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遇到的變故
俊秀正在狂吻著她的頸部,而她也緊緊地抱住了他的頭部。他摩挲著她柔軟的身體吻她。……
丁零!丁零!
俊秀的鬧鐘響了起來。被驚醒的他悔恨在夢裡沒有幫她脫完她的衣服,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但是,當他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夢時,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夢裡的那個女人竟然是鍾兒。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道德品性,他充滿了負罪感。他坐起來雙手抱頭,氣急敗壞地罵道:
"真是的!"
他覺得自己竟然做那種夢,實在是太卑鄙了,他覺得自己以後真沒臉再見鍾兒了。昨晚鐘兒的那個吻竟然使自己對她開始想入非非。
俊秀依然清晰地記得昨晚鐘兒吻自己時那種飄飄然的感覺。以前他並沒有把她看成女人,更準確地說是盡量不想把她當成女人看待。但是,鍾兒卻用一個吻就讓俊秀的所有防線坍塌得一塌糊塗。俊秀一邊埋怨把自己變成這樣的鐘兒,一邊又恨透了毫無定力的自己。
最後他得出結論,以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不見鍾兒。盡量不與她照面,這是他所能做的唯一選擇了。他甚至想到自己是否應該去相親了。
鍾兒也因為與俊秀那銷魂的一吻而整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凌晨她才入睡。早晨醒來后,她望著天花板想起了昨晚自己偷襲俊秀的事情,一時羞愧不已的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玩具熊。她也覺得自己昨晚的舉動太大膽了。
"這下怎麼辦啊?以後我該怎麼面對樓上的宋承憲啊?"不過,昨晚要是他沒有那樣惹惱自己,哪怕是沒稱呼她為妹妹,她也不至於對他採取那樣魯莽的動作。她只是想讓他明白自己也是一個女人,所以才會那樣偷襲他的。但是,昨晚接吻的情景為什麼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呢?或許這個初吻會是她終生難忘的吧。但是,她一想到把自己的初吻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她又不自覺地在心裡喊著:"耶!"
伴隨著"咣當"一聲,過於興奮的鐘兒滾下了床,但她臉上卻依然洋溢著幸福的微笑。聞聲而來的新媽媽打開門問道:
"你還好嗎?怎麼會突然從床上掉下來呢?"
"我……我在做運動。"
"鍾兒,你……"
"怎麼?有什麼事情嗎?"
鍾兒看到新媽媽欲言又止,她猜測肯定有什麼事情。她穿著睡衣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只見本應去上班的爸爸正坐在餐廳里看報紙,而哥哥也坐在爸爸對面。
"啊?爸爸沒去上班嗎?"
"那個……"
新媽媽催促著鍾兒去洗漱,說著硬是把她推入了浴室。洗漱完畢后,鍾兒坐到餐廳椅子上,她看見今天家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她知道三天後,哥哥就要入伍服兵役去了。
"怎麼了?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
正當鍾兒一邊嘟囔,一邊放下筷子要走向客廳時,爸爸叫住了她:
"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們的,不過,這件事情也是剛剛被定下來。我可能要到地方去工作了。"
原來是爸爸所在的公司不景氣,要買斷爸爸的工齡,使他提前退休。而爸爸的一個摯友正好在地方上辦公司,他很希望能跟爸爸合作,而且對方提出的條件也很不錯,所以爸爸決定到地方去工作了。
另外,還有一個意外的驚喜就是新媽媽即將要為他們添個小弟弟了。鍾兒聽到爸爸說這件事時,偷偷看了一眼新媽媽,只見新媽媽滿臉通紅。鍾兒調皮地看著新媽媽說道:
"媽媽,我看那個小傢伙一點兒也不像我弟弟,倒像是我兒子。"
"那個……"
"哈哈!哥哥你應該更有這種感覺吧?恭喜你們了。"
"謝謝你了。"
爸爸和新媽媽看到鍾兒如此放聲大笑,不約而同地羞紅了臉,但同時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突然鍾兒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覺得不對勁,就開口對爸爸說:
"等等,那我該怎麼辦啊?哥哥去部隊就可以了。我怎麼上大學啊?爸爸具體到哪裡去工作呀?"
"大丘,所以,你如果在首爾上大學的話,就得到姑姑家去住或自己租房子住。"
"那這個房子呢?"
"如果要賣掉又覺得很可惜,所以想把這個房子先租出去。反正到那邊租房子也需要一些錢。你覺得怎麼樣?"
鍾兒看到爸爸察言觀色地對自己說這番話,她覺得對父親充滿了歉意,心裡在想爸爸竟然在看我的臉色,可想而知,我以前是多麼不聽話的孩子,我真是該死!
"那就沒辦法了。我不想去姑姑家住,我租房子住好了。房租我會通過勤工儉學解決的。"
新媽媽充滿內疚地說道:
"如果能讓你繼續住這個房子就好了。"
鍾兒看新媽媽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就趕緊說:
"我自己住這麼大的房子簡直是浪費嘛!"
"不過,你一個女孩子能行嗎?會不會有危險啊?"
"您就放心吧,我是誰呀!"
"那倒也是……"
"不過,媽媽!我不在您身邊,您不會感到悶吧?可是,話又說回來,您二位就權當是度蜜月吧!"
"瞧這孩子說的!"
雖然鍾兒故作平靜地逗著新媽媽,但當她走進自己房間時,內心卻分明感覺到了衝擊。這兩個消息太意外了,給她的衝擊真的很大。鍾兒不知道自己以後的生活要怎麼面對。即將出生的小弟弟恐怕當自己的子女都可以,該怎麼相處呢?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自己將要與樓上的"宋承憲"分開,這是她內心中最不能接受的。
"我才剛剛找到初戀,難道就要因此而分離了嗎?"
鍾兒心煩意亂地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盤算著心裡的事情。她想如果出去租房子住的話,一定會選擇大學附近,那麼離這裡一定會很遠,那樣豈不是離"宋承憲"很遠?
正當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告訴她是明恩打來的,她與鍾兒一樣在家裡等待高考成績,也一樣百般無聊。她當然不知道鍾兒遇到了這樣的事,所以她還是極力邀請鍾兒去她家玩。鍾兒正鬱悶得很,所以也沒怎麼推辭就換上衣服去了明恩家。明恩看到鍾兒悶悶不樂,便趕緊問她原因,鍾兒一五一十地把那些令自己煩惱的消息告訴了明恩。
"什麼?所以你就強吻了大叔?霸王花,可真有你的啊!"
"別提了,我馬上就會添一個小弟弟了,另外,他們都搬走了,我可怎麼辦呀?"
"哇!你們家可真夠熱鬧的。雖然,現在很流行晚育,但你的父母未免也太了不起了吧?哦,對了,你的新媽媽還很年輕吧?完全有這種可能啊!至於住房的問題,你也別擔心,到時候真沒地方去,乾脆搬到我家來住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呢?再說你家不是也一大堆人嗎?"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家是很多人,但現在情況有了變化,我哥哥要去參軍,姐姐要去留學,而我叔叔也快要搬出去了,他買了房子正準備結婚呢。我今天就去問問我媽,我想她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真的是這樣嗎?如果能這樣,可就太好了。"
雖然到時能不能搬到明恩家來還沒有最後敲定,但一想到事情有了眉目,鍾兒不由得安心了許多。再說如果父母知道自己以後跟明恩住在一起,那也會放心的,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是,開心了不到一小會兒的鐘兒又想到一件煩人的事:
"嗯,可是還有一件事可怎麼辦呢?"
"什麼事怎麼辦?"
"就是那個樓上的檢察官叔叔!"
"不會吧,看來這事可就有點兒難辦了,不過,跟我說說你初吻的感覺吧!"
鍾兒也不去管明恩語氣中的調侃,竟真的眯上眼睛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來,她一副陶醉的樣子說道:
"嗯……怎麼說呢?那真是很甜蜜的一種感覺,就好像是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的樣子。"
"哇!真的呀?"
"嗯,好像又不是,總之是比那種感覺還要美妙一百倍!"
明恩看著陶醉得有些飄飄然的鐘兒,她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這個年紀的少女,誰心中能沒有些小秘密呢?
明恩想起了那天李志敏伸過頭來吃自己手中已經咬過一口的年糕情景,現在想想,她的臉頰也不知不覺地變得通紅。真是很奇怪,最近她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什麼,總會動不動就想起他,而且一想到"李志敏"三個字就有一股莫名的激蕩感覺。
志敏那個組合真可謂一鳴驚人,他們的公演才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名聲大噪,四人組合中,李志敏也成為了人氣最旺的美男子。如今,他正積極地參與各種電視台的娛樂節目,并力推他們的主打歌。此刻她倆一邊談搬過來住的事,一邊看著電視里的節目,這時正好電視里播放的是志敏他們在接受採訪的內容。
鍾兒和明恩看著李志敏參加的電視節目議論道:"志敏這個傢伙平時看臉蛋蠻小的,不過倒是挺上鏡的嘛!"
"是吧?鍾兒你要是去拍電視,也一定會很上鏡的。但是,鍾兒,你說李志敏從現在開始是不是不會再來學校了?"
"應該是吧。反正離畢業也沒多少時間了。只是不知道他畢業典禮的時候會不會來?哦,我知道了,你是想他了?不會吧,我看你平時不是老喜歡挖苦人家嗎?"
明恩聽到鍾兒笑她,不由得臉色緋紅,她裝作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說道:
"什麼啊?我看你才喜歡故意挖苦人家呢!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迴避人家?李志敏喜歡你,你卻裝作不知道!"
"李志敏喜歡我,誰說的?"
"這還用人說嗎?李志敏就是喜歡你呀!"
"說老實話,剛開始時他可能是喜歡過我,但我知道,他現在喜歡的絕對不會是我。得了,別跟我裝了,說吧,你到底怎麼看待李志敏的?我看你每次都喜歡故意跟他找碴。"
"瞎說八道,我哪有啊?"
明恩雖然嘴上這麼倔著,但她的臉卻分明已經變成了一個紅蘋果。
"哇!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我們的明恩也臉紅了!好了,別害羞了,就讓我這個姐姐助你一臂之力吧!"
"不是啦。"
"真的?那我就權當不知道了。"
"不是……"
"哈哈!"
"喂!你幹嗎老取笑人家嗎?"
鍾兒笑著說道:
"對了,真伊的技術測試應該還算順利吧?"
只見明恩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突然說道:
"聽說吳佑鎮這次不報考影視專業了,而是報考了一個一般的大學呢!"
鍾兒聽了有些吃驚,她朝明恩問道:
"怎麼會呢?他不是曾經因為要去搞音樂而退過學嗎?"
"是啊,誰知道事情是怎麼搞的呢,可能是臨時改變心意了吧!聽說他這次填報的志願是一個普通的醫學院呢!"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那麼愛好音樂的一個人,竟然沒有報考音樂學院,反而去報什麼醫學院?你知道他是出於什麼原因才這麼做的嗎?"
明恩歪了歪頭,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
"聽說他爸爸是個中醫呢,也許他家裡和他自己都想子承父業吧。"
"真是的,這小子的謠言還真多呢!關於他家世的傳聞到現在還沒弄清楚,黑社會頭目、學校理事長,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不過從他報醫學院來看,說他是中醫世家的子嗣還是對的嘛!"
明恩聽了鍾兒的話,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嚷道:
"看來是這樣的,所以他才要去醫學院。他本來就有幾分魅力不是嗎?也許他家幾代的男主人都很有魅力的。自古以來,哪個有魅力的男人少得了花邊新聞呢?"
鍾兒到底有些為佑鎮的選擇感到惋惜,她認為中醫雖然聽起來是個很體面的職業,但與佑鎮的理想畢竟不同。她對明恩說道:
"難道他真的放棄當歌手的夢想了嗎?"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不過,我倒覺得要當歌手並不一定非要上影視專業或音樂學院的。"
"但如果去上醫學院的話,肯定就沒有那麼多時間搞音樂創作了。"
"說得也是啊,吳佑鎮給你打過電話嗎?"
"給我?他為什麼要給我打電話?"
"鍾兒,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的啊?咳!看來你現在已經完全被那個人迷住了靈魂和雙眼,現在任何旁邊的人有什麼情緒你都不會在意了。"
"你都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被別人迷住靈魂了?"
"你自己用點心思想想看,吳佑鎮為什麼要去警告李志容不許再騷擾你啊?那分明就是在向你告白自己的感情嘛!另外,他如果不喜歡你,怎麼可能會每周都去你家找你一起溫習功課呢?"
"不會吧?他不是因為以前總找我碴惹惱了我,出於歉意才找我溫習功課的嗎?"
明恩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敢保證,只要他被大學一錄取,他就會拿著錄取通知書來向你表白。"
"不可能!另外,即使他向我表白,我也不會答應的。我跟他簡直就是冤家,整天不是吵架就是找碴,我們兩個人怎麼也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雖然,口頭上鍾兒一個勁地否定佑鎮,但她反過頭來仔細一想最近這段時間,佑鎮確實對自己的態度改變了不少。想歸想,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兩兄弟為了自己而變成情敵的。再說,現在她的心中不是還有另外一個人嗎?
因此,即使佑鎮對自己再有好感,自己也應該果斷地拒絕那份感情。這個決定就在明恩家裡下了。
聊了會兒天,看了會兒電視,鍾兒從明恩那兒告辭出來,回到自己家中。回到家裡后,鍾兒又陷入了混亂的沉思中。她來到陽台向外看去,因為這個時間正好是樓上"宋承憲"下班回來的時間,她想看著他走進公寓。
她在陽台上站了一會兒,卻沒有看見"宋承憲",所以她又有些焦躁地走進了房間。她在房間里反覆地踱著步,心裡頭想著:
"見到他應該說些什麼呀?"
鍾兒在屋裡踱了半天,又重新站在陽台上,可是看了半天都沒有等到她的俊秀,她走進了房間,心裡有些悵然若失。一整晚,鍾兒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結果弄得她早晨因起床很晚,所以又沒能看見俊秀上班。
無奈之下,她來到哥哥鍾浩的房間。哥哥明天就要到部隊去報到了。她看見哥哥在整理行囊,覺得自己的心裡更不是滋味了。大家心裡都有些感傷。鍾兒幫哥哥整理完行李后吃過了午飯,沒過多久,房地產中介公司的業務員就帶客戶來看房了,那個看房的客戶似乎對房子的狀況很滿意,並高興地表示只要鍾兒家沒什麼意見的話,近期就可以來簽訂合同。
直到看見那看房客戶笑嘻嘻的臉,鍾兒才真切地感覺到要離開這裡了,她的眼眶裡頓時盛滿了淚水。她朝在屋裡商談細節的大家說了聲"我出去一下",就離開了這個讓她心如刀割的屋子。
鍾兒本想出來透透氣,可是在無意識中,自己的腳步卻徑直朝檢察院門口走去。直到看見檢察院的大門,鍾兒才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語道:
"這是怎麼弄的?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啊!我又不需要自首,真是的。"
正當鍾兒站在檢察院門口踟躕不前時,只見朴檢察官領著一行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鍾兒一看到朴檢察官那張臉,心裡就一陣緊張,她在心裡想:
"真是倒霉!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碰到這個笨熊呢!不過既然見了,總不能硬躲開吧,算了,我還是先跟他打個招呼吧。"
想到這兒,鍾兒乾脆向前走出一步,朝那"笨熊"招呼道:
"您好!"
"哎喲!是鍾兒啊,你考試考得怎麼樣啊?"
"還好啦,另外還要謝謝您的禮物。"
"那要客氣什麼呢?聽別人說你跟鄭檢察官是表兄妹啊?"
"是的。"
"你不會是特地跑到這兒來謝謝我們給你送禮物的吧?"
"啊?嗯!是的。哦,鄭檢察官呢?"
"他呀,好像今天下班后是要去相親的吧!"
"相……相親?"
"是啊。下班以後就去,放心吧,我會替你轉告你的謝意的。對了,你們不是住樓上樓下嗎?哦,我知道了,看來你們雖然住在樓上樓下,但看來也是不常見面的!"
後面的那些話鍾兒幾乎都聽不進去了,"相親"這個字眼讓她深受打擊,沒辦法,她只好胡亂地向朴檢察官點頭敬禮后,就有些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轉到了家附近的一個小吃店門前,她走進去一看,裡面居然沒有幾個人,這正合她的心意,於是她便在角落裡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然後有氣無力地對櫃檯那邊喊道:
"老闆娘,請給我來一瓶燒酒。"
老闆娘很麻利地把燒酒端了上來,然後又準備讓她點菜,可是看鐘兒的臉色不對,又灰溜溜地下去了。鍾兒回過神來,朝老闆娘喊道:
"一碗肉湯麵。"
之後鍾兒再不說話,靜靜地將瓶中的燒酒倒入杯中,舉起杯來,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酒的辛辣令她閉上眼睛皺緊了眉頭,此時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酒刺激她快麻木了。
正當鍾兒準備再倒第二杯的時候,老闆娘端來了熱騰騰的肉湯麵。鍾兒看了一眼頭髮已經斑白的老闆娘,輕輕地說了一聲:
"謝謝您!"
待老闆娘走後,鍾兒又開始自斟自飲起來,這是第一次喝白酒,她只覺得嘴裡又苦又辣,但她卻不管這一切,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了起來。嘴裡卻反反覆復地咕嚕著一句話:
"說什麼?下班?去相親了?"
鍾兒一個人喝完了一瓶,然後,她又把老闆娘叫了過來,向她要第二瓶燒酒。老闆娘嚇了一跳,對她說:
"小姐,你不要再喝了,這樣會出事的。"
鍾兒看著她說道:
"老闆娘,我想喝酒你怎麼能不賣呢?我就是想喝酒。"
正當老闆娘犯難的時候,有一群人走進了小吃店。
"哎喲!我說這是誰呀?這世界真是冤家路窄啊!"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會兒走進小吃店的人竟是去年與鍾兒大打出手的世真高中的女霸王和她的兩個跟屁蟲,而在這三人的後面,緊跟著另一個女孩兒。開始鍾兒對她們還不太在意,但等到看清那個女孩兒的瞬間,鍾兒的眼睛立即瞪得好大。而那個跟在最後的女孩兒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一臉慌亂的表情。
原來,那個女孩兒竟是鍾兒曾經的死黨——柳智慧。鍾兒覺得非常驚訝,不禁大聲說道:
"智慧!"
柳智慧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曾經的"領導",禁不住脫口而出:
"鍾兒……"
見智慧和鍾兒大有相見甚歡的意思,那不可一世的女霸王用充滿挑撥離間的口吻對智慧說道:
"智慧,你得搞清楚了,她還把你當做她的小嘍啰呢!"
然後她又轉過頭來,對著鍾兒傲慢地說道:
"姜鍾兒,我想你也是來喝酒的吧?既然大家這麼有緣分,有幸在這裡碰到了,那就不能這樣擦身而過吧?所以,我們還是出去一趟,好好聊兩句吧!"
鍾兒這個時候可沒有心思打架,但她想到既然對方找上門來,那也不能示弱,再說關於去年那件事,她還有話想問智慧呢!所以,她也不再多講,只是把錢交給站在旁邊的老闆娘,把她喝酒吃面的賬結了,然後隨她們走出了小吃店。
這幫子傢伙好像整天就琢磨著跟誰打架似的,現在終於有個值得挑戰的人出現了,她們似乎顯得很高興。她們興高采烈地把鍾兒帶到了一個衚衕口。鍾兒可不想跟她們生事,再說她又喝了一瓶燒酒,她只想把想問的問題弄清楚,然後就回家睡覺去。所以等她們停下來她首先就朝智慧問道:
"智慧,快跟我說,這到底是……是怎麼回事?"
那個小霸王似的女孩兒哈哈大笑,非常誇張地叫囂道:
"姜鍾兒,你小子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嗎?都說姜鍾兒絕頂精明,看來是浪得虛名嘛!智慧,你過去親口告訴她吧!"智慧顯然有些緊張,她瞟了一眼鍾兒,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好!說就說!鍾兒,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那我就跟你直說了吧!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所以我才搞了那麼一個惡作劇,當時聽說你傷得很嚴重,所以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挺抱歉的,但現在看來,你應該並無大礙了嘛!不然的話,怎麼可能喝得了那麼多燒酒呢?"
這番話猶如雷鳴一般在鍾兒腦海中炸響,怎麼可能呢?原本那麼要好,那麼鐵,現在卻說出這種無情、赤裸裸的背叛之言,一時之間,她的眼眶裡盛滿了淚水。
惡作劇?
那也是惡作劇嗎?
我可是把你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怕你受傷而去拚命地保護你。
然而現在你卻這樣告訴我,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心如刀絞的鐘兒除了淚流滿面,一時竟無言以對。看來上天對自己太不公平了,心愛的人馬上就要去相親,而最好的朋友現在卻跑來跟自己說曾經的友情都是一場惡作劇。看到鍾兒失魂落魄,那個霸王花更是得意,她揚揚自得地對鍾兒叫道:
"姜鍾兒,這回你總該聽清楚了吧?明白不明白,當初就是她背叛了你,背叛!你知道嗎?哦,不,也不能說是她背叛了你,因為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背叛,因為她壓根就沒有真心想過要與你做朋友嘛!所以從一開始她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知道了嗎?好了,不要再去計較什麼智慧跟你的事了,姜鍾兒,現在唯一剩下的事,恐怕就是了結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了吧?"
鍾兒也曾是名動一方的"霸王花",她哪會不知道對方說那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但她現在已不是以前的她了,再說她現在的心情,哪裡還有爭強好勝的心思,所以她冷冷地對她說道:
"我現在並不想打架。"
"那你就準備挨打好了!"
話剛說完,那三個如狼似虎的女孩子立即撲了上來,也不管鍾兒如何反應,就開始向鍾兒拳打腳踢起來。一直站在後面,內心尚存歉意的智慧並沒有動手,她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心情複雜地看著鍾兒挨打。
有些心灰意冷的鐘兒決心不予理睬,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並不還手,只是任憑她們痛打自己一頓。
拳打、腳踹,一記記重擊就如打在麻袋上一樣,但鍾兒的眼神里除了空洞,什麼也沒有,似乎沒有恨,也沒有畏懼。
美美地毒打一頓之後,那三個女孩兒揚長而去,走的時候還一人啐了鍾兒一口唾沫。智慧也跟在她們身後準備離去,這時倒在地上的鐘兒喊道:
"智慧,你現在終於滿意了吧?不過,我告訴你,一直以來,我可是把你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的。"
智慧聞言,緩緩地回過頭來,對著鍾兒說道:
"呃!我,我從來都沒把你當過我的朋友。誰讓你總是那樣幸運,你就當是因為我嫉妒你才這樣做的吧。不過……我確實感到很抱歉。"
說完,智慧也回身去追那三個揚揚得意的女孩子了。智慧走後,鍾兒勉強支撐起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用手背擦拭著嘴角的血跡。也許是因為剛才喝了一瓶燒酒的緣故吧,反正她現在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受傷的地方有多疼痛。
說實在的,一想到朋友的背叛和大叔去相親的事情,她就覺得全身都麻木了。潛意識之中,有一股悲憤的情緒湧向心頭,看著手背上殷紅的鮮血,頓時眼淚奪眶而出。
"嗚嗚……嗚嗚……為什麼?為什麼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鍾兒重新蹲在地上,不顧一切地痛哭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公寓。
也許,讓這幫傢伙出了口氣的話,以後她們就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了,希望這樣忍氣吞聲可以使自己安靜地畢業。鍾兒為了不讓保安大叔看見自己臉上的傷,特意把帽衫的帽子戴在頭上,然後匆匆地走進了電梯。在電梯里,她按下了九層和十層兩個鍵,電梯到達九層后,她猶豫了一下,但並沒有下電梯,而是直接跟著電梯來到了十層。
鍾兒本來是想要去按俊秀家的門鈴的,但她手伸上去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很快放棄了。在俊秀的門口徘徊了好大一會兒,她便順著樓梯往九層走。她坐在了九層與十層之間的樓梯台階上,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朋友的背叛、苦澀的初戀,在同一刻向自己撲面而來。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鍾兒不止一百遍地問著。她又想到智慧的那一句話:"誰讓你總是那樣幸運,你就當是因為我嫉妒你才這樣做的吧。"
鍾兒心想:
"我幸運?我真的幸運嗎?有誰知道我的內心有多痛苦?我還幸運?我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我怎麼會讓你嫉妒,智慧,應該是我羨慕所有的人才對!"
一邊想,一邊哭,鍾兒的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向下流淌。一片迷茫之中,鍾兒似乎要進入昏睡狀態中一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聽見電梯鈴響了起來,接著是有人走下電梯的聲音,然後是打開房門走進去的聲音。鍾兒有些緊張又有些心動,她真想去俊秀的房裡跟他傾訴一番,但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決定就在這裡待著吧。他不是已經去相親了嗎?為什麼還要去纏著他呢?
鍾兒心想俊秀應該已經進了房間並關上了房門,所以她繼續在樓梯台階上靜靜地落淚。正當她暗自神傷的時候,不期然間竟有一個人在她的上方喊她的名字。
"鍾兒?"
鍾兒無力回答,但心頭卻有一種緊張和甜蜜,或許還有一絲期待吧。但不知為什麼,心裡更多的是怨恨和痛苦。她繼續坐在台階上,也不理他。
俊秀來到鍾兒身邊,低頭看著她問道:
"你這是怎麼搞的?是不是又跟誰打架了?哎喲!你居然還喝酒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俊秀正準備把鍾兒扶起來,未曾想鍾兒竟怒視著俊秀,大聲怒吼道:
"不要碰我!"
俊秀怎麼也不會想到鍾兒會反應如此激烈,一時竟急得紅了臉,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再次向前伸出手來,準備扶住她送她回家,剛一扶住她,他又搖頭道:
"不行,如果你這副模樣回家的話,一定會嚇壞你父母的。這可該怎麼辦呢?"
俊秀把鍾兒扶進自己家中,然後準備幫她脫去大衣,這時他才發現鍾兒臉色不對,而且皺緊了眉頭。俊秀有些害怕,便焦急地問道:
"鍾兒,很痛嗎?要不要現在就送你去醫院啊?"
鍾兒使勁搖了搖頭,然後就面無表情地凝望著前方。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喝完酒還打架,你怎麼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了啊?"
俊秀走進房間,拿出消毒藥水與酒精棉,輕輕地為鍾兒處理傷口。他先用毛巾幫鍾兒把嘴邊殘留的血跡擦乾淨。正當俊秀開口準備說他那一通大道理的時候,不想卻看見鍾兒的眼睛里滾下了碩大的淚珠,更不曾想到鍾兒此時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異樣了。俊秀忙問:
"怎麼了?是不是很痛啊?"
鍾兒搖了搖頭,然後用眼睛看著俊秀,慢慢地說道:
"大叔,我的心好痛,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的心好痛。"
俊秀聽完這些,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只是愣愣地望著鍾兒,無言以對。鍾兒不管俊秀的反應,只是繼續說道:
"所以,我的心才會更痛,我才會更生氣。"
"鍾兒!"
"我真的好喜歡大叔。"
"鍾兒,我……"
"您想說您的年齡太大了是嗎?在您的眼裡我就那麼小嗎?"
"我真的很感激你能喜歡我。但是,等明年你上大學后,你就會遇到很多比我好得多的男生,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現在的想法有多傻。鍾兒,我跟你說,現在你對我的好感完全是一種虛幻的嚮往和憧憬,它並不是愛情呢!"
"我早就猜到您會這麼說了。"
鍾兒說完,"騰"地站了起來向客廳大門走去。
俊秀追了過去,拉住她的胳膊說道:
"鍾兒,別急著走,擦完葯再走吧。"
"擦藥?葯能管用嗎?我的痛並不是在身上,而是在心裡。"
俊秀一時無語,他只能看著鍾兒那淚眼矇矓的臉龐,慌了神的他鬆開挽著鍾兒的手,鍾兒則用手背擦拭著淚水,奪門而出。
現場只留下傻了一般站在那裡的俊秀和他手裡那一滴一滴往下淌的藥水。
鍾兒的告白太突然了,俊秀可謂是悲喜交加。傻愣了好大一會兒,他把手中的毛巾狠狠地摔在了茶几上。面對這一份純潔的愛情,他卻不能去獲得。因為他知道鍾兒對自己的感情,最多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罷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男人,他是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的。他們之間的年紀相差太遠了,他雖然有幸得到了她的初吻,但他卻很難成為她生命中最後那個男人,因為她實在是太年輕了。
俊秀知道,鍾兒正處於花季,所以會對自己的初吻非常看重,會把自己的初吻當做一種美好的回憶。這一點俊秀也深有體會,他與成恩的初吻,彷彿就在昨天,然而現在不也一樣物是人非了嗎?俊秀一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和悲憤……
說實在的,也不能說自己與鍾兒一點感情都沒有。由於最近與鍾兒的頻繁接觸,至少他不再跟以前那樣痛苦地想念成恩了,也漸漸忘卻了成恩帶給自己的傷痕。
俊秀回到沙發上坐下,他心想,時間是可以淡化一切、撫平一切傷痕的。我能把成恩忘記,那麼鍾兒也能把我忘記的。隨著時間的流逝,鍾兒也會逐漸忘記自己。一想到自己將會在自己所愛的和愛著自己的兩個女人心中消失於無形,俊秀的內心瞬間被一種莫名的惆悵感包圍,也許生活就是這樣無情的吧?
俊秀用手抱住頭,癱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