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憶里的甜蜜與苦澀

第五章 記憶里的甜蜜與苦澀

皇洺翼一步一步朝我走來,在離我一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彎下腰,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觸我眼角未落的淚珠。

經晶瑩脆弱的淚珠落在他食指的指腹上,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困惑。

櫻花花瓣彷彿也被他的氣場震懾住,在風裡兜兜轉轉不落下來。

他抬起頭,如冰一般的視線漸漸溫暖起來,他定定的看著我,輕啟微薄的唇道:「我們……約會吧!」

他的聲音里有著困惑的沙啞,不似以往那般不可一世。

什……什麼?!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神色平淡的皇洺翼,不敢置信的問:「你……你說什麼?」

皇洺翼似乎被我傻傻的神情逗笑了,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容置疑的對我說:「我說,我們約會吧!」

啊!

他笑了。和之前我看過的笑容不一樣,這次他的眼底都閃現出了笑意,冰冷的眼瞳閃爍著溫暖的光,讓人無比心動。

他……要和我約會?

他是什麼意思,還在演戲嗎?可是現在沒有皇洺羽沒有美萱……

想到美萱,我的心又難過起來。是他讓我失去了美萱,是他讓我被無數老師批評,是他讓我要離開這個學校了……

可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一點也不害怕我會拒絕他提出的約會邀請。

但……為什麼我的心無法拒絕呢?

他難道是能操控人心的惡魔嗎?

我緊緊握住手,想和他保持距離的後退。我警告自己,要覺覺她,要大聲拒絕他才行。在他的注視下,我笨笨的開口道:「不行……我……老師不同意我們交往,所以我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說完之後,我大力喘息。

在他變冷的目光下,我咬著唇,驚慌的看著他。

「是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皇洺翼綻放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手腕。

「你……」我驚呼道。

「我會解決的。」他對我霸道的說,「我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反抗。」

他要幹什麼?我微微掙扎,心越來越不安。

「我會讓你屬於我!」皇洺翼不容我拒絕的拉著我走,走向我剛剛逃離的教導主任的辦公室。

我屬於他?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被他拉著走向前的我,慌亂到了極點,我隱隱感知到,即將到來的事情勢必會給容川高中帶來爆炸性的轟動。

他會改變我,改變我原本安定的一切……

走到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口,皇洺翼連招呼都沒打就徑直推來了門,拉著我走到教導主任面前。

正在打電話的教導主任看到皇洺翼和我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受到了驚嚇。他趕緊掛斷了電話,然後推了推快要掉下的眼鏡,生氣地指著我說:「雪櫻同學!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你、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想要把手從皇洺翼的手中抽出,可是他把我的手握得很緊,我怎麼也無法掙脫,只能一臉無奈的看著氣得快要吐血的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根本就不明白我的無奈,見我還沒鬆開手,他更加生氣的大喊:「雪櫻!你,你要是忘記了我說的話,執意要違抗校方的規定的話,後果自負!」

看到教導主任暴漲的火氣,我準備開口飢餓時,可是正當我要開口的時候,皇洺翼冷冷的聲音在我的身旁響起了:「後果自負?雪櫻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有什麼後果就由我來負責就好了!」

「皇洺翼!」教導主任氣結。

在主任氣結的時候,我愣愣地看著皇洺翼。他竟然敢在教導主任面前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他是……在保護我嗎?

雖然態度這麼霸道,雖然語氣這麼狂妄,但……

他似乎是在保護我!

這不是我的錯覺吧?他一手把我推入了一個冰冷的世界,讓所有人不相信我,憎恨我,可是現在在所有人背棄我的時候,卻緊緊握住我的手,保護我……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皇洺翼完全不理會教導主任的情緒,毫不在乎的笑了一下,然後拉著我走了出去。臨出門的時候,皇洺翼還冷冷的補充了一句:「以後不要再找雪櫻談話了,有什麼教誨就直接對我說就行了!」

「你!你們!……」剛剛緩過氣來的教導主任又被皇洺翼的話氣得說不出啊話來。

「皇洺翼,我們這樣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我小心翼翼的問,有些擔心的看了身後被氣的抓狂的教導主任一眼。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不容抗拒的拉著我離開。一路上,他拉著我的行為引來一陣陣驚呼……

「你看,那是皇洺翼!」

「哇!他們兩個是真的在一起了嗎?皇洺翼居然拉著她的手哦!」

「真羨慕她啊!灰姑娘變成公主了……」

「哼,雪櫻憑什麼能夠成為皇洺翼的女朋友啊?」

……

眾人的議論讓我的臉火辣辣的熱起來,被皇洺翼緊緊握著的手也溢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我尷尬的任由皇洺翼拉著我,現在我只想快點離開學校,離開那些八卦的人群。

但這件事一定會傳到美萱那裡吧?

她一定會更加恨我吧?

我憂心忡忡的看著皇洺翼,他卻渾然不覺。他拉著我來到一顆櫻花樹下,然後氣勢霸道的逼近我,我不安的往後退,卻被櫻花樹擋住,無法再退。

他要幹什麼?

心加速跳動著,我只能驚慌的站在原地。

「記住,你屬於我了。」皇洺翼勾起高深莫測的笑,不容抗拒地宣佈道。

「不……」我是屬於我自己的,就在我反射性的想拒絕的時候,他的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這樣的氣勢,就讓我再也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明天早上八點,到學生會辦公室。」他邊說邊從我口袋裡拿出手機,嘟嘟按了幾下后,「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以後任何時間都不許關機。」

嗯?聽他一堆命令的話語,我不禁暈頭轉向。

他到底要幹什麼?難道真的要我當他的女朋友嗎?

可是他喜歡我嗎……

經過一晚上的掙扎,對於皇洺翼是否因為喜歡我,才要我做他的女朋友這個問題,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第二天,我頂著熊貓眼來到了學生會辦公室。儘管理智告訴自己,一定要遠離這個人才行,可是我卻隱隱知道,如果拒絕的話,可能會發生更可怕的事情……

如果要離開,一定要和皇洺翼說清楚才行。

「如果你們誰敢動她,就等著從容川消失吧。」

「我絕對說到做到!」

……

剛到教室門口,我就聽到一陣熟悉而冷漠的聲音。等到皇洺翼掛斷了電話,他立刻注意到了站在門口的我。

他眼底有一道熾熱的光一閃而逝,那一剎那間,我感覺我是一隻掉進了獵人陷阱的獵物。

他拿起外套,然後走到我身邊,拉著我就往外走。

「去哪裡?」我驚呼道。

今天還有課,他要帶我去哪裡?

在我以為他根本不會開口回答我的時候,他勾起一抹令人心動的笑容,說:「動物園。」

動物園?

我的眼睛散發出了興奮的光芒,我可是很喜歡動物的,小時候幾乎每周都要纏著媽媽帶我去動物園玩,並且去了那麼多次都不覺得厭倦。

可是電視里,男生不是喜歡帶女生去看電影或者是去遊樂園嗎?皇洺翼怎麼會選擇去動物園?

難道是因為我喜歡?

不,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喜歡動物呢?或許是湊巧他也很喜歡動物吧。

「怎麼?不喜歡?」皇洺翼見我半天沒有回應他的建議,反問道。

嗯?他不高興了嗎?

「我很喜歡。」我趕緊回答。

我被他拉著走到校門口,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停在路邊等候著。我走在車後座,當皇洺翼在我身邊落座時,我的身體條件反射似得馬上緊張地綳直身體,僵硬的坐著。

我僵硬的坐姿引來了皇洺翼的關注,他抿緊唇,一副十分不悅的樣子,說:「你在害怕我嗎?」

我被他冰冷的神情嚇到,連忙擺手說:「不是的,不是的……」

似乎不是……害怕,只要他接近我,我心跳就會加速,呼吸也變得不正常,我想遠離他,可是在車內狹小的空間里,我根本沒有後退的餘地。

「那是什麼?」他銳利的目光定在我臉上,似乎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說謊。

「因為……」我紅著臉,遲遲不解釋。

難道我要說,是因為他的靠近,讓我覺得不自然嗎?

「會打我!」皇洺翼突然抓住我的手,逼近我說。

糟糕,心跳得更快了,呼吸也困難起來。

我是生病了嗎?

這比較像感冒了,可是只要不在皇洺翼身邊,我都會沒事啊?

「你……」被他的眼神里的霸道懾住,我不禁開口道,「你靠近我,我好像得了感冒一樣,心跳加速,呼吸困難,我不習慣……」

「是嗎?」聽到我的話,皇洺翼征愣了下,然後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

怎麼?

聽到我說生病,他這麼開心嗎?

我就知道他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對別人說我是他的女朋友的,他只是拿我噹噹擋箭牌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知道了這點,我的心有些難過。

真想快點逃離這裡,快點到動物園。

就這樣,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幾分鐘后,車子穩穩地停在動物園的門外。

我急急地下了車,悄悄的長呼一口氣。

皇洺翼走進動物園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那些原本看動物看得津津有味的女生們,都把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哇,那個男生好帥哦!」

「是啊!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帥的男生。我們去問他要電話號碼吧?」

「你沒看到他女朋友在他身邊嗎?」

「怎麼可能?他旁邊的女生看上去那麼普通,怎麼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也對哦!應該是他的女傭吧!」

……

旁人的議論細細密密的飄進我的耳里。我真的像皇洺翼的女傭嗎?他這樣優秀的人怎麼會喜歡我呢?

漸漸的,我的腳步慢了下來,離他稍微遠一點,周圍的人應該就看不出來我和他是一起的了吧。

就在我和皇洺翼稍微拉開了一段距離后,他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用冰冷的眼神掃視那些議論的人,讓他們恐懼的住了嘴。接著他在眾人的目光中,無比親近的勸住我的腰,拉我向前走去。

心跳得好快,雖然他的動作那麼霸道,我的心裡卻感到一陣暖意。

好像什麼也不怕,即使世界毀滅,他也會站在我前面一樣。

皇洺翼,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眼神那麼冰冷,行事作風殘忍而冷冽,這樣的你如風暴般毫無理由的闖進我的生活,讓我無法拒絕……

以前來動物園玩,我一定是東跑跑西看看,安靜不下來的。然而今天,我乖乖的跟在皇洺翼的身邊,就連視線也不敢四處亂瞟。

好奇怪,似乎只要一看到皇洺翼,我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和目光,無法拒絕他。

動物園裡有賣彩色棉花糖的小攤,綿綿軟軟的彩色棉花糖散發出甜膩的香味,我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停住了腳步。

皇洺翼感覺到我停滯的腳步,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有些困惑的問:

「你喜歡那個?」

「沒有……」我趕緊否認,丟臉死了,竟然在他面前對棉花糖露出眼饞的樣子。

就在我紅著臉想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皇洺翼大步的向賣棉花糖的小攤走去。他想幹什麼?幫我買棉花糖嗎?

我跟上去,結果看到他彆扭的站在棉花糖的小攤前,從錢包里丟出一疊百元大鈔,說:「這些我都買了。」

而賣棉花糖的大嬸愣愣的看著著一疊錢,然後驚喜的點頭。等到我湊到他身邊,大嬸已經舉著幾十隻棉花糖對我異常熱情的笑著。

天啊……

雖然有些感動,但是很誇張呢。

「對不起,他搞錯了。」我綻放一個親切的笑容,對大嬸道歉,然後對皇洺翼眨眨眼問道,「你的零錢呢?」

「沒有。」皇洺翼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有瞬間的失神。

聽到我的話,大嬸瞬間垮下臉。我歉意地將一疊錢收回來,然後抽出一張對她說:「大嬸,一定要生意興隆哦。」

我把其他錢還給皇洺翼,然後舉著十幾隻五顏六色的棉花糖對他燦爛的笑著。

路過的小孩羨慕的看著我……

「媽媽,那個姐姐有好多棉花糖……」

「媽媽,我也要。」

「嗚嗚嗚,我……要棉花糖……」

我走到一個快要哭出來的小朋友身邊,遞給他一個藍色棉花糖,輕聲說:「這個給你,不要哭了哦……」

這句話一說出來,周圍很多小朋友圍了過來,吵著找我要。沒有一會兒,棉花糖只剩下最後一個了。

「呼……」我長舒一口氣,對一直站在旁邊的皇洺翼說,「謝謝你的棉花糖,他們都很開心。」

「那你呢?」皇洺翼嘴角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眼底冰冷的寒意漸漸逝去。

「我也很開心啊,讓這麼多人吃到了棉花糖。呵呵……」我再次笑了起來,像只小寵物般等待主人的誇讚。

「我不在乎別人難過還是開心,我只想知道你的感受而已。」皇洺翼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俊美絕倫的臉上似乎散發出淡淡的光暈,讓人心跳不已。

我似乎被他那樣的笑容奪走了魂魄,腦袋裡空白一片。這是夢吧?彷彿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讓我靠近他……

皇洺翼,我好想靠近你。

「哇哦……哈哈哈……」

一陣興奮的歡呼聲傳來,我朝聲音看過去,發現不遠處圍了很多人。有什麼新奇的動物嗎?

「我們過去看看吧!」我激動地拉起皇洺翼的手往人群圍觀的地方跑。

握住了他的手,我才發現我大膽的舉動。不過這樣拉著他奔跑的感覺真好,這樣想著,我不禁回頭,給皇洺翼一個溫暖的微笑。

「是泰國大象耶!」我走近一看,發現動物園請來了泰國大象表演節目。看著大象笨笨的樣子,我開心的激動的搖著皇洺翼的手臂。

「你看,他吃香蕉的樣子好可愛哦!」

「哈哈,那個人好蠢啊,居然被他噴了一鼻子的水。」

「看起來笨笨的大象居然這麼機靈哦,居然還會踢球!哈哈。」

泰國大象的人氣很旺,我在人群中不停的被擠來擠去。忽然,我感覺一雙手環住了我,為我隔離出一個小小的不受擠壓的空間。

是皇洺翼,我的心不禁一顫。

這樣高興著,但我卻不敢回頭看他。好怕這是一個美麗的幻境,我一回頭,一切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大象園出來后,一路上,憨態可掬的熊貓、驕傲開屏的孔雀、英氣逼人的黑猩猩都讓我忍不住興奮異常。而皇洺翼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幫我拿著每看過一種動物后發放的紀念公仔。

當我逛完整個動物園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天。不過我絲毫都沒感覺到累,還沉浸在看到那些可愛的動物的興奮中。

「我們回去吧!」我滿足的對皇洺翼說。

真的好開心,我迷惑的看著身邊一直陪著我的皇洺翼,無法看清他的心,這是他和我的約會嗎?

我們就像一對真正的戀人一樣約會,可是他為什麼這樣做?

今天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只是他的一個遊戲吧?

走出動物園,皇洺翼的司機一臉恭敬的站在車旁等我們。我上車后,繼續興奮的說著剛剛見到的那些可愛的動物,而一旁的皇洺翼竟然沉默的聽著,神情十分輕鬆愉快。

很快,車子在我家門外的巷子口停住。

「皇洺翼,謝謝你!今天我很開心。」我捧著一大堆公仔,開心的對皇洺翼說。

「嗯。」他冷冷的應了一聲。

「那……再見了。」我絲毫不介意的揮手,畢竟他更可怕的樣子都見過了,現在已經很好了。

雖然轉過身,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仍然還在我身上。我似乎能想象他在我身後凝視我背影的樣子,眼神冰冷而熾熱,有一種無法抵抗的誘惑。

就像戀人的目光一樣……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感覺心跳是那麼的有力。

不經意間,我瞟到了床頭放著的我和美萱的合影。合影中的我和美萱親密無間的摟在一起,綻放著燦爛無比的笑容。

看著合影中笑容明艷的美萱,我不禁又想起那天她嘲諷的眼神,心痛的同時,我沒來由的一陣緊張,內疚感驟然增長。白天的約會,算不算對美萱的背叛?

不,我沒有背叛美萱。

即使她不再當我是朋友,我仍然當她是,我沒有拒絕皇洺翼的約會,只是……只是我看著他的時候,會無力拒絕。

對,就是這樣而已……

第二天我剛進教室,卻發現課桌被人搬到了教室的最後面,並且課桌上滿是彩筆字。同桌踩著我的桌椅,鄙視的看著我,說:「聽說你昨天和皇洺翼學長去約會了?」

「我……」我愣愣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昨天和皇洺翼去動物園的事情,這麼快就有人知道了嗎?

怎麼會傳得這麼快?

不僅是同桌,班上其他女生也紛紛對我投來不友善的眼神。同桌看到我的表情后,嘲弄的看著我說:「你到底用什麼手段誘惑到皇洺翼學長的?」

「我沒有……」看到他們不善的目光,我慌張的想解釋。

原本以為和皇洺翼約會的事情沒有人知道,而我會努力的慢慢跟美萱解釋清楚的,我會讓她知道我不會跟他爭奪皇洺翼的。可是,沒想到居然會被同學看見我和皇洺翼在動物園。被同學這樣傳來傳去,讓我對美萱又內疚又不安。

「你是在炫耀嗎?還是跟學長在一起,讓美萱覺得很羞恥?真是個虛偽的女人,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呢?」同學妒忌的看著我,說出惡毒的話語。

……

聽著那些話,我的眼淚嘩啦啦的落下。

我沉默的把座位搬回原位,然後用抹布用力的擦著桌面。可是無論怎麼用力擦,桌面上的字跡依舊無法抹去。同學們似乎都在孤立我,不跟我說一句話,當我不存在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我悶悶不樂的收拾好東西,獨自往校外走去。

叮鈴鈴……

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引起了埋頭走路的我的注意。我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是皇洺翼!

他怎麼會在這裡?

皇洺翼靜靜地站在一輛袖珍自行車旁,凝視著我的視線就像一根無形的繩索,把我捆綁住,無法逃離。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我看著他,難過得想要流淚。

難道是命中注定,讓我無法逃離他嗎?

等到我走近,皇洺翼把袖珍自行車往我面前一推,道:「送給你。」

「送給我?」

看著那輛自行車,我一下子忘記了難過。我一直想要一輛自行車的,我喜歡騎著自行車自由自在的享受微風拂面的感覺。

因為媽媽一直不讓我騎,所以我到現在也不能擁有一輛自行車。

而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心意呢?昨天去動物園是巧合,而今天的自行車不會也是巧合了吧?

難道……

他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開心?

「謝謝你!不過,我不能接受。」雖然很喜歡這輛自行車,可是我卻無法心安的接受這個禮物。

皇洺翼見我拒絕,神色有些不悅,命令道:「我說了送你,你就必須接受!」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只管接受就好了!」皇洺翼沒給我絲毫拒絕的機會,他接著問,「你會騎自行車嗎?」

我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小聲回答:「不會。」

真的很丟臉呢!

都已經是高中生了,竟讓連自行車都不會騎。

「現在時間還早,去操場練習一下吧!」皇洺翼不容置疑的推著車往操場走去。

我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意。

他是要教我騎自行車嗎?

到了操場,皇洺翼把自行車往我面前一推,命令我:「坐上去吧!」

「啊?我不會騎啊!」我連連搖手,不敢坐上去。

「坐上來,我教你。」皇洺翼扶穩自行車,然後定定的看著我,漆黑倨傲的眼眸里隱隱閃出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的光芒。

我內心的恐懼在皇洺翼的目光中漸漸散去,我放心的坐上了車座。

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只要皇洺翼在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安全。即使我不會騎自行車,我也不擔心會受傷。

「坐穩了,身體要坐直,重心往前傾……」皇洺翼一隻手緊握著車把手,一隻手用力的扶著車座,耐心的向我講解著騎車時的注意事項。

我在車上左搖右晃,不能穩住重心。皇洺翼緊緊抓住車把手,指關節處微微泛白,看得出,他在很努力的保護著我不被摔倒。

「身體要坐直,不要往後傾!」

「對!坐直了,眼睛不要盯著地面看,要平視前方。」

「不要緊張,放輕鬆一點。」

皇洺翼不斷的告訴我騎車的要領,可是我還是很笨的不會騎。很多次我都快從車上摔下來了,但是每次他都會及時扶住我。

一遍……

又一遍……

當我再一次快摔倒,皇洺翼扶住我的時候,我有些沮喪的對他說:「不好意思,我真的很笨!你教了我這麼久,我還是學不會。」

皇洺翼沒有說話,只是扶穩了我的身體,用眼神示意我繼續練習。

他不會生氣嗎,因為我這麼笨的學生?

他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沒有不耐煩的說以後都不要再看到我這麼笨的人了?

他都沒有,他只是默默地扶著我的車座,保護著我不受傷。

皇洺翼,你讓我迷惑了。

就在我思緒飛揚的時候,自行車穩穩的開始向前,風吹起我的頭髮,裙擺也隨之飄舞起來。感覺好像在飛,我好像在飛翔一樣。

一定是皇洺翼在扶著車尾吧?所以我才騎得這麼穩。

「皇洺翼,你放手一下,看我自己可以騎了嗎?」我興奮的說。

「可是……我已經放手了。」身後傳來皇洺翼輕快無比的聲音。

啊!是我自己在騎嗎?

我既興奮又慌亂,接著車子又開始搖擺起來。

「啊!我要掉下來了……」就在我以為要摔倒的時候,身體卻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而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注意到離我近在咫尺的嘴唇。這不禁又讓我回憶起了開學典禮上的那個吻,櫻花的觸感,清涼的芬芳。

怦怦怦……

心跳再一次加速跳動。

失神片刻后,我才發現我還在皇洺翼的懷裡,我趕緊和他保持距離,而他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在笑。

接下來,我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腦中一片混亂。他送我回家離開后,我才發現手中還推著他送我的自行車。

啊!忘了還給他了,雖讓他說要送我,可如果接受的話,我會覺得更加對不起美萱的。

但皇洺翼已經走了,今天也只能暫時把自行車放在這裡了。我把自行車放到院子里的角落,用布掩藏好,不要被媽媽發現才行。

看著手機里皇洺翼的電話號碼,我再次失神。當我差點被學校開除的時候,他站在了我面前,帶我去動物園,又送自行車……

他在一步步瓦解我的防備,漸漸讓我無法掙扎……

但是我卻漸漸甘願如此……

他的眼神是那麼冰冷,擁抱也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想讓他綻放溫暖的笑容,想讓冰山從他的眼底漸漸融化……

好想給他織條圍巾哦!這樣他會不會看起來溫暖一點?

不過這會不會有點唐突,還有這樣做是不是對不起美萱?

但我只是想要感謝他教我騎自行車而已。對,只是為了感激。

我不斷的在心裡給自己找借口,希望能夠減少我內心瘋長的內疚。

我花了三個晚上的時間,終於織好了一條黑色的長圍巾。而這幾天,皇洺翼一直在聯繫我。我用一個漂亮的袋子把圍巾裝好,猶豫著要不要在今天放學後去找他。

掙扎了很久,我終於在下午給皇洺翼發了一條簡訊:

「皇洺翼,放學后請在操場等我。」

很快,皇洺翼就回了簡訊過來,沒有多問我有什麼事,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好。」

但我卻為了這麼一個字而開始期待,甚至興奮不已。

放學后,落日淺淺的光線絲絲縷縷的透過林蔭道兩旁的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歸巢的鳥兒在樹枝上歡快的叫著。

我提著裝有圍巾的袋子往操場走去,心裡有些微的緊張。

皇洺翼要是不喜歡我織的圍巾怎麼辦?會不會不肯收下?或者直接丟掉?那樣的話,我該怎麼辦?

我內心忐忑的走到和皇洺翼約定好的地方。而皇洺翼已經到了,背對我站著。

他似乎是天生的王者,即使只是安靜的站著,即使只是背對著我,他的身上都會散發出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聽到我的腳步聲,皇洺翼緩緩轉身。他的頭髮被夕陽的霞光照射出柔和的光澤,黑曜石般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瞳眸看著我,沒有探尋,沒有疑惑,只有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差一點又迷失在那樣的眼神中,我敢避開和他對視,目光慌亂的閃開。我走到他的面前,把紙袋遞給他,緊張的說:「這個……是我親手織的,送給你。謝謝你教我騎自行車。」

當我說出袋子里的東西是我親手織的時,皇洺翼的眼裡閃出了一種異樣的光芒。可是聽到我說是為了感謝他教我騎自行車而準備的禮物時,眼底卻又黯淡下來。

皇洺翼沒有接我地過去的袋子,我的手尷尬的抬著。

「是為了感謝我教你騎自行車嗎?不必了!我只是想教你騎自行車,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並不是為了幫你。所以,不需要感謝。」皇洺翼冷冷的說。

見皇洺翼冰冷的態度,我很傷心,眼淚彷彿馬上就會失控落下。

為什麼我會變得這麼脆弱?

為什麼看到他冰冷的表情,我會這麼難過呢?

皇洺翼看到我傷心的變清,臉色稍稍緩和一些,但是仍然固執的沒有理會我遞過去的紙袋。

我低著頭,難過的說:「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就……扔掉好了!」

我收回手,想要扔掉紙袋。可是沒想到,皇洺翼抓住了我的手腕,勾起唇角,高深莫測的看著我說:「不準扔掉!」

「可是……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嗎?」我的眼淚開始涌了出來。

真的很難過,為什麼他不要,還不讓我扔掉呢?

嗚嗚嗚……

真的好想哭……

「笨蛋!不給我圍上嗎?」皇洺翼微嘆口氣,冰冷的眼神有些無奈。

給他圍上?

他的回答讓我愣住了,他……這是接受我的禮物了嗎?瞬間,我覺得我的世界里開滿了幸福的花朵,讓我又開心又甜蜜。

而我更是慌忙的從紙袋裡拿出那條黑色的圍巾,然後踮起腳尖圍在他的脖子上。

天啊,他好高哦!

再仔細一看,黑色真的好適合他,他真像來自黑暗世界的惡魔,來自黑暗的魅力,可以讓人心甘情願的交出自己的靈魂。

這……讓我再一次迷失了自己。

「很溫暖。」皇洺翼漸漸露出溫暖的笑意,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熱烈,「雪櫻,我要你和我交往,而你只能接受。」

交往?!

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但是一種喜悅漸漸從心裡溢出來。

這一刻我忘記了美萱,忘記他對皇洛羽說過的話……

「嗯。」無法拒絕的,我點點頭。

無論以後將要面對什麼,這一刻我只想點頭……

在這之後,學校里關於我和皇洺翼的議論越來越多,大家都在猜測著我和皇洺翼到底能夠交往多久。

這一切讓我也覺得很不真實。皇洺翼在學校的慶典上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的時候,不是僅僅只把我當作擋箭牌嗎?不是只想利用我去拒絕美萱對他的告白嗎?

可是,為什麼他現在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會說我是屬於他的?

為什麼會說由他來守護我?

但即使我看不清皇洺翼的心,即使我覺得不真實,我還是無法拒絕皇洺翼,所以只能每天在眾人芒刺般的目光中甜蜜而不安的和皇洺翼交往著。

我心裡對美萱的內疚與日俱增,卻又無法阻擋讓自己靠近皇洺翼。我每天都忐忑不安的看著美萱,看著我和美萱之間的心結越來越難解。

這一天,吃完午飯的我回到教室,卻在教室門口看到了令我異常吃驚的一幕,美萱正靠在……皇洺羽的懷裡!

對,是皇洺羽。

一點也不霸氣的眉眼,此時透露著深情……

眼前的一幕讓我不知該做何反應,皇洺羽先看到了我,有些尷尬的鬆開了懷抱,而美萱看到是我,眼神瞬間凌厲起來。

突然有些心虛的我趕緊轉身,往樓下走去。

我竟然和朋友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我真是太可惡了……

就在我無比自責的時候,身邊一些人的議論聲傳入了我的耳朵,讓我腳步不禁停了下來……

「聽說原美萱和皇洺羽開始交往了呢!」

「真的嗎?」

「當然,你不知道他們之間現在有多親密。聽說皇洺翼拒絕了原美萱之後,是皇洺羽一直安慰照顧原美萱……」

……

什麼?他們在交往嗎?

我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剛才的一幕,美萱無比幸福的靠在皇洺羽的懷裡,如戀愛中的人那麼的幸福。

一定是美萱被皇洺羽感動了,所以接受了皇洺羽的愛。

一想到美萱和皇洺羽開始了交往,我內疚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如果美萱你現在已經得到了幸福,那麼可以不再恨我嗎?

當皇洺翼拉著我的手時,我也一臉坦然不再躲避同學們艷羨嫉妒的目光走在學校,同學們對我的議論塵囂日上,一些歪曲醜惡的傳聞也漸漸出現。

「哎,我告訴你哦,聽說雪櫻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她現在的媽媽只是她養母而已。」

「是嗎?不過她就是長了一張會被拋棄的臉。」

「哈哈,是的。皇洺翼只是在玩玩她罷了!沒過多久,她肯定就會被拋棄的。」

「是啊!在容川中學,誰不知道皇洺翼從來都是對愛情嗤之以鼻的呀!這次肯定只是一時興起,雪櫻真可憐啊!」

「哼!你看雪櫻笑的樣子,她還以為她很幸福呢!等她被拋棄后,說不定會有多慘呢!」

聽到這些讓我生厭的議論時,我正坐在容川高中的擊劍館的觀看席上看皇洺翼練習。

容川高中的擊劍館里帥哥雲集,因此,這裡成了花痴女生經常聚集的地方,她們為了能夠近距離的欣賞帥哥,每天犧牲課後的休息時間來到這裡看帥哥練習,順便再八卦一下學校里的焦點事件。

因為皇洺翼是容川高中最耀眼的那個星星,所以被他承認是女朋友的我自然就成了容川焦點事件的女主角。

平日里,這些風言風語我聽得夠多了,差不多對這些議論已經免疫了。可是今天,當我聽到她們提到我身世的時候,我的心像被一大把針刺中,細細密密的痛起來。

我的身世,只有美萱知道。

這些傳言是來自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美萱的口中嗎?我不願意去相信。其實,即便她現在總是對我愛搭不理的,在我心裡,她還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捂住耳朵,不想繼續聽那些八卦。

然後,我把頭埋在膝間,不想讓一會兒練習完的皇洺翼看到我傷心的表情。

忽然間,那些讓我深惡痛絕的議論聲停止了。

空氣似乎在一瞬間繃緊。

我抬起頭,看到皇洺翼已經脫掉了練習服,站在那群說著我八卦的女生面前,陰冷的看著她們。

皇洺翼的拳頭緊緊的攥著,冰冷的眼神讓空氣都被凍住了。

良久,皇洺翼移開視線,轉身朝我走來,眼神里的冰冷漸漸退去,浮上一層淡淡的溫柔。他走到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背對著那群女生,冷聲道:「你們沒有資格說雪櫻的任何事情,難道不知道嗎?」

說完,皇洺翼對在一旁恭敬的站著的他的助理牧彬說:「讓這些討厭的女人從容川消失。」

「是。」牧彬恭恭敬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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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空之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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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記憶里的甜蜜與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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