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之求愛
面對迷途知返的小羔羊,面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小烏龜,他的反應居然是冰得掉渣的兩個字。
「放開。」
我執拗,抱得死緊:「不放。」
他默了默,再開口卻依舊是那句話:「放開。」
我不安而害怕,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在他灰色的襯衫上洇成一片暗,像小孩子耍賴一樣帶著濃濃的鼻音嚷:「就是不放開!」
他頓了頓,似乎嘆了口氣,手卻開始一寸寸的掰開我緊扣的十指。
交錯的雙手漸漸分離,他真的不要我了這個念頭終於漸漸清晰了起來。一直以來,我總是覺得無論我犯了什麼錯,只要狗腿一下諂媚一下,他雖然板著臉可是都會原諒我。事實上,之前他也一直在原諒我,所以我有恃無恐。可是這一次,他不原諒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我想跟他說好多話,可是不知道怎麼說,只能拼盡全力扣著十指,在他背上哭:「老師,從您來的第一天我就喜歡您了,喜歡您的眉毛,您的眼睛,您的鼻子,您的嘴巴。您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放在心上,聽到您的聲音就讓我覺得幸福快樂。我喜歡你喜歡的快瘋了,離了您我一定活不下去,您就是我人生的目標我生活的方向我黑暗中的啟明星,照亮我前進的腳步……」
這還是當初在學校時我肉麻至極的告白,我也不知道怎麼又會想起這一段話來,可是除了這幾句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就連這一段,最後也說得哽哽咽咽斷斷續續。
他一震,身體緊繃,手上的動作連同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我連哭都不敢大聲,以前就算被人奚落都無所謂。可是這次我是動真格表白了,把自己一片心都放在他面前了,就像是一隻刺蝟把肚皮敞在了他面前,他如果夠狠心,一招就能斃命。
沉默了一秒又一秒,每過一秒我的心就更沉一分更冷一度。
終於冷到可以維持生命的溫度線以下了。
我覺著我今天也足夠了,夠勇敢夠青春,雖然結果不如人願,可是能這麼明明白白一次,將來也不至於後悔了。
不用他動手,我自己就慢慢鬆開了交握的雙手。即使是他生命中的小配角,我也希望自己不要糾糾纏纏能夠漂亮的退場。可是手還沒有收回來,就又一次被他抓住,他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怎麼?這樣就又要縮回去了嗎?」
還沒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經轉過了身,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撫著我的背,然後就是傳說中象徵破鏡重圓的鋪天蓋地的吻……
這樣算是和好了吧……
我墊著勺子在廚房裡想。
因為他的確是夠急切夠霸道夠熱火朝天的,這火熱的,差一點我們就滾到沙發上了,當然最後阻止我們這對乾柴烈火的是我肚子轟隆隆的叫聲……呃,畢竟我也是一天沒吃飯的人了。
除了沒滾床單外,眼淚,深吻,這兩個步驟跟一般小言里的步驟完全一樣。
應該……算是和好了吧……
可是,彼此什麼都沒說,也沒解釋也沒深刻剖析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轉念一想我們倆坐在客廳,我苦大仇深自我批評:我錯了,我不該XXX,我不該XXX,我以後堅決XXX,努力XXX的畫面,我被自己給雷了。
好吧,愛情誰能說得清楚,又不是原則錯誤,這麼失憶著裝傻著或許更適合。
樂滋滋的擺好了桌子,吃飯!
宋子言已經換好了休閑的衣服,褪去那剪裁合宜的正裝,穿著這樣隨意貼身的衣服,我才發現,他消瘦了不少。頓時心疼,也沒多想就夾了菜給他。
夾完才想起來,他有潔癖,這一點從公司聚餐向來是西餐就能看出來,連喝別人愛一個盤子里吃飯,他都嫌棄,雖然他很給我面子跟我一個桌子上吃飯,可是……
果然,他看著碗里忽然多出來的菜楞在了那裡。
我趕緊把腦袋埋進碗里,打定主意,就算他毫不客氣把菜挑出來扔了,我也假裝看不到!……這樣還比較有面子。可是仍舊忍不住眼睛上揚偷瞄,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不動聲色的吃了一口,眉梢似有笑意。
我默默的淚,果然是天生奴才命,他只是吃了一口我夾的菜,他只是很輕很輕的笑了笑,我都已經像是浸在溫泉里,渾身舒暢的要命。可是他的笑太溫暖,就好像我在迷霧中迷了路,偶爾一回頭,他還站在原地,就這樣眉目舒展的看著我,彷彿在說,沒關係,我還在這裡等你呢。
多要命的安心!!
我忽然覺得很知足。
但是在刷碗的時候,我就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不思進取。
我已經真情深情純情熱情的告白過了,可是他呢,「我愛你」三個字就說了一個,原話還是:「你餓了?去做點飯。」
=.=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要以發展的變化的眼光看問題,現在宋子言不愛我,不代表他將來不愛我。他夠高段是海里的藍鯨,能一口吞下個大活人。可是我一個小白蠶,一口一口也能吃下整個桑葉。
從今天起,我就要開我的愛情追逐戰!!
憑著我上萬本的小言經驗,他遲早會拜倒在我的圍裙之下!!
整理好東西,回到卧室,他正躺在床上看雜誌。又是那些讓人看見就頭疼的英文雜誌,最奇怪的是連個裸女都沒有,他天天看得還挺起勁。
我在大床的另一邊躺下,看著他認真看書的側臉,握拳!愛情火花從平等開始,平等的第一步就是改變稱呼。
讓總經理見鬼去吧!!
我戰戰兢兢:「宋……」
宋了半天沒送出去。
輕咳了兩聲,深吸了一口氣,我再度艱難嘗試:「宋……子……」
他忽然回頭:「宋子什麼?」
我被他驚到一個激靈立馬回答:「送子觀音!」
這話一出,我們兩個都錯愕了……
他的表情是見了鬼,我的表情是默默淚,我這急中生得是什麼智啊!!
他見鬼了的深情慢慢轉成曖昧的笑,湊到我耳邊低低的問:「想要個孩子?」
我臉爆紅連忙擺手:「不是,不是。」
「不是啊。」他拉了長腔,不帶遺憾的說,我趕緊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他卻又湊了過來:「那就是想做能生孩子的事了?」
我趕緊又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可是就算搖成腰鼓都沒用了,因為送子觀音已經開始積極撒甘露了……
雲消雨散之後,好久我才喘過來氣。
雖說小別勝新婚,可是您這甘露也不帶這麼灑的啊,否則人間勞苦大眾遲早被你淹死折騰死!
不過最先淹死的是我的平等稱呼計劃,我眼淚汪汪繼續進行計劃二,了解。
俗話說了解是愛情的開端,我今天就要為我們的將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我戳戳閉著眼睛的宋子言:「總經理……」
他眼皮都不抬:「宋子言。」
「嗯?」自己喊自己有意思么?
他睜開了眼看著我,說:「你剛剛不是想這麼叫的嗎?」
原來你都知道啊,那還整送子觀音那一出幹什麼呢?!
我不敢質疑,繼續照著方案二進行:「總……宋子言,你喜歡什麼顏色?」
他皺眉,顯然是沒猜到我會問這個,不過仍回答:「黑,白,灰。」
我默念三遍記下,接著問:「喜歡吃什麼水果?」
他說:「都還好。」
繼續問:「喜歡聽什麼音樂?」
他語氣已經開始不耐煩:「鋼琴曲。」
我再接再厲:「有什麼愛好?」
他終於徹底不耐煩:「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默默對手指:「增加一下彼此了解嘛。」
他反問:「了解是這麼增加的么?」
我反駁:「那不然要怎麼增加?」
他看了我一眼:「你,秦卿,喜歡白色,嫩黃,淺綠。不喜歡吃水果,但是每天都會吃兩個蘋果,早上下午各一個。喜歡聽流行音樂,尤其是周杰倫和陳奕迅。愛好睡覺偷懶看小說和電影。看小說和電影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看完了之後就積極打擾別人。早上要別人叫三遍才能醒,晚上要別人催三遍才會睡。每隔三天給父母打一次電話,每一次的內容真實度不超過百分之三十。喜歡吃辣,吃了之後還要猛喝水,因為怕臉上長疙瘩。」慢條斯理地說了這麼多,他終於停下來:「夠不夠?」
他怎麼會知道?!其中好多連我自己都沒察覺!我由大驚到崇拜。
可是看著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打擊他:「最基本的怎麼沒說,身高體重身材長相呢?」
好久沒去測量了,我都不知道,看他怎麼說。
他看了看我,好整以暇:「身高,我肩膀下。體重,抱得起來。身材……呃,手感不錯。長相,很順眼。」
我汗,這話說的,都是以自己做標準。敢情地球是圍著你轉的?敢情我是為你存在的?
我嚴肅要求:「客觀,客觀。」
他認真詢問:「確定要聽?」
我奸笑:「怕你說不出來。」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身高,一般。體重,健康。身材,安全。長相,路人。」
我怒了!我華麗麗的怒了!!
居然這麼詆毀我的光榮形象,拉著被子翻過身背對著他自己生氣。
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又翻了回來,樂滋滋的看著他:「總……呃,宋子言,你以前都沒對我說過這麼多的話誒。」
「是啊。」他點頭:「以後也不會了。」
我又怒了!我華麗麗的又怒了!
「為什麼?」好不容易開始有良好的溝通,你居然要活活扼殺?
他嘆氣:「因為說了你也不明白,還是直接做比較好。」
我疑惑:「做什麼?」
他猛地撲過來,把我壓在身下,笑得詭異而曖昧:「做……愛啊。」
接下來,送子觀音又開始了忙碌勤奮的工作……
第二天,我恬不知恥的又跟著宋子言到了公司,畢竟有工作心裡才安心,這一和好,我也沒了辭職的理由了,再加上離得近了,我覺得應該近距離掌握他的行蹤。
我華麗麗的成了一個辭職兩天又回爐的員工。
不過到人事部的時候,田經理那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還是讓我小小不爽了一下。
做好心理建設回了部門,發現大家正聚在一起哇哈哈,而中間那個講笑話樂了百氏人的正是薛艷艷。我也湊過去腦袋,而大家看到我並沒有吃驚或恥笑,也是跟我沒辭過職似的,還自動給我讓開了一個位子。
我就問:「你們說什麼呢,這麼樂和?」
薛艷艷眉飛色舞的描述:「是這麼回事,昨天我跟一門衛聊天來著,他告我,他們小區有一個狐狸精,長得跟普通人似的。心裡不忿就去整容,還整了兩次,一次是整錯地方沒整臉,反而把腳給整了,第二次終於地方整對了,可是倆眼整得跟核桃似的。」
我這越聽越熟悉,聽到後來嘴角都不自覺抽搐了,大爺,您果然夠八卦,隨便個人都能八啊。
薛艷艷奇怪的看我:「誒,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不覺得樂和啊?」
我滿臉黑線:「我這是笑呢,笑得都快哭了。」
薛艷艷又壓低了聲音,跟我耳語:「秦卿啊,據可靠小道消息稱,咱們總經理雖然金玉其外,其實裡面敗絮著呢,還為了那個不行住過院呢。我本來還怕我被這麼好條件被他看上,要潛了我呢,你這一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這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什麼可靠小道消息,根本就是大爺那張八卦淫民的嘴吧。
薛艷艷還一臉遺憾:「你說咱總經理多好的家世樣貌啊,怎麼偏偏就那樣呢?上帝給了他門太多,估計把那窗就給封了,可見這世界還是挺公平的。」
我鄭重點頭,順便取下她頭上那頂情敵的帽子。
可是我的情敵顯然不只這一個。
午餐時坐在餐廳,我磨刀霍霍向我最大的勁敵,黃毛。
金枝欲孽看多了,我擺出了極友善的笑容,態度還是很雍容的。
試想,現在我在宋子言住的房子里,他在宋子言送的房子里,怎麼算我也是正宮,他只是偏房。怎麼說我也是正妻,他只是二奶……呃,二爺。
我是沒那個錢也不捨得那個錢收買他的,我要用我三寸不爛之舌把他轟走!
愛情保衛戰已經正式吹響了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