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如笙俯下身,托起她的身子,讓她坐直,薄唇幾乎快要貼上輕晚的雙唇,以便阻止她接下來猶如夢囈的話,表情溫柔極了。
周圍的人因為兩人毫無顧忌的曖昧動作,不是紅了臉,便是別過頭去,眼睛裝忙。
如笙也很無奈,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的如此親密的人,可是無奈的是,只要每次輕晚是被吵醒的,總是會皺著眉頭很性感的說著「如笙……抱……」「如笙……別離開我……」之類的話。
這樣的話,在家的時候聽聽就好,這是只屬於他們之間的小秘密,他暫時不想與別人分享。
「輕晚,醒了嗎?」如笙用手輕輕的拍拍她因為熟睡而有些紅潤的臉。
看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輕晚眼睛眨了一下,再眨了一下。
為什麼桌子上的每個人看她的表情都那麼奇怪?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曖昧……
「哈哈……原來我們的范大院長也會有這麼溫柔的時候。」曹洲笑的像顆爛菜花,竟然還在那裡誇張的唱著,「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後繼續吃飯。
一切恢復正常,喜筵照舊。
輕晚的腦袋還有一瞬轉不過來,他扯了扯如笙的衣袖,小聲問,「如笙,剛才我有說夢話嗎?」
「有……」如笙俊眉微揚,慢悠悠的說,「你說你愛我。」
「騙人!」她不信。
「知道就好。」如笙也不逗她,從桌子上拿出了一個藥片,說,「把葯吃了吧。」
「好。」她乖乖的點頭,就這他手中的水杯,吞了藥片。往後略略靠在了椅背上休息。
如笙舀了勺紅米羹放到她碗里,「休息一下,吃點清淡的吧。」
輕晚瞅著他,不放心的問,「我真的沒說什麼么?」
如笙放下勺子,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你想要說什麼?」
「沒有。」輕晚搖頭,拿起勺子特乖的喝起羹來。
可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真的沒說什麼么?
喜筵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去了,眾人也開始坐離席的準備了,新娘子也要跟新郎飛回法國度蜜月,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想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會記得這一天。
……
明明還是晴朗的白天,夜晚的時候卻下起了大雨,落地窗外的房頂上,街道上,濺起一層白蒙蒙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這是如笙的房子,喜宴過後,輕晚提議過來看看,卻沒想到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於是兩人也懶得回去。
房子雖然很大,但是擺設很簡單,一看就是單身男人所住的地方,如笙一直都是個愛乾淨的人,房間里自然是井井有條。
一陣冷風撲面而來,令剛走出浴室的如笙不禁打了個寒戰,窗戶開著,風將深藍色的窗紗捲起,輕晚穿著他的白色睡袍,雙手抱膝,安靜的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
如笙皺了皺眉,上前關上窗戶,轉過身不贊同的看著她:「這樣子會感冒。」
輕晚可憐巴巴的瞅了他一眼,又將頭低了下去。
如笙不知說什麼好,順勢在她身邊坐下,待到將她摟在懷裡才發現她手中竟然握著一隻水晶酒杯,嫣紅欲滴的液體在晶瑩剔透的杯中輕輕晃動,散發著特有的酒香。
「你這是怎麼了?」從今天喜宴她睡醒了之後就一直不對勁,如笙隱隱的感覺她的心緒變化,此刻見她竟然喝酒,讓他忍不住有些心疼。
「沒有。」輕晚窩在他的胸前,有些悶悶的說,「有點犯困。」
「胃還難受?」
「沒……」她拿起杯子想要喝一口紅酒,卻被如笙奪過。
「別喝了。」
「我不!」此刻的她顯得有些任性。
常常有人把女子比喻成貓,此刻在如笙眼前的,還真像只慵懶淘氣的小貓。
她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
「今天的你有點怪。」
輕晚手一僵硬,「哪裡怪?」
「哪裡不怪?」他低頭反問。
輕晚水眸盯了他半響,忽而,將雙臂摟著他的脖子,壓迫他不得不再低下身子,微仰頭,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她的唇柔軟而紅潤,許是酒精的作用,有些發燙,就連呼吸,都散發出淡淡的紅酒氣息。
那明亮的大眼睛,此刻盈滿的是水般的溫柔。
雖然兩人之間親密的次數不少,可每次她都會略帶害羞的表情無辜的瞅著他。此刻的她,如此主動是邀請?還是因為不勝酒力?
微亂的情緒在如笙心底盪出漣漪,看著她的眼神愈加的深情迷離。
「如笙,你臉紅了嗎?」輕晚眯起眼睛,唇邊漾出一絲微笑。
「……」如笙有些哭笑不得,實在是他不太適應這樣的宋輕晚,帶著小女人的嬌態,微微勾引的姿態。
小女人舉起酒杯問,「要不要來一點?」
「好。」說完想要接過酒杯,正好掩飾自己的窘態,她卻忽然搶先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你……」如笙又好氣又好笑,想要說什麼,懷中的小女人再次勾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後,吻上了他的唇。
那柔軟的舌尖輕巧的探入,帶著酸酸的,澀澀的甜味。許是醇香的紅酒和柔軟的唇舌過於誘人,如笙的理智逐漸消失,他不是一個容易迷失自己的人,只因為懷裡的她,名字叫做宋輕晚。
他反手緊緊的擁住了身體因為放鬆而柔軟的她,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再也捨不得放開……
猛烈的風挾著雨滴,敲擊在玻璃上,雨,似乎停不下來了。
如笙突然將她整個人橫抱在懷裡站起來,轉身將她放在了床上,修長的手指依然溫柔,唇間的節奏卻越來越快。他如夜般的星眸凝視著她,看著她因為自己的動作而露出滿足的神情,那心中的愧疚逐步得到了救贖,這些年來,總是感到有一件事情忘記了做,卻空空的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如今才記起,原來是忘記了疼你.
窗外的雨仍舊放肆著,擊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聲也有些狂亂。
……
激情過後的身體浸在溫熱的水中,絕對是一種享受。
輕晚躺在浴缸中,望著身旁的如笙,唇邊浮起微笑。
「在想什麼?」如笙的聲音從胸膛里傳來,震動著她的耳膜。
「今天小凡結婚,我很高興。」
「嗯。」
「小凡穿婚紗的樣子很迷人。」
「嗯。」
「大衛人那麼好,小凡婚後的生活一定會很幸福。」
「嗯。」
「那……如笙,我們結婚吧!」最終還是她主動說出了口。
「……」如笙沒再「嗯」,一室沉默。
輕晚抬起頭望著他,喃喃的問:「你不想嗎?」
「怎麼會?」如笙看著她,清澈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卻又彷彿越過她在某個遙遠的幻想世界神遊,「只不過……還要過一段時間。」
輕晚慢慢垂下眼帘,也不說話,那表情彷彿一個孩子的美好願望硬生生的被家長扼殺。
「輕晚,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如笙勾起她的下巴,讓她可以看見他沉靜的像幽幽深潭的眸子里,映了小小的她。
「什麼事?」吐出的彷彿不是她的聲音。
「我下個星期要去美國參見中美醫學交流會。」
「哦,要去多久。」她的聲調是一直在往下沉的,如她的心一般。
「可能半個月的時間。」他說,「輕晚,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她沒回答,只是習慣的靠在他胸膛,原本應該感到的安穩卻缺了一份從容。鼻息間滿滿的都是他的味道,可此刻的她卻因吞噬了毒藥變得什麼都聞不到。
似乎感覺到懷裡人有些不開心,如笙問:「怎麼了?」
「不可以不去么?」
「別任性。」如笙安慰的抱了抱她的肩頭,微笑道,「你知道的,我也捨不得離開你。總之我會儘快回來,你呢,每天乖乖的早起上班。記得一定要吃早餐,不要以為天高皇帝遠。」
如果撒嬌可以讓他留下的話,她一定會做的。可是她知道,那對他一點效果都沒有。好半天,她才小聲嘀咕,「不帶這麼求婚的,人家都有玫瑰花和燭光晚餐,我一根草都沒有。」
如笙漆黑的眼睛漾起點點笑意,輕輕她的額頭,像哄小孩般溫言道:「這是暫時的求婚——」停了停,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鄭重的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望過來,「等我回來,給你一個你想要的求婚儀式。」
為了這一刻胸間滿溢的幸福,輕晚決定暫時揮去心中的猜測和不愉快。
她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
「你要答應我每天都要跟我打電話。」
「好。」
「一個星期至少要有三天跟我視頻。」
「好。」
「要每天都想我,清晨睜開眼睛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張臉是我。」
「好。」
「如果有別的女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你要告訴他你有了女朋友……不,是有了老婆!」
「好。」
「如果我再問你一次可不可以不去,你可不可以說好?」
「……不好。」
如笙失笑的看著輕晚不情不願的扁著嘴巴,輕輕的拍了拍她,「好了,不說這個了,起來吧,再泡下去就要脫皮了。」
……
後半夜靜的出奇,輕晚固執的抱著他,賴在他的懷裡,不做什麼,只想爭分奪秒的擁有他的氣息。
半睡半醒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在蘇家幫著蘇媽媽整理小藝的東西時,看見她書桌上的手記:「有些人就是那麼的簡單,低調的做人做事,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固執的守著自己痴迷的方向,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世上,有些事情不必強求,我相信,走到了一起,那是緣分,走不到,那也是緣分。」
網路版大結局
如笙去美國的前一天,輕晚一個人買了一張去G市老家的車票,前往她和如笙最初相遇的地方。
原本如笙打算陪她一起,可是因為醫院臨時有事,只能說抱歉。
輕晚一如既往的說「沒關係。」其實原本老家這一行只是她一個人的旅程,蘇藝的離去讓她終於開始相信其實每個人從生下來初始就是孤立的一個體,沒有誰能陪誰到最後。
大概有二十多年的時光沒有來這裡吧,猶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是五歲,現在已經快奔三的人了,二十年,原本的小山村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由小山村變成了一個不再窮迫的小鎮,原本低矮的房子中也多了一些樓房。其實他對這裡真的不算太熟,以前來的時候都是跟在如笙屁股後面跑,走過多少路,留下過哪些足跡,他根本就沒有印象。
蘇微恙,是她在迷失了方向的時候偶然遇見的一個人,這個有著溫婉笑容的女教師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問:「你是宋輕晚?」
「你是……」她記得自己當時拚命的回想她在腦海里存在過的足跡,結果都是零。
蘇微恙告訴她說,她是和如笙是高中同學,大學的時候又湊巧在同一個班,是醫學院最默契的實驗搭檔,他們當時的關係在學校幾乎無人不知,所以她會知道她也不足為奇。
蘇微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為什麼稱她為女子?
她巴掌大的小臉,一雙黛玉般清澈的眼眸,輕鬆的馬尾綁在後腦勺,額前有些細碎的髮絲,怎麼看都像是古典美人。
古典美人成了她這次獨自旅行的導遊,不知道為什麼,看見蘇微恙的第一眼,輕晚就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她和小藝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可是她卻能在她身上看見小藝的影子。
那是一種女人獨有的直覺,看過多少人世間的愛恨,再遲鈍的人也變得敏感了起來。
有了微恙的帶路,輕晚很快的就到了當年的那塊空地上,一路上遇見了不少街坊鄰居,當然,那些都是認識微恙的,見到她路過門口,都熱情地向她打招呼,跟她都熟得像老朋友一樣。
空地的範圍比以前小了些,那搭的戲檯子也已經沒了蹤影,唯一沒變的是那棵大槐樹依舊是那麼高大挺拔,像是已經幻化成仙,守候著這裡住的每一個家庭。
輕晚看見了老槐樹的樹枝上掛著許多有紅色的線吊著的照片,微恙告訴她說,鎮里的人在十年前把這顆老槐樹扮作稱「千年姻緣樹」來吸引從外地路過的客人,只要將自己喜歡的人照片用紅繩掛在上面就可以讓你喜歡的人被槐樹大仙祝福。流傳到後來,這裡成了男女愛情的見證,聽說很靈驗,很多城市中的男女聽說過之後都會來這裡許願。並且最終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輕晚仰起頭看著那些掛著紅線的照片,在看看身邊偶爾出現的幾對情侶,腦海里浮現的是很遙遠的那個時候,戲子在台上唱戲,她就坐在這裡,看著那個五歲時眼神就倨傲冷漠的小P孩抱著妹妹呼嚕嚕的打瞌睡。
總歸是都變了吧,這顆當年鑒證過他們第一次靠近的老槐樹已經不再是只屬於她的老槐樹,它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歲月中見證了無數的愛情。
就在她出神的時候,微恙拉著她的手,微微一笑:「跟我來。」
她疑惑的跟上去,微恙帶著她來到槐樹的大樹榦下,指著上面一根紅線說,「你看這裡。」
輕晚抬起頭,一張熟悉的照片出現的眼前,只是一瞬間,一股深深的酸意便衝進她的鼻子里,她不敢相信的看著那張照片里的自己,她不知道如笙是怎麼拍下來的,照片有些模糊,而且是黏貼的紙上的,看起來並不是用相機拍的。
「這是用手機拍的,至於什麼時候,看那上面你的穿著背景你應該知道吧?」
她當然知道,那是那次范母住院的時候她在醫院裡陪她,第二天醒來之後就發現桌子上方了一紙離婚協議書。
「這是什麼時候放上去的?」
「大概是如笙回國的那段時間吧。」微恙說,「那次他陪他母親回老家,碰巧和我遇上了,大家都沒想到會在那種情況下相遇,便聊到了一塊。後來兩人走到這裡的時候,他突然就不說話了,在樹底下發了很久的呆,然後我就看見他將皮夾拿出來,透明的夾層里塞著一張紙片,我看過去,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輕晚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麼感覺,突然覺得自己和如笙就好像是相對的兩個種人,一種是想什麼就去做什麼,做完了才去計較結果的人,另一種便是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慮的十分清楚,結果是要自己能夠承擔起的。她和如笙一樣,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不過達到目的方式卻是相反的,所以在這過程中會不斷的傷害對方。
「你也許個願吧!」微恙微笑,「很靈的。」
「其實我早就有許過了。」輕晚說,「我五歲的時候在這顆老槐樹下認識他,當時我就想,如果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好。」她笑,「現在的願望也是如此而已……」她轉頭問她,「你呢?沒有願望嗎?」
總感覺,這個世界上願望最多的便是女人。
微恙仰起頭,看著繁榮茂盛的樹枝,喃喃的說,「我的願望……怕是槐樹大仙不會幫我實現。」
「為什麼?」
「……因為太惡毒。」
「……」輕晚不懂的看著她,陽光從樹杈下撒下,落在微恙長長的睫毛上,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憂傷,「如果有一天可以重逢,我希望我愛的那個人過的不會比我幸福。」
這個願望讓輕晚不由自主的想起小藝當年的願望——
「我?」她呆了呆,貌似玩笑的說,「我希望包子永遠找不到女朋友。」
當時她就笑笑說,「小藝,這個願望真毒。」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其實這一天她並沒有做多偉大的事情,只是和剛認識的蘇微恙坐在老槐樹下聊了一天,彷彿又回到了大學的那個時代,那種純粹的心事放縱的友誼。
直到微恙的手拱了她一下,輕晚下意識的望去,不遠處,一抹熟悉挺拔的身影正從黑色的寶馬上下來,黃昏的餘光在他身上打下漂亮的剪影,他步伐穩重的朝這邊走來,剎那間,連最美不過的夕陽都失了色彩。
「我先走了。」微恙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輕晚來不及挽留,一抹修長的身影站立在她面前。
她微笑,習慣的靠近那抹溫暖的胸膛,他伸手抱住她,寵溺不可言喻。
「你怎麼來了?」她抬起頭,鼻尖夕陽一點黃暈,「不是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么?」
他輕吻她的額頭,薄唇微勾,「不放心……還有,我想你了。」
輕晚沒說話,抬起頭,黃昏的天空中繁星閃爍,胸腔里是微微帶著涼意的新鮮空氣。
有一種浪漫的說法:人死後,就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照亮親人。
小藝,那顆最亮的星星是你嗎?
你看見了嗎?我現在很幸福,連同你的幸福一起幸福……
(網路版結局)
猜心
如笙星期一的飛機,輕晚沒有去送,借口是要上班,其實不過是逃避現實,她不想在機場看見如笙身邊有那個她很在意的影子。
上班的時候無精打采,開會的時候更是神思不知道遊魂在了哪裡,忽而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起來一看,信息人名上寫著:高飛。
她抬眼看看身邊的高飛,他正一副好學生的姿勢「認真」的聽著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