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記憶的鎖鏈
大陸戰爭爆發的第六年三月,復興王朝西北遼闊的草原突然被一片汪洋大海淹沒,這片憑空出現的海水面積超過了大陸所有已知的湖泊,而且海水象鮮血一樣粘稠和腥臭逼人。血紅色的海浪舔舐著海岸,海岸邊幾里程內都寸草不生。
有人稱呼它為撒拉哈的血池,也有人叫它詛咒之海。
儘管沒有一絲風,可詛咒之海的海面上卻經常掀起十幾米的海浪,海面上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雲層中經常傳出雷聲。
血紅色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兇惡地撲向海岸,企圖將倒在海岸的淤泥中的一個男人重新吞噬,這個男人披著征服帝國的征袍,身材魁梧,手腕上戴著精鋼的護腕,他在不停的向遠離大海的方向爬行。
他將手插進淤泥中,一點一點艱難挪動著。
又一股巨浪追上來,將他全部淹沒。
鮮紅色的海浪退卻后,他依然還在原來的地方,兩隻胳膊都幾乎插進泥中,深深埋著頭。
他抬起頭,用力將凝成無數條小辮子的長發甩了甩,露出了一張幾乎可以算是英俊的面孔。
這張面孔對於很多人來說,應該頗為陌生,他的裝束說明他是征服帝國的軍人,但是征服軍團任何一位將領,都會對這張面孔搖頭。
因為,就算是征服軍團的軍人,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的面孔,他就是血武者。
此刻,血武者已經消失了,這個從詛咒之海的底部,一點一點抓著海底的泥沙,爬上海岸的,是已經蘇醒的原芝蘭帝國元帥,昔日的大陸第一勇士,德普里。
德普里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好漫長好漫長的夢。
整整二十三年,德普里並不知道自己這二十三年做了些什麼,他此刻只想著爬上海岸,爭取活下去。
北方聯盟的石冠城,血族密黨的六位首領正在商量著重要議題。
「萊恩和他的軍團突然之間消失,我派去的護衛帶回了十分可怕的消息。」
萊恩的主人,瑪修親王對其他人說道,「一片廣闊的詛咒之海淹沒了草原,我的護衛說那片大海充滿了惡毒的咒語,他還沒有接近就已經渾身顫抖。」
「就因為這個原因,您就想召集我們來施展靈血儀式嗎?」
「萊恩遭到突然的打擊而毀滅,而且被毀滅的非常迅速,一周前我已經感覺到了,但是我們必須要知道發生了什麼,而萊恩留下來的那滴靈血已經是唯一的途徑。」瑪修親王說道。
「您的意思,是讓六位二代血族的首領,這其中還包括您在內,冒險進行靈血化神的儀式,產生最純凈的血族生命體……而這個比我們都強大的生命體居然是血族的叛逆萊恩?」第二家族的法爾考拉克語氣嚴厲的責問道。
「萊恩百分之一百效忠血族,他的擅自行為只是因為他過於年輕,請您不要再懷疑他的動機。」瑪修親王答道。
「我並沒有懷疑萊恩的動機,只是他的行為說明了一切。」
「萊恩是否效忠我們,這已經並不重要,現在我們必須了解萊恩和他的軍團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另一位首領,狼人之主,第十一家族的諾思芬悠悠說道。
「您的意思是贊同瑪修親王的建議?贊同進行靈血化神的儀式嗎?」第二家族的法爾考拉克對著剛發言的狼人之主問道。
第十一家族的諾思芬點了點頭,「如此迅速毀滅萊恩的,只有梵天,也許這將揭開梵天最神秘的面紗。」
「如果您這樣認為,那我們六人來投票決定,是否贊同進行化神儀式。」第二家族的法爾考拉克環顧了眾人,見眾人紛紛首肯,又說道,「投票之前,我建議各位思考兩件事,第一,萊恩是個曾經反抗過主人意志的……背叛者。第二,我們六人中,必然將有人因為這個儀式,陷入長達幾千年的休眠狀態,而且甚至長睡不醒。」
「如果我們不進行這個儀式,不將萊恩的靈血化為可以連上斷裂的記憶之鏈的生命體,那我們總有一天,會因為現在明哲保身的決定而後悔。」
六名二代血族進行了表決,結果是三票贊同,三票反對。
在這樣的局面下,雙方發生了一些爭執,最後,反對方終於發作。
「瑪修親王,密黨戒律是否還是我們六個家族奉行的原則?如果是,你為什麼對一個嚴重觸犯戒律,理當處死的三代血族念念不忘?你是否已經被可悲的人類情感所左右了,居然如此偏袒那個萊恩,甚至不惜讓它的主人們冒險,我覺得這次的會議已經發展到十分荒謬的地步,我決定告辭,如果您還一意孤行,那您和您的兩位擁護者,去為萊恩進行化神儀式吧,反正你們喜歡那個叛徒,而我個人,恰恰厭惡他到極點。」第二家族的法爾考拉克說完,帶著貼身護衛,告辭離開。
第九家族的伊特里高伊也投了反對票,他也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瑪修親王和其他幾位首領恭敬的告辭,然後離開了。
第五家族的伏爾達拉克雖然反對,但是卻沒有勇氣離開,他猶豫了很久,知道對面的三位首領在等待他最後的表態,終於,他謹慎的問道,「瑪修親王,難道您真的認為進行化神儀式非常重要嗎?」
「我們必須了解萊恩是如何被打敗的,必須了解毀滅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同時,我相信萊恩的忠誠,我認為賦予他血族最強大的力量將有利於應付未來的危機。」
「必須嗎?」
「伏爾達拉克,我們不願意勉強你,因為這個儀式太過危險了。」
「瑪修親王,還是讓我也參與吧,這樣可以使血族之神更強。」
四名最純正血統的二代血族,終於一致同意,對萊恩的靈血進行血族的化神儀式,讓萊恩的記憶和智慧被這個最純凈的血族生命體繼承,同時賦予他巨大的實力。
這個最純凈的血族生命體是復活的萊恩嗎?
不是,他僅僅擁有和萊恩一般的智慧和記憶,而且記憶持續到離開萊恩的那瞬間,也就是魔幻石林大戰結束后不久。
那如何連接上斷裂的記憶之鏈呢?血族首領們如何得知發生在復興王朝北方草原的經過呢?
瑪修親王並不擔心這些問題,他已經和其他三名家族首領開始在石冠城最隱秘的地下室進行化神儀式了。
奧格里馬得知後面兩翼已經被海神族包圍,而前面又將面臨一場超級的海洋風暴,他知道一場並沒有被預計的戰爭是在所難免了。
「如果被海神族接近,那奧修王的陸軍將損失慘重,海神族的巨型堡壘會從深海兇猛的浮上來,直接掀翻月亮港。我們以前都是將月亮港停靠在淺海區,所以不必擔心現在的危機。」銀月提醒現在月亮港在深海區,並指出最糟糕的可能。
「可惡,這種情況絕對不能出現。」一名天羅族的議員聽完臉色大變。
「如果海洋風暴形成,你們現在牽引月亮港的怒風城將必須逃到高空或者遠離風暴的地方,那時候,月亮港將失去移動能力,而海神族卻在深海區能自由移動並且隨時可能發動攻擊。」銀月繼續說道。
「該死,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現在看來,你所說的被動局面肯定會出現,那你們海精靈的三萬名戰士就一點也發揮不了作用嗎?」
「三萬名海精靈的戰士不足以抵擋如此龐大的海神族。」銀月回答道,而其他兩位海精靈首領沉思不語。
奧格里馬已經大致明白海精靈的憂慮,現在月亮港在深海區,幾乎已經失去地利,而如果萬一月亮港被海神族的巨型海獸掀翻,那就算之後打跑了海神族,那自己一方還是慘敗。
月亮港裡面有四十萬不熟悉水性的王國軍團,所以一切前提,必須保證月亮港的安全。
不能讓海神族接近月亮港。
而能夠與潛伏在深海中的海神族交戰的只有海精靈的三萬名戰士,怒風城的優勢幾乎無法發揮出來。
近二十萬空中打擊力量無法展現出來,眼睜睜看著己方受攻擊,這怎麼能不輸?
如果讓海神族潛伏在深海中,或者在深海中發動進攻,那自己這一方必輸無疑,所以一定不能讓海神族從深海發動進攻。
「海神族什麼時候會浮到海面上?」奧格里馬問道。
「高速追擊獵物的時候。」銀月答道,她又補充了一句,「比如奧丁海神今天追擊我們,能保持這麼高的速度,一定是浮出海面追擊的,否則它們不會這麼快跟上來。」
大法師風影舞點了點頭,「是的,他們就象一群海豚,在海面上跳躍,不然我不會發現他們。」
「你可在附近海域發現珊瑚礁和海島?」奧格里馬問風影舞。
風影舞搖了搖頭。
「這裡是深海,海精靈族也很少涉及這片海域,也不知道哪裡有礁石區,只知道最近的海岸線也在一千海裡外。」
「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與它們發生戰爭。」奧格里馬說道,「海岸線不是在正北方嗎?現在全速向正北方前進,從逼近的海神族空擋中衝過去,然後尋找淺海區,首先必須讓月亮港脫離危險。海神族如果追擊我們,可能會浮出海面,如果他們追的太近,白龍族和鵬羽戰士,精靈女王卡美隆他們就從空中對他們打擊。」
「什麼,偏離航道,逃跑?」一名議員頗為吃驚。
「逃跑比葬送四十萬軍團要划算很多,立刻執行我的命令,全速向北。」奧格里馬斬釘截鐵說道。
聽完奧格里馬的決定,少數議員有點疑惑的神情,而海精靈的三名首領,明顯輕鬆了很多,看來他們支持奧格里馬的決定。
大法師風影舞立刻又釋放出鳳凰形的魔法獸,去偵察無語者還無法用真實視覺觀察到的那隻海神部隊,而無語者已經在怒風城的瞭望平台上施展魔法,全力眺望遠方。
怒風城發出呼嘯聲,月亮港在海面上旋轉了一圈,然後逐漸向正北方加速。
當刀鋒和龍槍騎士的渾身都散發出淡金色的光芒時,灰袍賈可的腳下湧出一圈紫色的骷髏頭,骷髏頭上面騰飛著黑色的火焰,他同時發出一連串夜鷹一樣難聽的笑聲,「如果有人和我談論命運,我一定會嘲笑他的無知和可悲,可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你們來到這裡,並且結束了我漫漫無期的等待。第三個賈可從今天起將成為歷史,我現在是第二個賈可,紫袍將成為我最新的標誌。」
賈可說完這番奇怪的言語,他腳下的骷髏頭已經消失,而原來的灰袍神秘人已經發生了變化,一個身穿華麗紫色王袍的男人站在那裡,他的頭依然戴著頭罩,面孔依然隱蔽著,可隱藏著面孔的地方,清晰看到兩顆比啟明星還明亮的星光。
「第二個賈可?難道還有第一個賈可?三個賈可同時位於一體,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事情?此刻他周圍的魔法力場又發生了變化,更加深沉和強大,就象一股旋轉的星團中心。」娜麗塔看見了神秘人的離奇變化,她暗自想著。
「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你們將受到命運的恩寵,你們可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嗎?」紫袍賈可繼續說道。
「巫師,你對我們做了什麼?」此刻的刀鋒,就象一個威嚴的神靈,他質問道。
「想從諸神所在的聖地搶奪東西,就必須要擁有類似天神的體質。」紫袍賈可說道,「灰袍賈可不過讓你們體驗了這個世界的法則,無論遮掩的多麼嚴密,實際發揮作用的仍然是強者體系,而我會繼續這個旅程,我會讓你們體驗另外一些事物,揭開一些獻為人知的真相。」
「你……難道不再是灰袍賈可了?」
「和你們一樣,我已經沒有退路,你們現在是妖神之身,而灰袍賈可變成了紫袍賈可。」
「人變化多少次都不要緊,希望灰袍賈可答應我的事情不變就行。」刀鋒說道。
「當然,那也是我的目的。我會將你們送到梵天聖地的附近,你們追隨著光芒一直走,會發現一條閃光的河,這條奇怪的河無論往哪邊走,都沒有盡頭。河面上會偶爾出現長著天鵝翅膀的渡船,避開它,從河水中游到對岸。」
「為什麼不將我們直接傳送進聖地?」
「為什麼?因為聖地周邊的火焰阻擋了任何魔法空間的侵入。就連那條我叫你們游過去的河流,也是屏障之一,任何普通的生命一接觸河水,都會瞬間化為灰燼。」
「過河后,我們怎麼辦?」
「過河后,你們將進入一片被薄霧籠罩的叢林,那就是曙光森林,我勸你們最好避開裡面的遊盪者,繼續追隨著光芒一直走……最後會出現一棵世界之樹,穿過樹中央的世界之門,就是雲海,找到雲海中的十六萬級天梯,天梯的頂端,就是聖地。」
「我們要帶回的東西在哪裡?」
「我需要的東西並不難找,聖地的最外圈的月桂神殿,神殿頂端有一個長著牧羊角的英雄標誌,手持黃金盾和長矛。幾乎沒有多少天神在那裡守衛,偶爾會出現十幾個低級天神,不要和他們糾纏,直接衝進大殿,將裡面的梵音之書帶回來,它非常好辨認,你只要見到它,立刻就知道了。然後……再找到審判神殿,它頂端的標誌物是一個金天平,在裡面找到英雄豎琴,同樣帶回來。」
「什麼?從兩座神殿里搶東西,那……」萊因哈特皺著眉頭說道。
「如果只有刀鋒一個人,會非常困難,因為那將不得不面對被驚動的天神,而現在,你們有兩個人,困難會減少很多,你們可以分頭從兩座神殿拿回我需要的東西,當天神們被驚動的時候,你們可能已經快衝出聖地了。」
「衝出聖地?」
「當然,怎麼走進去,再怎麼衝出來,你們必須游過那條最開始的河流,踏上這邊的河岸,才能使用傳送魔法返回這裡。」
「你叫我們從梵天帶回兩樣東西?」
「自然,我算這是兩件事情。」
「好,送我們去吧。」
「等等,沒有開玩笑吧,真的要去梵天搶東西出來嗎?」萊因哈特突然大叫起來。
刀鋒望著猶豫不定的萊因哈特,轉頭望著紫袍賈可,「你認為我們能做到嗎?」
「當然。」紫袍賈可毫不遲疑的答道。
「萊爾,繼續幫我吧。」刀鋒對龍槍騎士說道。
萊因哈特望著刀鋒,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娜麗塔,拉住亞厲克,千萬別讓它跟來,這次我和刀鋒去就行了。」
「提醒你們一句,如果在梵天遇到任何一個主神,立刻往回逃,絲毫都不要猶豫。」紫袍賈可抬了抬手,召喚出一個空間門,然後說道。
「什麼樣的天神是主神?」
「你們到時候自然能分辨出來。」
「不會那麼巧吧,我們也許不會碰到的,對了,梵天的主神有多少個?」
「一百多個,不要和任何一個衝突,往回逃,記住。」
萊因哈特立刻停下了腳步,愣了一下,然後看見刀鋒回頭望他,他有點僵硬地又邁開腿,嘴裡說,「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巫師,你怎麼這麼了解梵天聖地?」快要走進空間門的刀鋒停了停,回頭問道,萊因哈特也哦了一聲,也望著紫袍賈可。
「因為我熟悉梵天,哈哈,我熟悉梵天……」紫袍賈可瘋癲的狂笑著說,他的笑聲驚起周圍森林的一群怪鳥。
「太詭異了,這個邪惡的傢伙怎麼會那麼了解諸神的聖地?我現在希望快點衝進梵天看看,他說的都是不是真的。」萊因哈特自言自語般說道。
「萊爾,我也要去。」亞厲克突然大叫著撲上來。
「你去就回不來了。娜麗塔,拉住它。我們走。」萊因哈特說完就和刀鋒躍入空間門中。
飛奔而來的亞厲克突然被一條細長的羽蛇將腿纏了個結實,轟隆一聲砸在地面上。當它又咬又吼甩開羽蛇,空間門已經砰一聲消失了。
亞厲克站在原地大聲叫嚷著,「萊爾,帶我去,我也要去……」
「閉嘴,不然我放火燒你了。」被噪音吵的頭昏腦脹的娜麗塔終於忍無可忍,一揚手,一條噴火的羽蛇在她身後若隱若現。
亞厲克驚恐的望了一眼娜麗塔,然後坐在地上,象條狼一樣對著森林的上空發出悠長的怪叫聲,然後憤怒地撲向周圍詭異的森林,張開大嘴,一頓發泄,「叫你那麼快把空間門關了,我踢你的樹,我咬你的樹,我挖你的樹……」
娜麗塔沒有再理會發脾氣的蜥蜴龍,對著紫袍賈可說道,「你也曾經是聖地的天神,第三個賈可和第二個賈可已經出現了,那第一個賈可也一定會出現,據我所知,能夠三位一體的只有天神能辦到。而象你一樣,永遠慘遭酷刑的天神只有一位,我知道你是誰。」
紫袍賈可發出古怪的笑聲,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你就是人族神話中的盜火者,從天神的居住地將光明盜給這個世界的普羅米修斯,你是最古老的天神之一,可你卻被天神們懲罰了,失去了往日的光輝,你就是普羅米修斯,我猜中了吧?」娜麗塔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
「普羅米修斯?呵呵,那個以為自己會預言的傻瓜,我怎麼會是他,呵呵,停止你對我侮辱性的猜想吧,你永遠不可能猜出真正的答案。」紫袍賈可用嘲笑的口吻否定了娜麗塔的猜測,「地面世界流傳的神話,不過是些偷取世界的賊,編造出的謊言,它和人類的歷史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謎底會有揭開的一天,鑰匙已經掌握在你的同伴們手上。」
紫袍賈可說完,森林的上空突然如蛋殼一樣裂出無數裂紋,立刻山搖地動,娜麗塔也頓時失色,正在亂髮脾氣的亞厲克驚慌的看了看自己的腳。
「他們已經闖入聖地,令人期待的未來已經在我眼前展開了。」紫袍賈可望著布滿裂痕的天空,平靜地說道。
北方聯盟的首府,石冠城最隱秘的一間地下密室中,四位二代血族已經完成了漫長的化神儀式。
他們中間的血霧旋轉著,逐漸被中間剛出現的人影吸收。這是個長著蝙蝠翅膀的人影,有兩顆耀眼的通紅通紅的眼睛。
一股無形的旋風籠罩了周圍的四位首領,四個二代血族都神色大變。
「瑪修,快制止它,它正在吸取我們的生命。」第十一家族的諾思芬恐懼地尖叫道。
「儘力與它抗衡,它還沒有蘇醒,我已經試圖和它交流,可是被拒絕了。」
瑪修親王一面施展魔咒抗衡,一面回答道。
「該死,它會殺死我們的。」
隨著這股旋風,血霧徹底地消失了,一個赤裸身體的赤眼男子站立在他們中間,他的背後有一對巨大的蝙蝠翅膀,他舒展了一下,然後收回來,翅膀帶著劇烈的魔法力場顫動了一陣子,然後消失了。
這對短暫顯露出的翅膀,完全是皮膜覆蓋,暗黑色,但這並不是龍族的那種生物飛行標誌,這是血神之翼,是血族最高身份的象徵,它所代表的含義,同時具備力量和權威雙層概念。
赤眼男子揚起頭,對著地下室的天花發出號叫聲,聲音如同孤狼,他的頭顱和上半身也快速的變化,變成了一隻張開巨口,露出尖牙利齒的黑色狼人。
隨著狼人的出現,旋風瞬間加強,演變成一股直接從四位血族首領身上帶出鮮血的霧狀漩渦。
四名首領都尖聲慘叫起來。
「命令它停止!」第十二家族的羅尼企圖反抗,但是他發現連施展毒咒的力量都沒有了。
「萊恩,我們是你的主人!」瑪修親王用咒語大吼道,終於,微弱的信息從新誕生的生命那裡反饋回來,幾串混亂的,無法翻譯的,呻吟般的聲音,不過,吸取四位首領的旋風立刻減弱了,最後終於消失了。
四個人撲通癱軟在地,第五家族的伏爾達拉克低下頭,看著逐漸枯萎的雙腿,這種枯萎迅速向身體上方在蔓延,他痛苦的將目光投向瑪修親王,「為什麼偏偏是我……瑪修親王,請您照顧我的族人……」
瑪修喘息地回答道,「……我會保護你的家族……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新的生命體已經恢復了人類的外貌,他的一雙赤眼逐漸黯淡,最後定型成一雙金黃色的獸瞳,他第一次發出聲音,聲音非常悅耳,充滿磁性,「瑪修主人,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感覺這個世界被我踩在腳下。」
「萊恩?你……回來了?」
「是的,瑪修主人,萊恩回來了。」以為自己是萊恩的血族最強者,對著奄奄一息的瑪修親王恭敬跪下右腿,以血族最隆重的禮儀向主人問候,他輕輕吻著瑪修的手指。
第十一家族的諾思芬和第十二家族的羅尼都驚恐地望著他。
瑪修喘息著,艱難地對另外兩位首領說道,「……現在你們看到了,萊恩絕對不會背叛血族,你們的犧牲已經物有所值。」
海面上,巨大的風暴正在高速逃走的月亮港後面形成,天幕越來越暗,已經越來越高的海浪上面,怒風城正在全速前進。
奧格里馬望著正在施展眺望術的大法師無語者,此刻月亮港是否能逃出險境全在於敵我雙方的海面航速。
「東北面的海神族已經調整方向,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的意圖,企圖攔截,那頭巨型海獅估計無法及時趕到,但是令人擔憂的是那片原來跟隨它的黑影,它們已經超越了海獅,高速向我們路線前方撲來。」大法師將他觀察到的情形告訴後面的人們。
「這麼短的距離內,我們必然會和海神族發生衝突的,命令全部海精靈戰士準備戰鬥。」威震海對部下說道。
「還是改變航向吧,避免和這片奇怪的黑影撞上。」有議員建議道。
「繼續保持正北方向,等另一邊的情況清楚了再說。」奧格里馬答道。
很快,風影舞的魔法獸高速飛了回來。
「另一邊的情況如何?」
風影舞回答道,「三條巨大的海龍已經全速衝過來,已經不超過四十海里,它們的速度驚人,月亮港可能會被它們阻攔住。」
「這些海龍是否會對月亮港形成威脅?」
「應該會,它們都有百來米長,如果它們從海底直接衝進月亮港中心,我們固定在港內的海船將非常危險,而且它們雖然無法撞翻月亮港,但是可以撕裂或者破壞港口,這樣會降低月亮港的速度。」熟悉海神族特點的銀月回答道。
「這些巨型海龍才是月亮港的致命威脅。龍族和鵬羽戰士前去阻攔,把它們打沉進深海里,降低它們的速度。」奧格里馬命令道。
「奧修,你覺得他們就足夠了嗎?需要我們去嗎?」精靈女王卡美隆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必須等在這裡,一定需要有力量防禦東面逼近的那片黑影。」
龍族和精靈飛騎剛剛離開不久,使用眺望術的大法師突然喊道,「奧修王,東面那片黑影已經看清了,是一大群蛇頸龍,上面有很多渾身鱗片的武士。」
「是挪威海的海騎士。」哮虎鯨說道。
「距離,估計多久和我們遭遇?」
「不超過二十海里,十分鐘後進入目視距離。」
「具體數量?」
「無法統計,數量巨大,眺望術所觀察的海域內幾乎全是。」
「卡美隆,帶領你的勇士們去阻擋它們。」奧格里馬對著精靈女王說道,然後又問了一句,「根據你的推測,能擋住它們嗎?」
「奧修,在水中我們不擅長,如果他們潛入深海,我們將無計可施。」
「儘可能降低他們前進的速度。」
精靈女王答應了一聲,呼嘯著和十三名黑精靈王離開了怒風城的平台。
「我已經盡我所能布下了防線,如果萬一海神族仍然追上來,你們就是最後的一道城牆。」奧格里馬對海精靈首領說道,「怒風城不到萬不得以,不會停止前進。」
「海神族是因為我們而來,卻使你們陷入困境,從開始到現在,你們沒有一句怨言,海精靈已經了解了你們的胸懷。而且,海神族不是用精靈戰船能對付的,如果海神族追上來,你們繼續前進,我們會擋住它們。」威震海說完,和另外兩名首領離開了怒風城,從精靈族專門特製的滑道中,進入了月亮港。
「戰鰭首領,讓你的五千名深海戰士到月亮港的最外沿,你帶領他們。」威震海對著哮虎鯨說道。
哮虎鯨抖動了一下三隻銀白色戰鰭,看了銀月一眼,大步離開。
刀鋒和萊因哈特走出空間門,他們發現地面之上正是夜晚,一團朦朧的光芒從一個方向射來,兩人在溝壑和丘陵之間穿行,向著光芒的方向前進。
穿過很多開著潔白小花的灌木森林,他們看見一條奇異的河流蜿蜒而過,水面無比寬闊,閃爍著乳白色的光芒,正他們追尋的光源。
「這一定就是賈可所說的那條河,我們現在就游過去嗎?」
「慢著,我看見有一條渡船正朝我們劃過來。」萊因哈特正眺望著寬闊的河面。
「那個巫師提醒過我們,讓我們避開河面的船。」
「我記得,我有些好奇,他說過,是長著天鵝翅膀的渡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難道你真的信任他說的一切嗎?」萊因哈特並不想離開,他還慫恿刀鋒道。
「如果我懷疑他,我連第一件事情都不會做。」
萊因哈特再沒有說話,他暗想自己的夥伴太單純了。
果然,河面上漂來一艘非常雄偉的大船,它從遠處被乳白霧氣遮蔽的水面劃過來,刺破了銀鏡一樣的河面。
它的船舷兩邊,果然長著兩隻巨大無比的天鵝般美麗的翅膀。
當萊因哈特仍然沉迷欣賞這美麗的大船時,刀鋒猛然拉著他的右手向後面的灌木森林跑去。
萊因哈特猛然驚醒,他才發現從大船上不斷有白色的鳥形生物飛到空中,並朝他們的方向撲來。
兩人慌忙衝進黑黝黝的森林,躲藏在茂密的樹叢里。
他們剛才站立的河岸上空,有一圈手持彩色寶劍,身披潔白袍子天神般的人物,他們飛舞在空中的衣襟就象展開的翅膀。
這些神氣又具有威勢的人們在岸邊飛翔了一圈,然後向河面上的大船飛去。
「他們就是梵天的神族嗎?」
「應該是吧,幸虧沒有被他們發現,如果他們警戒起來,我們後面的路程就比登天還難了。」
「萊爾。」刀鋒望著萊因哈特。
「怎麼啦?」
「如果我們決定進入梵天,我們就必須相信賈可。」
「好的,我明白了。」
河面的大船如飛一樣遠去,兩人悄悄的走到河岸邊,萊因哈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觸摸了一下水面。
「好象沒有什麼問題。」萊因哈特對刀鋒說完,然後站起身,將腳踏進河水裡。
哧……,萊因哈特的鋼甲靴子剛接觸河水立刻就化為一股青煙,萊因哈特不禁打了冷戰,僵硬在原地。
刀鋒清晰的看見萊因哈特的腳並沒有受傷,他仔細聆聽了四周的動靜,然後躍進了河水。
刀鋒身上的衣服,鎧甲立刻化為烏有,連精靈王送給他的精靈戰刀,也被河水融化,半獸武士已經赤身裸體,象條魚一樣在河水中遊動。
「走,萊爾,快。」刀鋒催促著。
萊因哈特將背後的龍槍取下來,膽戰心驚的試探性往河水中探了一下,龍槍毫無損傷,於是他也跳進河中。
兩個赤身裸體的傢伙奮力向著對岸游著,他們在水中都十分敏捷,就象兩條水獺一樣一起一落。
兩人的眼睛終於熟悉了河水的亮光,萊因哈特又一次潛入水下時,無意中向著河底望了一眼,他立刻被看到的場景驚愕的渾身發冷,他慌忙用手中的龍槍刺向前面的刀鋒,一股強大的浪花擊向半獸武士。
刀鋒敏捷的閃避開,然後奇怪地望著身後一動不動的萊因哈特。
「看水底,天啦,快告訴我你看見了什麼,是不是我的眼睛出現了幻覺?」
刀鋒將頭埋進水中,他極力適應著耀眼的光芒,終於他看見了河底的景象。
河底距離他們十分遙遠,從水面望去,就象是俯視大地,成千上萬的人布滿了整個河底,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著頭,正在仰望著刀鋒和萊因哈特。
「我看見很多的人,擁擠地佔據了河底,他們都望著我們。」
「和我看到的景象是一樣的,天啦,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些人到底是誰,我居然赤身裸體的從他們頭頂游過去。」
「不必擔心,他們肯定不是人,他們沒有人類的情感。」
這時候,河底出現了一頭巨大的水螅一樣的怪物,它象割草一樣一片一片吞食著擁擠站立的人群,而被它的巨嘴掃過的地方,又快速生長出很多矮小幼嫩的孩童,所有人都驚恐的張開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也不逃跑。
萊因哈特奮力向著對岸游去,同時驚恐地叫道,「刀鋒,我們快游過這條河,這比噩夢還可怕,真不敢相信,這居然是梵天最外層的屏障。」
萊因哈特的舉動好象引起了河底怪物的注意,它居然慢慢浮起來,朝兩人的方向追來。
刀鋒也加快了速度,當兩人爬上對岸的時候,水螅也在水面上露出了巨大的身體,河水翻滾著,就象沸騰了一般,而這個怪物就象水面上突然升起的一座島嶼。
兩人盡量遠離河水,終於,怪物伸出可怕的觸角在岸上徒勞搜索了一陣以後,又逐漸沉進水裡。
萊因哈特一腳踩斷了腳下的一根枝條,他立刻聽見一聲慘叫,「該死的瞎子,你踩斷了我的手。」
赤身裸體的兩個人驚恐的環顧四周,只有依稀的幾叢樹林,沒有人影,而且兩人用已經非常敏銳的靈覺搜索周圍,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萊因哈特仔細辨認腳下的枝條,他終於看見了,順著斷裂的枯枝,一直延伸到十幾米外的一棵老死的樹上,而仔細辨認這顆樹,穿過枯萎的樹皮上的疤痕和節瘤,萊因哈特發現,這棵樹是一個人,他無比醜陋猥瑣,但是,的確是一個人。
斷裂的枯枝慢慢流出鮮紅的血,當血滲透進大地,整個地面都蠕動起來,無數人形的樹木從本來荒蕪的地面上掙扎著爬出來,抖掉身上的泥土,並且發出模糊的聲音,「食物……食物的氣味……」
曙光森林?難道這惡魔般的叢林里就是賈可所說的曙光森林?刀鋒和萊因哈特背向而立,龍槍騎士緊抓著手中的武器。
(第十三部分上篇第一節完)
接近詛咒之海的一路上,萊恩都被一種莫名的悲傷糾纏著,這使他情緒低落。此刻他已經不再恐懼明亮的光線,他可以暴露在陽光下,這使他有些迷惑,他如同做了個夢,夢醒以後卻發現自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強大的超過理解,不過他的主人瑪修告訴他,一切答案都在詛咒之海,所以,他去尋找答案。
梵天諸神已經在魔幻石林被自己擊敗,而同時血族精銳也損失殆盡,但是幾位上階血族卻並沒有懲罰自己,這使萊恩簡直不敢相信。
進入復興王朝的草原后,萊恩就象被一隻手控制著一切,他強行克制著內心的渴望,有一種焦慮的情緒左右著他,萊恩幾乎忍不住展開隱藏著的血神之翼,渴望向著目標飛去。
他已經能聽見滾雷般的海浪在低吟咆哮,遙遠的天空不再是頭頂那樣湛藍,他繼續向前走著,而心裡的悲傷越來越清晰,他不禁渾身顫抖起來。
這是什麼緣故,為什麼?為什麼心裡會如此傷感,以致萊恩的眼眶中已經飽含淚水。
終於,萊恩走過了被青草覆蓋的大地,踏上了被血海腐蝕的海岸,紅色的大海掀起十幾米高,幾百米長的浪花,向著萊恩站立的地方撲來。
海浪在漫長的海岸上耗盡了力量,踉蹌著撲倒萊恩的前面。
遠處的海面上,卻掀起了更巨大,更具有規模的浪花。
萊恩目睹著越來越憤怒的大海,他聽見成千上萬的聲音在對著自己嘶叫和吶喊,這些聲音終於消失,而一個清晰的信息如閃電一樣貫穿他的腦海。
他看見自己帶領著魔幻石林餘生的征服大軍繼續北伐,他看見自己將一生修鍊的靈血交給親信,他看見自己的重重憂慮和恐懼,他看見自己走進復興王朝的草原。
接著,他看見周圍出現惡兆的景象,他看見奔騰的大河,他看見自己的大軍被海水淹沒,他看見海獸們大開殺戒,他看見自己徒勞的帶領血族精英奮力搏殺,他看見所有忠誠於自己的戰士一一倒下,他看見自己已經無回天之力,他看見自己徹底的失敗……
最後,他看見海水退去,他看見那些驕傲的天神們出現,他看見自己被世界的主人們審判,他看見自己撕碎法袍,他看見自己寧死不屈。
詛咒之海岸邊的萊恩終於淚如泉湧,他悲傷地哭泣著,渾身顫抖的就象狂風中的樹葉,他哭號著面對咆哮的血海,跪在血跡斑斑的大地上。
萊恩……萊恩已經死了……我的一生已經被埋葬在這咆哮的大海里。
我的愛,叫我如何才能拯救你叫我如何,才能將我的悲傷告訴你告訴你,我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我的夢想我曾經有挑戰這個世界的勇氣可是,我卻經歷了那麼多痛苦無可奈何的死去我的愛,叫我如何,才能將我的悲傷告訴你告訴你,這一望無際的哭海就是我逐漸冰冷的足跡與此同時,在遠離大陸的南面海域,奧修王派出的第一批攻擊者已經和海神族遭遇。
白龍族已經看見海面上的三頭龐然巨物,三頭巨型海龍在海面上留下三道清晰的白色浪花,正飛速撲向月亮港的方向。
這些海龍昂起十幾米高的脖子,露出劍龍一樣嶙峋起伏的脊背,它們的體型如此巨大,撲向它們的白龍族就如同是啄木鳥挑戰一頭灣鱷。
海龍的身上擠滿了海神族的戰士們,數量至少有幾千之眾,這些海神族都是類似蟒蛇或者人魚一樣的身體,有著類似人類的胳膊,脖子粗壯,頭部角質化,有些海神長著王冠一樣的骨刺,一直和脊背上的鰭狀物連成一體。
海神族的戰士們一般使用三股叉和雙刀,而聳立在每頭海龍最前端的大海神卻都是赤手空拳的。
海神族也發現了空中出現的襲擊者,十幾頭白龍發出威脅性的龍吟,氣勢洶洶地撲下來,他們中間還夾雜著一頭顏色鮮艷的雙頭龍。
由天空中進攻海神族的攻擊者不僅這些,強悍的龍族生物身後,是一群騎著大鵬鳥的精靈戰士,這些精靈戰士的武器是精靈長弓,能夠同時射出三隻魔法箭。
雙方距離逐漸接近,已經不到一千米。
一頭海龍一仰脖子,對著天空噴出一團水柱,水柱從海面直射天空,頗為壯觀。
白龍族躲避著海龍的攻擊,繼續沖向海龍。而雙頭龍和鵬羽戰士明顯放慢了速度,顯然第一波衝擊將由白龍族主攻。
遼闊的海面上開始閃耀起魚鱗般的波紋和光芒,但是白龍族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它們正躲閃著海龍的水柱,企圖繼續接近,以施展冰系龍息。
沖在最前面的白龍已經張開巨嘴,吼叫著噴出了一束強勁的冰系龍息,錐形的寒冰風暴射向海面。
無數海神族戰士為了躲避強悍的龍息躍入海中,冰風暴直射在海龍背上,直徑十幾米的鱗甲瞬間被封凍,又被後續的龍息轟擊破碎,鮮血立刻四處飛濺,被打傷的海龍發出巨雷般的哀號,掀起了四五十米高的巨浪。
半空中又有幾頭白龍也噴出龍息,天空中穿插著幾束強勁的寒冰風暴,海面上高速前進的海神族已經開始變緩,高空中的白龍族明顯佔據優勢。
就在白龍族以為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時候,方圓幾海里的範圍內,整個大海都突然沸騰起來,平靜的海面突然變成暴怒的颶風中心,十幾條龍捲風飛快將數以千萬噸的海水吸上幾百米高的天空,天幕陰雲密布,雲層里已經出現閃電。
十幾頭白龍全部陷入這突然出現的海洋風暴中,當他們驚慌地向逃向高空時,十幾條龍捲風突然發生了劇烈爆炸,被海洋風暴所籠罩的整個天地都被一股強悍的力量所吞沒。
白龍族奮力向上衝刺,企圖不讓成千上萬噸從天而降的海水將他們衝進大海,而他們的視線已經被遮蔽,他們沒有看見,三頭長達百米的巨型海龍正如一頭躍出大海的虎鯨一樣,撲向幾百米高的天空,張開血盆大口。
一頭七米多長的成年白龍被躍起來的海龍一口咬成兩截。
「小心下面!」發現撲向自己族人危機的一頭白龍大吼道,同時對著一座島嶼一樣的偷襲者噴出龍息。
這群白龍都屬於一個家族,他們長期以來已經形成了默契,當一頭白龍向著一個目標發動攻擊的時候,周圍的白龍們儘管並沒有看見敵人,但是第一個反應就是協同攻擊。
於是,至少六束冰系龍息射向一頭躍起來的海龍。
海洋風暴以外的雙頭龍仙兒和精靈族的鵬羽戰士們此刻驚恐萬狀,他們知道白龍族陷入困境,而且還聽見響徹雲霄的哀號。
轟,終於,一頭疲憊的白龍從他們腳下的烏雲和閃電中衝出來,他瘋狂的向身後憤怒的噴吐著龍息,雙翼頻繁扇動。
接著,又一頭白龍沖了出來,隨即也轉過身,和前面的逃生者一樣,做著同樣事情。
雙頭龍立刻明白了,有東西在追趕他們,他們在幫助其他白龍逃生,雙頭龍仙兒也撲了過去。
當海神族製造的風暴陷阱消失的時候,方圓幾海里的海面都被幾寸厚的一層稠密污血覆蓋,一座島嶼一樣的海龍翻出乳白色的肚皮浮在海面上,它的巨嘴中間,居然還咬著半截白龍。
白龍族殺死了一頭巨型海龍,卻損失了三名族人。
海面上出奇的安靜,再看不見任何海神族的影子,彷彿他們都憑空消失了。
「快返回怒風城,它們一定是潛入深海,追擊月亮港去了。」一名白龍對著同伴大喊道,眾人都明白如果讓這群可怕的海神族追上月亮港,那海港中的醒獅大軍就危在旦夕,他們連哀悼剛失去的同伴的時間都沒有,立刻向著月亮港追去。
原芝蘭帝國元帥德普里爬出詛咒之海后,脫下了戰甲和征袍,從一名死者身上扒了件便服穿上,將那具精緻的黑盔用袍子裹著,背負在身後。
他分辨著方向,向著芝蘭首都銅獅城方向走去。
蘇醒后的第二天,他遇到一個商隊,便將身上的盔甲和袍子賣給了一他們,那些商人非常驚恐的詢問這些盔甲和袍子的來源。
「這很重要嗎?」德普里疑惑地問道。
「當然,你必須告訴我,你是從哪裡弄到這盔甲和袍子的。」商人問道。
「我從一個死人身上脫下來的,就在西北面的邊境地帶,有一個剛剛惡戰過的戰場,我從那裡得到的這些東西。」德普里撒謊道。
「哦,原來是這樣,好吧,給你十五個瑞士滿銀幣,你賺大了,流浪漢。」
「十五枚銀幣?這副盔甲至少價值一百枚金幣!」德普里叫起來。
「白痴,你這副盔甲是亡靈帝國的高級戰盔,你如果不滿意我出的價格,儘管去找別的商人試一試,希望不要被人抓起來當作亡靈族的探子給弔死才好!」
「亡靈族的?高級戰盔?」德普里看著手中的黑色盔甲愣住了。
「傻瓜,十五枚銀幣,賣不賣?」
「拿去吧。」德普里接過了商人施捨般付出的銀幣。
後面的一路上,德普里驚訝地發現世界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芝蘭帝國居然亡國了。
德普里在路邊的酒館和旅店裡購買便宜的燒酒和硬麵包,同時聽著鄰桌的冒險者們的談話,逐漸,他從戰敗的老兵和躲避戰火的商人那裡斷斷續續了解了大陸的形勢,他十分迷茫,就象一個剛剛從美夢中驚醒的人一樣,他的精神還有些恍惚。
對局勢了解的越多,德普里越震驚,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居然有二十多年,而且蘇醒時,自己居然穿著亡靈帝國的高級戰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自己正置身原來帝國的疆土,可是帝國卻消失了,一個小丑一樣的金氏家族統治著這裡,還取名字叫北芝蘭復興王朝。
德普里從所有民間的聲音中都聽到一個結論,金氏家族把這個國家統治的非常糟糕,使人們貧困落後,饑寒交迫,並且被金氏家族炮製出的酷刑壓迫著,承擔非常沉重的賦稅和很多可笑的義務。
當德普里聽說,復興王朝的人們需要效忠北方聯盟,德普里的記憶之門被轟然震開,他的渾身開始發熱,眼睛逐漸射出凌厲的光芒。
德普里依稀想起一個隱藏在法師袍里的人物,他很多年前進入北方聯盟邊境,就是被一個陰影般的巫師給打敗的。
北方聯盟!我想起來了,我的所有苦難就是從它開始的。
砰,德普里失手將酒館的酒壺捏的粉碎,酒水四處飛濺。
陷入嶙峋的枯樹森林中的兩位勇士,刀鋒和萊因哈特,發現這些能喊叫的樹木並不具有威脅,它們幾乎是群瞎子,只是微微顫抖著伸向天空的枝條,徒勞呻吟著。
「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裸奔進諸神的聖地。」萊因哈特小聲對著同伴說道。
「我們距離聖地還有段距離呢,怎麼通過這些討厭的怪樹呢?」
「看樣子不砍斷它們,我們是無法穿過去的。」
「怎麼和賈可那裡一樣,這些樹都是些怪物。」刀鋒說道。
「刀鋒,你沒有武器,跟在我後面,我用龍槍殺一條路出來。」
「一起動手,這片森林看樣子不是一般的遼闊的呢……再說,拔棵樹做武器不就行了。」刀鋒說完,大步走到最近的一棵大樹面前,抓住樹榦,一腳向著樹根掃去,腿風帶著明顯的火焰轟隆踢斷了大樹。
被踢斷的怪樹發出慘叫聲,刀鋒將樹榦修理成十幾米長的巨棒,雙手揮舞著,和萊因哈特一起開闢著道路。
兩人如同披荊斬棘一般,有一點現象非常有趣。雖然這座森林無比遼闊,怪樹的數量之多令人驚訝,但是這些怪樹出奇的自私,只有受傷或者被砸斷的樹木在哀號,而其他的樹木,就是近在咫尺,也無動於衷。
所以,儘管兩人在森林裡面大打出手,卻並沒有引起想象中的騷動。
萊因哈特突然停下來,他也制止住刀鋒。
刀鋒立刻感覺到逼近的危機,他將巨棒往地上一插,然後晃了一下身體,消失了。
萊因哈特也模仿半獸武士一樣,隱藏起來。
十幾匹巨大的半人馬,踩著會慘叫和呻吟的怪樹的樹梢,風一樣的聚集而來,衝到近前,才發現它們和曾經馳騁大陸的半人馬大不相同。
它們身上有著奶牛一樣的黑白斑紋,身體象幽靈一樣若隱若現,一雙醒目的血紅色眼睛象兩團火光。
這群半人馬絲毫沒有停留,從被破壞的森林上面飛馳而過。
刀鋒和萊因哈特感覺著危險慢慢遠離以後,重新顯露出來。
「賈可勸我們避開森林中的遊盪者,難道就是指這些半人馬?」
「它們不是半人馬。」刀鋒比較熟悉半人馬,他說道,「它們絕對不是半人馬,我能感覺到。」
「我也有這種感覺,它們給我的感覺,更接近亡靈族一些。刀鋒,我們學那些半人馬的,從樹梢上面穿越這個森林吧。」
「你能辦到嗎?」
「試圖一下吧,我感覺差不多。」萊因哈特說完,象只鳥一樣躍上樹梢,然後輕快的向前跳躍著,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踉蹌,很快就變的輕盈起來。
刀鋒也躍上樹梢,但是在樹梢上跳躍了兩次后,一腳踩重重地踩下去,下面又傳來怪樹的哀號聲。
這樣斷斷續續的在樹梢上前進,速度加快了很多。不久,刀鋒也跟上了萊因哈特的步伐。
兩人在樹梢上跑了很長的時間,最後這些奇異的怪樹又逐漸縮進了大地,他們在荒蕪的大地上前進,不久,有聲音隱約傳來。
「我好象聽見前面有聲音傳來。」
「讓我聽聽……對,好象是些野獸發出的聲音。」萊因哈特凝神聽了聽,說道。
前面出現了一條非常寬的大裂谷,斷裂處就象懸崖峭壁一樣筆直的插入地底,而且裂谷中傳來無數野獸的咆哮聲和撕打聲,偶爾,從漆黑一片的裂谷深處閃耀出火光,就象一頭會噴火的巨龍在下面逞凶。
「這絕對不可能跳過去的。」萊因哈特面對大裂谷,目瞪口呆,「賈可居然提都沒有提這個裂谷的事情,我們該如何過去?」
刀鋒沒有說話,他轉過頭,並且示意萊因哈特看曙光森林的方向。
萊因哈特回頭望去,他罵了聲,「見鬼。」
幾百個幽靈般的半人馬正閃爍著火紅色的鬼眼,逐漸聚集,並且慢慢向著大裂谷走來。
月亮港被空中的怒風城牽引著在海面上高速前進,此刻月亮港中的四十萬醒獅大軍最是心驚膽戰,他們雖然知道的沒有醒獅王國高層和指揮官們那麼詳細,但是他們發現月亮港的航線變化后,一直都在以瘋狂的高速前進,就意識到一定是事態緊急了。
這也苦了這些第一次體驗大海的旱鴨子們,很多人把胃都給吐空了,跪在地上,體驗著昏天黑地的感覺。
有些有經驗的水手提供了一種非常野蠻的方法,用繩子系著一塊肥豬肉,讓這些可憐蟲吞進去,然後再拉出來,如果這種不適應大海的反應還存在,就再把肥豬肉吞進去,然後再拉出來,直到這種不適應的感覺消失。
怒風城平台上瞭望的精靈大叫道,「黑精靈王!」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幾海裡外,追擊到海面附近的一名幽影戰將正將一束耀眼的白色光束轟擊向海里,海面微微騰起幾叢浪花,並沒有什麼動靜。
剛剛攻擊完的幽影戰將不甘心的在海面附近急促的轉著小範圍的圈子,顯然已經失去了追蹤的目標。
巨大的月亮港在海面上了留下幾百米的白色浪花,它的後面,拖著一條清晰的軌跡。
在月亮港後面半海里的白色浪花中,突然從海里躍出一頭頗為兇悍的蛇頸龍,它的長頸和脊背處,赫然騎著一名彪悍的海騎士,手裡舉著長矛。
這頭蛇頸龍短暫的躍出海面,然後又一頭扎進海中。
隨後,它的周圍海域,又竄出十幾頭同樣巨大的蛇頸龍。
「海神族追上來了!」一直驚恐地望著海面的人類士兵在月亮港邊沿叫嚷起來。
這的確引起了小規模的驚慌,但是隨即就被軍團長官強行壓制下去。
更多的海騎士從海里躍出來,成千上萬的蛇頸龍露出黝黑光滑的脊背,就象追逐獵物的鯊魚群一樣,不少海騎士還駕馭著他們的坐騎,示威性的躍出海面。
轟,一道光束將一頭躍出海面的蛇頸龍打了個對穿,精靈女王和十三名幽影戰將閃電般撲向月亮港後面出現的大群海騎士。
剛才還幾乎沸騰的海面轉眼就平靜了,海騎士們再次潛入了深海。
怒風城平台上的奧格里馬目睹著幾乎發生在眼皮子底下的戰鬥,也看到了精靈女王和幽影戰將的無奈,海神族潛入深海后,自己的陣營就無計可施了。
而這群已經追上來的海騎士再次展開攻擊,可能就是從海底衝進月亮港中。
海精靈說的是事實,這些海神族不是用戰艦可以應付的,那威震海他們率領的海精靈戰士,是否能抵擋住這些海騎士呢。
奧格里馬內心充滿了憂慮,跟蹤而來的海神族,和一場突然出現的遠海風暴,就將這隻遠征軍逼到如此危險的境地。奧格里馬經歷了亡靈族的暗殺事件以後,又一次深深體會到這個世界的不確定性和危險。
哮虎鯨率領著五千名深海戰士,早已經部署在月亮港外沿。這時,哮虎鯨抖擻著背上的銀色戰鰭,「建立海底防線。」
一千多名海精靈戰士躍進了月亮港中,在海水裡跟隨著月亮港移動,他們憑藉著海精靈在海水中驚人的視覺,嗅覺和聽覺,監測海底的情況。
從水底望去,巨大的月亮港下方不遠處,一群數量驚人的海騎士象狼群一樣緊緊追趕著,狼群和獵物逐漸縮短著距離。
經過緊張的追逐,終於,月亮港下面的海精靈向首領報警,「海神族的騎士們接近進攻距離。」
哮虎鯨確定了海騎士的數量,海神族至少有三萬名海騎士,這些海騎士的戰鬥力和海精靈戰士旗鼓相當,而哮虎鯨最多只能帶領五千名戰士參戰,形勢非常嚴峻。
哮虎鯨將雙手懸在海面上,一股寒流從海面上快速聚集,轉眼,一隻晶瑩透明的深藍色雙手戰戟握在他手中。
「海精靈的戰士們,這波海神族只有三萬名,平均我們每個人只能分六個,別太貪心,就算不夠吃也就這麼多了。」哮虎鯨對著水裡和海港的五千名部下大聲吼道,「戰士們,跟著我,讓這些千里迢迢來送死的傢伙一個也別回去!」
哮虎鯨一個漂亮的魚躍,縱身跳進大海里,海精靈的戰士們,也追隨著首領,躍入大海。
這批海精靈除了哮虎鯨使用武器,其他大部分都赤手空拳,海精靈除了少數高級首領會使用魔法和武器,其他的戰士都是肉搏型肉食生物,這一點,和海神族比較類似。
三萬海騎士對五千海精靈,一場血戰難免。
石冠城的首領聽完了歸來的萊恩講述了關於詛咒之海的一切,也聽他講述了萊恩是怎麼樣被天神們擊敗並死去。
「我能感覺到你身體在顫抖,為什麼你的眼裡如此的悲哀?」瑪修親王詢問對面的血族強者。
「萊恩已經死了,我是一個影子,我曾經以為自己是他,其實我不是。」
「孩子,你理解錯了,你就是萊恩,同時,你就象萊恩的兒子,你繼承了他的一切,智慧,記憶,性格,能力,甚至脾氣和習慣。」
「不……我不是……」
「為什麼?」
「萊恩沒有留下後代,他已經死了。」
「血緣上的後代,那隻不過是低級物種延續的方法,智慧的生物,並不需要肉體的傳遞,高級的智慧生物,傳遞的只是智慧和信念。所以,我說,你就是萊恩,你就是繼承了他一切的後代。」
「萊恩……身為他……我很痛苦……瑪修主人,我憎恨梵天的諸神,可他們為什麼如此強大,不可戰勝,我現在充滿了絕望。」萊恩痛苦地喊道。
「再強大的敵人也會有弱點,你曾經在魔幻森林戰勝過它們一次,這就足夠了。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策略,還會有機會再次挑戰它們。」瑪修親王非常溫和地說道,「不過,現在,我們必須將矛頭指向征服帝國,你現在能理解這個決定了吧。」
「瑪修主人,請原諒我……我無法……無法……去毀滅征服帝國。」萊恩搖著頭,「那是曾經對抗梵天的……我無法……這樣對待他們……請您原諒我……」
「哦,是這樣。好吧,那我就安排其他人做吧。你準備留在我身邊嗎?」
「瑪修主人,我準備去詛咒之海,試圖去解放那裡族人所有的詛咒,也包括我自己的。」
「好吧,萊恩,你去吧。」瑪修親王知道對於萊恩來說,此刻大陸的戰爭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他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瑪修望著離去的萊恩,暗自想,他還需要成長,等他理解為什麼要攻擊征服帝國的時候,他就可以成為血族新的王了。
德普里就象一個離家多年的遊子,當他踏進家門,卻發現物是人非,一些令他厭惡的賊佔據了家園。
難免他會憎恨他們,他從心裡厭惡金氏家族,而且經過近一個月的了解,他發現金氏家族完全是依靠暴力和北方聯盟的軍隊在維持統治。
民間的激奮和情緒已經蠢蠢欲動,同時北方諸國的聯軍正在和納加族,天火高原的殘餘勢力作戰,金氏家族派出了大批軍團。
德普里認為內憂外患,時機非常合適。
初春的夜晚,復興王朝某處一個小酒館中,一群年輕的武士和幾個學者模樣的人高談闊論著。
「現在整個大陸最富裕的地方就是西部了,沒有想到那個剛剛成立的聯合王國會如此的繁榮。」
「如果復興王朝也有那麼富足就好了,為什麼我們這裡只有貧困和痛苦。」
「那個醒獅聯合王國是芝蘭族的仇敵,他們的土地是侵佔我們的。」
「芝蘭族已經四分五裂了,往昔的光榮已經一去不復返了。真懷念很多年前啊,我們可是和北方聯盟平起平坐的大帝國啊,現在好,北方聯盟的首領丁點大的事情,我們也要集會慶祝,可悲啊……」
「真希望芝蘭族有個偉大的領袖站出來把分裂的帝國統一,我一定追隨他,我想很多武士也和我一樣的想法。」
「那就意味著更多的人流血,更多的新墳。」一個學者模樣的人顯然不同意那些激動的武士們。
「你這個叛徒,賣國賊,我們淪落到如今的局面,就是你這樣的賣國賊太多了!」
「可笑,我想當賣國賊也不夠檔次啊,你以為誰想賣國就可以賣國的,你我這種小角色最多賣賣自己就達到極限了。賣國賊,那都是貴族大佬的特權,你以為你這個樣子就是民族英雄了嗎?你不過是披著愛國幌子的一個小流氓而已。」
轟隆,幾名武士掀翻了桌子,撲過去和對面的人們扭打起來。
「有種你去刺殺梵野芝蘭啊,他就是個大賣國賊,把五十萬大軍全部賣給亡靈族了,有種你去刺殺他啊!」兩幫人混戰成一團,還有人邊打邊叫著。
梵野芝蘭,大賣國賊梵野芝蘭。推門離開的德普里暗想著,逐漸已經產生了一個計劃。
隨後很短的時間內,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遍了原芝蘭帝國國境,昔日大陸第一勇士,失蹤了二十多年的帝國元帥德普里回來了,他帶領著一群遊俠和勇士參加了進攻魔族的聯軍。
這個消息使無數芝蘭勇士已經冰涼的血又開始沸騰,曾經在聖戰中殺死魔族首領的英雄,德普里的名字可是芝蘭神話的一部分。
於是,零星的,自發的,原帝國居住地的勇士們都開始蠢蠢欲動,已經有部分人組織起來,打出了芝蘭帝國統一陣線的旗子,他們都宣誓效忠帝國元帥德普里。
連醒獅王國的部分原芝蘭帝國的城市也開始有熱血人士頻繁活動起來。
被一條大裂谷阻擋去路的刀鋒和萊因哈特進退兩難,上百頭赤眼半人馬正在逐漸接近,他們周身所攜帶的氣勢已經表明可怕的實力。
而大裂谷深不可測,裡面此起彼伏的咆哮聲和隱約可見的火焰也頗為驚人。
「萊爾,召喚出龍槍中的青龍,讓它把我們送過去。」刀鋒望著萊因哈特的武器,突然說道。
萊因哈特面露喜色,「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龍槍騎士召喚出了青龍,青龍一現身,先是把兩個赤裸裸的傢伙嘲笑了一番,然後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一手一個,抓住他們就騰空而起。
巨大的青龍剛一飛進大裂谷的上方,立刻發出慘叫聲,「糟糕了,這道峽谷是靈魂禁界,我正在快速失去力量……啊……」
高空中的青龍居然在大裂谷的中間消失了,刀鋒和萊因哈特慘叫著摔下來。
急墜的十幾米的刀鋒感覺到堅實的地面正在接近,他不敢相信的平衡了身體,本能的朝著一片虛空落下去。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刀鋒落在了地上,他站在大裂谷的上面,就象踩在透明的地面上一樣。
隨即,萊因哈特也哀嚎著,輕盈地落在半獸戰士身旁。
「怎麼……怎麼可能,我站在半空中?」萊因哈特望著腳下。
「這難道是幻覺?並不存在大裂谷?所以賈可並沒有提到它。」
「看,那些赤眼半人馬不敢離開那邊的峭壁。」
「龍槍中的青龍說,這裡是靈魂禁界。」
「快走,去找那棵世界之樹。」
兩人開始還謹慎的一步一探,後來逐漸膽子大起來,開始快步在看不見的陸地上行走,最後狂奔起來。
距離對岸的岩石越來越近,他們回頭已經看不見另一邊,身後只有無盡的黑暗。
當他們踩上對面堅實的岩石,光明又一次灑在他們身上,兩人前面是座高聳達百米的雕像,雕像是一個半卧著的美人魚,惟妙惟肖,但是巨大的令人驚恐。
兩人確定這只是座石頭雕塑以後,從它的腳下繞了過去。
他們愣住了,前面是十幾座高達百米的雕像,這次是精靈族的石頭雕像。
當他們大步跑過精靈族雕塑后,又出現幾百座巨像,這次是矮人雕像,然後是蜥蜴人,然後是牛頭怪,然後是龍族,然後是食人魔,然後是巨人族……
大裂谷的這一邊至少有十幾萬尊巨型雕像,兩人驚恐地穿行於雕像腳下,同時在想,是誰雕刻出這麼多石像。
終於,石雕森林到了盡頭,一棵巨大無比,頂天立地的大樹聳立在遙遠的前方。
刀鋒和萊因哈特走到世界之樹的下方,這棵巨樹的直徑簡直超過了一座山丘,而茂盛的樹冠就象是個遼闊的蒼穹。
兩人本來還擔心不知道該如何尋找賈可所說的樹中央的世界之門,他們接近大樹的時候立刻就明白了。
一扇金光耀眼的入口鑲嵌在大樹的最底端,入口被一塊晶瑩的玉石阻擋著,但是四周的縫隙中射出萬道光芒。
他們正企圖接近,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高空中傳來,「無理的擅入者,是誰告訴了你們這條梵天的遺忘之路?」
刀鋒和萊因哈特都抬頭望去,一個身後長著一對布滿暗紋的羽毛翅膀的天神,手持七彩神劍從天而降。
這和他們在幽靈河畔見到的天神大不相同,那些天神只是看起來象長著翅膀的神鳥,而此刻這個天神,除了俊美無比的面孔和雪白的聖袍以外,背後輕輕舞動著一對絕美華貴的神之翼。
「你……是……梵……天……的……神……」萊因哈特手持龍槍,瞠目結舌地問道。
「我是守護遺忘之路的戰鬥神族。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是誰告訴你們這條梵天的遺忘之路?」
「一個叫賈可的男巫。」萊因哈特很自然地答道。
「賈可的男巫,不可能,只有遠古神族才知道這條遺忘之路,這條路產生於梵天誕生之前,你們隱瞞了真相,指引你們這條道路的他在哪裡?」天神說著,兩隻眼睛射出兩道光束,正射中萊因哈特的雙眼。
萊因哈特本能的將手中的龍槍閃電般刺向半空中的天神。同時雙眸發出遊移的,彩虹般的異彩。
刀鋒在天神控制萊因哈特的同時,就竄起身來,抬腿踢向聖潔的天神。
「愚蠢的生命,竟然冒犯你的神靈。」天神說著,揚起了手中的聖火之劍。
(第十三部分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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