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管沙一起長大(二)

和管沙一起長大(二)

管沙和他的網友見面的前一天顯得有些緊張,還央天愛阿姨給他買了一雙新球鞋。他試鞋的時候我吃吃地笑,他就拿眼睛瞪我。再低聲警告我什麼也不許說,不然協議取消。可是天愛阿姨是多聰明的人,她拉我到一邊問管沙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對勁。我眨眨眼說我不知道呀。

"我說你們什麼好呢?"天愛阿姨說:"不知道自己孩子心中在想什麼的母親可真是個失敗的母親,你說是不是?"

"那就什麼也別說。"我對天愛阿姨說:"管沙都十六歲了,是大人了。他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一套一套的!"天愛阿姨笑著說:"你一定知道什麼,不是天天跟他吵,這下又護著他做什麼呢?"

"我從不打小報告!"我哈哈大笑說:"不過我替你監視他,他若真有不軌之處,我必向你彙報!"

"鬼丫頭!"她拍拍我。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是我想像多年的關於媽媽的味道。我情不自禁地靠在她的懷裡。她輕輕拍著我說:"然然你真是個好姑娘,乾淨透明。"

乾淨透明?我感激她用這樣的詞形容我,我感激她看到我的好。在失去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的日子裡,我一直努力做一個好姑娘。我在她的眼睛里找到肯定,幸福和驕傲在心裡暖洋洋地溢開來。像正灑了一屋子的冬天的陽光。

只是想到自由如風我有些不快樂。在我的心裡他一直是個出色的男生,也許是隔著遙遙距離的緣故,我認為他比我在生活中接觸過的任何一個男生都要優秀。自信,幽默,開朗,成熟。但自從他表示出那一點點意思以後,我就覺得沒勁,覺得遺憾。並不是我的心中沒有對愛情美麗的幻想,也並不是這種幻想與"自由如風"一點也無關。但我喜歡書上所說的那種守口如瓶的理智,那種隔岸觀花的朦朧。帶著清清淡淡美美好好的心情徐徐地長大,該多好呀。

多可惜啊,原來——"自由如風"和管沙一樣,也是衝動的小男生。

哎。

管沙和"安妮"的約會安排在"麥當勞"。這都是跟痞子蔡和輕舞飛揚學的,我想一定是管沙的主意,一點創意也沒有。

出發前我問管沙說:"她怎樣算符合你的標準?不用我出馬?"

管沙裝做大度的說:"看著順眼就行!"

"如果順眼你是否要和她談戀愛?"我故意問。

"看你說的!"管沙抓住我小辮子:"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思想?男生女生也可以做朋友你懂不懂?"

"既然是朋友,何必在乎順眼不順眼?"

"當然在乎!你難道願意和一頭河馬做朋友?"他倒是振振有詞。

我和管沙擠上搖搖晃晃的公車去赴約。車上很擠,有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管沙狠狠地瞪他一眼,我第一次發現他有點哥哥的樣子。後來有了一個座位,管沙讓給我坐,自己在我一旁站著,護著我,抿著嘴,好像很成熟。我忽然有了很複雜的情緒,希望管沙見到的是他心儀的女生,因為生活中的管沙並沒有什麼朋友,他在網上找到的自信,別被現實摧毀是最好。但我又不想管沙早戀,我擔心他會難以自拔,這樣一來我會對天愛阿姨無法交待。

看來人真的是會變的,我沒想到我有一天會真正地關心管沙。

下了車還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達目的地,我和管沙一前一後地走著。管沙忽然停住了步子對我說:"算了,不去了!"

"為什麼?"我驚訝地問。

"不去了不去了!沒意思!"管沙身子一轉,真的往回走。

"喂喂!"我一把拉住他說:"那安妮該多失望啊!"

"見了我沒準她更失望也不一定!"管沙忽然一點自信也沒有了。垂頭喪氣的樣子,與先前判若兩人,真讓人好笑。

我沒能拉住管沙。他如逃兵匆匆離去,留下一句話:"你替我去跟她見面,就說我實在是沒空,你放心,我會遵守我的諾言。"

管沙走了,我也想走。難不成我還真的替他去赴約?但想想那個與管沙相約的女生,不知道長什麼樣?而且,如果知道管沙沒去,一定會很傷心吧。

我決定先去看看再說。

我老遠就認出"安妮"。她正站在麥當勞的門口四處張望。穿著約會前說好的咖啡色的上衣背著咖啡色的雙肩包。那是一個微胖的女生,很普通,絕無半點"輕舞飛揚"的風采。但她沒有同伴,如約而來,顯然比管沙勇敢。我猶豫著要不要向前打招呼。她也看見了我,好幾次和我和眼光碰撞又分開。

我舉棋不定,心裡恨管沙一個洞。

然後我到麥當勞里要了一支冰淇淋慢慢地吃,隔著透明的長玻璃看女孩的背影。她很有耐心,慢慢地等,身子也不晃來晃去,彷彿沒什麼怨言。當她終於掉過頭來的時候,我忍不住敲敲玻璃示意她進來。

她很快就進來了,在我對面坐下,用探詢的眼光看著我,有些害怕地說:"你該不會就是飛鳥吧,我們通過電話,他是男生呀!"

"當然不是。"我說:"我是她妹妹。"

"飛鳥呢?"她顯然很失望:"他為什麼要爽約?"

"因為他膽小。"我決定說真話:"他臨陣脫逃。一點出息也沒有。"

"為什麼?"

"也許他怕你認為他長得不如謝霆鋒?所以不好意思見你。"我努力想緩和一下氣氛。

"你真幽默。"安妮看著我說:"其實……我並不介意他長什麼樣。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安妮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然後她就哭了起來。她哭起來並沒有聲音,我只看到她的雙肩在抖動,眼淚叭達叭達地流在餐桌上。

我手足無措。恨死自己的好奇心。

半響,我安慰她說:"為這種沒出息的人哭沒必要,回去我替你踹他?"

她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你……就是他繼父的女兒?"

我吃一大驚:"他和你說過我?"

"說過呀。"安妮說:"她說你太精,他鬥不過你。還讓我替他出主意來著。"

有這事?我差一點笑出來。

"飛鳥這人……怎麼這樣?"安妮穩定下來,情緒立刻由傷心變成憤怒:"下次我要見了他,一定揍他!"

"有什麼話要我帶給他嗎?"

"沒有!"安妮站起身來,斬釘截鐵地說:"我跟他從此無話可說!"

說完,她揚長而去。

我回到家。爸爸和天愛阿姨都不在。管沙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又是體育台,又是把聲音開得老大。見了我,微微動了動身子說:"見過她了?"

"嗯。"我說。

"怎麼樣?"

"美女。"我氣他說:"長得似周慧敏。"

"周慧敏是誰?"

我差點氣結,懶得理他,把電視調到湖南台上。

"做什麼?"他生氣地說:"沒見我正看比賽?"

"忘了我們的條件了?"我說:"不是說了一言九鼎?"

管沙無奈地在地板上坐下。抱著雙腿問我說:"你是說她長得很漂亮?"

"嗯。"

"哈哈,"他居然笑了:"好在我沒去見她,漂亮的女生最不拿正眼看人,要是高興,眼睛可以長在額角上。我對付不來!"

"還好意思說,為了你的失約,她在麥當勞差點哭成孟姜女!"

"切!你誇張。我還不了解她?她才不會那麼傻!"

"信不信由你。她讓我告訴你,她和你之間從此無話可說。"

"我還不想說呢。"管沙硬撐著:"有什麼好說的。"

"你這人真沒出息!"我罵他:"難怪讓人瞧不起!"

"你說什麼?"管沙把頭抬起來,漲紅了臉對著我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可是還沒等我再說,他就騰地一下從地板上站了起來,衝進了他自己的小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有些後悔。男生的自尊心也是要了命的。管沙是有他的錯,可是,我也有做錯的地方不是嗎?不該那麼咄咄逼人。我真的是有些後悔。

吃午飯的時候管沙不不肯出來,天愛阿姨有些生氣地說:"別喊他了,我們吃,餓的是他自己,又不是我們!"

爸爸問我說:"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我心不在焉地扒著飯。

天愛阿姨也吃不香,心事重重的樣子,對爸爸說:"我這兒子我一直就弄不明白,我也不要求他一定要多優秀,別成天讓我擔心我就滿足了。還是女兒好,你看然然多懂事。"

"也許我們對他關心太少了。"爸爸說:"有空我多找他談談。"

"是啊,"我也安慰她說:"管沙其實挺聰明的。"

天愛阿姨只是嘆氣。

一直到下午四點管沙才從他房間里出來,一定是餓極了,對著冰箱一陣亂翻。天愛阿姨說:"沒吃的,等著吃晚飯吧。"

管沙也不理,換了鞋就要出去。

"去哪裡?"天愛阿姨問。

"我餓死了你也不管,管我去哪裡?"

天愛阿姨一把拉住他說:"好了好了,有什麼事不能跟媽媽講?"

"沒什麼事呀。"管沙硬硬地說:"別拉拉扯扯的,我出去吃碗面就回來。"說過完他掙脫天愛阿姨就走掉了。

管沙出了門,天愛阿姨坐在沙發上,手支著額角,很累很疲憊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好,我決定出去找管沙。

我很容易就在街對面的小麵館里發現了管沙,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碗面。我坐到他對面去,對他說:"別讓你媽媽傷心了,吃完面就回家吧。"

"不要自以為是。"管沙說:"我的事你最好少管。"

"對不起,如果是我說錯了話,我正式向你道歉。"

"你說得對。"管沙說:"我這人就是沒出息。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他破罐子破摔,咕嚕咕嚕地喝著麵湯。

"總之別讓你媽擔心了。"我站起身來說:"你媽容易嗎?"

"她有你這十全十美的女兒了還會在乎我?"

"我就是百全百美,你還是他最愛的兒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你真臭屁!"管沙罵我說:"我沒見過比你更臭屁的女生。"說完他揚手對老闆說道:"再來一碗!多放點辣醬。"

我轉身走掉。

看來不只是女孩,男孩的心事也真是難猜。就像自由如風,自從他說出那樣的話后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在網上見過他。周六上網的時候我忍不住給他發了一封E-mail。告訴他我很想念他這個朋友。很多天後我才收到他的回信,信是這樣的:

笑笑你好:

沒想到會收到你的信。

你那天說我無聊,匆匆忙忙下線對我的打擊很大。你知道嗎?我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那樣的話來的呀。我想你一定是瞧不起我了對不對?這些天我心裡很難過,我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你,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再見你。是誰說過的,在網上,換一個名字就是一個嶄新的人,不會有真實的情感。但我不信。只可惜,我的不慎破壞了我們原本可以和水晶一樣的友誼。唉!

我想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我會永遠記得你這個朋友。祝你在人生的旅伴途中笑口常開。就像你的網名,一聽就那麼可愛。(嘻嘻,不能再說了,再說又要錯啦)

886.

你永遠的朋友:自由如風

一向堅強樂觀的我在冰冷的電腦屏幕前流下了眼淚,關於友情,我想我是非常在乎的。雖然我有很多朋友,但自由如風是不一樣的,我不願就這樣失去一個心靈上的知已。我想給自由如風回一封信,但我寫不好那封信,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誰也沒有錯,這事也無關對錯。我寫好了一封一封的信,又一封一封地刪掉。

自由如風就這樣真的在網上消失了,每當我在網上有人和我搭訕的時候我總是疑心是他,又總覺得不是。網路就是這麼的奇怪。換一個名字,就很難再分得清誰是誰了。不過比我更慘的是管沙,他好像變得更加地古怪和沉默,整天垂頭喪氣的樣子。回到家裡也沒話,連和我鬥嘴的興緻也全然失去。整個人像根耷頭耷腦的青菜。

管沙終於出事。

那天我們以為管沙只是晚歸,一直到管沙的老師和安妮的父母找上門來我們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他們都認識天愛阿姨,也都很喜歡看天愛阿姨主持的節目,我倒水給他們的時候聽到安妮媽媽對天愛阿姨說:"說真的,我真不相信管沙是您的兒子。"

我覺得她這話說得很沒有水平,但天愛阿姨很大度,盡量維持著她的矜持。然後他們拿出了幾封信給天愛阿姨,說這是管沙寫給安妮的情書,提到裡面的一些字句時,安妮爸爸用了"不堪入目"這樣的形容詞。我看到天愛阿姨的臉色難看極了,拿著信紙的手在微微地發抖。

老師說:"安妮家常常接到騷擾電話,有時甚至是在半夜,通過追查惡意呼叫,查明是你家的電話號碼。我想這事和管沙也脫不了關係。"

"真是不好意思。"爸爸賠著笑臉說:"是我們的不是,是我們的不是,我們一定嚴加教育……"

我從沒見過爸爸對誰這麼低聲下氣過,從小我就是爸爸的驕傲,只為爸爸爭過光,從未讓他丟過臉,我真不明白爸爸怎麼就能為管沙受這樣的氣。

安妮爸爸說:"我們家女兒也有責任,怎麼可以把自己的真實情況都告訴一個網友?現在的孩子真是不敢想像,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希望你們管好兒子,我們不希望此類事情再發生。不然……"安妮爸爸的表情嚴肅極了,後面的話他沒說,不過我可以想像他想說什麼。

他們走後家裡的氣氛凝重極了。我聽到天愛阿姨輕輕地抽泣起來。爸爸拿起外套對她說:"別著急,我們先把人找回來再說。"

那天爸爸他們回來得很晚,也沒能找到管沙。天愛阿姨吩咐我先睡,明天還要上學呢。我安慰她說:"放心吧,管沙那麼大了在外一晚不會有事的。"天愛阿姨摸摸我的頭勉強地笑了一下。我進了我自己的小房間,但是我怎麼也睡不著,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管沙會為什麼會去做那麼無聊的事。我的思緒飄飄蕩蕩,我又想到了自由如風,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也是曾被我傷害或依然沉浸在被傷害的失意里?我有些傷感地想青春真是脆弱啊,一點點的不小心,事情就全變了樣。

第二天也沒見到管沙。爸爸和天愛阿姨都沒有上班,不是在外東奔西跑就是坐在家裡打電話。我幫不上忙,其實我還是很擔心管沙的,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麼久,也許真像爸爸說的,我們早就是一家人,榮辱與共。

沒想到安妮會來找我。

放學的時候她等在我學校的門口,神情很落寞,見了我飛奔過來,嘴裡喘著氣說:"飛鳥怎麼樣了?"

"你擔心他?不是恨他?"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他的。"安妮說:"你無論如何要告訴他,我依然當他是朋友。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情,我不該在網上罵他是豬。"

"你這樣罵過他?"

"是的,"安妮低著頭說:"因為他不肯見面的事,我當時在氣頭上,所以口不擇言。我想他是記恨我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我真的不怪他。"

原來是這樣。管沙啊管沙。

我問安妮說:"你真的相信網上的友情,連管沙那樣的人你也信?"

"直覺。"安妮說:"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壞人。"

"當然不壞。"我說:"他是個好男孩,就是自尊心強了點。"

"我明白,只希望他早點回家。"安妮寬慰地笑了:"以前管沙說她妹妹很優秀我很不服氣,現在,信了。"

哦?管沙啊管沙。

道再見的時候安妮對我說:"我想你們可以去網吧找找管沙,網吧是過夜的好地方。"

"這麼多網吧上哪裡找?"

"有一個叫藍月亮的網吧,你家裡不許上網的時候,管沙常去那裡和我聊天。"

我沒有回家,而是徑自去了安妮所說的"藍月亮。"那是一間不大的網吧,我一眼就看到了管沙,背對著我。我沒有叫他,而在悄悄地在一台電腦前坐了下來。

想了想,我用"北方的貓魚"的名字進了聊天室。

他用的並不是"南方的飛鳥"這個網名,而是用的"失敗者"。但我憑直覺一眼就認出是他。我主動找他搭話。

"你好,失敗者。"

"你好貓魚。怎麼你願意和一個失敗者聊天?"

"名字並不重要,不是嗎?再說,敢於承認自己失敗的人,我想並不失敗。"

"呵呵,這話我愛聽。"

"呵呵,我知道你愛聽,而且,我有個直覺,我們應該很熟。"

"是嗎?那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過你我這個人很差勁?"

"呵呵。那倒沒有,我的直覺只告訴我你在網吧。"

"厲害!還有什麼你再說說看?"

"還有就是你遇到不順心的事啦,或者,做了不該做的事?"

"厲害厲害!還有嗎?"

"別的暫時沒有了,不過我想考考你的智力,給你出一道腦筋急轉彎如何?"

"反正無聊,行!"

"什麼東西經常會來,但卻從沒有真正地來過?"

"你……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你應該記得我們聊過一次,這題還是你出給我的。"

"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開不開心。"

"我不開心。一個處處失敗的人有什麼好開心的?

"在你看來何為失敗?"

"我相當失敗。別說朋友,連最親的人都瞧不起我。"

"怎麼會?你有沒有想過你有可能誤會他們?"

"我活得很壓抑,感覺呼吸也困難,總想有所突破,卻又處處碰壁。我從小失去父親,母親天天忙她的工作,沒人真正關心過我。"

"那麼,你試著主動和別人溝通沒有?"

"有。我曾以為網路可以讓我自由自在些,可沒想到還是一樣,天生失敗的人哪裡都失敗,我見不得別人開心。總想製造些事端才快樂。"

"你說下去,我聽。"

"你很無聊嗎,難道不嫌我煩?"

"不。只要你願意訴說,心事總是有人願意聽的。"

"你真是個好心人。"

"哪裡。你是打算聊通宵嗎?"

"對。我無處可去。"

"你錯了。你家裡的人一直地等著你,你不回家,他們又怎麼會安心?"

"你怎麼知道?我不回家他們不知道有多省心。"

"血濃於水,怎能不牽挂?"

"要知道我們並不是一家人。"

"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就是一家人,我保證他們都在擔心你和想念你,你做的錯事,你也必須去面對,逃避不是辦法。再大的事,也總會過去的,相信我,別跟自己過不去。"

"我怎麼感覺我們真的很熟?"

"回家吧,哥哥。"

"你?"

"我是居然。你回過頭來。"

......

我看到管沙緩緩地回過頭來,他看到了我,顯然吃了一大驚。不過他並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去,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居然是你。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放下滑鼠,走到他身邊,俯下身對他說:"我們回家吧,哥哥。"

我感到管沙的背僵硬了起來,他的面部並沒有什麼表情,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已經贏了,管沙會跟我回家,從此以後,我們會有一個相親相愛的大家庭。

夜幕已漸漸降落。我到公用電話亭打了電話回家,告訴他們不用擔心。管沙有些猶豫,一歪一歪地走在我身邊,我對他說:"安妮讓我轉告你,她並不恨你。而且原諒你。"

"是嗎?"管沙又耍貧說:"從哪天起你們女孩子都變得這麼善良?"

不過我一點也不生他的氣,我問他說:"對了,你那道腦筋急轉彎的答案究竟是什麼?什麼東西一直在來,卻從沒真正地來過?"

"明天。"管沙說:"你真笨,答案就是明天啊。"

我恍然大誤。哦,明天。

呵呵,多好的一個詞。

天真的完全黑了,管沙就走在我身邊,我第一次發現他個子很高,雖然這兩天沒休息好神情有些疲憊,但他走起路來,也很有風度的樣子。我不由地設想起我們將來的模樣,不知道會是怎樣,不過一定不會太差,因為我們還擁有無數個美好的明天,今天的我們錯一點傷一點真的都沒有什麼關係呀,一切都來得及得重頭再來或是重新開始。不是嗎?我相信自由如風、安妮還有管沙會有和我相同的感悟。

十字路口,霓虹閃爍,夜風揚起我的長發。過馬路時,管沙輕輕地帶了我一把,我輕輕地說:"謝謝啊"。看到他的唇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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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跳舞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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