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言
星期一的時候,康宛泠再度開始了S大熟悉而又平靜的校園生活。
她那兩個室友——戴小西和文麗娜還是一樣的變態。小西照例把她堪比硝酸水的冷嘲熱諷潑向每一個招惹到她的人;而麗娜則把所有時間都用來擠青春痘,拔眉毛,修指甲,做面膜、手膜、腳膜……教授們也一如既往:古教授依舊古板,系主任依舊嚴厲,而教授西方文學史的林老師也依舊視她為寵兒。
一切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
中午和小西、麗娜她們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走在灑滿陽光下的林蔭小道上,有那麼一瞬間,康宛泠甚至忽然有種感覺,覺得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和季昱成的相識,與君姐的協議,在UCLA的拚命,還有……還有那個和費烈一起靜靜地走在畫廊的夜晚……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它們都只是存在於她的幻想和白日夢裡——這種只有在偶像劇里才會出現的曲折、絢麗而又戲劇化的情節,又怎麼可能發生在像她這樣毫不起眼的女生身上呢?!
下一秒,她的幻覺就被打破了。
「對了,阿泠,」文麗娜收起了從不離身的小鏡子,終於把注意力從自己的身上移開,「在洛杉磯有沒有老美追你啊?以你這種娃娃臉的長相,在這裡雖然不太吃香,在國外應該還是很受歡迎的吧?」
「麗娜,你忘了她是和誰一起去的啊!」小西酸溜溜的聲音響起,「有季昱成那種超帥的護花使者陪在身邊,我們阿泠又怎麼看得上那些狐臭泛濫的老外。阿泠,我說得沒錯吧?」
護花使者?季昱成?!
哈,那傢伙就差沒把她賣給洛杉磯黑手黨了!
「死雞才不是什麼該死的護花使者呢!他……」
「我聽說……」麗娜湊近康宛泠,曖昧地壓低了嗓門,「你住在小成成的家裡,是吧?」
「喂!」康宛泠警惕了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在寫給小西和麗娜的E-mail里,關於生活瑣事她並沒有說得太多——可是文麗娜卻竟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難道這個女人是千里眼嗎?!
「你不知道嗎?」戴小西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在美國的這段時間裡,你那個死黨……就是腦神經遞質數量不足的那個……」
康宛泠壓下一聲嘆息——她直接說多動症不就可以了嗎?
「你是指方瑩瑩?」
「沒錯,就是她。她趁著你不在上海,跑來這裡和麗娜勾搭成奸……」
「什麼勾搭成奸!」文麗娜不滿地尖叫,「戴小西,你就不能把話說得好聽點兒嗎?!」
小西聳聳肩。
「那就狼狽為奸好了。反正這兩個女人現在已經結成幫派,一個負責在校內組織,另一個在校外擴張。目前該幫會正式成員已經不下百十來號人了……哈,再發展下去,簡直和本年度最強大校園幫派——『修羅會』有的一拼了!」
康宛泠勉強合起越張越大的嘴巴。「幫會?!」
「想不想知道這個幫會的大名?」小西一字一頓的,「八——卦——堂!」
康宛泠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文麗娜已經興奮地跳到了她的面前。
「怎麼樣,阿泠,這個名字夠拽吧?這可是我和瑩瑩想了幾個晚上才想出來的!」
「目前,方瑩瑩和麗娜分任八卦堂的舵主和堂主。」戴小西繼續說道,「你在美國和季昱成同居的消息,就是從方總舵主那傳出來的。」
原來是方瑩瑩這個八婆!!虧她還把她當成好朋友,才一轉身這個該死的女人就迫不及待地背叛她,把小道消息撒得滿城風雨。可是,慢著……
同、同居?!
「我奉勸你們兩個不要亂說話哦!」怒火開始在胸口沸騰,「要是誰再說出『同居』這兩個字,信不信我告她誹謗?!還有方瑩瑩這個死女人,我一定會讓她死得很難看的……」
「你整不到方總舵主的啦!」文麗娜興高采烈地推開小餐廳的大門,「人家現在已經是《超級娛樂》的正式記者了,不要太風光哦!而且,八卦堂的所有成員都對她很死忠的。她現在可是一呼百應的頭面人物哦!」
她只不過才離開了兩個月而已欸,世界怎麼竟然會變成這副樣子?!
「而且方瑩瑩從頭至尾也沒有說出『同居』這兩個字啊!」戴小西閑閑地插嘴,「她只是說,你和季昱成整整兩個月都孤男寡女地住在同一屋檐下,偶爾,你們還會玩一下變裝遊戲,例如,你變成女傭溫柔地服侍他……」
老天!
她要吐血了——一秒鐘之前在心裡沸騰的或許還是怒氣,現在,則已經全部變成火山熔岩了!!
「所謂的『同一屋檐』事實上只是同一個公寓里的兩間卧室而已!」康宛泠試著讓自己冷靜,可是她的聲音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越來越響,「我們沒有同居!我也不會溫柔地服侍他!!我和季昱成更不可能去玩什麼噁心變態的變裝遊戲!!!……」
最後那四個字簡直是在喊。
直到耳膜被自己的聲音震到嗡嗡作響,直到周圍在瞬間變得死一樣的寂靜,她這才發現,自己正身處S大最熱鬧、最受歡迎的小餐廳之內,而她剛才那通即興而又超級嘹亮的發言,則是當著至少兩百個人的面進行的。
所有的學生、老師、打飯師傅、清潔工、洗碗工……全部停下正在進行的動作,兩百多雙眼睛的視覺焦點齊刷刷地轉移到了門口,更準確一點兒地說,停在了她的身上。
慘……慘了……
康宛泠的臉部神經開始抽搐。
如果說,原本她和死雞「同居」的消息只有八卦堂的成員才知道的話,那麼現在,拜她自己這張臭嘴巴所賜,下一分鐘,估計全校都會盛傳她和季大影帝在洛杉磯孤男寡女地大玩變裝遊戲的精彩八卦了!
天哪!學校最高的樓在哪裡?還有,穿過校園的那條河不知道夠不夠深?——與其這樣一輩子被人指指點點地苟活於世,她還不如直接去死算了……
「膽小鬼才會想自殺。」戴小西一把扯住康宛泠的衣服,不讓她落荒而逃,「你自己闖的禍,就要自己去承擔。」她低聲地命令道,「現在,抬頭挺胸,然後若無其事、開開心心地請我們吃飯。」
「我……我為什麼要請你們吃飯?」她氣若遊絲的,「還有,我哪想自殺了?」
「其實凡事都要分成兩個方面來看的啦。」文麗娜依然心情愉快,和小西一左一右地夾住她,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你這樣當眾宣布雖然有些丟臉,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你的話也等於扇了藝術學院那幫花痴女一記大大的耳光。你看那邊,許靜蓮的臉都氣綠了。」
順著麗娜示意的方向望去,康宛泠的目光果然撞上了S大校花憤怒怨毒的眼神。
真是一點兒想法都沒有了呢!
明明和季昱成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連羊肉星子都沒沾上一口就惹了一身的騷味道。文麗娜竟然還說這是「事物好的一面」,這究竟是什麼邏輯嘛?!
事實證明,她惹上的,並不僅僅是「騷味道」那麼簡單。
強裝鎮定卻又胃口全無地扒拉了兩口飯之後(小西和麗娜這兩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倒是食量驚人,須臾間掃光了自己那份不算,還頻頻把欲求不滿的魔爪伸到她的盤子里來),一片陰影遮天蔽日地籠罩住了她們的餐桌。
目光順著看上去萎靡不振的蕃茄炒蛋(當然,這道菜本來就長得不怎麼好看)一路向上,康宛泠的視線落在了許靜蓮表情怨恨的漂亮臉龐上。
她顯然是有備而來——在她的身後,還有兩三個表演班的女生以扇形排開。
人聲鼎沸的食堂慢慢變得安靜起來,就像鈴聲響過後,靜待演出開場的劇院一般。
「呦,真沒想到,」許大小姐的聲音終於響起,就像在舞台上表演時那樣,清脆響亮而又字正腔圓,「你居然還能吃得下飯!」
這個中午所受的刺激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即使挑釁迎面而來,她也已經麻木了。
「呃……其實還好啦。」康宛泠夾起一筷子蕃茄,「你要不要來一口試試?」
一聲悶笑從對面的小西那兒傳來。
「康——宛——泠!」許靜蓮漲紅了臉,「我沒有在跟你討論飯菜的問題!我是說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我的面前,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她應該做出怎樣一副樣子?如喪考妣,心事重重,就好像天都要塌下來嗎?
康宛泠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生來就長這樣,也不像你們學過表演,所以實在做不出大驚小怪、傷心欲絕的表情。」
許靜蓮惡狠狠地向前一步。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是說你的臉皮實在夠厚欸!!」
「喂!許靜蓮!!」文麗娜挺身而出,「好好的,你跑到這邊來發什麼瘋啊?康宛泠這幾個月都沒在學校里出現過,她又在哪裡惹著你啦?!」
「哼,沒在學校里出現就很了不起嗎?」許靜蓮一聲冷哼,憤怒到扭曲的臉依然正對著康宛泠,「我知道你運氣好,懂得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不但想盡一切辦法地攀上了姚宜君這根高枝,跟季昱成的經紀公司簽約,還不要臉地得寸進尺,把自己弄出了國!哈,你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出名,為了能夠在美國寡廉鮮恥地勾引阿成嗎?!」
有沒有搞錯?!她勾引季昱成?哈,這隻死雞就算買一送一地把自己倒貼給她,她都不一定會要呢!
康宛泠還來不及反駁,對面小西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了。
「這幾句話倒是說得挺漂亮的。許靜蓮,」戴小西一邊啃著排骨,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記得你的高考總成績好像連兩百分都不到吧。沒想到竟然還能說出『寡廉鮮恥』這麼複雜的成語,倒是蠻出乎我的意料的。」
許靜蓮高傲地昂起頭。
「為了你們好,我奉勸在場所有不相干的人一句——如果不想被修理的話,最好還是少管閑事少插手。」
為了證明她的話,許靜蓮身後那幫表演班的女生們就像事先練習過似的齊刷刷向前一步。氣勢洶洶的陰影徹底擋住了窗外明媚的陽光。
好戲連番上演。
偌大的餐廳里鴉雀無聲,就連坐在角落裡「微服私訪」的教導主任也都不忍心插手干預。畢竟,這種類似於好萊塢大片中兩軍對壘的場面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幾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約而同地閃過《魔戒》中骷髏軍團兵臨城下的畫面。危機來臨,人數和氣勢上明顯處於劣勢的「小矮人們」又該怎樣應對呢?
就彷彿還嫌眼前這一幕不夠刺激似的,在這眾人屏息的瞬間,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小餐廳門口。
站在春天耀眼的正午金色陽光下,那道穿著黑色襯衫、白色大衣和黑色長褲的懶洋洋的人影乾淨、完美而又奪目得如同站在山巔上的眾神之子。他的頭髮在陽光中泛出溫暖的栗色,鑽石耳釘在耳際閃爍出光芒,而當他微微一笑時……在場所有女生狂亂的心跳和血液奔流聲為這幅畫面配上了如同交響樂般壯麗的音效。
在所有人默默的注目禮中,季昱成從手軟到連飯勺都差點兒握不住的打飯阿姨那裡打了份量多到足夠養活一個連的飯菜,接著,他端著飯盆施施然走過一排又一排的餐桌,越過一張又一張期待羞澀的臉龐,無視於身後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最後,他停在了康宛泠的身邊。
「我能坐在這裡嗎?」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唇邊的笑容無辜純凈。
在這一剎那,即使是再木頭的人,也能感覺到來自於四面八方的,足以殺人的目光。而其中最怨毒、憤怒、憎惡的,莫過於此刻就在她頭頂的那一雙。
就算不抬頭,康宛泠也能想象得出許靜蓮的表情——老天,這個女人可能已經想好幾百種謀殺她的辦法了吧?
不等她的回答,他已經自說自話地緊挨著她坐下了。
她連忙往旁邊挪開一些,避開他邪惡迷人的氣息。
對這個小動作,季昱成只是微微一笑。他抬頭看向她的室友。
「嗨,好久不見了。你們都好嗎?」
「……好,好……」
這簡直是值得用攝像機錄下來的經典時刻——沒想到就連心臟有如銅牆鐵壁那樣冷硬的戴小西,也會有口吃臉紅的一天。至於文麗娜,則早已丟人現眼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呀!姐姐——你好像沒怎麼吃飯呢,是不是胃口不好啊?」季昱成從自己的餐盤中挑了塊不帶一絲肥肉的紅燒排骨,旁若無人地放進康宛泠的飯碗中,「來,多吃些肉。你太瘦了,需要長胖一點兒。」
她要吐了——這是康宛泠的第一感覺——隔夜飯在腸胃中翻騰。老天,死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肉麻了?!
第二感覺是——她死定了。且不說依然尷尬又憤怒地站在她頭頂上方的許大小姐會把她千刀萬剮,估計此刻餐廳里想要把她五馬分屍的女生也不在少數吧。
而最後在腦海中閃現的則是領悟——他是故意的。這隻臭雞故意挑選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表演這一套噁心人的把戲,為的就是要讓她成為S大所有女生的公敵,以此來報復他曾經挨到的那記耳光。
轉過頭,她的目光落入他雙眼中那一望無際的琥珀色海洋中。
他的眼神溫柔無限,只有她才能看得見在其中一閃而過的惡作劇光芒。
「今天的紅燒肉味道還不錯哦!」他微笑著繼續說道,「你這樣挑食可不行,要不要我來喂你啊,姐姐——?」
「不行了,我要吐了。」小西喃喃說道,推開面前的餐盤,「最近的洗手間在哪裡?」
要是她再任由他這樣胡鬧下去,說不定還等不到這頓飯結束,她就已經被亂棒打死了——被一群嫉妒到發狂的女生,其中或許還包括了食堂的打飯阿姨。
「你要我說幾百遍啊?!我才不是你的……」
「來,再來塊豆腐。」他不動聲色地打斷了康宛泠的辯解,又夾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在洛杉磯的時候你不是很喜歡吃我的豆腐……sorry,我做的豆腐嗎?」
這傢伙絕對有讓人抓狂的本事。
「你哪裡做過什麼該死的豆腐?!」她的聲音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響了起來,「在洛杉磯你哪裡做過一頓飯?一天三餐都是我做的,你這個大少爺只會在那裡挑三撿四的嫌這嫌那……」
她倏地住口。
瘋了,她一定是徹底瘋掉了,才會當著整整一食堂人的面說這種話。
「我吃好了。」康宛泠喃喃說道,低頭抓起沒怎麼動過的餐盤,決定從這場表演中撤退。
「你吃好了?你這樣很浪費欸,姐姐——」死雞顯然玩得很開心,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他惋惜地看了面前的飯菜一眼,「既然你要走,我也只能不吃了。」他起身繞過長椅,「阿泠——你等等我啊!」
阿——泠。
很好,他終於找到了比姐姐更噁心的升級版稱呼。
康宛泠加了快腳步。不過可惜的是,她的步伐還是不夠快——就在即將踏出餐廳大門的前一刻,她還是聽到了那句貌似甜蜜實則惡毒的對白。
說話的人是有段時間沒有發出聲音的許靜蓮。
「好恩愛啊,阿成。」她甜甜地說道,「真是要恭喜你和康宛泠了,你們也算是……郎貌女才了。」
康宛泠聽見小西低聲咕噥了些什麼,估計又是跟許靜蓮那兩百分的高考成績和複雜成語有關的話題吧。
「看到你們這麼親熱,而我又不是那種喜歡亂傳八卦、閑言碎語的女生,」許大校花悠悠地接著說道,「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的……」
「那就閉上你的嘴,別說啊!」這次是文麗娜。
「可是,畢竟我們也算朋友一場,阿成,我還是忍不住想要警告你一下……」許靜蓮的聲音中多了些幸災樂禍的惡意成分,「我們藝術學院里的風雲人物,孟黎娜你應該認識吧?」
黎娜?
康宛泠身不由己地停下了腳步。
「這兩天她都沒有在學校里出現。聽她的朋友說,黎娜天天在家以淚洗面。真是好可憐哪……」許靜蓮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傷心嗎?」
如同一把重鎚猛地敲過心臟,某個夜裡的一句話,一句平靜卻又殘忍的話再度迴響在了耳邊。
「我喜歡她……但是,我會和你結婚……
季昱成的聲音冷淡地響起。
「她為什麼會傷心?」
「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傳言是這樣的……」許靜蓮的聲音清脆響亮地在寂靜的小餐廳中回蕩,「就在你們回國的那個晚上,黎娜的未婚夫跟她攤牌了。那個男孩說他喜歡的其實一直都是別人……」
她應該拔腿就跑的。
她應該以光速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的。
可是……不聽話的雙腿還是把她慢慢地轉了過來,讓她面對一整個餐廳的人,以及……季昱成。
「而這個『別人』,」許靜蓮笑了起來,笑容尖刻得意,「好像就是你親愛的『姐姐——』呢,阿成。」
季昱成靜靜地站在康宛泠身後不遠處。儘管手裡端著可笑的不鏽鋼餐盤,他卻依然挺拔而又完美。
他的視線和她相遇了。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一抹冰冷的微笑終於爬上他的嘴角。
「謝謝你這個有夠刺激的消息,靜蓮。原來我竟然還有個『情敵』……這倒真讓我喜出望外了。」
許靜蓮的嘴巴張成了「O」形。
「喜出望外?」
「你不知道嗎?」他頭也不回地說道。依然冷漠地俯視著康宛泠,他修長的雙眉揚出一個嘲諷的弧度,「——我從來不演沒有對手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