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小費
「喂，你們太過分了！」
我終於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向這些小傢伙投去了一陣憤怒的語氣。兩個女生以及四人保鏢團全部瞪圓眼睛看向了我。
「大叔，你是在說我們嗎？」獅子頭用手指向自己的鼻尖，她的臉上卻露出一副可思議的表情。
仿似如鯁在喉，我在發出了一陣莫名地怒吼之後，卻突然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狀態。
因為忽略了對面女生的問話，獅子頭索性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我的面前。而她身後的四位保鏢也已經擺出了臨戰之前的架勢。
雖然超市裡的氣氛已經變得驟然緊張，然而我卻仍然保持著臨危不懼的狀態，開始饒有興趣地觀察起對面的女生。
如果沒有設計出如此特別的髮型，如果臉上沒有塗抹如此濃艷的妝容，獅子頭應該是一位很單純、很可愛的女生呀。可是她為什麼偏偏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呢？
雖然能夠理解年輕人的想法，他們想要藉助怪異的髮飾和妝容來彰顯自己的個性、吸引別人的目光。可是這些小傢伙也未免有些過分了。身穿著校服來超市挑選煙酒；明明知道我比他們年長，卻從來不用敬語稱呼；毫不顧忌地目中無人；將為所欲為的舉動看作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果沒有人及時制止他們，這些小傢伙終究會走上那條不歸路，他們將要面對的遭遇是可想而知的。
「早上我們見過面吧？逃得很快啊！」兩天之內進行了三次不愉快的會面，我和朴鴻哲之間的關係可以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嗎？
我和這個傢伙在昨天凌晨首次交鋒；而昨天早上他又專程逃課在道口等我；此時此刻，我們再次回歸到初次見面的場景。
「啊，是這樣。昨天家裡有些事。媽媽說，如果我回家遲到就不讓我吃飯，所以……」
我的話音剛落，保鏢團和獅子頭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笑聲。雖然是誇張的大笑，然而通過這陣細嫩的嗓音，我還是敏銳地判斷出這是毛帽子的聲音。
超市裡的氣氛在瞬間演變為歡樂的海洋，除了當事人朴鴻哲和邦德女郎之外，所有人都伴隨著毛帽子的笑聲開始了哄堂大笑。我的話真的那麼好笑嗎？聽媽媽的話應該很正常呀？
我無可奈何地看向這群陷入狂笑症的傢伙，我也在瞬間產生了一種微笑的衝動。然而正當我準備露出優雅的笑容之時，一陣強烈的怒吼卻在瞬間穿透了聒噪的笑聲，直直地向我裘來，「臭小子！你不許笑！」
說時遲，那是快。伴隨著這陣強烈的怒吼，朴鴻哲的厲拳以一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揮向了我，我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一陣來勢洶湧的風速！
超市在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唉喲？居然還會躲？」
憑藉著本能的反應，我靈敏地躲過了致命的一拳。雖然免受了皮肉之苦，卻換來了朴鴻哲的一句嘲諷。
「很幸運啊，謝謝你提前向我發出暗號。否則我肯定在劫難逃了。」
「給我閉嘴，看拳！」
這傢伙再次攥緊拳頭揮向了我，但是他依然撲了個空。
「嘿……看來你的運氣真的很好呀？」
「不是我的運氣好，是你的動作太慢了。」我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適當地向這個傢伙潑一些冷水也是有必要的。
站在旁邊的獅子頭從鼻腔里發出了一陣冷笑，「朴鴻哲，就你的水平……你還敢說曾經練過五年拳擊？」
周身洋溢著怒火的朴鴻哲將全部的怒氣轉向了獅子頭。他怒不可遏地向前走去，然後伸出手指向了獅子頭的腦袋，「小心我燒光你的頭髮，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
獅子頭的火爆脾氣自然也是不可小覷的。她使勁推向了朴鴻哲的胸口，然後大聲喊道，「小子，你說什麼？有本事你燒啊！自己沒本事，還向我發火……」
「死丫頭，你以為我不敢嗎？」
「有本事你就燒啊！我估計你的拳擊根本不是練了五年，而是練了五天吧！」
「我暈！你真是太氣人了。我豁出去了，不管你是不是女人，我一定要把你的頭髮燒光！」
超市裡的氣氛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在經歷了荒唐的大笑洗禮之後，可憐的超市再一次迎來了內戰的衝擊。朴鴻哲原本是來向我宣戰的，可是他現在卻將攻擊目標轉向了獅子頭。
兩個人繼續進行著口舌之戰，而旁邊的其他保鏢則開始為雙方勸架。超市在瞬間化身為菜市場，只可惜充斥在耳邊的並非討價還價的生活信息，而是兩個無知少年的唇槍舌戰。
「不要再吵啦！」毛帽子的細嫩聲音再次穿過人牆發揮了強大的威力。
超市裡的各個角落都在瞬間恢復了安靜，而剛才還在激烈鬥嘴的朴鴻哲和獅子頭已經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另外三位保鏢也象木頭人一般定定地立在了原地。
「我曾經說過吧？我最討厭朋友之間吵架了。」毛帽子慢慢地從人牆後面走了過來，仍然是一身全副武裝的打扮。
「朴鴻哲！」仿似一位公正嚴肅的法官一般，毛帽子大聲地喊出了被告的名字。
朴鴻哲就象一個犯錯的小孩子一般慢慢地抬起了頭，一臉惶惑地看向了毛帽子。
「你快向美善道歉，說她的髮型很好看！」
原來獅子頭的名字叫作美善啊？嗯，不錯。也是一個長得很漂亮、名字很動聽的女生。只可惜呀，她也和毛帽子一樣，選擇了一段並不象花兒一樣燦爛的人生。
朴鴻哲轉頭看向了獅子頭，然後怯生生地說道，「美善啊，我剛才說的不是心裡話。其實……我很喜歡你的髮型。」
獅子頭美善露出了一副生澀的笑容，然後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我也不對。我知道你學了五年的拳擊。只是因為一時衝動……真的對不起，我說的也不是真心話啊。」
雖然毛帽子一直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態度，然而她所選擇的道歉方式還是蠻可愛的。一場無謂的口舌之戰就這樣告一段落，傳說中的「霸王別姬」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了朋友之間的爭鬥。
內戰結束，就標誌著他們將會再次沆瀣一氣吧？部隊老大始終在定定地望著我，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準備繼續運用我的忍耐功力。
「你們都出去吧。」在經歷了半晌的沉默之後，毛帽子終於下達了對於我的宣判結果。
然而她的決定卻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詫。雖然獅子頭和保鏢們全部露出了一副不肯罷休的表情，而毛帽子的命令卻仿似法令一般令他們不敢逾越。所以，他們還是無可奈何地走出了超市。而朴鴻哲也再次上演了他的招牌動作，他惡狠狠地瞪向我，開始對我進行恐嚇威脅，「算你這兩天運氣好，咱們走著瞧！」
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我就經歷了幾次大起大落的感受。超市裡的空間上演了幾次戲劇性的變化，而現在的戲劇主角就是曾經的邦德女郎。當然，還有那位「霸王別姬」朴嘉恩。
看著毛帽子定定地站在我的對面，我幾乎無法讀懂她的眼神。這個看似張狂的女生在剛才上演了一出單純可愛的鬧劇。就象一個矛盾的綜合體，在她的身上仿似擁有幾種不同的個性。我在隱隱之間產生了一種探究的興趣，我居然想要冒險去了解這個小女生。然而我的理智還是在提醒著我，現在的情勢對我仍然是不利的。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朴鴻哲曾經有過五年的拳擊練習史，而面前的這位毛帽子正是他們之間的老大。說不定霸王別姬也擁有著一副好身手，說不定我現在就面臨著生死挑戰。
接連而出的不堪幻想附加過分安靜的窒息氣氛，我就象是一個正義凜然的戰士在等待著敵人的宣判。不知道這位霸王別姬將會如何對待一個頻頻出現狀況的超市鐘點工。
對面的毛帽子仿似讀懂了我的心思，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然後向我投來了一副意義不明的目光。
正在我準備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之時，毛帽子卻再一次顛覆了我的異樣神經。她居然向我投來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我看著她的唇角微微上揚，我看著她的眼眸泛出一陣溫柔的光芒。
我可以冷靜地面對朴鴻哲的拳頭和威脅，但是我卻無法忽視毛帽子的笑容和眼神。毛帽子向我傳來的信息仿似一陣無法逃避的力量，使我的心臟發生了劇烈的衝擊。
超市裡的音樂如約而至，這是一首經常在超市裡循環播放的曲目，也是一首我非常喜歡的歌曲。站在我對面的女孩輕輕地摘下了帽子和圍巾，然後伴隨著音樂開始了翩翩起舞。
然而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詫異。所發生的一切仿似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靜靜地等待著毛帽子的微笑，靜靜地迎來了超市裡的優美旋律，靜靜地欣賞著毛帽子的舞蹈。
那位蹁躚起舞的少女輕輕地向我靠了過來，我幾乎可以體味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毛帽子身穿著一件略顯肥大的校服，在我的面前旋轉、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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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iceme看著我
Takemyhand握住我的手
Whyarewestrangers為什麼我們如此陌生
Whenourloveisstrong當我們的愛情強烈時
Whycarryonwithoutme?為什麼獨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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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在那樣一段時間裡，我仿似已經陷入了深沉的夢境。就象是步入了愛麗絲的夢遊仙境，仿似身邊的所有事物都已經不復存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只有毛帽子，只有悠揚的音樂和優雅的舞姿。
當音樂戛然而止之時，我卻仍然靜靜地立在原地沒有清醒。對面的毛帽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我的面前，輕輕地喚醒了我，「大叔？」
「嗯？怎麼？」仿似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恍惚地看向了對面的女生，卻發現她已經重新戴好了帽子和圍巾，只有那副清澈的雙眸和高挺的鼻樑映襯著她的美麗。
「我有兩個問題想要請教大叔！」
「你……問吧」
「不許說謊，要老實交代啊？」
「嗯，這個沒問題，我一向都不會說謊的。」為了在學妹面前樹立良好形象，擅自誇大自己的形象應該不足為過。
「那就好，其實看你的長相就知道你很老實。」
毛帽子的這句話是褒是貶？無從知曉。
「大叔，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情呢？」
「隱瞞什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叔應該心知肚明吧。」
難道？唉！現在的學生為什麼都是這樣八卦呢！平時欣賞明星的花邊新聞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打探陌生人的戀愛情況。不過為了我的安全起見，我還是如實地回答了毛帽子的隱諱提問。
「看來是被你猜到了，我沒有女朋友。」
對面的毛帽子在瞬間瞪圓了雙眼，一臉詫異地看向了我。
「不要這樣看著我呀！我知道你很難相信，可是我確實沒有交過女朋友啊……」
「停！」
「怎麼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我已經說過了，停！」
說時遲，那時快。我感覺自己的眼前瞬間閃過了一隻盈潤的手掌，緊接著我的耳邊就傳來了一陣倏然而逝的風聲。
「啪」！隨著一陣清脆的響聲，我的臉頰處感覺到一種仿似火燒的炙熱。
而站在我面前的毛帽子則擺出了一副很抱歉的表情，「大叔，對不起……」
「你這個小丫頭，為什麼打我？」
「不，我以為大叔會躲開……對不起，我看錯人了。」
「這就是你的解釋嗎？以為別人會躲開，就可以隨便打人？」
「是的，我以為大叔隱瞞了什麼，我以為大叔……」
「夠了，你們這些學生太過分了！」
「大叔不會這麼嬌氣吧！你就當作是女生在撒嬌好啦。你怎麼還要這樣斤斤計較？」
雖然毛帽子的言論不無道理，然而我還是感覺有些委屈。本來嘛，大明星李俊基就可以得到萬千寵愛，而我這個容貌不相上下的邦德女郎就要受到女生的巴掌伺候。
「總之啊，你們這些學生實在太過分了。我可以原諒你，可是別人都會原諒你嗎？小心會因此而吃虧呀。」
「哼！大叔放心好了，在釜山一帶是沒人敢動我的。」
毛帽子不屑的語氣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她的態度驗證了超市同事向我介紹的情況。這個女孩子確實不簡單，釜山一帶的人幾乎全都認識她。然而這個小傢伙的背後到底擁有怎樣強悍的後台呢？總之呀！這個MM所選擇的人生態度是不敢恭維的。
「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幹嘛？」我做好了防範準備，謹防這個小丫頭的降龍十巴掌。
「大叔被我迷住了吧？」
「你說什麼？」
這個小丫頭到底在說什麼？難道她就這樣自信嗎？沒錯，她確實很漂亮。剛才她在跳舞的時間，我幾乎真的被她迷住了。然而這也只是一時的興緻而已，徒有外表而態度虛無的女生我是根本無法接受的。
「即使大叔不承認，我也可以看出來。可惜呀，我只會和身材強悍的男生交往呢！」
在這個丫頭跳舞的時候我就應該有所防範。真沒想到，她居然有這麼嚴重的公主病！
「雖然大叔是淘汰品，但是偶爾也有個例外嗎。我們剛見面的時候我也說過，大叔的長相我很喜歡。」
這個丫頭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難道是在向我進行表白嗎？哈哈。雖然儀錶堂堂、風度翩翩，但我不得不承認，我這是第一次接受女孩子的告白！
毛帽子揚起眉頭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仿似對於自己的表現分外滿意，「所以呢，我給大叔打個折扣。10萬元，怎麼樣？」
「10萬元？」
這個丫頭到底是怎麼了？一直在說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她是想要考驗我的智商水平嗎？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
「拜託，大叔！你怎麼這樣啊？難道覺得不值嗎？我在學校真的很受歡迎呀。安東女相的朴嘉恩，沒有聽說過嗎？」
「我好象聽說過功夫傢伙燦美。」
「大叔，你還是考慮清楚吧！我平時的出價都是30萬呢。就是因為看好大叔，我才為你進行優惠呢，可以成交嗎？」
此時的我仍然呆若木雞般愣在原地，心裡暗暗惴測著這個小丫頭的言外之意。難道她是想請我做保鏢嗎？她揮來的巴掌只是在試探我？可是不對呀，如果是這樣，付錢的對象應該是毛帽子。她為什麼還要給我打折呢？我的腦海里開始浮現出那些不堪的場景，毛帽子要我付出金錢，而她應該付出什麼呢？
我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索性轉過頭看向了密密麻麻的貨架。
對面的女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滿，她的聲音里反而充滿了歡快的喜悅，「大叔，明天早上我會逃課來找你。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覺得價錢有問題，我們可以繼續協商！」
在臨走之前，毛帽子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她走到櫃檯前拿出了三瓶白酒，然後向我進行了告別儀式，「大叔，這個先記賬！明天我還會來的。」
就這樣，那隻蹁躚起舞的蝴蝶瞬間消逝於眼前。而我仍然獃獃地站在原地，感覺大腦里一片空白。我沒有轉頭看向窗外，我知道毛帽子仍然會向我揮手告別。然而我卻不想看到那樣的微笑。
我和毛帽子之間只有兩面之緣，所以我對於她的到來應該沒有任何期盼；而我對於她的缺憾也不應該留有任何失落。然而對於毛帽子，我卻抱有一陣深深的遺憾。她的舞蹈如天使般單純美好，而她所選擇的生活卻是如此的頹迷不堪……
伴隨著超市的大門被緩緩開啟，一陣微風的晚風吹拂而至。我下意識地履行著自己的服務員職責，開始大聲地進行寒暄問好，「歡迎光臨。」
「大叔！」
又是這樣一個熟悉而又細嫩的嗓聲，毛帽子已經張開雙臂撲了過來。我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等待著她繼續無償拿走敵司煙或者其他東西。
然而我錯了，那個小傢伙竟然直接撲到了我的懷裡，並且將她的雙唇輕輕地覆到了我的嘴上。
我仿似在瞬間失去知覺，任憑一陣溫柔甜蜜的感覺充溢於周身。半響之後，那個小丫頭輕輕地直起了身子，她的體香卻仍然洋溢於我的周圍。
「大叔，我說過的。這是小費！明天見。」
那個突如其來的小丫頭再一次從我的面前倏然而逝，而我則再一次化身為毫無知覺的雕塑，任憑自己獃獃地站在原地。
正如我不能否認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一樣。我也不得不承認，毛帽子獻給我的吻……正是我的人生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