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人生第一大計劃
01
我面前的鏡子里閃出一個無比帥的傢伙，百分之千帥蒙了。濃眉小眼，是那種細長而單的眼睛，這在當前大眼睛雙眼皮泛濫的年月里，真是太值銀子了。
這傢伙的鼻子太帥了，是挺拔甚至高聳的那種；嘴唇不厚不薄，完全符合國際標準。
我敢斷定，自從拿破崙和周杰倫誕生以後，世界上再沒出現過如此光華四射、完美無缺的男人。我一直覺得我爸我媽給我起的米健坤這個名字莫名其妙，沒有絲毫現實意義和歷史意義。
為什麼不叫米健倫？
鏡子里超帥的人當然就是我。遺憾的是，我上唇人中部位只覆蓋了一層黑茸茸的軟毛，還沒生出我渴望的根根挺立的鬍子。看來人世間真的沒有完美。
要知道鄭天一已經長出鬍子，沒有嘴巴隔著，就能上下連成一片的那種，很帕瓦羅蒂。我一世英明，豈能落在他后？
我有些沮喪，開始洗頭。可憐我一周只能洗兩次澡，每天的洗頭也要挨我爸嘮叨。用他的話講，頭髮一周洗一次足夠，犯不著天天洗，有工夫看看書寫寫作業多好？你小子！知道你為什麼學習糟糕嗎？就因為你心思沒用到正地方。
舊石器時代的觀念！
對不起了，老爸！就沖我根根直立、獨一無二的米式髮型，我也必須天天洗頭。
在我心裡，重要的是我是我們班我們年級乃至全梵谷最帥的男生，我個人的衛生狀況不僅關係我自己的面子和尊嚴，而且關係我們初三九班的面子和尊嚴。古人說過，生命誠可貴，面子最重要。我的理解就是：頭可斷，髮型不能亂；血可流，鬍子更要留。
我爸哪裡懂這些。好在他大多數早晨要出去散步，所以我對我的頭髮還是享有充分自主權的。
至於我老媽，算她慈祥，基本不管我閑事。一天到晚樂呵呵的，全身心投入到中老年人偉大的唱歌事業中。她參加了一個合唱團，今天唱《真的好想你》，明天唱《長江之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間斷，業餘時間才料理我的吃穿，基本不管我學習，其他事情更不放在心裡，也不像從前那樣喜歡收拾家裡的衛生，就連她唯一的兒子今天過生日都忘記了，早晨依然是牛奶加麵包，一點兒花樣沒有。
但今天，這正合我意。
「美女！」我對我媽說，「我這次月考要是考得好，你怎麼獎勵我？」
「你說怎麼獎勵？」我媽三心二意地問。她正一心一意地坐在餐桌旁吃她的麵包塗她的果醬，根本沒抬眼看我。
「百元大鈔怎麼樣？」
一個身高一米八〇號稱一米八五的男子漢，跟一個弱女子這麼低三下四地說話，丟蒙中國人的臉。
「你要考得好，我立馬給你一百元，可是根據你的歷史記錄，這是永遠也不可能實現的。」
瞧！這就是我親媽。
「老媽！你不能總用老眼光看待你的親生兒子！要知道提前獎勵比事後獎勵作用更大。老媽！人家美國總統里根、柯林頓……」接下來我誠懇地舉了一百個例子。
「別跟我起外國幺蛾子，對我不好使。」
「可是媽咪！」我一臉委屈，「媽咪！你不是說過，孩子的願望要儘可能滿足嗎？說這樣有助於培養我的自信心。」
「我的天！你可別再自信了，你要再自信，估計能上天。」
「可是媽咪！我都十六了，還一次沒花過百元大鈔呢，再說今天是我生日，我中午不想吃學校訂的盒飯。我想吃阿福的朝鮮大冷麵……嘖嘖，就在學校西邊……」
「哎呀！真是的，今天是我兒子生日啊！對不起啊兒子，先別吃了，媽給你煮荷包蛋長壽麵吃。快別吃了！」
「不了，媽，今天月考，我得早點兒去，您給我一張百元大鈔就ok啦，中午我和老徐、高爾一起吃冷麵。」
我沒跟她說下午學校放假的事。
「不行，錢不能先給，必須看成績。再說，你應該還有錢啊？吃頓冷麵總是夠的。」
我繞過餐桌，從後面摟住我媽肩膀，挺噁心地跟她撒
嬌：「今天是您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十六歲生日。您唯一的兒子吃冷麵時萬一還想吃點兒別的，比如羊肉串、雞肉串……嘖嘖……就得多花錢。看在我是您親兒子的分上，您就靈活靈活預支點兒吧！」
呸！百分之千沒品！為了一百元錢，我老米真的什麼事情都做了。百分之千齷齪！
「不就是烤肉嗎？好辦。晚上放學回來，媽帶你去天塔街，吃正宗韓國料理，各種烤肉隨你吃。午飯你就對付一口吧，要不就吃學校的盒飯。就這麼定了。你還吃不？不吃趕緊收拾上學，別晚了！」
我媽鐵石心腸不動搖，把我趕出了家門。
這就是當媽媽的好處，她不僅能掌控她自己的行動，想辭職就辭職，想無所作為就無所作為，想參加合唱團就參加合唱團，想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還可以掌控我的行動，想讓我幾點起床我就得幾點起床——從不擔心我因為睡眠嚴重不足而嚴重影響我的身高乃至情商和智商，想讓我上哪個學校我就得上哪個學校，想讓我有所作為我就得有所作為，想讓我吃什麼東西我就得吃什麼東西，想讓我當她的奴隸我就得當她的奴隸。
我那套撒嬌本事根本沒好使。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次動用這種下三濫的辦法。
我壯志未酬地推開我家平凡的單元大門，站在沒有個性的水泥地上，將目光投向頭頂無垠的藍天，暗自決心：青春
開始之後，後悔開始之前，我要努力地high。
我，初三九班精神領袖米建坤，梵谷初中第一帥男，梵谷之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米老大，除了學習成績不是第一，什麼不是第一？可我十六歲生日這天偏偏趕上月考，已經夠不幸，老媽不開面不給賞錢更不幸，這使我的計劃大打折扣。
Unhigh！
有一點很重要，我雖然經常缺錢，卻從來不哭窮，因為我覺得哭窮跟吹牛一樣可恥。
有一點更重要，計劃打了折扣也得實施。一個男人，怎麼能沒有計劃地生活？尤其是正在戀愛的男人。
今天，我計劃跟老媽討到百元大鈔，加上我平時攢下的八十元錢，總共一百八，中午請老徐、高爾這兩個九段死黨去阿福吃一頓朝鮮大冷麵外加烤串大餐。
我還要請我的專職化學槍手趙博，還要請蔡冰。至於請不請孟曉夢和林佳這兩個老女人，我還在考慮中。
本來，梵谷有四大名旦。去年夏天，一隻旦畢業了。「剩旦」都跟我有關係。
剩旦之一的蔡冰不僅與我同班，還是我緋聞女友，因為長相美艷，校內外的追求者累計有兩百五十名。
剩旦之二孟曉夢是我表姐，她美若稀粥，比我大兩個月，跟我的純天然天敵鄭天一同在初三八班。
初三八班跟我們初三九班是梵谷中學初三年級十個班中唯二的兩個純天然自費班，對梵谷中學的經濟發展和校園建設貢獻巨大，這讓我們驕傲，也值得其他人感動和銘記。
沒錯！我唯一的表姐孟曉夢就在我的隔壁八班，她因為長相實在不如蔡冰，毅然選擇淑女路線，並取得階段性成功。
剩旦之三林佳——鋪子，梵谷足球隊唯一的女生，跟孟曉夢同班，也是我的純天然天敵，整天左肩背書包，右手抱足球，走路兩個膀子亂晃，一年四季戴著棒球帽，成名的主要原因是舉止相當男人，其實她除了個子矮小才一米六五以外，長相還算欣欣向榮。
在一次校際比賽前的訓練中，林佳一腳踢斷我左腿腓骨，害我住院半個月，在家呆躺一個月。太超過了！
林佳自知理虧，從此甘心給我當差，對我或尾隨或遙望，日夜安著欠債還錢的心，總想替我做盡天下好事，怎奈我始終懷恨在心，不斷地對她惡語相加。
當債主嗷嗷享受！
後來，林佳索性成為孟曉夢的貼身好友，並主動成為我安插在初三八班的卧底，這才緩解了我們的敵對關係。有一天中午，我不想吃學校集體訂購的爛飯，想在學校門口買流動小販的盒飯，恰巧帶的錢不夠。林佳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我身邊，主動借錢給我。我很大度地給了她面子，買了盒飯往回走。林佳一路跟著。我本來想說：等我取了錢就還你。結果說成：等我有了錢就娶你。
這事讓我很警惕，我覺得她有本事讓我時時處處遭遇難堪。
蔡冰因為容貌出眾、知名度高而位居三大剩旦之首。
早年間，我剛剛轉來梵谷，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蔡冰的美艷，記得我當時就倒吸三口涼氣。
最初那些歲月，我平均每天都向蔡冰的方向不懷好意地瞭望46次；借上廁所的機會，從她身邊來回溜達606次；間操站隊期間，故意在她身邊製造各種用來引起注意的大小事端108次；用我多情而堅定的目光斜視她那高貴而美麗的面容並及時展開聯想250次。我想，即使她是傳說中茅房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也該被我打動了。
果然，有一天，蔡冰站在操場上，站在陽光下，站在一群長相平凡的女生中間，大聲對我說：死老米！你能不能消停點兒？腦袋進水了？
這是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為此我興奮得徹夜難眠。
作為重點初中，梵谷擁有其他初中絕不可能擁有的高埠號：凡是高尚，必須追求。
在我眼裡，我班大眼美女、長發美女、長腿美女蔡冰絕對是最清純最動感最高尚的女生，所以她註定是我要死命追求的。
我的女同學兼女朋友兼未婚妻蔡冰如果生活在古代，準是與林黛玉、孟姜女、嫦娥、祝英台並列的第五大美女，因
此我一年前公開與她套近乎，到如今終於成為她的緋聞男友。
讓我鬱悶的是，另外兩百四十九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對蔡冰的美與我有相同的認識，甚至有相同的行動——時時尋找機會與她套近乎，送她各種禮物，其中鄭天一特別活躍，據說送過蔡冰脖套、手套和手機套。所以我今天的計劃必須實施，否則沒面子笑傲江湖。
古人說過，世上無難事，都能磨成針。這話太好了。所以，請大家去阿福吃朝鮮大冷麵外加烤串大餐的計劃一定要周密而隆重地實施，可以參照訂婚儀式。哼哼！我要讓鄭天一灰心喪氣，我要讓他那張大灰臉拉得比長江還長，我要再一次向全世界證明我是真正的梵谷之光，梵谷最漂亮的女生是我米老大的女朋友而不是他鄭天一的。他差遠了，別看他一米八三高我三個點位，也只能跟在我後面當馬仔，那還得看我高不高興。這年頭，就得跟比自己個頭高的人拼智慧，跟比自己有智慧的人拼帥，跟比自己帥的人拼——呸！哪有比我米老大更帥的人！
TheanswerisNo！
遺憾的是我親媽根本不成全我，她像以往一樣，一意孤行，惡意限制我花銷。
我兜里僅有八十元錢，我那幾個如虎似狼的死黨可正是能吃的年紀，餓的時候連板凳都能啃了。這八十元錢能吃飽就不錯了。湊合吧，人生沒有完美。反正，今天中午一定要請客，這對我對蔡冰對鄭天一對我所在的初三九班和我所在的梵谷初中，都相當必須。古人說過，不實施計劃，怎麼能走紅？這話太對了，沒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我必須確保天下第一美女蔡冰成為我的法定女友。
為此，今天，我特意穿上這個季節我最得意的那件紫色襯衫。三月的天氣很涼，我挑了一件低領保暖內衣穿在襯衫裡面，然後敞開紫色襯衫最上面的三個扣子，露出我的寶貝骷髏頭頸繩。說實話，紫色絕不是誰都能穿的，有人穿紫色爆土，有人穿紫色老幫菜，只有具備我這種天造地設非凡氣質的人才能穿，才能穿出非凡效果，誰讓我長了一張各種顏色通用的臉呢，就是白裡透紅的那種。
著名歌手周杰倫有句著名的名言：「未來難預測，堅持當下的選擇。」我當下的選擇就是帥，以帥克敵。
想當年，也正是因為堅持了當下的選擇，我和老徐、高爾才成為鄭天一永遠也撼動不了的抹泥鐵三角。我們三個有過太多的光榮，足夠感動中國。
話說當年，剛從小學來到梵谷初一九班的高爾，因為長相太藝術、太夢幻，遭到初一八班鄭天一的嫉恨。
江湖上傳說，入校第一天，鄭天一由他爸和他爸的秘書分開兩輛寶馬送到學校，氣派嗷嗷惹眼，在學校門口造成擁堵。
一個賣水果的商販扒開人群，把腦袋硬伸到前面，說：快！快讓我看看！寶馬車真牛！我敢說後備廂能裝二十箱水果。
鄭天一以為自己就此可以穩當全體新生之星，沒想到當全體新生排隊站在學校操場集中聽訓時，那些正值發育期的女生頻頻扭頭轉臉端詳高爾。那時候我還沒來梵谷，所以個子高大、長發柔軟、戴著銀質蛇形項鏈的高爾自然成為當時梵谷氣質最出眾的男生。古人說過，氣質壓倒一切。
高爾因為從尿床時就開始學習藝術，所以很早就不正常了。他喜歡兩眼發直坐在馬桶上啃手指甲，一啃就是大半天，還喜歡鑽狗窩，晚上睡覺，狗出來，他不出來。
醫生對高爾爹媽說：要麼放下藝術，要麼繼續神經，你們倆要做一個理性的選擇。醫生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也都聽說了，那些專職搞藝術的，一個個不是都挺反常嗎？其中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嚴重神經，最後都精神了，為了繼續藝術，又都不肯承認自己有病，頂多說抑鬱，很有獻身精神，也感動了中國，但是存在社會隱患，讓人心疼啊！
高爾父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聯想到自己神經兮兮魔魔怔怔的藝術人生，長嘆一聲，幡然悔悟。他們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砸了高爾的鋼琴和小提琴，折斷了高爾的畫筆，撕碎了高爾的所有紙張畫布，對高爾說：孩子！你自由了。
超神奇，高爾放下藝術，立馬正常。
所有女生都因為高爾的帥懵而懵呆了。
鄭天一從此處處找茬，一心整高爾，他不能忍受高爾的吸引力超過他。
高爾外表文弱，內心剛猛，不懼鄭天一。小來小去的挑釁，高爾硬裝看不見，拳腳過來就接招，用他那學過鋼琴、小提琴和繪畫的手接招，始終沒贏過，但也從未低頭。
一天，鄭天一攛弄兩個死黨在男廁所里一起上，用了足足三分鐘才把高爾打倒在地。
誰也沒想到，高爾剛一倒地，高爾的現任同班同學過去的小學同班同學徐以能——老徐出現了。老徐一直在暗中觀察戰局。他看不得自己的老同學受氣，雖然自己過去跟高爾是一般朋友。
未來難預測，堅持當下的選擇。老徐一個箭步衝上去，照準騎在高爾身上的鄭天一的大狼臉就是一個轟天炮。接下來的局面變成兩個對三個，打得熱天著火，最後戰成平局。
這年頭，友誼的成本都大。之後的日子裡，老徐雖然因為見義勇為贏得高爾真摯的哥們兒情誼，卻也換來了與高爾同樣的命運，猛遭鄭天一他們侵犯和滋擾，兩人只好聯手應付沒完沒了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雖然沒被打倒過，可也從沒贏過，直到我米老大來到梵谷，來到成績在全校倒數第一、人氣也倒數第一的初一九班。
我來的時候，老徐的額頭、高爾的肘部通通保留著班際戰爭的痕迹，畢竟對方人多勢眾。
我的到來，在第一時間引起鄭天一的注意，因為他不得不正視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我比高爾還帥。
入校第一天，我不過穿了一條普通低腰牛仔垮褲，上衣
是我衣櫥里最普通的白色洞洞T恤。我不知道繼承了祖上哪一位的特質，總有本事把全世界最普通的衣服穿出最不同凡響的效果，我堅信這一優勢是胎裡帶來的，與教育無關，與爹媽更無關。不出我料，我的一般哈惹來了全校男女生不一般地仰慕和關注，無一例外，包括高爾，統統絕殺。
好在我成名早，已經習慣被眾人圍觀。
那天晚飯後，孟曉夢打來電話：「小坤你別美呀！小心我爆料你都六歲了還尿床的事。」
「你找死啊！」我惡狠狠地說。
孟曉夢僅僅因為大我兩個月而成為我表姐，成天小坤啊小坤的，太超過了！她是我二姨的丫頭片子，跟我同校同級不同班，為此我深感幸運。我是後轉來梵谷的，不知道她在學校混得怎麼樣。但我清楚表姐的為人，被她媽我二姨教育得又勢利，又咬尖。還好，她人長得不壞，模樣也算清純，所以不算給我丟人。
「讓我保密可以，可你怎麼報答我？」
「怎麼報答你？丫頭！從今以後我米老大就是你的護花使者，從今以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
「真搞！你B型血啊你！你沒來之前也沒人敢欺負我。我同桌鄭天一超厲害，沒人敢惹我。對了，知道鄭天一嗎？哪天我介紹你們認識。梵谷第一帥哥，家裡巨有錢。梵谷第一有錢的就是他。」
不愧是我二姨的女兒，眼睛永遠盯著有錢人。
沒幾天，我就以實際行動向孟曉夢以及所有對鄭天一抱有青春期無知幻想的女生們證明了誰是梵谷第一帥哥。
敬愛的鄭天一同學提供了一個讓我米老大充分亮相的機會。
那天，鄭天一帶著五個人，當著我的面圍攻高爾和老徐。高爾和老徐奮力搏殺，眼見寡不敵眾，處處吃虧。老徐的額頭、高爾的肘部通通舊傷疤上又添新傷痕。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鄭天一。他長著一張超長的長臉，百分之千超狼的狼狗相。這副長相太有創意，敢出來混算他有勇氣。並且，他臉上長滿了下流的黑疙瘩，這與我臉上那些純潔乾淨的青春痘痘形成鮮明對比。
那一刻我無比可憐我可憐的表姐孟曉夢，覺得她的審美情趣低到海拔負五千米。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假，有錢還能使人高度眼盲。
以我的超級智商，我不用轉動眼球，就明白鄭天一的意圖，一定是我太搶眼，蓋住了他的風頭。他明裡是繼續以往的恩怨，實則是給初來乍到的我一個下馬威。
好！既然你給我下馬威，我就讓你下馬。那不算事兒！我要讓你了解米老大，徹底了解，一生別忘。米老大從小天不怕地不怕，不怕鬼神，不怕狼狗，責任心和榮譽感超強，最受不了身邊人受委屈，無論是一個小區的，還是一個學校的，更別說一個班級的，危急時刻，我永遠仗義出手，永遠無所畏懼！
未來難預測，堅持當下的選擇。我猛地沖了上去，「啪啪啪」一頓剎那連環踹——我的成名絕招，就把包括鄭天一在內的所有人統統放倒在地。
最後，我「咣」的一聲，送他一個爆頭去死拳！一點兒沒慣毛病！
讓你假裝豪邁！其實是棵酸白菜！
這一仗在鄭天一的狼臉歲月里留下了難忘的一刻，徹底打破了鄭天一在梵谷初一年級壟斷天下的地位。據說他家財萬貫，據說他自己名下的小金庫就有十萬，據說他已經有了歸在自己名下的車，據說他被所有女生喜歡。據說他是王……
哼哼！據說，米老大已經把上述據說踩在腳下。
小小戰役，在我的江湖生涯中屬於毛毛雨。
從此，鄭天一他們再不敢明目張胆地欺負高爾和老徐，個別的挑釁也局限在鬥嘴或暗地裡使絆子上，再沒有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我毫不謙虛地斷定，鄭天一的餘生將籠罩在我的威力之下。
從此，我接二連三地在梵谷創造了N多第一，都該寫進校史：第一個打架不磨蹭的人，速戰速決，敵人根本看不清我的武功底數；第一個不僅不怕鄭天一，還真能打得贏的人——高爾和老徐也不怕，但就是打不贏；第一個讓鄭天一害怕的人；第一個讓百分之九十八的女生青睞的人……
也就是這一仗，讓我跟高爾、老徐成了九段死黨。
鄭天一不敢在拳腳上跟我比試，只好一心炫耀家中有錢。而錢，沒辦法，由於我爸的智商，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短處。好在老徐超級慷慨，我們每次活動都是他花錢。這要特別感謝老徐奶奶對老徐的寵愛，老徐的經歷讓我和高爾充分認識到，跟奶奶在一起生活的好處遠遠大於跟父母在一起生活，要自由有自由，要錢有錢，要命一條。
有一天，我們三個閑著沒事幹，討論死黨之間到底是相同的東西多還是不同的東西多。
高爾說當然是相同的東西多，比如我們仨，個頭都高，氣質都帥，都有品！
老徐說我同意！我們仨都勇敢不怕死，都講義氣，都沒女朋友！
我說不對，死黨之間差異性很重要，比如，高爾懂音樂，我跟老徐不懂；老徐有錢，我跟高爾沒有；我帥，你倆不行！
結果，他倆一起把臭腳踢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