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第七章
1
那香草的表情像是她家的小姐已經拿了諾貝爾文學獎似的，我一聽真想笑得趴到桌子底下，讀了幾本詩經會做兩首詩就是聰明了，面前的兩人真的天真的要命。
這天一大清早我收拾好了行裝要與尉遲絮一起出門尋找火麒麟，長孫小姐的丫鬟香草匆匆的跑來了說："小白姑娘，我們家小姐請您去花園裡的明月亭小敘。"
"小敘是敘多久？有什麼事嗎？"還是打聽清楚比較好，畢竟她的夫君喜歡小白姑娘的事府中上下人盡皆知。況且她的陪嫁丫鬟還親眼看到尉遲絮在新婚之夜抱著我離開。一般的女人不氣得吐血才壞，何況是從小就受盡寵愛的宰相之女，恐怕惱羞成怒在茶中下了砒霜要毒死我。
狗急了都會跳牆，我不自覺的伸手去摸摸自己長得好好的腦袋。
"謝姑娘前日晚上的教訓，香草只是一個下人，怎麼敢問主子的事。姑娘去了就知道了。"這年頭說得都比唱得好聽，看那憤憤不平的小樣兒一看就知道沒少打我小報告。反正那晚的看倌只有她一個，可能在長孫小姐面前連舌吻都能編出來。
長孫知玉過了門就住在後院的清風院里，新娘過門三天後就由夫君陪著回娘家，而這是第三天我和尉遲絮就要出門了，真是可憐。府里上下都對這位正牌的將軍夫人必恭必敬，這樣的客套想必她也能感覺得到。明月亭里，長孫知玉穿了一襲桃紅色的絲綢外衣，那妝容真精緻得讓人擔心，頭上的髮髻斜斜的歪到一邊，真怕她不小心就把脖子給墜歪了。
"冒昧請姑娘來小敘，請姑娘別見怪。"長孫知玉使了個眼色丫鬟忙斟上一杯清茶。
"長孫小姐叫我來有什麼事？"我把茶水推到一邊清清嗓子說："謝謝，最近尿頻，不喝水。"
長孫知玉也不在意，不愧是受過特殊教育的大家小姐，輕輕一笑說："小白姑娘不必拘謹，我並無其它用意。只是偶而聽府上的人說，姑娘是我夫君最愛的女子，所以才沒有由來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
長孫知玉竟然有些得意而優雅的呷了口茶水："既然進了這將軍府，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棒槌抱著走，何況是我夫君這樣出色的人物。罷了，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既然夫君喜歡小白姑娘，不如就早些娶你過門，我們以姐妹相稱。雖然你做小，但是姐姐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原來在這等著我哪，真是個好主意，替尉遲絮納了側室，一個是能取得他的歡心，另一個還能將我牢牢的罩在她這個正室的光環下。她算得也精明，任何一個女子大概都會覺得她豁達大度捨得將自己的夫君與別人分享，男人更是喜歡一個不爭風吃醋通情達理的女子，可是偏偏她的這些小聰明都是些古代女人沒營養的小把戲。
"長孫小姐——"
"你至少可以稱我聲姐姐或者將軍夫人。"長孫知玉說："姑娘是明白人，無論如何現在我這將軍府的女主人。"
"長孫小姐，我並沒有要嫁給尉遲絮做小的意思。"面對長孫知玉錯愕的杏眼，我搖搖手指："你錯了，即使你現在是正牌的將軍夫人也沒什麼，你們還沒圓房呢，這還不算真正的夫妻。"
一句話戳到長孫知玉的痛處，她的臉立刻垮下來，但是依然壓住胸口的怒氣故做輕鬆的呷著茶水，只是那因氣憤而顫抖的手已經出賣了她的內心："那也比有夫妻之實而沒有夫妻之名好。女人活這一世不就圖個名分么？"
"你又錯了，女人光有名分什麼用，不開心不快樂的婚姻拿來有什麼用。"我搖搖頭譏笑這些落後的想法："你知道尉遲絮最喜歡我哪點嗎？"
"什麼？"
"聰明。"這點我是相當自信的啦，我越說越開心也不顧及這個愚蠢的大小姐的態度："一個聰明的女人比一個自作聰明的女人更能討男人喜歡。"
旁邊的香草聽出了話里指責她們小姐是自作聰明早就忍不住了說："小白姑娘這話可說巧了，我們家小姐自幼飽讀詩書，連當今禮部尚書大人都誇小姐若考取功名定是個女狀元。這世上能比小姐聰明的能有幾個？"
那香草的表情像是她家的小姐已經拿了諾貝爾文學獎似的，我一聽真想笑得趴到桌子底下，讀了幾本詩經會做兩首詩就是聰明了，面前的兩人真的天真的要命。我忍住面部抽動的神經裝做天真又崇拜的樣子："哇，沒想到長孫小姐好好厲害哦，那我怎麼知道香草說的是不是真的呢？現在的下人都喜歡拍主子馬屁，不如我問長孫小姐幾個問題，若小姐能答上來那我承認小姐是個聰明的討將軍喜歡的女人。"
香草氣得臉都白了被長孫知玉一眼瞪得不感不聲，我們四川經典的變臉曲目說不定就是這位長孫小姐發明的。
"姑娘請問吧。"
"為了形象一點，我打個比方，就拿香草來比方好了。"忍住爆笑的衝動，我天真無邪的嘻嘻笑著："請問長孫小姐，香草從屋頂上跳下來和從懸崖跳下來有什麼區別？"
"這——"長孫知玉雖然覺得這問題奇怪，但是礙於面子問題她還是回答說："這個簡單，房頂上跳下來會摔傷，而從懸崖上跳下來會摔死。"
"錯。"我嘖嘖的咂著嘴。
"那能是什麼？我們家小姐答對了姑娘別不承認呀。"香草恨恨的瞪著我，恨不得將我從懸崖上推下來。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從屋頂跳下來是，'咚'！'啊'——而從懸崖上掉下來的結果是，'啊'——'咚'！"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面前的兩個古代人大眼瞪小眼連腦筋急轉彎都不知道。
"這算什麼問題呀？"香草憤憤的說。
"那我再問一個簡單的，假如我打你三拳會打死你，我每打你一拳你就喊一句，姑娘饒命，那麼在我打死你之前你會說幾個字？"
長孫知玉臉漲得通紅："當然是十二個字，姑娘出這樣的題是在取笑知玉么？"
"又錯。你只能說九個字，第一拳，姑娘饒命，第二拳，姑娘饒命，第三拳下去長孫小姐已經死了，只能說出一個字，啊——"
"你，豈有此理！"長孫知玉氣得快要背過氣去，帶著丫鬟拂袖而去。我在亭子里笑了半晌，等回過神來才發現尉遲絮在不遠處一臉無奈的看著我。
"你又到處闖禍。"尉遲絮無奈的嘆口氣眉眼之間都是寵愛的神色。
"唉，怎麼辦呢，我就是個禍頭子。"我也無奈的嘆口氣，這是真的無奈了，我們馬上就要去找火麒麟，可是若找到火麒麟我就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我還真是到處闖禍，來到唐朝臨走時還偷走了尉遲大將軍的心。
2
可是有一天山上來了個美麗的姑娘，那姑娘是神獸冰麒麟的化身，她走到哪裡，月亮就跟到哪裡，甚至連世界萬物都跟著繁榮起來了。
其實出來還真是漫無目的，除了一路打聽著哪有最高的山，其他的我們倆根本就是在打發時間，他不想回府見那個新娘子，我也磨蹭著不想找到火麒麟。一連走了半個月幾乎像遊山玩水般的在長安周圍的幾個城鎮轉。
這期間周丙漢派人送了信過來說，刑部的人已經徹底查清楚了關於李強刃和溫青史叛變一事的確是左中明搞的鬼，左中明羞愧難當在牢獄中自殺，兩位將軍和眾士兵已經回了長安，暫時住在將軍府中。
這件事一了，長安城了似乎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牽挂，於是日子就更悠閑起來。我們經過一個叫望月村的小村子時尉遲絮決定小住些日子。這個小村子位於望月山的山谷里，我們走著走著，滿以為這美麗的異常的山不會有什麼玄機卻誤打誤撞的像是進了桃花源。村子里的人除了要買些必須的日用品平時並不怎麼出山，這裡的幾十戶人家快樂平和的生活著，見了外人也格外的好客。
我們借宿在一位老丈家裡，他有一個兒子在長安的大戶人家做雜役，他聽我們是從長安來的滿是好奇，問了許多長安大戶人家對下人如何，然後說："兩位在我這放心住下，鄉下人沒社么好招待的，都是自己田裡的東西，只要回長安時替我給兒子捎個平安就好了。"
老丈說，這個望月山是有個美麗的傳說的。原本這座山是一座荒山，幾乎是寸草不生，這山下的土地也貧瘠根本種不出莊稼來。可是有一天山上來了個美麗的姑娘，那姑娘是神獸冰麒麟的化身，她走到哪裡，月亮就跟到哪裡，甚至連世界萬物都跟著繁榮起來了。不過冰麒麟最怕的是天狗吃月亮，因為冰麒麟是被月亮守護著，每到天狗吃月亮的時候村民們都會在村子周圍燃燒起熊熊的烈火，然後敲鑼打鼓，天狗聽見這聲音看見烈火就嚇跑了。於是這望月山裡一直住著望月村的村民最崇拜的圖騰冰麒麟，並且因為有了冰麒麟的守護，這望月山才能如此的曼妙富饒。
我聽得張口結舌，這簡直跟祖先婆婆的關於冰麒麟的記載里說的一模一樣。被月亮守護的冰麒麟，害怕月食的冰麒麟。
火麒麟是在日食的時候吸收能量，而且會在日食的前三天會現出原形。
冰麒麟是在月食的時候吸收能量，但是它跟火麒麟不同，若是這年要月食的話，它幾乎要整年的蜷縮在冰窟里等待月食來臨的時刻。
望月山的望月谷里有一個冰窟，裡面住著冰麒麟。這句話彷彿從哪裡聽過。我的心咚咚的跳起來。肯定在哪裡聽過，應該是在祖先婆婆的遺訓上。當時年紀小，聽白來博士講的時候還開過小差，這樣想起來，原來真的有一個叫望月谷的地方。
我興奮的拉住尉遲絮的袖子使勁的晃："這個傳說是真的，冰麒麟說不定真的在望月谷的冰窟里。"
"若冰麒麟真的在望月谷，為什麼這村子里這麼多人，卻從來沒有看見過？"
"你不曉得，上古神獸平時都是人形，只有在特殊的情況下才會現出原形，比如玄武是在有奇怪星象的時候，火麒麟會在日食的時的前三天，而冰麒麟就慘了，它一般會在月食前的一年半載里都沒有辦法變成人的樣子。"
尉遲絮正在擺弄一條從河邊捉來的魚，他只是低低的說："那好，那我們就去山谷里找找看吧。"
"你不奇怪為什麼我將什麼都告訴你嗎？"我蹲在他身邊用手指在他的臉上畫出心的形狀："我可不是那麼愛獻寶的人，我們家族可是都有規定的。"
"什麼規定？"
"除了對自己信任的要相處一輩子的人，否則，不能說。我們是保護上古神獸的，若是世間的人都知道了，那神獸的處境就危險了。"我嘆了口氣說："其實我是在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敗被火麒麟帶到唐朝來的，只要我找到火麒麟我就回去了。"
尉遲絮手中的魚突然跳起來濺了我一臉的水花，他愣愣的看著我："找到了火麒麟你就能回去了么？"
"是的，只有火麒麟才有扭轉乾坤的力量打開時空之門。"
"原來是這樣，那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如果你回到你的世界，我們並不是可以相處一輩子的人。"尉遲絮看樣子有些生氣，那濃濃的眉毛緊鎖著，看得人心疼。
"我要帶你回去，我想好了，我要帶你回去。"我用手指頭小心的戳戳他的脊背："我才不要自己回去，若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尉遲絮依然背對著我不說話，他利落的侍侯好手中的魚然後架起篝火開始在上面烤。天漸漸的黑下來，魚的香味在院子里飄散開來。月亮升起來了，就掛在山頭將星星的光芒都遮了下去。
"真美。"我讚歎的嘆口氣："好一個望月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月亮，怪不得冰麒麟會選擇生活在這裡。"
"你總是習慣把醜話說前頭嗎，根本沒有人在望月谷見過冰麒麟。"
"你等著吧，我有一種直覺，冰麒麟就在這望月谷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