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當謊言被拆穿(1)

第6章 當謊言被拆穿(1)

第6章當謊言被拆穿(1)

(1)

到了周六,若琳早早就起了床,然後打電話給前幾天預約好的搬家公司。

朋友搬家,馨語可沒閑著,她也過來幫若琳整理雜七雜八的東西。

兩人忙活了一整天總算把要搬到新住處的東西整理得差不多了,她們都累得不行。

「馨語,歇會兒咱們出去吃飯吧。我請你,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若琳擦了擦臉上的汗,說。

「說什麼客套話,我們又不是剛認識。」馨語說道。

「夠意思。」若琳拍了拍馨語的肩,笑道。

「若琳啊……」馨語突然皺起眉頭問,「這幾天那個叫什麼韓皓軒的有沒有再找你啊?」

「沒有。」若琳其實挺奇怪馨語會問起韓皓軒的。這個叫韓皓軒的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哪!都好久不聯繫了,還不斷從旁人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難道老天要故意跟她過不去嗎?

「哎喲,我的那招很管用嘛。」馨語舒展開眉頭,揚起嘴角說。

「出去吃飯吧。」若琳轉移話題。

「好的,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頓。」馨語摸了摸餓得癟癟的肚子。

「任你宰割,時不再來。」若琳起身拿自己的小提包。

吃完飯,若琳送走馨語后,獨自回到住處。

若琳剛想去洗個澡,卻被一個包絆了一下。她俯下身,拉開拉鏈,最上方放著那張全家福,她小心翼翼地將它拿出來,用手輕輕地拂去上面的灰塵。

因為她天天都很忙,兒時每晚看著照片再抱著它沉沉入睡的情景已不多見了。此時,她看著照片里開心的一家人,心漸漸發澀,眼睛里也像被濺了薑汁一樣,不知不覺地發澀,生疼生疼的。

若琳待在原地發怔了許久才將照片放在床邊的小桌上,她用手一遍遍地撫摸著爸爸微笑的臉龐,突然發覺手背有一陣涼意,恍惚之間,竟有眼淚滴落下來。

正值夏日,空氣中仍流動著燥熱的因子,但若琳的心卻彷彿在降溫,一點點地寒下來。

她想找回十幾年未見的爸爸,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想做一個文字編輯,但她現在只是個幫別人打雜的流程編輯,發表稿子連署名的權利都沒有。

她知道她的第一個想法是無法實現的,她也不去奢望橫空冒出一個爸爸,但第二個想法她卻在努力地將它變為現實。每天下班后她都會擠出時間看書,直到上下眼皮打架。

在這個激烈競爭的社會裡,沒有誰可以幫她,唯獨靠自己。

若琳擦去臉上溫熱的液體,將照片擺正,她的眼睛愈發漆黑明亮,像雨過天晴后的山巒。

然後,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電話中,媽媽不停地咳嗽,若琳聽得很是心疼。她讓媽媽去看醫生,媽媽卻說,只是一點小感冒,不打緊。

掛斷電話,若琳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每次媽媽生病不是硬撐著,就是到藥店隨便買點葯吃,從來捨不得去看醫生。若琳知道,那是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媽媽捨不得花錢。

若琳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再努力地去賺錢,讓媽媽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

目前對若琳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錢,因為媽媽的單位不景氣,被迫下崗尚未找到合適的工作,而妹妹正在讀書,所以家用開支以及妹妹學費的重擔就壓在了若琳纖弱的肩上。

若琳的工資並不高,所以業餘時間她就會做兼職,兼職工作也是五花八門的,在路邊發過宣傳單,在餐廳做過服務生,在音像店當過促銷員……

若琳最近接了一份發宣傳單的兼職,只要負責將那接近一萬份的宣傳單在兩周內全部派發出去就可以了。

聽上去好像挺簡單的,實際上很累人。平常她要上班,只能趁周末去發。

那天,她已經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站了快四個鐘頭了,太陽散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強烈,似乎要把空氣都蒸發掉一樣。

雖然若琳戴著一頂太陽帽,卻依然擋不住太陽那熾熱的光芒,額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人們都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若琳手上的宣傳單還有厚厚的一疊,她抬頭看了看烈日,蹙了下眉,微微嘆口氣。拿著宣傳單的手也慢慢滲出汗,沾濕了宣傳單,黏糊糊的一片。

「嘟嘟……」一陣急促的車鳴聲突然響起。

若琳在熱鬧的街區,車鳴聲此起彼伏的現象屢見不鮮,她充耳不聞。

直到一個響亮的聲音振動她耳膜的時候,她才轉過頭,她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聽著很遙遠卻又是那麼近,彷彿近在咫尺。

若琳的視線對上了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睛里有著訝異與不解,他的臉上被一層薄薄的金光籠罩,更顯得乾淨英俊,但好看的眉頭卻在瞬間緊鎖。他將頭再向窗外探了探,試圖看得真切些。

若琳拿著宣傳單的手顫了顫,上面的幾張宣傳單在慢慢地滑落。她的眼睛像觸到了一個巨大的發光體,讓她睜不開眼。

她從沒覺得世界竟是這麼的小,不想見的人偏偏在此時出現了。

她呆愣在那兒許久才回過神來,慌忙把宣傳單塞進手提包里,然後,逃一般地轉身就跑。

她聽到身後那個聲音在不斷地喊著「馨語」,她心裡的惶恐越發的強烈,生怕下一秒那個人就會到自己身邊。她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只顧奮力地奔跑。

直到那個聲音完全被車流聲淹沒,她才停住腳步。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參加工作后,她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跑過了,彷彿是盡了自己最大的氣力往前跑,跑向一個未知的地方。

等她緩過氣來,她才仔細地看了看四周。不知不覺她竟跑到了一個購物廣場門口。為了避免再見到他,她選擇在廣場里坐會兒,正好還可以吹吹冷氣。

從廣場出來后,若琳從手提包里取出宣傳單,放在狹窄空間里的宣傳單已不復平整,有了些許褶皺。她垂著頭看了看手上這厚厚的一疊宣傳單,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心中的惶恐消去了不少,但還是有些后怕,便找到了一個較安靜的街區。人雖然不多,但她卻不用害怕那個人會再次出現。

她心裡莫名地升起些許懊惱,無法排遣。

沒有人走過的時候,她便不自覺地用手揉搓著宣傳單的一角,傻傻地站著,看著稀少的車輛從眼前經過。

她將帽檐壓得很低很低,帽檐處不知何時已被額頭滲出的汗水浸濕,緊貼著額頭,不透一點氣,捂得她有些難受,但她依舊固執地戴著帽子,一副生怕有人會認出她的樣子。

臨近傍晚的時候,若琳微微眯了眯眼,抬頭看了看快落山的夕陽,拿下一直扣在腦袋上的太陽帽,用手慢慢擦去額頭上的汗。

她看了看手上的宣傳單,輕蹙眉頭,喃喃道:「如果不是他,這些宣傳單應該早就發完了。」

若琳回到住處后,正忙著做飯,手機響了。

她拿起手機,望著手機屏幕上的名字,頓時愣住了。她的心開始慌亂,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大腦彷彿停滯,剎那間空白一片。

她任由手機在掌心不停地振動,振得她的手心都有些發麻,但她卻渾然未覺。

手機從不停振動到片刻安靜再到不停振動,周而復始。若琳乾脆把手機擱在一邊,任由它振動。過了許久,手機才徹底地安靜下來,而若琳的心卻無法平靜。

她猜測,白天的時候他一定看到她了,現在想來一探究竟。但若琳此時真的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難道是她膽怯了?不,平時不管遇上什麼挫折她都會勇敢面對,但這次卻不僅僅是挫折那麼簡單。

她不知道,她的手機會不會從此以後就不得安寧。

事情在她腦中變得複雜,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做飯,在她胡思亂想的間隙,菜已經被她炒煳了,回過神來,她才發覺。

這一晚,若琳睡得並不踏實。

(2)

自從那日在街頭邂逅若琳之後,韓皓軒便覺得疑團重重。為什麼已經去西藏的若琳會在街頭髮宣傳單?為什麼看到他她就會迅速跑掉?為什麼給她打電話也不接?

一個個問號在他心頭糾結,讓他感到不安。

為了弄明白這一切,他決定去一趟D大。她既然沒有去西藏,那麼應該還在D大教書。

「請問陳馨語老師在嗎?」韓皓軒走進美術系教師辦公的地方,禮貌地問道。

「她還在上課呢。」有人回答道。

得知陳馨語上課所在教室后,韓皓軒便去尋找。

教室里坐滿了人,韓皓軒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講桌前站著一位長相美麗、氣質非凡的女人,穿著一身職業套裝,顯得優雅端莊。她用的是多媒體,講起課來繪聲繪色。

韓皓軒遠遠地望著講課的女子,感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但她分明不是他相親時見的那個陳馨語。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好看的眉頭不禁緊皺。

不知何時,下課鈴響了,學生們紛紛走出教室,韓皓軒才意識到已經下課了。待學生們都走完了,韓皓軒才朝講桌那兒走去。

「你好。」韓皓軒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馨語看著眼前的人,愣了會兒,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繼而用手指了指韓皓軒,恍然大悟般說:「哦,原來是你啊,我的恩人!」

馨語開始在記憶里搜尋他們那一次的相遇。

那是去年的國慶節,馨語原本和一位同事約好一起登山,結果那同事臨時有事去不了,她只得獨自一人去。

登山途中一直都很順,沒想到在她快爬到山頂的時候,竟有個強盜趁她歇息的空當搶走了她的包。

馨語從沒遇上這樣的情況,頓時驚呆了。她眼睜睜地看著強盜遠走卻無能為力。

她聽說過大街上有搶劫的,火車站有搶劫的,但還從沒聽說過在山頂也有搶劫的。

她想,這強盜的技術手段也太高了吧,竟爬到山頂搶劫,是避人耳目呢,還是他本身就是個膽小鬼害怕人多的地方?想到這兒,馨語不禁哭笑不得。不過,她還是蠻慶幸的,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幸好只是被劫財,沒有被劫色。

慶幸之餘,她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光,而且四周被常綠闊葉樹所環繞的山上了無人影,她突然感到有些害怕,耳邊只聽到她加速的心跳聲和瑟瑟的風聲。

此時的她,孤立無援,獃獃地蹲坐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她把雙手交握在一起,使勁地揉搓著,試圖讓冰冷的手有一點溫度,試圖排遣掉心裡的害怕,但她的手卻愈加的冰冷,彷彿已沒了知覺,心中的害怕也沒能減少半分。

但她不想就此放棄登上山頂的決心,她顧不上太多,看了看距離自己沒有多遠的山頂,做了個深呼吸,眼神堅定,她告訴自己要繼續未完成的路途。

剩下的路途中,馨語一點也沒歇息,那時她什麼也不想,只是向著目標攀登。不知不覺就爬到了山頂,俯瞰著山腳下被落日籠罩的村莊和河流,她的心頓時舒暢了許多,剛才的恐懼也被排遣了不少。

她在山頂不敢逗留太久便匆匆下了山,到了山腳下她才意識到現在的她已身無分文,她心裡有些焦灼。包丟了,不僅錢丟了,連唯一的通信工具——手機也丟了。

百般無奈之下,她只得向路人求助。

起初她並不好意思向來來往往的路人開口,害怕會遭遇被拒絕的尷尬。最後還是心一橫,索性豁出去吧!於是當一名穿著體面、長相英俊的年輕男子從她身邊經過時,她叫住了他。

老天作證,她絕對不是因為他長得帥才叫住他的,只是看到他一身的名牌服裝,心想這是個有錢的主兒,借點錢應該問題不大。

而這名被馨語攔下的男子正是後來導師安排給她相親的那個韓皓軒!所以說,有時候,我們不得不感嘆,世界真的太小了!尤其對於有緣分的人來說。

韓皓軒詫異地停下腳步,不明所以地望著馨語。

馨語是典型的「帥哥控」,這麼近距離地望著那個帥哥,眼睛都快看直了。直到韓皓軒眉頭皺起時,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竟把重要的事給忘了。她收回方才痴痴的目光,低下頭沉思了會兒才開口,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韓皓軒突然彎起嘴角,神色讓人無法捉摸,他用一種審視般的眼神看著馨語。眼睛里透出一絲懷疑,似乎把她當成騙子一樣,嘴角的微笑似乎也在嘲笑她竟會用如此低級的手法來騙錢。

馨語被他看得渾身都不自在,他嘴角帶著的嘲弄更是讓她覺得不爽,她突然後悔找的是他。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理直氣壯地說:「你不相信我?你看看我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覺得我像是在騙你嗎?」

馨語雖然已經做好被別人誤解的準備,但她真正與這樣的目光對峙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發覺她現在特別討厭那些社會上的騙子,如果世上沒有騙子的話,自己落魄成這樣也不至於被別人看成是騙子吧?

「可以說說借錢的原因嗎?」韓皓軒看著馨語求助的眼睛,純凈而明亮,沒有一絲雜質,他開始收回嘴角微帶嘲諷的笑意,做出一副耐心傾聽的樣子。

馨語看到他擺出這樣的表情,絕望的眼中突地閃出一絲光輝,便將自己的遭遇跟他講述了一遍。

韓皓軒聽完之後眼中分明沒有同情,只是笑了笑,說:「那強盜還真不簡單,累死累活地爬到山頂去搶劫。」

「唉,你這人還有沒有憐憫之心啊,我都落魄成這樣了,你竟然還為強盜說話!」馨語無奈地瞥了他一眼。

「開玩笑的,別介意。」韓皓軒微微笑道,然後,從自己的皮夾里拿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馨語。

馨語看著他手中的錢,神情有那麼一瞬的恍惚,眼眶竟紅了起來。在自己身無分文的時候,一個陌生人可以如此慷慨地借錢給你,那種感動無法言說。馨語呆愣在原地,幾乎說不出話來,用一種感激的眼光看著他。

韓皓軒戲謔地說:「別用這樣的眼光看我,我會受不了的。」他看著馨語無語的神態,還沒有接過他手中的錢,笑了笑,又說:「你不用怕我的錢是假的,在中國境內都是可以使用的。」

馨語不禁被他的話逗樂了,吸了吸鼻子,接過錢,說:「謝謝你信任我,謝謝你能借錢給我。」

他沒說話,臉上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哦……」馨語拍了拍頭,似乎想起了什麼,說:「請問該怎麼稱呼你呢?還有,請給我留個聯繫方式,以後好還你錢。」

「不用了。」韓皓軒簡潔地說道。

「這怎麼行,我可不喜歡欠別人什麼,尤其是陌生人的人情,不還的話,恐怕以後我心裡會一直不安的。」馨語說道。

韓皓軒不是小氣之人,再說這點錢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他就當今天做了件助人為樂的好事。他說:「這錢,以後你可以用來幫助別人。」

馨語還真沒碰上這樣的好人,借別人錢了,既不留名也不留姓,整個一新世紀的活雷鋒嘛,韓皓軒的形象在她眼中瞬間變得更加高大起來。她仰頭久久地看著韓皓軒,眼中充滿了痴迷,彷彿看著金光耀眼的鑽石。

韓皓軒沒有理會馨語的痴迷,嗤笑了下,便打算走。這時馨語才從剛才的仰慕狀態中走出來,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們可以交個朋友。」馨語不想就這樣錯過一個既英俊又善良的帥哥。

韓皓軒笑了笑,拋下一句「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有緣自會相見」,然後轉身離去。在夕陽的餘暉中,他周身都被籠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煞是好看,像是一幅絕美的剪影,被落日收容,裝幀成裱。馨語完全被這美輪美奐的景象吸引住了,她多麼希望時間就在此刻靜止,畫面就此定格,永久地被她珍藏在記憶里。但,時間卻無法為她而靜止,那個挺拔的背影漸漸模糊,最後消融在落日的餘暉里。

回來之後,她經常會想起韓皓軒英俊的臉龐和迷人的笑容。她心中的完美對象不就是他那樣的嗎?每每想到這,她總會重重地嘆口氣。為什麼他離她那麼遙遠呢?遙遠到她就只能把他當做心中的白馬王子,藏於心中。

但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還能遇上他。

難道剛好驗證了他之前說的那句「有緣自會相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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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瞬間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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