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身赴約
仍然沉浸在勝利的歡樂氣氛中的聯軍營寨忽然響起了集合的號角,聯軍諸族將領在第一時間聚集在由鷹空侯和靈夢侯主持的軍事會議的會場,洋溢在營帳中的歡聲笑語被嚴肅凝重的沉默所代替,每個人心中都感到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氛。
看著在座各族將領宿醉未醒的迷糊表情,鷹空侯用力一拍帥案,厲聲道:「所有人都從昨天的酒會中給我醒回來。天下大陸和神族的戰爭仍然沒有結束,還有最關鍵的一仗沒有打響!」
這一句話彷彿雷霆霹靂,重重砸在在座所有聯軍將領的頭上,令每一個人的宿醉馬上瞬間消失。眾人紛紛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望向鷹空侯,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神族在東海觀鯨島還剩下八位聖殿騎士,這些人的實力比之前的黑煞,浪遙,炎童,喬安妮或者發明了寒冰戰甲的海芙蓉只強不弱。其中更有黑煞和浪遙的授業恩師洛采泊。」鷹空侯沉聲道。
他的話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神族還有如此一支令人生畏的精英勁旅等候著他們的挑戰。
「坦白一點說吧,和他們直接交手,天下大陸聯軍沒有一點勝算,即使天雄閣下如何大顯神通也不是八位聖殿騎士的對手。」鷹空侯身邊的靈夢侯開口說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和神族休戰嗎?」都蒙問道。
「神族不會放棄他們所謂的神罰」靈夢侯厲聲道。「而我們也不準備放過這場侵略戰爭的幕後主謀,所以戰爭仍然要打,天雄和我們已經商定了一個險中求勝的方法,相信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繞過聖殿騎士的狙擊,直接揮師攻打神族首都絕頂城,將這次戰爭的禍首神殿主持擒獲,一舉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他的話引起將領們的一陣歡呼。夜歌公主馬上問道:「請問天雄和你們想出了什麼方法?」
鷹空侯咳嗽了一聲。接著靈夢侯的話題說道:「這個方法就是…趁著聖殿騎士被拖在東海觀鯨島的時候,我們利用三天四夜兵團的魔鏡控制神族大型傳送門,從傳送門揮軍絕頂城,一舉佔領神族聖殿,俘獲神殿主持,迫使他讓位給主張休戰的碧離小姐,一舉結束這場戰爭。」
「如何才能夠拖住聖殿騎士呢?」落霞公主焦急地問道,「觀鯨島就在絕頂城的東側,相距並不是很遠。如果從觀鯨島出發,不到一日就可以到達絕頂城,難道我們要在一天的時間裡攻陷神殿嗎?」
靈夢侯微微嘆了口氣,沉聲道:「之前我們向神族寫了一封示威的戰書,意圖激怒神族三軍領袖洛采泊。他果然上當,寫信向天雄發出挑戰,想要和他在觀鯨島一決勝敗。天雄寫信答應了和他的決鬥。現在他已經啟程,在去往觀鯨島的路上。相信憑藉天雄的聰明才智。他會為我們拖延出至少兩天的時間。」
「什麼?」在座的所有聯軍首領彷彿炸鍋了一般紛紛站起身。
夜歌公主第一個站起來撲向靈夢侯,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疾聲問道:「你說什麼?天雄他…他一個人去了觀鯨島?」
「是的,夜歌殿下。」靈夢侯淡淡地說。
「他一個人。這根本就是送死,神族人會把他撕成碎片,你…」夜歌公主一把抽出腰畔的斬星刀,「是不是你這個該死的老傢伙出的餿主意,你根本是想把他送到敵人的刀口下,我…我殺了你!」
「夜歌公主,不要!」落霞公主和數個聯軍將領一擁而上,將揮舞著斬星刀的夜歌公主抱住。
「恩師,這是真的嗎?」落霞公主一邊抱著夜歌公主。一邊轉頭問身側的鷹空侯。
「是的。徒兒,這是天雄自己作的決定。他認為這對於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都是最好的選擇。」鷹空侯低聲道。
「不…」夜歌公主回憶起昨夜天雄突如其來的示愛,和沒有得到回應時浮上臉龐的滄桑笑意,不由得一陣心痛如絞,「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奮力推開落霞公主和一眾聯軍將領,朝著海岸邊發了瘋一樣飛足奔去。
「所有人給我聽好,」靈夢侯威嚴地大聲喝道,「天雄用自己的性命為我們聯軍製造了最好的進攻時機,我們必須在一天之內完成戰爭動員,今夜就從傳送門出發。為了不辜負他對我們的期望,我希望你們從現在開始打醒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全力備戰,聽懂了沒有?如果我們手腳夠快,我們有可能從神族手裡救回天雄!」
「是!」在座的所有將領異口同聲地大聲應道。
風暴洋東岸的海岸線上空空如也,沒有一條人影。飛奔而至的夜歌公主絕望地跪倒在波濤洶湧的岸邊,極目眺望著無邊無際的風暴洋,淚水彷彿奔騰的泉水不可抑制地從她光滑的臉頰上滾滾流下,她將手攏在嘴邊,對準浩瀚的大海嘶聲吼道:「天雄,你這個傻瓜,你這個笨蛋。我…我…恨你!」
今晨的觀鯨島失去了往日晴朗無雲的天氣,陰沉的雲朵彷彿銀灰色的鉛塊鋪滿了整個天空,清冷的晨風吹拂著島畔的椰林,發出暗啞的肅索聲音,那些彷彿綠寶石一般美麗的椰樹葉因為陰沉的天氣而失去了奪目的生命光芒,只剩下灰綠色的黯淡色彩。
率領著軍容嚴整,盔甲鮮明的聖殿騎士團所有戰士列隊等在港口的洛采泊望著陰雲滾動的天空,心中充滿了若有若無的不安感。
「今天的天色格外異常,難道因為天雄的到來而令諸神之故鄉操縱風雲的神祗感到不安和壓抑嗎?又或者這詭異的天色象徵著厄運正在朝著神族緩緩接近?」洛采泊微微皺著眉頭,靜靜地思索著。
但是隨即他又自嘲地微微一笑,漸漸舒展了微微皺緊的眉頭:「也許我太久沒有遇到可堪匹敵的英雄人物,已經對於臨陣對敵的感覺感到陌生。是啊,幾十年了,仍然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對手在我的眼前顯身,我身上的鋒銳似乎已經被平靜的生活磨平了。對於天雄的到來,我竟然會產生這麼異想天開的念頭。但是天雄,天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
碧離小姐對於天雄毫無保留的稱讚。前線傳來的關於各大戰役的戰報,一時之間充滿了洛采泊的腦海。
啊雲之都天空大戰,天歌山堡壘神秘突襲,白衣騎士馬踏百萬死靈,結果喬安妮十二分身的驚神箭法,六萬夜武士的暗夜偷襲,與黑煞名噪一時的死亡之戰,單挑整個魔龍騎士團的天都血戰,還有力殺浪遙聖輪十二獸的天都陷城戰。
每一場決定命運的戰役中。天雄的名字就象彗星一樣在血與火的沙場上綻放著耀目的光芒。
他就彷彿一盞汪洋巨浪中的閃亮燈火,燈光所到之處,神族戰士進攻的浪頭就彷彿退潮一般忙不迭地朝著兩旁退卻,任憑天下大陸聯軍這艘戰爭巨艦在天雄的帶領下步步前進。
「今天他的腳步已經臨近了觀鯨島,也許他也想讓觀鯨島的神族子弟在他面前退卻吧。他憑藉的到底是什麼?就讓我拭目以待。」洛采泊想到這裡,忽然感到一陣奇異的心跳,心頭一陣火熱。自己的手心也莫名其妙地滲出一絲汗水。
洛采泊挑了挑眉頭,似乎對於自己身體這種反應感到不適。他下意識的用手在褲管上抹了抹,抹掉了手心的汗水。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周圍的七位聖殿騎士都在用詫異驚奇的目光看著自己,彷彿他做出了令他們動容的事。
片刻之後。他終於明了,剛才身體的反應是因為自己感到了興奮和緊張,這種多年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已經令他覺得陌生,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覺察過來,也沒有象以前一樣將這種情緒輕而易舉地加以掩飾。他居然當著自己部下的面,用手在褲管上抹去汗水。
他聽到周圍的聖殿騎士們呼吸也開始漸漸沉重起來,他們的手握緊佩劍劍柄時發出的細小聲音也開始漸漸清晰。原來這些聖殿騎士們也因為天雄的到來感到緊張和激動,在看到洛采泊的這個小動作之後,他們也不由自主地微微宣洩出一些自己內心的情緒。
「天雄…」洛采泊的臉上露出一絲微微的苦笑。「你足以自豪了。」
鐵錨入水的聲音打破了洛采泊的遐思。一艘海船緩緩泊入了觀鯨島的港口。洛采泊看到這艘海船上巍然佇立著一位渾身銀甲的身影。
在第一眼的印象中,洛采泊幾乎被天雄的相貌所迷惑了。他看起來像一個少年,卻已經有一半的頭髮變成了灰白色,他的嘴角洋溢著輕鬆自如的笑意,一位倚馬斜橋,慷慨一擲的瀟洒少年所特有的笑意,但是他的眼中卻充滿了說不出的滄桑和感慨,彷彿一位看盡了世事浮雲的中年賢者。
天雄頭上雪白色的鋼盔和盔頂彷彿白色蘆葦一般的盔纓格外引起洛采泊的注意,那應該是塗成了白色的雛雞翎,但是這些雛雞翎的翎羽似乎比一般翎羽加倍的沉重,有幾枚翎羽的柄端已經因為承受不住這沉重的分量,從中間彎折了下來,披在了鋼盔的一側,彷彿一縷未經修飾的白色長發蓋在天雄的臉側。奇怪的是,這些怪異的翎羽並沒有令人覺得天雄的外型有絲毫凌亂,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種洒脫不羈的風範。
只一瞬間洛采泊已經明白這些翎羽折斷的原因:「他經歷了太多的血戰。敵人的血污不止一次地沾染在了這簇雒雞翎上。每一次戰爭過後,他就要重新用白漆塗抹一遍,讓它們恢復純白的色彩。久而久之,這些翎羽已經被一重又一重的乾枯血漬和白漆所包裹,重量也一天比一天沉重,終於開始漸漸彎折成今天的模樣。」
洛采泊的目光漸漸移向天雄身上斜背著的天下劍和千里弓,這兩件天界的兵刃所散發出的凜凜寒光,令他感到精神一振。
就在這個時候,天雄已經在碧離小姐的引領下踏上了觀鯨島的土地,他朝著洛采泊看了一眼,眼中同樣露出一絲困惑不解的神情。
看到他的樣子,洛采泊微微一笑,沉聲道:「看來天雄閣下和我遇到了同樣的困惑,就是看不出對方的年齡。」
他的話讓周圍如臨大敵,渾身緊繃的部下們感到一陣難得的放鬆,紛紛應和著他的語氣輕聲笑了起來。天雄也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開朗的笑聲,朗聲道:「無論如何,我們終於見面,洛采泊閣下。」
說完他輕鬆地走到洛采泊的身邊,雙手攬住他魁梧的身型,輕輕擁抱了他一下。洛采泊的身子微微一緊,卻仍然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雙手在天雄背後拍了拍,回抱了他一下。
兩個人就彷彿多年不見的戰友,一齊大笑了起來。
「天雄閣下,老實說我沒有想過你會有膽量來到觀鯨島,我佩服你的勇氣。」洛采泊鬆開天雄之後,沉聲道。
「洛大人既然親自寫書邀請,天雄怎敢不來。我早就想見見神族傳說中的觀鯨島,還有島上的勇士。」天雄朝著周圍的聖殿群英笑著點頭致意,微笑著說。
「天雄閣下,你到這裡來,真的是要提取神族的戰爭賠款嗎?」洛采泊在一番客氣之後馬上直入正題。
「大人在信中既然承諾,不會現在又想反悔吧。」天雄昂起頭,毫不示弱地反問道。
「觀鯨島上沒有三十億金幣,更沒有神族全部的魔晶石,不過有樣東西,比它們還要有值錢的多。」洛采泊微微一笑,傲然道。
「不錯,那便是閣下的項上人頭。」天雄面不改色地說,「洛大人的人頭若被我帶回天下大陸足可抵三十億黃金。」
「大膽!」聽到天雄出口不遜,周圍的聖殿騎士紛紛拔出佩劍朝天雄怒目而視。
「住手,退下!」洛采泊舉手一橫,阻止了部下們的行動,抬眼望向仍然帶著輕鬆笑容的天雄,「這麼說,閣下到這裡來,是要和我決鬥?」
「不錯,何必兩軍交戰圖令生靈塗炭,就讓我們代表天下大陸和諸神之故鄉一決勝敗。我們兩人之中,無論是誰陣亡,都預示了他所代表一方的全面敗北,不是嗎?」天雄朗聲道。
「痛快,這正是我最理想的決戰方式。閣下舟車勞頓,決鬥時間不如選在明日。」洛采泊豪邁地說。
「哎…」天雄微微一擺手,「去鬼門關何必這麼急,我聽說觀鯨島的海味乃是當世一絕,我已經親臨此地,洛大人不會這麼小氣吧?你我好不容易見面,好應該把酒暢談一番再論生死,不如把決鬥定在後日。」
「天雄閣下說得不錯,這倒顯得我洛采泊怠慢了。」洛采泊慷慨地一擺手,對身後的侍從道,「馬上著手準備宴席,明日我要和天雄閣下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