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愛情生活里,比找不到安全感更可怕的是找不到安全套。
我正躺在床上想著往事,電話突然響起來。我看錶,才七點。從昨晚回來,我一直沒睡。
我睜著眼睛如一具屍體般躺在床上,那些說不出口的難過和壓抑埋在心底,讓我恨不得拿刀子把心剜出來,才能停止那種難以忍受的痛。
我有些疲憊地接起電話,米楚八卦地問,昨晚齊銘跟你說了什麼?你看我這麼大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你打電話,你就快告訴我吧。
我握著電話,緊緊地握著電話,就像當初握著陸齊銘的手那般堅定。可是後來我們還是被吹散在風中,悲傷蔓延了我的全身。
看我沒說話,米楚在那頭焦急地道,操,洛施,怎麼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米楚關懷的口氣讓我壓了一個晚上的悲痛突然蜂擁而上,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像嬰兒來到人間時那種隱忍許久后的哭聲,久久都不能停息。
我和米楚坐在早餐店,米楚聽了我的講述后一聲不吭。
而我,也因為長達一個小時的哭泣和對米楚講述整件事的發泄,已經平靜了下來。我的眼睛流不出任何淚水,心底終於不再壓抑,只是好像被挖心掏肺般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力氣。
米楚催著我,先吃點東西,然後回家好好睡一覺,我讓蘇冽幫你請假。我搖頭,這段逝去的感情怎麼換得回?
如果我和陸齊銘僅僅是因為誰先轉身而分開,或許我不會這麼難過。
因為我從一開始便堅信這個世上最偉大的是感情,但經歷了這番波折掙扎后,我才無力地看清,強悍的是命運。
直到米楚送我回家時,我都靜靜的,不發一言。米楚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送到卧室,直到看到我躺下,她才安心地去上課。
臨走前她對我說,洛施,有時我們太想愛了,反而更容易互相傷害。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富有哲理性的話,雖然我們相交了這麼久,卻從未討論過感情。米楚自有她自己的苦情,但是她從來不說。
她說,我只希望能看到你和陸齊銘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打鬧,你不知道,這些年來,我看著你們一路走來,就好像是自己在談情說愛。如果你們都不幸福,那你要我以後如何幸福呢?
她說到最後那句話,有點哽咽。而我聽著她鎖門,走下樓的聲音,眼淚才順著臉頰開始滑落,滑落在耳朵里,涼透心扉。
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是我們年輕的臉。那時的我和陸齊銘手拉手,米楚、千尋和葫蘆在我們身後打鬧,蘇冽微笑著看著落葉。
我們一直沿著那條落滿金色梧桐落葉的路走,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沒有盡頭一樣。
他們說要去參觀我們的新家,我與陸齊銘相視微笑。
我是從這片溫暖的場景里猛地睜開眼睛的,我迅速地起床,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直到手裡握住那張薄薄的紙后,我才彷彿舒了口氣般地靠在床沿上。那張紙上,是陸齊銘畫下的我們未來的新家的草圖。最重要的是,右下角有我們兩個的簽名。
我記得高三畢業那年,他給我辦了生日宴會,送我這個禮物時,房間里所有的人都在驚嘆。
它僅僅是一張普通的紙,上面畫著普通的圖,但是陸齊銘說的話,卻使它立刻變得價值連城。因為陸齊銘說,洛施,四年後,我要給你兌現一棟這張紙上設計的房子。
那一刻,房頂有氣球飄飛,周圍有我的好友,在他們的口哨聲和掌聲中,我的眼淚落地。
陸齊銘總能這樣輕而易舉地讓我感動。
當然,他也能說到做到。大學時,他除了上自己的專業課,還選修了室內設計課。每次我沒課就陪著他去當旁聽,但是每次我都會聽著枯燥無味的課程睡著。
當下課後看到他記的密密麻麻的筆記時,我總會假裝崇拜地說,你好厲害。
陸齊銘就會拍拍我的頭,微笑道,傻瓜。
他喜歡叫我傻瓜,我一直抗拒這個稱呼,因為我覺得這些年來一不傻的人天天聽到別人叫你傻瓜,就會被叫傻。
不然,我怎麼傻得連話都不願意問,就心甘情願地和陸齊銘分開了呢。
我不願意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陸齊銘的悲傷里,我覺得房子里空蕩得讓我走動一步就會覺得寂寞。
我看了下表,中午12點,起身刷牙洗臉,然後去樓下吃午飯,直奔公司。
路上我接到蘇揚的電話,他說他正在跟客戶談生意,問我昨天晚上的事情有沒有解決。
對米楚傾訴過的我,已經平靜了許多,所以只是輕描淡寫地對蘇揚說,沒什麼事。蘇揚放心地掛了電話。
我剛到公司,唐琳琳就撲上來問,洛施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我沖她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有時候,我覺得人有時候會心存芥蒂,比方說我和唐琳琳。雖然我們在一個公司,平時她也對我關懷備至,但是我始終無法做到的便是對她像對米楚和千尋那樣交心。
我不但對愛情沒有過多的安全感,對友情也是如此。如今我身邊的朋友,沒有一個是結交三年以下的。
我想起千尋說的那句笑話,她說,愛情生活里,比找不到安全感更可怕的是找不到安全套。
固然千尋同我們一樣只有二十一歲,但是她所接觸的人與事,以及生活給予她的心態,早已到達了三四十歲,所以她帶領我跟米楚也活得整天不拿自己當少女。葫蘆曾說過,我跟米楚往人堆里一站,那絕對是倆淑女,但一開口說話,一個聲音讓人幻滅,一個講話開放得讓人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