璃你太天才了。」

聽到東方祭毫不留情的評語，月璃沉著臉道：「不吃拉倒，叫王嫂再做一份送來。」

東方祭護著碗，陶醉地說：「這可是小璃第一次下廚煮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吃。」

聞言，月璃反倒擔憂道：「如果吃壞了身體，那該怎麼辦，還是叫王嫂再做一份……」

月璃後面的話因為東方祭的動作而咽回了肚子。

「我吃完了。」東方祭的表情像是吃了什麼人間美味般滿足。

月璃的心突然一緊。「完了，今晚肯定會出事。」

「小璃……」他欲言又止道。

「嗯？」月璃疑惑地看著他。

「小璃是不是和雪野吵架了？」東方祭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她冷戰的對象是西辰，不是雪野。看來他的觀察力有待提高。

「可是…...」

月璃拿了只蘋果塞進他的嘴裡。「生病的人就該安靜點。」

東方祭拿下蘋果，繼續發揮他的纏人工夫。「小璃，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今晚肯定會失眠，失眠的話就會影響傷口癒合。你忍心看我受如此折磨嗎？」

「胡扯！」月璃扔給他一個白眼，無奈道，「好吧，我就告訴你真相。事情是這樣的，因為你為了救我受傷住院，我來醫院照顧你，雪野吃醋了，一氣之下就要和我分手。我們的關係就是因為東方少爺你一直冷戰到現在。這是官方答案，請問，你還滿意嗎？」

東方祭眨眨眼，得寸進尺道：「我想聽私人解釋。」

月璃的表情似乎在說明她的耐性已經達到極限。「無可奉告！」

東方祭故作哀怨地看著她。「我今晚肯定要失眠。」

月璃半眯著眼，帶著威脅地笑靨：「我覺得你的傷似乎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明天我就幫你辦出院的手續。」

聞言，東方祭立刻換上虛弱的模樣。「你瞧，我的傷還沒好。」

「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現在乖乖地去睡覺。」月璃的笑容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月璃的話剛落音，東方祭便立刻鑽進了被窩。

等到東方祭睡著了，月璃才離開醫院。

不遠處，一抹修長的黑影向她靠近。月璃露出一抹苦笑。

「雪野。」月璃停下了步伐。

溫潤如玉的面容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異常的妖艷動人。「你在躲我，從東方祭出車禍后，就一直在躲我，為什麼？」聲音不急不慢，是魅惑人心的溫柔。

月璃垂下頭。風中，嬌弱的身軀顯得是那麼的單薄、無助。半晌，她才低聲道：「我只是……害怕……」

「小璃你在害怕什麼？」語調清雅，但卻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雪野你總是輕易地看穿我極力隱藏的心事，在你面前，我就像是一個透明人。我不想你再為我的事擔心了。」抬眼，她繼續道，「我害怕……我害怕我會不可救藥地依賴你，無法戒掉……」

雪野靠近她，將她微微顫抖的嬌軀擁進懷中。嘆息道：「小璃不明白嗎？我想要你幸福，想要幫你解決所有的煩惱。」

淚水不斷地湧出，肆無忌憚。在他溫暖的懷裡，彷彿什麼都不用擔憂，什麼都可以不去理會。茫茫世間惟有這令人心動的美少年……

「結束吧，我們的約定。」月璃哭過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

雪野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問：「為什麼？」語調緩慢，看似平穩，但那澄澈的眼中依稀可見受傷的神情。

「我要離開櫻都，去樓蘭。」哭過後的心情莫名地輕鬆了很多。「離開這裡，開始新的生活。沒有歐陽西辰，沒有東方祭……也沒有涼宮雪野。」

月璃的笑容是湮滅紅塵的絕望，彷彿已經厭倦了這世間般。

雪野放開她。一陣冷風吹過。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原來，少了雪野的懷抱，竟是這般的冷寂。何時，她對他的眷念竟也是這麼深了。

是一點一點地滲進她的靈魂中啊！

「把我也排除在你的生命外嗎？」聲音依然很平靜。

「你是藍若的，我不該再傷害她。」月璃感覺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融化，包圍著她冰冷的心。

她，真的很喜歡他。

如果沒有歐陽西辰，沒有藍若。他們，真的會很幸福。

雪野的神情終於不再淡然，他憤怒地喊道：「不要用藍若當借口！你只是想逃避！」

月璃沒有解釋，只是靜靜地佇立在風中……

空氣中瀰漫著詭謐的氣氛，淡淡的，放肆地瀰漫著……

這時，一陣熟悉的鈴聲打破了他們之間詭謐的氣氛，月璃下意識地按下通話鍵……

小姐，你快回來，少主出車禍了！

就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話讓月璃以往所做的努力化為雲煙……

少主他流了很多血……小姐，你快點回來……

哥——

他不會有事的……

哥哥他不會有事的……

全身的力量彷彿在這一瞬間流失……

她的身子無力地下落，黑髮飛散。暗夜中，宛如驚落飛花般殘艷，驚心動魄……

少主他因為擔心小姐才發生車禍……

哥，你千萬不能有事情！

哥哥他不會有事的……

「哥——」月璃驚慌地衝進西辰的房間。

西辰安靜地躺在床上。他近乎妖異漂亮的容顏，此時是令人心驚的蒼白。殷紅的唇，沒有絲毫的血色，也是同樣的蒼白。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那雙總是帶著些許嘲弄和寒意的雙眸，投下一個優雅的弧度。沉睡中的王子，有著病態的美，淡淡的，宛如月光下那白色的罌粟花……

月璃跪在床前，安靜地凝視著他的睡容。緩緩地，透明的液體落了下來，打在他的手上。淚，沒有停止的跡象，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恐懼。

沉睡中的王子彷彿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恐懼，緩緩地，他睜開了迷離的眼。

「小璃？」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疲憊。

「哥——」月璃撲倒在他的懷中，淚眼婆娑地說，「我以後一定不會再任性了，所以哥哥以後也不要再嚇我了。」

西辰憐惜地擦乾她臉上的淚痕。「小璃終於回家了！」

月璃的淚掉得更凶了，因為她瞥見西辰手臂上的白色的繃帶正透著詭異的紅色。月璃害怕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去注視它。

「哥，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月璃的聲音支離破碎，心中的恐懼已經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

「傻丫頭。」

聲音依舊是她迷戀的溫柔，淡淡的，卻是烙在她心上。「以後，我不會再任性了。」

「是哥哥的做法讓小璃難過了，哥哥以後不會再瞞著小璃做這種事。」他抱著她起身，不小心扯到手臂上的傷口。

瞥見他微皺的眉，月璃忙離開他的懷，關心道：「是不是很痛......如果……」話未完，淚水又掉了下來。

「小璃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西辰淺笑道，對自己手上的傷口不甚在意。

月璃吸吸鼻子，道：「哥哥怎麼可以笑話我，我是擔心……」說著，越哭越大聲。最後乾脆倒在西辰的懷中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彷彿是要將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懼都發泄出來。

西辰輕聲嘆息，沒有開口勸阻。只是溫柔地輕撫著她如海藻般的長發。

良久，月璃抬起淚眼婆娑的眼，可憐兮兮地說：「哥，你不要像爸爸媽媽一樣不要我，把我一個人孤單地留下來。」

西辰感受到月璃心底的害怕，柔聲道：「小璃是哥哥用生命守護的小公主，所以哥哥一輩子也不會離開小璃的。」

月璃仰著精緻的五官，眼中閃著認真的光。「就算是地獄，我也要跟著哥哥。」

西辰輕輕地敲了下她的腦袋。「這種話，以後不可以再說。不管將來會發生事，哥哥都希望小璃能夠好好地活著。」他的口氣變得嚴厲。

月璃定定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玩笑。「沒有哥哥，小璃只是孤單一個人。哥哥捨得小璃受那樣的苦嗎？」

西辰忽而笑開了，柔和地笑，在暗夜中是突兀的明亮。「不，哥哥不會讓小璃受任何苦。我也會永遠守護著小璃你。」

月璃眨眨淚眸，漾開一抹微笑。「這是哥哥答應我的，哥哥不能忘記哦。」

「嗯。」

凝視著西辰俊美的臉孔，雪野受傷的模樣赫然從她的腦海中閃過。

月璃驚慌地搖頭，拚命地抗拒自己的心。

一切已經結束了。

忘記涼宮。

不去想關於他的事情。

她，只想待在歐陽西辰的身邊。她不要任何人搶走他。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她都不想失去他。

往日的溫馨似乎又回到了歐陽家……

「哥，早安。」紅色的寬鬆長款針織衫搭配復古牛仔褲，月璃的裝扮休閑，顯得清新自然。

「愛賴床的小璃，今天怎麼捨得這麼早起來。」西辰調侃道，眼中卻是滿滿的寵溺。

月璃撅著嘴，反駁道：「我哪有哥哥說得那麼懶。」

「快點來吃早餐，等會哥送你去上課。」

月璃抱著西辰的手臂，撒嬌道：「還是哥哥最疼小璃了。」

西辰的目光更柔了，他摸摸月璃的腦袋，寵溺道：「小璃你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西辰的目光，是那樣的熟悉。恍惚間，那個美如妖精的少年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我只想讓你幸福，即使你不喜歡我，我也想一直守護著你。他的目光柔和而憂傷。

月璃的神情突然變得黯淡，眼中璀璨的光芒竟也消失了。

「怎麼了？」西辰察覺到月璃的不對勁。

月璃搖搖頭，臉上又漾開了一抹微笑。

西辰望著她的眼，心中沒來由的難受。純真的笑靨下，隱藏著什麼？是悲傷嗎？

這時，一個嬌柔的女聲打破了清晨寧靜，也打破了這溫馨的一幕。

「小璃，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優奈從房間里走出來，驚訝地看著她。

在這一瞬間，空氣是令人窒息的安靜。

良久，月璃鬆開抱著西辰的手，朝她微微笑道：「昨晚才回來的，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休息了，所以才沒告訴你。」

優奈似乎被月璃「友善」的態度嚇呆了，半天回不了神。

「優奈，你怎麼了？難道你不歡迎我回來嗎？」略顯委屈的口氣依舊天真無瑕，看起來像是在撒嬌。

優奈慌張地搖頭。「不，怎麼會。」

月璃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憎恨。隨即，她又笑道：「優奈，快點坐下來吃早餐。」

「哦，好。」優奈獃獃地坐了下來，一臉的迷惑。

月璃似乎看穿她地想法，淺笑道：「雖然我現在還是很討厭優奈你，但是為了我哥哥，我會試著改變自己地想法。」

「小璃，謝謝你！」優奈激動地抱住她。

月璃漠然地推開她，望著她的眼，變得亦發的冷洌。

西辰放下餐具，溫和提醒道：「小璃，該去上課了。」

「嗯。」月璃抱起被自己荒廢已久的色彩構圖專業書，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

「櫻都學園」

凝視著漸遠的車子，月璃久久地無法回過神來。

「你已經有決定了，是這樣嗎？」

清雅的語調在她的身後響起。月璃垂下眼，沒有回答。

「為什麼不回答我？」聲音中含著濃濃的受傷。

月璃轉過身。望見雪野眼眸中的難過，憐惜，受傷。她的眼眶變得灼熱，忍不住有種落淚的衝動。

她瞥過頭，避開雪野的視線，低聲道：「我們的約定，已經結束了。」

雪野扳過她的臉，強逼她看著自己。「那個約定，是你提出的，現在要將它結束掉的，也是你。究竟，你心裡是否有我？」

月璃抿唇沉默了半晌，才緩緩搖頭。「沒有。」

雪野凝視著她。許久，他輕撫著她的臉，眼中的憂傷放肆地瀰漫著。

月璃閉上眼，不忍看他憂傷的神情。

「你，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告訴我嗎？」雪野低聲問。

「請，好好地照顧藍若。」只有她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如被針扎般疼痛。

雪野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道：「那個約定是你開始的，但你沒有權利結束它。」

雪野強硬的口吻是月璃所沒聽過的。她睜開眼，望見他眼底受傷的神情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陌生的冷漠。

月璃掙扎著想要逃離他溫暖的懷抱。「我們以後，沒有任何關係了！」

雪野順從地放開她，久久不語，只是冷眼看著她。月璃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驚。

「沒有任何關係嗎？」

雪野忽而笑開了，眼中的冰冷在瞬間隱去。

他地笑宛如那盛開的櫻花，極其的絢麗奪目。身後的世界似乎在這一瞬間也變得黯然，茫茫天地間，惟有這個遺落塵世的美少年。

月璃疑惑地看著他，後退了兩步。「是的，沒有任何關係。」

雪野輕揉著她如海藻般的髮絲，低聲道：「如果小璃真的把我排除在你的生命之外，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語氣淡然，看似漫不經心。

月璃驚愕地盯著那美得詭異的面容。心上湧起一陣恐懼。那溫柔的面具下究竟隱藏著什麼？

雪野，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似乎從來就不曾懂過他。不管何時，他總是那麼的溫文爾雅，完美到讓人找不出一絲缺點。

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讓人起疑。

但，他總能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像王子一樣保護著她，讓她不自覺地想依賴他……

她不懂他，如同她不懂歐陽西辰般。歐陽西辰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總是不擇手段的掠奪，所以歐陽集團才有今天這般強大的勢力。但雪野，他彷彿不在乎任何東西，總是那般的淡然……

但，不管是多麼完美的面具，總有破裂的一天。只是她不曾想過，將真正的雪野喚醒的人會是她自己……

她的選擇是錯的嗎？

離開所有人的生命，讓一切回到原點……這樣做，不對嗎？

半個月的期限終於到了——

一切該畫上句號了。

月璃在病房外徘徊著，心裡竟有一絲不舍。深吸了一口氣，她笑著推開門……

「東方祭……」她後面的話卡在喉嚨。

乾淨的病房，整潔的床鋪，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但……

小璃：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櫻都。我不是不敢和你告別，只是怕我自己會捨不得放開你。

小璃，你永遠是我心中最珍愛的小公主，我卻不是你的王子。不管你心中的王子是誰，我都相信美麗的公主可以得到王子的愛情。因為，Jaijamaisvud"amourfragile。

我會祝福你和你的王子……未來不管小璃遇到任何危險，我都一定會回來保護你……

我的公主，Jet』aime……請你一定要幸福！

小璃永遠的守護者祭

他竟然用這種方式和她告別……

月璃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為什麼心裡會這麼難受？

一切只不過是回到原點罷了。但……

打落在手上的液體違背了她的理智。她咬著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只是回到原點，回到原點……

小璃總是這樣，就算在意也不會說出口……

小璃你對我而言就是那罌粟花。充滿了致命的誘惑，想戒卻戒不掉…...

我想你，所以我回來了……

……

他走了，真的走了，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這是她想要的結果，但為什麼心還是這麼難受？！

那樣乾淨，充滿生命力的笑容就這樣離開了她的生命……

東方祭離開的消息不久便在「櫻都學園」傳開了——

「啊！我不要活了，王子又走了！」

「555……雪野去了哪裡……」

「我是為了雪野才來這裡念書的。」

「都是歐陽月璃的錯，如果不是她拋棄了王子，王子也不會傷心的離開。」

「都是她害的！」

「555……藍若去了哪裡？」

……

東方祭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是不是回了法國？而「櫻都學園」的另兩個王子——藍若休學去了法國，雪野神秘失蹤。因為三位超人氣王子的離開，現在偌大的「櫻都學園」是一片沉靜，宛如一攤死水。

月璃望著天，嘆息道：「雪野，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如果沒有歐陽西辰，沒有藍若，我們一定會很幸福。」

此時，他在哪兒？

月璃的唇邊露出一抹自嘲地笑。一切，還是無法回到原點啊！

她想他。

瘋狂而濃烈地想著他。

即使是在最喧鬧、幽暗的PUB，少女依然是最耀眼的發光體。似乎，連她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格外的乾淨，清新。

半眯著醉眼，她放肆地笑著。朦朧間，她看見了雪野，他在對她笑，像天使一樣溫柔地喚著她的名字，說要永遠守護著她……

雪野，他真的也離開了——

她找不到他！

他說過要守護她的……是她，是她自己殘忍地把他推開……

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但，為什麼心還是這麼難受？

她喜歡他！

習慣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能像王子一樣降臨保護她。習慣在彷徨無助的時候，依賴他。習慣……習慣他溫柔而淡然地笑……

她對他的愛戀，已滲入靈魂中……

暗夜中，少女微睜著迷離的眼等待她要見的人。他，為什麼還不出現？

彷彿是聽見她的呼喚，俊美的男子很快便出現在PUB。他見到的月璃，此時已是七分醉意，三分清醒。

他輕聲嘆息：「真是讓人擔心的孩子。」

她朝他漾開一一抹微笑靨。「你……終於來了…...我知道你不會就這樣把我拋下……雪野你總是這麼善良啊……」月璃的聲音異常妖媚，表情卻是令人憐惜的嬌憨。

西辰微微皺眉。「小璃，該回家了。」唉，她似乎醉得不輕。

月璃又笑了起來，迷離的眼流轉著璀璨的光芒。醉酒的容顏在昏暗的燈光下異常的動人妖艷。「雪野……我真的很喜歡你……你不會相信我，對嗎？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說著，她軟綿綿地癱在西辰身上。

「小璃，我不是雪野！」話完，西辰才驚覺自己口吻中的妒意。

「我是雪野你的劫數，『他』是我的劫數……」暗夜中，她的笑容異常詭謐，眼中的悲傷漫天飛舞。

西辰無奈地嘆了口氣，將月璃橫抱起。

月璃依舊笑著，不斷地說一些西辰聽不懂的話。「雪野你不要怪我，如果雪野你不能原諒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纖細的素指指著心的位置，道，「這裡，會很痛，所以雪野你一定要原諒我……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不會這樣三心二意……」說著，冰冷的淚珠便落了下來，打在歐陽西辰的手背上。

西辰眉宇間的擔憂更深了。究竟，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璃環住他的脖子，妖媚地笑道：「雪野……我喜歡你，一直很喜歡你啊……」她突然拉下他的脖子，吻住他溫熱的唇。

西辰僵硬著身體，腦海一片空白。也許是忘了拒絕，他竟半天沒有反應，任她放肆地吮吻……

等磨人的小公主安靜地入睡后，西辰便又回書房批改公文。

「西辰，我可以進來嗎？」不一會兒，門外便響起優奈溫柔的聲音。

「進來吧。」西辰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拚命地抗拒自己腦海中的畫面。但，那個吻卻是那麼的深刻。恍惚間，他甚至記得她嘴唇柔嫩細緻的觸感，宛如羽毛般輕柔……

優奈端著咖啡走了進來。她望著西辰，眼裡充滿了迷戀。這樣完美的男子才是她心目中的王子。

西辰睜開眼，漠然道：「有事嗎？」

優奈落落大方地將咖啡遞給他。「看你書房的燈還亮著，就猜到你還在工作。所以我就幫你泡了杯咖啡提神。」

西辰盯著她，一直沉默著。

優奈被放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雙頰微微泛起紅暈。

西辰突然將她拉到懷中，低頭吻住她的唇……

半晌，西辰將優奈推離了自己。他轉過身，故意忽視優奈欣喜的表情。

「西辰……」

西辰漠然地打斷她後面的話。「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沉浸在興奮中的優奈並未發現西辰怪異的神情，只是紅著臉離開書房。

他是怎麼了？西辰皺著眉，眼中竟是一片迷茫。

為什麼……為什麼惟獨對小璃的吻有反應？！

從優奈踏進書房那刻起，她便一直注意著他們…….

她看見西辰在吻她，他們親密、曖昧的擁抱幾乎讓她窒息。

怨恨的種子開始瘋狂地滋長著，淹沒了她殘餘的理智。少女眼中的恨意更加濃烈。暗夜中，閃爍著憎恨的眼眸竟是格外的明亮，妖媚。

唇邊詭異地笑近乎瘋狂……

他們的世界不會存在第三個，永遠也不會……

下午一點，月璃從睡夢中醒來。晃晃痛得像是要爆炸的腦袋，她掙扎著爬下床。

因為身體的差異，她喝醉的後果常常比一般人嚴重好幾倍，這也是西辰禁止她喝酒的原因。

月璃半眯著迷離的眼，昨夜的一切赫然躍入她的腦海。她突然笑了，眼底的寒意驟然升起……

他們的世界不會存在第三個人！

那個女人，她不會知道她將面臨著什麼樣的命運。

夢想破滅的感覺應該是很痛苦的吧？！就像失去了生命的所有，在無邊的黑暗中慢慢地沉淪……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足以毀滅所有的力量……

一切都沒有錯，錯就錯在她是西辰的未婚妻。

月璃打開衣櫃，隨便拿了一套衣服換上。晃了一下昏眩的腦袋，她對鏡中略顯憔悴的少女露出一抹同樣蒼白的笑容。

「小璃。」優奈叫住正欲下樓的月璃。

月璃忍著不適，漠然道：「有事嗎？」

優奈因為她的冷漠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小璃，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

月璃冷笑道。「從頭到尾，我都一直很討厭你！」

優奈的眼中寫滿受傷。「可是…….可是我們昨天還在一起聊天……一起喝茶……」

「那不過是演了一場戲給我哥哥看。」語調依舊沒有任何起伏，冷洌得令人心驚。

在月璃的身上，依稀可以瞧出歐陽西辰模糊的影子，冷漠、理智，傲視著世間的一切。

優奈不可置信地盯著她，半晌才開口道：「為什麼？我……我是真的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

月璃又晃了一下腦袋，試圖將昏眩的感覺趕走。「好朋友？這種話會讓我很困擾的。何況，你對我好，只是為了能夠早點兒嫁給我哥。」月璃看著她，冷聲道，「你，不過是在利用我罷了。」

優奈沒有反駁。

月璃盯著她，眼底閃過憎恨。她緩慢道：「我討厭你，我不會讓我哥娶你。」

聞言，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為什麼？！這是我和西辰的事情，輪不到你插手。」她的聲音難掩憤怒，還有恐懼。

月璃半眯著眼看她。「不關我的事情嗎？」語調竟是異常的柔和，她朝她綻開了一抹微笑。「你心裡很害怕吧，你知道他不會捨得讓我難過。」

緩緩地，她看月璃的眼神不再柔和，變得犀利。那是恨，和月璃一樣無法放下的恨。「為什麼你總是妨礙我的計劃？！我只是想嫁給西辰。」

月璃宛如懵懂的嬰孩般笑著，晶瑩的眼眸中閃爍著純真的光芒。「夢想破滅的感覺應該很痛苦吧。」口吻依舊是那麼無辜，彷彿是在詢問著一件有趣的事情。

優奈盯著她，控制不住心底的憤怒。「惡魔！你是惡魔！」

聞言，她也不惱，依舊笑著，那淺淺淡淡地笑，仿若那盛開的紫鳶花，瀰漫著誘人的清香。優奈望著她，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得更厲害。

那純真地笑靨下是怎樣的一張面具？她的笑容好刺眼……

手，彷彿不受她控制地伸向月璃……

月璃的身體宛如斷翼的蝶，就這樣從樓梯上墜落……在這一瞬間，她卻朝優奈啟唇綻開了一抹詭謐而冷淡地笑。

因為——

他出現了……

凝視著月璃蒼白的睡顏，西辰再一次責備自己的疏忽。

「小璃，哥以後不會再讓你遇到任何的危險。」歐陽西辰輕聲說道。

月璃的睫毛微顫，緩緩的，她睜開迷離的眼。一張俊美的容顏展現在她的面前。她出神地望著他，眼中的迷霧漸漸散開，眸子變得格外的清澈明亮。

「小璃若是再不醒來……」

月璃笑著打斷他的話。「我才沒那麼嬌弱。小時候我也經常從樓梯上掉下來，哥哥忘了嗎？」

西辰輕嘆。「如果不是因為哥哥，小璃又怎麼會受傷。」他的眉宇間溢滿自責，又道：「當年的諾言，哥哥沒有做到。」

月璃沒有說話，只是嬌笑著伸出手。西辰輕柔地將她抱起身。「小璃還是一樣愛撒嬌啊。」

月璃抱著他的手臂，憨笑道：「因為我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會寵我，疼我，就這樣一直到老也不會改變。」

西辰溫柔地撫開她散落額前的劉海。「哥不會再讓你受傷！」

突然間，眼眶變得灼熱，淚水便不受控制地滑下。

「小璃？哪裡不舒服嗎？」西辰擔憂地問。

月璃忙搖頭，嗚咽道：「我不想和哥哥分開。」

西辰輕笑，溫柔的拭掉她臉上的淚珠。「傻丫頭，你永遠是哥最寶貝的小公主。」

月璃無法抑制地放聲大哭。「哥……不要管我，我……只是想哭…..」她哭倒在西辰的懷中，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西辰輕撫著她柔順的髮絲，柔聲道：「小璃從來就不是愛哭的孩子，如今卻動不動就掉淚。難道戀愛中的女孩兒，情緒總會變得這般敏感嗎。」

月璃怔怔地看著他。

「雪野……他已經走了。」眼眶一熱，淚水又肆無忌憚地洶湧而下。

「小璃是為他哭泣嗎？」

月璃沒有說話，只是淚越流越凶。

心裡很難受，有種窒息的恐懼感一直壓在她心口。她害怕，她怕雪野真的就這樣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她，後悔了……

memes』ilyapasdeprince

jesuistoujourslaprincesse

?asenttoujoursbon,lecafeet,

lavieesttoujourssibelle.

quelquesoitlech?teaumagnifiquequetum』offres

jenesuisjamaisesclavedel』amour

即使沒有王子

我仍是公主

咖啡依舊香醇

生活仍然美好

就算給我再大的城堡

也不做愛情的奴隸

……

memes』iln』apasdeprince,

jesuistoujourslaprincessesiorgueilleuse

continuelacontestouteseule,

leprochainarret

estoù?

où,jepeuxtrouverl』amour?

cequis』estpasse,

j』aienviedeleretrouver,

maiscomment?

就算沒有王子

我依然是驕傲的公主

繼續著一個人的童話

下一站

到哪裡

到底愛

在哪裡

已經遺失的

怎麼樣

……

memesiletempspasse,

jusqu』auroses』epanouit,

l』incantationselibre,

maisleprincenevientpasencore.

Alors,

dorsunpeuplus.

Aumomentoùjemereveille,

sic』etaittouteseule,

jeserailaprincesselaplusheureuse.

玫瑰開放了

魔咒解開了

可是王子還沒有來

這樣吧

不如就再睡一下

夢醒的時候

我就算是一個人

仍然是最幸福的公主

…….

少女霍然起身，將柔和的音樂關掉。苦笑了一下，將頭埋進溫暖的枕頭中。

「memes』ilyapasdeprince，jesuistoujourslaprincesse。」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竟是這般的苦澀。是言不由衷嗎？不，這是她的決定。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一切，但……

她依然放不下他，那個美如妖精的少年。

東方祭離開的第21天，校方正式宣布東方祭退學——

這天，「櫻都學園」三分一的女生因為東方祭的離開而罷課，三分之一的女生因為悲傷過度回家休養，還有三分之一的女生組成了討伐自願隊，向月璃發難。

「歐陽月璃，你是惡魔，快點把我們的王子還給我們！」

「對啊，可憐的王子悲傷地離開，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把王子還給我們。」

「555……」

「王子——」

月璃漠然地看著她們，不語。

「歐陽月璃，你是惡魔——」聳動的人群中衝出一個女生，夕陽下，她手上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只是電光一閃的瞬間——

血，緩緩地將少女背部的雪坊衣服染紅……

夕陽下，少女的表情依舊漠然，只是吃痛的微微皺眉。

「啊——」

「啊——」

見到這種血腥的場面，貴族千金的情緒開始失控。人群變得混亂，沒多久便全部消散開了。

月璃想笑，卻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一陣昏眩，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下落……

雪野，他還是沒有出現……

他說過要保護她......

失去意識前，那張精緻的容顏赫然躍入她的腦海……那樣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