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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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聽好了，接下來是一道算術題。大家算一算，小七哥哥走了幾天了？」
熙熙攘攘的院落中央，一個純凈如天使般的女孩微笑著坐在一張石凳上，周圍彷彿眾星拱月般圍著一大群活潑可愛的小孩子。過去這一個星期里發生的一切又好像電影回放的畫面，在艾蜜兒眼前走馬觀燈般地掃過——
自從那天小少爺退燒之後，棄又從她的視線中消失了！她本來打算自己去找棄，可是貴婦說也許棄很快會回來也說不定。貴婦為了報答艾蜜兒對小少爺的救命之恩，讓艾蜜兒住在家裡。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行，安心住下的她竟然受到了宅院中孩子們的歡迎，幾天相處下來，她也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孩子王」。
「蜜兒女神，是3天！」一個梳著可愛髮髻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搶先回答。
「不對不對，女神姐姐，是4天！」又有一個扎著衝天小辮子的女孩子抓著艾蜜兒的手臂，撒嬌般地說道。
艾蜜兒看著可愛的孩子們，溫柔地微笑著：「和你們說過好多遍了哦，姐姐不是什麼女神，叫蜜兒姐姐就好。」
誰知，孩子們聽到以後一起搖頭，七嘴八舌地說——
「不對不對，女神姐姐肯定是女神，是傳說中最最善良的天之女神！」
「就是，姐姐一直這麼辛苦地給我們看病，還陪我們玩，女神就是姐姐這樣的！」
「女神姐姐，我媽媽說你治好了我的病，是女神呢！」
艾蜜兒頭痛地看著眼前的孩子們，無力地說：「我真的不是什麼女神……」
自從她治好幾個生病的孩子后，孩子們和他們的父母就對她非常感激，非說她是女神，漸漸地，連街坊鄰里也把她當成了「天之女神」。
艾蜜兒不禁陷入一陣迷茫。
他們不僅一直稱呼自己為「天之女神」，還經常送好吃的東西給自己。上街買東西，小販們也堅決不肯收錢。平時出門，大家都會熱情地跟自己打招呼，崇敬而又幸福的眼神也一直緊緊圍繞著自己。
可是，自己真的不是什麼女神呀！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子而已嘛……
而且，自己只是因為被一個戴紫水晶的神秘人誤認為是天之女神，才會被追殺、來到花之國的。
現在，也許是那群黑衣人懼怕貴婦家的守衛，暫時沒有出現而已，不知道噩運什麼時候又會降臨！
可是，自己現在還是沒有找到紫水晶的下落……
「謝謝！太感謝了！你救了我兒子的命，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吧！」
「我在找一條紫水晶項鏈，請問是您的嗎？……！」
「紫水晶？那可是花之國最為稀缺的絕世珍寶……除了皇宮裡的皇后，誰都無法擁有吧！」
從回憶中緩過神來的艾蜜兒揉揉額頭，臉上露出淡淡的失落。
哎……
那個把我推到花之國的人又到底在哪裡呢？
艾蜜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又想起了已經離開自己好久的棄，「小七哥哥到底走了幾天？」
「報告！蜜兒姐姐，小七哥哥已經走了7天了！」
一個頂著可愛的「西瓜頭」的小男孩老學究般晃動著腦袋，一邊煞有介事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指頭比劃著，一邊無比堅定地糾正道。
「什麼？！7天？！他已經走了那麼多天了？！」
艾蜜兒就像火箭一樣蹭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氣鼓鼓地站在那裡，那張粉嘟嘟的臉龐一瞬間漲得通紅，「真過分！每次都是不聲不響就這樣走掉！」
啪嗒啪嗒——
就在艾蜜兒生氣的時候，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蜜兒姐姐！蜜兒姐姐！」
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的小男孩正是那天發麻疹的小少爺，只見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按住膝蓋，一張白白嫩嫩的臉龐上掛滿了豆大的汗珠，「蜜兒姐姐！小七哥哥回來啦！」
「回來了？」艾蜜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來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緒便急切地一個轉身——
長發在風中微微飄動，陽光下泛著令人心跳的光澤，白皙無暇的臉龐，那一如既往如湖水般平靜深邃的雙眸，泛著令人沉醉的琥珀色光芒……
是棄！
真的是棄！
他如同天神般從天而降，左手扣住那精緻的白色長弓，右手中卻抓著一個羊皮小袋。
「你這個混蛋！又跑到哪裡去了？！有本事你一輩子也不要回來啊！」
幾乎要喜極而泣的艾蜜兒怔了半晌，在棄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突然不顧形象地大聲咆哮了起來！
「咦？蜜兒姐姐的話，我媽媽也經常對爸爸說呢！」
突然，一個扎羊角小辮的女孩咬著手指說道。
刷——
艾蜜兒頓時愣在原地，臉像火燒似的通紅一片。這時，孩子們卻好像被按下了某個相同的開關一般，不約而同地張開雙臂，尖叫著朝棄的方向奔去！幾個跑得快的小男孩已經一擁而上，爬上了棄的肩膀！而幾個小女孩則害羞地抱著棄的大腿，爭著要和棄來一次親密接觸！
「小七哥哥你終於回來啦！」
「我要第一個抱小七哥哥！」
「不要！不要！我要第一個！」
而棄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襲擊」完全沒有預料，他尷尬地站在原地進退兩難。紋絲不亂的白皙臉龐竟然也泛起了微微的紅暈。但是面對著孩子們一張張快樂的笑顏，他臉上的線條也漸漸柔和起來。
「一個個來……」
他像展翅高飛的巨鷹一樣張開雙臂，以便讓更多的孩子們有空間可以爬上來！遠遠望去，被孩子們包圍的他就像是一棵魁梧的梧桐樹，上面掛滿了活蹦亂跳的小獼猴！
「哇！有人推我！」
「哈哈！我比小七哥哥還要高！」
「呵呵呵呵呵……」看著孩子們童真的笑臉，艾蜜兒的心彷彿也飛到了半空中。聽著孩子們歡樂的笑聲，她再也忍不住，張開雙臂朝著他們跑了過去。
「我也來一起玩咯！」
「阿姨，你就在旁邊站著看看吧！」
一個小男孩坐在棄的肩膀上，一副小大人的架勢。
艾蜜兒假裝生氣的樣子，擠著眉頭瞪瞪小男孩，示威似地揚了揚拳頭，「阿姨？你說誰是阿姨？」
「說你呢！阿姨！」小男孩故意拖長音調，朝艾蜜兒做了個鬼臉。
艾蜜兒正想說些什麼，被孩子們圍住的棄突然發出聲音。
「她不是阿姨。」
全場的溫度瞬間降了好幾度，所有的孩子全都疑惑地望望艾蜜兒，又望望棄，彷彿有一個個問號在他們頭頂飛舞。
艾蜜兒滿意地笑笑，沖著孩子們說道：「聽見沒有，你們的小七哥哥說我不是阿姨！」
她的話音剛落，棄的嘴角微微動了動，眼底閃過一絲絲奇異的光，吐出三個字。
「是奶奶！」
「？」
「是奶奶。」
「哈哈！哈哈！」
全場爆發出哄堂大笑，所有的小孩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著艾蜜兒齊聲大喊。
「奶奶！奶奶！」
艾蜜兒的額頭一排黑線，抽動著嘴角望向一臉沉靜的棄。
「小七，你的笑話也太冷了！」
棄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立著，面容上有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溫暖如絮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彷彿鍍了一層金色的光。
「小七哥哥！你不在的時候，蜜兒奶奶做了好多好多的清涼花露，我們吃了之後，臉上的紅疙瘩都沒有啦！」
「小七哥哥！你看！這個是花朵算盤哦！用花的種子做算珠，很漂亮吧？！這是蜜兒奶奶親手做的呢！我們還會背口訣呢！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進一……」
「小七哥哥，媽媽說蜜兒奶奶的頭髮是黑顏色的，和我們不一樣，你說她是不是能夠給我們帶來幸福的天之女神啊……」
「嗯嗯！大家都說蜜兒奶奶是一百年降臨人間一次的天之女神呢！」
「蜜兒奶奶是女神！！」
「咳咳！」
女神就女神嘛！有必要非要加上「蜜兒奶奶」這個尊稱嗎？聽見孩子們滿口的「蜜兒奶奶」，艾蜜兒差點摔倒在地。為什麼棄是「小七哥哥」，她一下子就從「蜜兒姐姐」升級為「蜜兒奶奶」呢！
她終於忍不住走上前，訕訕的笑容里全是危險的訊號。
「呵呵呵，大家聽話哦，小七……哥哥剛剛回來很辛苦，讓蜜兒『奶奶』來『照顧』他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們聽話！」
呼啦啦！
孩子們很快地從棄身邊散開。棄望著遠處嬉戲玩鬧的孩子，眼睛里微微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呵呵呵呵！小七哥哥……我該怎麼照顧你呢？」艾蜜兒自動屏蔽他帥到無可救藥的微笑，咬牙切齒地揉了揉拳頭。
「我不喜歡……老女人。」不咸不淡的聲音。
什麼？！這個臭小子！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怒火頓時從艾蜜兒的眼睛里冒出來，熊熊地燃燒！
「給你。」
「咦？！」棄的聲音就像是定格健，艾蜜兒怔怔地瞅著棄手中的羊皮袋，驚訝地問道。
「葯……治麻疹。」
棄晃動了一下手中的羊皮袋，眼中的光芒輕輕地蕩漾。
「……」
感動就像是潮汐，瞬間覆滿了艾蜜兒的全部呼吸。的確，在向日葵小鎮上，很多小孩都患有或輕或重的麻疹，而她這幾天為了治療孩子們的病情幾乎已經用完了所有的花露了。沒想到平時冷漠的像一塊冰的棄卻……
「呵呵，對了，小七，既然這樣，你就趕快把花露交給大夫吧！」就這樣跟棄兩個人靜靜地站立著，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艾蜜兒只好趕快轉移話題。
「……好。」
棄轉身就走，走了幾步，他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麼。
「很快就回來……等我……」
撲通！
心臟再一次切切實實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