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6日 星期三 多雲轉晴再轉陰
日子過得並不踏實,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雯打來電話:「賴寶,我父母來消息了,三天後回國。」
我愣了一下:「那按照原計劃進行吧。你收拾一下東西,我明天去接你。」
「嗯,賴寶。」小雯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輕聲說,「謝謝。」
有些事情,雖然是要你去做,但沒真正走到那一步,總是不覺得什麼,真的即將來臨了,必然開始緊張、惶恐。比如高考、結婚、生孩子,還有裝爹。
我是一個堅強的男人,但男人的堅強有時候脆弱得很,這種時候,一個人面對是很困難的,必須找個人說話,哪怕沒什麼作用,只是聊聊,安慰開導一下,也會好受許多。喝酒,我選擇老付,心煩想聊天,我還是選擇老付,老付這朋友,經驗豐富,為人仗義。
致電,老付在公司,馬上驅車前往。
和老付聊了半天,從破壞老唐和小婉的飯局,再到小雯來電告知我們的那齣戲準備上映……老付笑著勸了我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怕什麼?到時候我們這麼多人幫你打圓場呢,多簡單的事,不就是走幾個過場嘛!
正說著,老付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老付用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接著特有老總派頭的模樣,單單伸出一指,輕輕地,點了一下電話的免提鍵,身子向老闆椅靠背一仰,簡短有力地吐出一個字:「說!」
我心中暗自讚歎,不禁偷偷豎了一下大拇指,看看人家這做派!雖然目前還沒什麼積蓄,開的也是一輛二手的桑塔納2.0L,但就剛才那樣,完全是福布斯中國富豪榜的氣派和架勢!
電話里一陣竊笑,然後一個女孩聲音甜蜜地傳來:「你猜猜我是誰!」
老付臉色一變,剛剛靠到椅背的身子騰一下反彈回來,一把抓起了話筒:「喂?燕子是你啊,淘氣!」說著話,沖著我,手指豎在嘴唇上,跟我無聲地噓了一下。
「哎,你怎麼這麼頑皮呢?對,是,行,哦,嗯!哎……好了,啊?我這邊很忙,我不是……好好好!那行。小心點兒哈!」
掛了電話,老付一抬頭,看著我沖他笑。
「笑屁啊你?」老付有些窘。
「我真沒看出來,你也有鐵漢犯賤的一面!」我大笑起來,「你拿起話筒我也能知道你倆說什麼。在上班呢吧?對。說話不方便吧?是。那我說你聽,行。我想你了,哦。你想我了嗎?嗯!那你親我一下,哎!那我親你一下,啵!聽見了嗎?好了,我要去見你!啊?我這邊很忙,你是不是不想見我?我不是……那人家要去嘛!好好好……」
「打住打住!」老付告饒地擺手,斜眼看著我笑,「你少拿電影台詞跟我鬧啊!」
「我猜得不對?」我壞笑。
「對對對,你是半仙兒行了吧!」老付搖頭,「那個……哎,一會兒真的有人要來,你要沒什麼事,先撤?」
「你仗義點兒行不行?」我瞪眼睛,「我又不跟你搶!你讓我看看你最近泡的是個什麼丫頭能死啊?」
老付猶豫了一下,無奈嘆氣:「你給我記住了!等一下別亂說話!」
我有點詫異:「哎呀?跟我來這套?不像你啊!怎麼的,這回是玩真的?」
老付沖我發狠了一下:「我哪次不是玩真的?」說著甩給我一支煙,「這丫頭叫燕子,挺單純的一個女孩,這次要是行……我想把關係維持長久點兒,一個人有點兒膩了,想有個伴兒了。」
「這話說得太老氣橫秋了吧?」我笑,「付總,你還缺女人?」
老付沒笑,表情倒認真了起來:「不缺!但缺伴兒,能說說話,在一起能開心、能交流的那種,難道你找女人只為了上床?那你買個充氣娃娃多好?」
這次,看老付一臉認真和憧憬,我告誡老付,謹慎為妙,面對現在的年輕女孩……你要時刻提醒自己,你逗貓的時候,你不知道,貓也在逗你;你泡妞的時候,你不知道,妞也在泡你。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經理室外的辦公室有了響動,關著門,隱約聽到打招呼的聲音。看來這丫頭還不是第一次來了,和老付公司的幾個同事也都認識,呵呵,這老小子,隱藏得夠深的。老付也聽到了動靜,馬上起身展著倆胳膊呼扇起來,驅散滿屋子的煙——看得出來,他對這丫頭還真的很上心。腳步聲近了,我也調整了一下表情,老付比我大幾個月,所以我也特期待門外的這位嫂子,到底是美得閉月羞花,還是丑得沉魚落雁。
門被敲響。老付站起身,整了一下衣領,雙手捋了一下頭髮,說:「請進。」那聲音的磁性,跟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播音似的。
門開了,我也配合著老付,做出一副紳士模樣,從沙發站起,沖著門口微笑。但是,當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我的笑容頓時凝固,繼而僵化。
「是你?」我詫異得脫口出了聲音。
「是你,寶哥?」她也驚訝無極限,喊著我,完全呆若木雞。
我呆若木鴨:「怎麼……啾啾,你怎麼來了?」
老付站在一旁,更是呆若木鵝:「哎?燕子,你……你們認識?」
啾啾一臉欣喜:「是啊,我是昨晚認識賴寶哥的!」
「昨晚?」老付瞪眼。
「是啊,我昨晚住在賴寶家裡。洗了澡之後我們還喝了酒呢!」啾啾無限美滋滋地晃著腦袋。
打擊太大,老付已經呆若木鴕鳥了,全亂了。
解釋起來也沒那麼複雜,幾句話就說清楚了。但還是出了一頭冷汗,啾啾這丫頭說話太不經大腦了,剛才那麼幾句,多曖昧呀!
「小潔就是那天晚上在你家的那女孩?那個什麼妹妹?」
我點頭。
「這事兒有點意思。」老付笑了,「燕子和小潔是朋友,小潔是末末的妹妹,燕子得叫末末姐姐,你要是和末末好了,燕子就得喊你姐夫,我要是和燕子好徹底了,也得喊你姐夫,但從我這兒論,你喊燕子為嫂子,那末末不也得叫嫂子?這麼說,小潔最虧了,嘿嘿……」
燕子臉一紅,扭身打了老付一下:「什麼嫂子啊!」
說著,三個人都坐下,老付開始問燕子和高露潔怎麼認識的。
這下好了,我也從中聽了些內容來。照燕子的說法,她和小潔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小時候是鄰居,一起在沈京市長大的,居然這倆丫頭都是我老鄉。後來燕子來山城讀書,小潔突然從沈京跑來山城,自然聯繫上了燕子。據燕子說,小潔好像是為了躲誰才跑到山城的,但具體的事情小潔不願多講。
報社裡還是一派繁忙景象,到了文娛部,和眾同事打了招呼。
一美女同事從門口直撲進來,伸手拍我:「賴寶!不知道吧?最新消息,張柏芝懷孕了!這下你死定了!」
……這話太容易招人誤會了吧?人家懷孕關我鳥事啊?
看我瞪眼睛,美女同事又說:「看什麼?這趟活只能你去跑啊!我們跟香江那邊都沒深路子,走不通啊!」
這絕對是新聞,看來我可能要動身去一趟香江了,在其位謀其政,張柏芝懷孕的消息,在娛樂新聞範疇里來說,無疑是重磅炸彈!不過這事兒要和總編打招呼,一邊在心裡措辭,一邊走向總編室。在走廊幸運地遇到了倪小婉,身後跟著她的幻影特工——唐墩。
小婉對我嫣然一笑,老唐對我目露凶光。
「哎呀,還出雙入對了?」我笑著調侃。
老唐一步上前,狠狠抓住我胳膊:「你給我從實招來!你給我好好解釋!」
「解釋什麼?」我裝傻。
「你還裝?那個美娜是怎麼回事兒?!」老唐暴跳。
我驚訝:「美娜?美娜不是那個苦苦追求你好幾年,到現在還在對你痴情的女子嗎?」
倪小婉在一旁,已經笑開了桃花。
老唐氣得臉都黑了,這要是長一臉絡腮鬍子,肯定搓手跺腳,嘴裡大叫哇呀呀呀呀呀了。
「寶爺,你不能這麼毀我啊!什麼美娜啊?我不認識啊!」老唐哭喪著臉湊近我,貼在耳邊,壓著聲音發狠,「寶,你這次要跟我玩到底,害我錯失姻緣,我做鬼……不!我變性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太毒了。
其實事情解釋起來也不難,昨晚老唐已經在餐廳里為自己辯護過了,還把來電顯示給小婉看過了,物證有了,就差我這人證了。幸好有小潔昨晚掛電話之前的那句「太過癮了」,使得這個很有破綻的惡作劇早已被小婉窺出端倪,所以在我解釋的過程中,小婉只是抱胸微笑,不作任何錶示。
解釋完畢,老唐噌一下躥到小婉面前:「清楚了吧?明白了吧?了解了吧?曉得了吧?我是清白的啊!」
小婉笑著,輕輕點頭,淡淡瞥了老唐一眼:「沒關係的啊,你那麼急著和我解釋幹什麼?幹嗎一定要我相信你清白呀?」說完,對我一點頭,邁著貓步,輕擺腰肢向前走開。
老唐呆立在原地,瞪著眼,我本以為他會暴怒地和我來一場「華山論賤」,但意外的是,老唐只是無比無比哀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垂下了頭,完全蔫軟。
看著老唐,我心裡也不是很舒服,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輕輕嘆了口氣,上前一把拉住老唐的手,輕聲安慰道:「老唐啊老唐……你也有今天!」
正在這時,身後本來由近及遠的高跟鞋腳步聲,居然又由遠及近起來。
我猛回身,老唐猛抬頭。
「唐墩,你家唐唐不是已經好了嗎?讓我去看看它吧!」是倪小婉,又殺回來了。
老唐完全是在麻木狀態下,下意識地緩緩點頭。
「那好,下班聯繫!」小婉眯眼一笑,擺擺手,轉身走遠。
我笑著,重重給了他一下:「這回踏實了吧?人家這已經算是明示了啊!你看到曙光了吧?」
老唐的臉上,一點一點開始伸展,直至笑容完全綻放:「曙光?我現在這心裡是玩命地燦爛啊!」
說完,老唐也不理我了,一隻胳膊伸展,一隻胳膊彎曲在胸前,優雅地一個轉身,跳著華爾茲,滑向走廊的另一頭……
照小雯說的,她父母快來了,但我這一趟要是奔了香江,歸期可就不好預計了,這不是給小雯拆台嗎?幾經權衡,我決定信守承諾,幫小雯挺過這一關,採訪的事,以後有的是機會。
總編很快同意了派人去香江採訪的事情,又聞我身有小恙,不便踏足遠去,舟車勞頓,於是委託我利用人脈和香江那邊聯繫好,並讓我欽點去香江採訪的人選。臨走,總編還褒獎了我一番,稱不管我是真有病還是假的,但一般資深記者不會把這麼好的機會撒手,像我這麼高風亮節,實乃娛記界的典範,堪稱善信之瑰寶,道德之奇葩。
剛上班沒新聞可跑,好不容易逮著一個炸彈,卻因為小雯的事情不能親自上戰場,想來也是命運的齒輪在轉動吧。
下班的時候本想找老唐一起吃飯,也算為昨晚的事情給他賠罪了,但猛然想起老唐要和小婉一起去看狗,看來老唐今天已經在肉狗的狗場里認領了唐唐回家了。
嗚呼哀哉!老唐和小婉那裡已經「寵物奇緣」了,老付和燕子也在「老牛嫩草」,肉狗和小粉不用說了,「狗男虎女」的好幾年了,就剩下我一個單身「跪」族,一點兒沒愛情滋潤,卻已然成爹……
要不怎麼說命運的齒輪沒事就愛瞎轉騰呢!說曹操,末末就到了!
手機里傳來末末脆生生、急匆匆的聲音:「寶!你在哪兒呢?」
「啊?我,我準備回家呢。」我一愣,出事了?
「回家?好好,我在家呢,快點回來!」不得不承認,末末的聲音的確好聽。
但聲音又因人而異,嗲嗲的?調皮的?輕柔的?慵懶的?憂傷的?總有一款適合您!末末就是,她的聲音正符合我的調頻。所以這一路走來,我越來越發現,末末吃定我了。
小時候經常聽說有人因為生活壓力大而自殺,那時我懂得死亡,卻不明白壓力是什麼,現在長大了,我懂得了什麼是壓力,開始不明白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活著……
比如此刻,我心裡這個亂哪!末末在我家?她殺回去了?那豈不是要打亂我全盤計劃啊!為什麼總是越簡單的事情,搞到最後越複雜呢?
剛站到家門口,鑰匙還沒掏出來呢,門已經開了。末末從門裡伸手抓住我,一把就把我揪了進去!
說真的,即便是末末住在我家的時候,也沒見她這麼不注重儀錶,睡前起后馬上就跟出水芙蓉似的,絕對光鮮艷麗地展現於我面前。但現在的末末,明顯是一夜沒睡,一頭直直的長發,隨便地用根皮筋攏在腦後,臉上也完全素麵,很明顯連唇膏都沒抹,身上隨意地套著一條開領長裙,連胸罩的肩帶滑落到臂膀處都不曾察覺。看來是出大事了。
「怎麼了你?難道是……」我有些詫異,還想著開句玩笑,話卻被末末的眼神狠狠堵了回去。
末末搓著手,向客廳走了幾步,又轉身走回來,一把拉住我的手,直奔客廳沙發。急行幾步,雙雙坐在了沙發上,末末幾乎是屁股剛剛沾到沙發就猛一下側身轉向我,直直看著我的眼睛。我不明其意,也瞪著眼睛反看她,用眼神詢問、鼓勵著——有話你就說啊!但末末就是看著我,目光閃爍,卻什麼也不說。幾秒鐘后,我罩不住了,這樣太尷尬,也太難受了!一般情況下,年輕男女要是對視這麼久,下一個動作不是接吻就是互相抽耳光,只這麼對視,誰受得了啊!
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把嘴湊過去呢,末末那邊開口說話了:「寶,這回你得幫我。」
「什麼事?」美夢破滅,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我還以為曖昧了這麼久,末末對我的感情今天終於爆發了呢。
「我真的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末末直直盯著我的眼睛,而她的眼睛竟然在一瞬間濕潤起來,「寶,我可以相信你,對嗎?」
等會兒!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啊?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女孩問我這話,我給予肯定答覆之後,就成了她未出生孩子的名譽父親了,難道這次……還來?
「你當然可以信任我。」我小聲含糊地說著,然後中間氣都沒換一口,馬上接話追問:「你是不是懷孕了?」
所謂一朝被女騙,十年怕真情。
末末一愣,馬上嗔怪:「胡說什麼!」說著話,甩著手腕抽了我肩膀一下。
我毅然決然地綳著臉去觀察末末,因為這一次末末沒有什麼笑容,從頭到尾都沒有,這的確不太正常。
「寶,這件事你幫我,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真的會感謝你一輩子……」末末說著話,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低了下去。
這是何方妖孽?這也太不像末末了!
「你說吧,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嘆氣,我搖搖頭,伸手輕輕摸了一下末末的肩膀。
末末抬頭,看著我,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有淚光,有期盼。
「說吧,什麼事?」我開始醞釀心理準備工作。
「我說了,你一定會答應我的,對嗎?」末末朝我這個方向探了一下身子,距離近得讓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她這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讓我開始緊張了,我怎麼覺得不大對頭啊?
空氣悶著,我躲開目光,不再和末末對視。毫無疑問,末末要我幫的這個忙肯定不是小事。借錢?借房子?幫忙找工作?……一定是借錢!現在的人與人之間,沒有比這個更難以啟齒的了。心裡有了數,倒也踏實了,憑著多年的處世經驗和人生閱歷,我斷定末末是要借錢!那好,是朋友沒錯,是初戀也沒錯,但借錢的數額不能超出我承受能力之外,因為我討厭這種事,我可不想因為錢這東西再失去一個朋友,甚至毀了一段初戀回憶。
「末末,你……說吧。」我低著聲音,移開目光,「但你知道哦,這房子是我按揭買的,每個月的房貸不低,而且剛換了工作……」
「你……知道我要求你幫我什麼?」末末驚訝了。
我乾笑著:「猜也猜到了。」
「你還真是聰明!」末末睜大眼,有點兒她自己應該有的神色了,安慰我似的輕輕擺手,「但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不影響的。你放心,等到離婚的時候我不會要你一分錢!」
「啊?」我是不是聽錯了?
「嗯?」末末也一愣,「怎麼了?我說真的!」
「不是不是……」我擺手,又抬手敲了敲額頭,「我聽你說……離婚?什麼意思?」
末末直了眼睛:「你!我以為你猜到……」
我身子不由得向後挪了一尺,小心肝撲通撲通地亂跳,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天靈蓋之上,抖著聲音,試探著問:「末末……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
末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肩膀一松,頭一垂,長長嘆了口氣:「哎……還以為你真那麼聰明呢!」說著,微微側頭淡淡地看著我,剛才那種懇求的態度已經被我的錯誤理解和認知,給徹底磨沒了。
「我要你幫我的是,我要你和我結婚!」末末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而且語氣無奈、泄氣,剛才的小心翼翼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口吻——我跟你說了,你愛答應不答應吧。
「結婚?!」
「嗯,結婚。」末末點頭,「你和我,越快越好。」
「為……為什麼啊?」
「寶,真的只是幫忙,你別誤會我有什麼企圖。」末末搖著頭,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只要一段時間就好,過了這段時間,我們可以隨時離婚,好嗎?」
……不是吧?還來?又是這種事?比小雯那個還過分?這叫什麼事啊?
「那個……我在報社閑著沒事,才回家準備睡覺的,你突然跟我說結婚,我牙齒還沒刷呢……」很明顯,我知道這所謂的結婚另有貓兒膩,末末一直有事兒瞞著我。但她剛才提的要求,讓我隱約可以猜測出N多種可能性,我是在幫忙嗎?用終身大事幫忙?看著末末,我心有點兒慌。
「寶,只是結婚,你可以照樣過你的生活,我不會幹涉你,我們還是彼此,你所要求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實行。」末末很嚴肅,「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結婚而已。」
「末末,你給我個理由可以吧?」我覺得我這個問題問得還是比較理智的,結婚?理由呢?哪怕說一句「你愛我」也行,我認了!
末末低頭沉默了一下,或許是在思考。
「寶,有理由的,但你現在別問,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總之你答應我就好了!」末末說著,俯身從茶几上扯過一張白紙,又拿了一支筆,「寶,算我拜託你,你還有顧慮,我們可以協議結婚,你說我寫!」
我在激烈地猶豫著,答應嗎?能和末末結婚,這難道不是好事嗎?有道是: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留傳;初戀無限好,只是未善終;兩情若是久長時,豈能不朝朝暮暮;天若有情天亦老,感情之路盡滄桑;兩岸猿聲啼不住,夫妻雙雙把家還……可能我是個有初戀情結的人,反正末末的要求我都很難拒絕,即使是這種事情。而且我感覺得出來,末末能找我幫這種忙,能出此下策,一定是遇到很麻煩的事情了。
我點頭擺手:「你不是開玩笑的吧?這也算大事情了,不能草率,你必須對我明媒正娶,還有,我們是那種只掛著結婚的名,還是一切真的都按結婚的來?」我繼續談條件,「事先聲明,雖然我很隨和,但你不能強迫我,而且一旦懷孕了,後果要協商解決……」
末末撲哧一下笑出來,抬手佯裝要打我:「你想美事吧你!」
末末還是比較嚴肅認真的,一絲不苟地列印了一份結婚協議,我沒反對,簽了字,覺得這樣的確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不過心裡的失落是必然的,很明顯,末末這樣的舉動,已經是在為離婚作打算,她真的只是當做一次求助,而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
協議結婚的期限是六十天,也就是說,我和末末會做兩個月的夫妻,而且是那種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的關係。雙方不干涉對方生活,不能強迫對方發生肉體關係。當末末在電腦上打出「不能強迫」幾個字時,我心裡一顫,覺得這幾個字太關鍵了!善良的末末啊,還是給我留了一線希望,強迫是不行,自願的話就不算違反協議了,我這心裡: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商量著打出這份結婚協議的過程中,我忍不住向末末詢問了若干次,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假結婚這麼嚴重?
末末守口如瓶。
好吧,不管什麼原因,如果末末對我沒有半點兒意思,那六十天後孔雀東南飛,也算了了我心愿,對得起初戀了。畢竟當初貌似是我在畢業后拋棄了她。既然只有六十天,也沒必要通知父母和其他人。充其量算是在個人的人生履歷上,多了一段短暫婚史,這不是什麼壞事,又不是八十年代,現在誰還拿結婚、離婚當回事啊?而且現在某些年輕丫頭,還專門找離過婚的男人呢,覺得這樣的男人成熟、仁愛,了解婚姻,懂得生活。
結婚協議雖然簽了,不過我和末末還沒登記,那我就還有時間考慮或者反悔。
好吧,就這樣。
照末末的意思,這幾天就準備找個時間帶上身份證、戶口本去登記。最好是明天,現在結婚很便宜,就花幾十塊錢的照相錢和證書製作費,末末說她請客。
搞定一切,末末心情稍有好轉,看得出她還是有點兒心事重重,卻在極力壓抑和剋制。
為了慶祝我和末末傳統意義上的訂婚,天黑下來之後,末末請我出去吃飯。
拉著末末直奔一家熟識的燒烤攤,落座后大喊:「老闆!十串腰子!一瓶傑克丹尼!」
「看看,這才是老百姓該吃的東西。」我沖著末末,故意大聲咀嚼,「以後別去西餐廳了,一塊肉都弄不熟,還吃奶油伴生菜,喝過期的葡萄汁,有啥意思啊!」
末末拿起一串烤狗鞭,舉在眼前,不吃,翹著手指頭來回看:「哎,我記得肉哥說過,狗是內膨脹的,你吃這些,能補你那裡嗎?」
我嗆了一大口啤酒,滿臉沫子。不過,這才是末末的風格,看著末末眼睛里閃過一絲壞笑,我倒踏實了。
不管什麼原因,我只負責當挂名丈夫就好了,其他的讓末末自己解決吧,她不說,我也不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一事不如走一事啊。
「寶,咱倆登記之後,我就住你家了,好吧?」末末和我商量,「除非有別的事情,我每晚都住這裡,直到……我們的婚姻到期。」
「哎,你不會是舉家搬遷吧?你那個妹妹小潔是不是也要一直住我家啊?」我擔心了。
末末搖頭,笑笑:「不會,只是我去住,小曦老公又出門了,我把小潔安排她家去。」
我放心了,可又疑惑了:「那你怎麼不去小曦那兒?要搬來我家?」
這話問出口的同時,我心裡也在充滿智慧地思考著,莫非她在暗示什麼?給什麼信號?或者創造什麼機會?
末末眼睛看著她面前的啤酒杯,淺淺一笑:「搬去和你一起住,是為了做戲。」
……我這心哪,拔涼拔涼的啊。
「做戲給誰看?」強忍著悲痛,我已經有些咬牙了。
「到時候我告訴你。」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
「因為我們還沒結婚呢。」
……我就知道,末末吃定我了。而且我也知道,這齣戲,一定是做給某個男人看,一定的!
正在我痛到沒有眼淚,在意念中默默收拾著破碎的心靈時,手機響了,簡訊提示音。
「我收拾好了,明天隨時可以搬。」是小雯。
……我是不是沉浸在狗屁新婚喜悅中忘乎所以了?我怎麼把小雯忘了?麻煩了!我只有一個家,現在卻有一個未婚妻,一個孩兒他媽……
不管怎麼說,這幾天不能讓末末搬我家去。
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和末末商量拖延婚期,末末果然翻臉瞪眼,好在我急中生智,說自己父母要來且要住在我家,末末警覺,懷疑我撒謊。我說我鐵齒銅牙金不換,誠實可靠小郎君,並非浪得虛名的,既然牽扯到我父母,末末自然服軟,她也同意我的觀點,結婚這種事要是讓父母知道,那就麻煩無極限了。意料之外的是,由我父母這個謊言,還牽扯出了多年前高中畢業時,末末去我家找我,和我母親吵架的往事來,這事兒我有所耳聞,只是一直不知道那個和我媽吵架的悍婦是誰,現在真相大白了。
末末明顯越說越氣,又開始帶著無限怨念翻舊賬了。
「好了,咱不說這個了行吧?都快結婚了,說這些多傷感情啊。」我告饒。
末末瞪我半天,表情放鬆下來,拿起面前的杯子伸過來,在我的杯子上輕輕磕了一下,然後把杯中啤酒一飲而盡。
喝空了差不多十瓶啤酒後,我和末末回家。
末末喝了不少,而且與那次在南濱路喝酒時截然相反,臉頰、耳朵甚至脖頸都泛紅了,眼神有些醉,我知道,人在心情煩悶的時候,喝酒總是容易醉的。我也喝了不少,但這種事情很奇怪,和別人一起喝酒,只要旁邊有一個比你醉得更厲害的,你肯定會潛意識地保持清醒,即便你比他喝得多。
扶著末末出電梯往家門口走的時候,她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我這邊了。我知道,這一次她不是裝醉,但當我打開客廳里所有的燈光后,末末竟然奇迹般地瞬間清醒過來,一下推開我,也不看我,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
「我喝醉了,我去洗澡。」
丟下一句話,末末快步走向洗手間,雖然身體還有些搖晃,卻堅定不移,好像躲我什麼似的,完全獨立自主地晃進洗手間,關了門。
我甩了鑰匙,換鞋子,乏力地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雙腳搭著茶几。我總是覺得,自己和末末的那種默契始終存在,哪怕是時隔這麼多年再次相遇,在一起時也完全沒有生疏感,而且,說真的,儘管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只是懷舊,但無法否認,我對末末,不單單隻是因為初戀的情愫,或者對多年之前的事耿耿於懷。我喜歡這個女孩。真的喜歡。
但現在要和這女孩結婚了,我卻高興不起來,看末末的這個架勢,和我結婚可能只是她的擋箭牌,就在剛剛喝酒時,還不忘給我一個離婚的承諾。結婚就是為了離婚,還有狗屁幸福可言?
好吧,我知道這只是在幫末末的一個忙,我是自願的,但要讓我做到理智客觀,心靜如水,那簡直是玩笑。
閉著眼,仰靠在沙發上,正在這兒剪不斷理還亂呢,洗手間里噪音頓起。
開始我還以為末末在哭,等我悄悄走近才聽明白,末末在嘔吐呢。輕輕喊了兩聲,沒回應,伸手試了試,洗手間門沒鎖,於是拉開門,場面不出所料。
末末坐在地磚上,身子斜靠著坐便池,頭髮零亂,滿臉淚痕,腦袋還在一下下地向前探著,做著嘔吐狀。洗手間里的氣味已經沒啥清新的了,我皺了皺眉,急忙上前,先用清水潤濕毛巾,給末末擦了手和臉,然後轉身去廚房倒了一杯醋飲料,在末末身邊蹲下,一手撩著她頭髮,一手把飲料遞上去。
「喝點兒,喝了就好受了。」
末末紅著眼圈,吸了一下鼻子,醉眼矇矓地看向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同時向我撲了過來。
猝不及防,我被末末這麼一撲,結結實實地一屁股坐在地磚上——不疼,麻。
末末雙手摟著我的脖子,濕漉漉的頭髮零亂地貼在臉頰上,腦袋頂著我胸口,鼻涕眼淚混成一團,哭得不成樣子。
我把杯子放到一邊,騰出手來抱住末末,摸著她的頭髮,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起來。
「別哭了,我在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好吧?」
末末在我懷裡抽泣著,聽到這話,馬上欠起了身子,胡亂地搖頭,頭髮隨著甩動,抽在我臉上,隱隱作痛。
「不說不說,我不能說,我不說我不說……」末末含糊地不停重複著,小腦袋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有淚滴飛濺在我臉上,溫熱,瞬間冰涼。
「好好,不說不說。」我安慰著,輕輕把末末的腦袋又按回我胸口,讓她依靠著,繼續哭。
都說人醉了,感情是最真實的,看著末末哭成這樣子,我心也開始疼痛,這個丫頭,到底經歷了什麼?到底在瞞著我什麼?
末末揪著我胸前的衣服,哭得小肩膀一顫一顫的,緩緩仰頭,看著我,皺眉撇嘴,不顧形象,啞著嗓子,抽著鼻子問我:「寶,你對我好,只有你對我好,為什麼對我好?你,你幹嗎要對我好……」
這個問題問得好!是啊,我幹嗎要對末末好?一瞬間,我的一切智慧都開始激烈地思考這個問題,尋找這個答案。很遺憾,我對末末的舉動肯定無法上升到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高度,答案只有一個——
「我喜歡你。」我看著末末的眼睛,聲音很輕。
我也喝了酒,我無所謂酒後吐真言,但這話說得誠心誠意。
末末的腦袋靠在我肩膀上,仰著小下巴看我,眼神迷離,不知道此刻是動情,還是醉酒。
我低頭看著她,能感覺到她那隻摟著我脖子的手,在猶豫著輕輕加了力氣。我可以把末末那隻手的舉動,理解為某種暗示吧?於是我輕輕地俯身,把嘴慢慢貼了過去。果然,我沒有會錯意,末末識趣地輕輕閉了眼睛,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急促和一呼一吸所帶出的輕微酒氣。我的嘴唇輕輕按在了她的嘴唇上,就這樣輕輕一下,換來的卻是末末近乎瘋狂的反應,雙手一下死死抱住我的脖子,拚命地和我親吻起來,肆意侵佔掠奪著我的整個臉頰,眼淚和唾液濕乎乎地蹭了我一臉,我的嘴唇和舌頭,也一次次被她的牙齒撕咬著,就好像,末末在把多少年的委屈和痛苦,都在用這一吻來發泄一樣。
我在短暫的驚訝后,也不甘示弱,激烈地反擊起來,和末末展開了對攻戰。
我們的嘴唇,都在胡亂地親吻著,伴著喘息和呻吟,如同兩個人積蓄多年的情感和思念,在這一刻徹底迸發。是的,如此瘋狂。
在我親吻著末末的同時,依然在理智地思考,並且感慨萬分——
為什麼我在初戀時第一次親吻末末,和時隔多年後第一次親吻她,都是在她嘔吐之後呢?!
鬆開嘴,末末居然像小女生一樣,清純如昨。低著下巴偷看我一眼,一副害羞的樣子。喝了那杯醋飲料,末末閃給我一個曖昧的微笑,然後走到水池前,認認真真地洗了臉和手,洗的時候,雙手還啪啪拍著自己的臉蛋。
「你想清醒一下是吧?」我湊近了,「你等著,我家有鎚子。」
說實話,倆人站起來后,多少有點兒尷尬,雖然都在迷醉中,但這樣一段暴風驟雨般的親吻后,戛然而止,雙雙開始裝得像紳士、淑女似的,的確彆扭。
末末低著頭,撒嬌似的把我推出洗手間,聲稱她要洗澡。她這樣的調皮、羞臊模樣,讓我這心跳得,那是相當搖滾,還是重金屬的!
聽著洗手間里清脆的淋浴聲,我在迷醉中好像曾試圖去拉洗手間的門,但被鎖了,也許末末還在猶豫著吧?不過剛才都那樣了,嘿嘿……
於是我,先跑去卧室,動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枕頭被子都整理一番,又翻箱倒櫃地找出一瓶不知道猴年馬月的香水往屋子裡噴了一點兒。
洗手間里的水聲已經停止,我只好快步出了卧室,跑到客廳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本雜誌假裝翻閱。怎麼著也不能讓末末看出我這時的態度啊。
洗手間的門開了,末末一頭濕濕的長發披散著,身上包裹著一條淺藍色浴巾,裸露著白花花的肩膀和白花花的雙腿,看得我胸悶氣短,四肢乏力。
末末出洗手間時,目光四下看,明顯是在尋找我,一下看到我在客廳沙發上,紅撲撲的臉上掠過一絲微笑,抱著她脫換下來的衣物,踉蹌著直奔卧室。
一進卧室,末末明顯看出了變化,轉身探頭打量我,眼神曖昧不清,是猶豫呢?還是期待?我不管「三七二十八」,扔了雜誌,大步走過去。末末嚇得後退一步,我伸手攬住她的腰,把臉湊了過去。
「幹嗎你?」末末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這倒把我說愣了,你說我幹嗎啊?
看著我發愣,末末飛快地一蹙眉,用眼神輕輕一斜,示意了一下,然後聲音輕柔:「去洗澡。」
我回給末末一個「稍等」的微笑,一溜煙直奔洗手間,從卧室門口到洗手間兩三米的距離,我就已經脫完了衣服,就這速度,要是參加全國消防演習,絕對第一。
男人勸女人喝酒,是為了霸佔女人的肉體;女人勸男人喝酒,是為了用肉體霸佔男人。剛才我和末末可是互相勸來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情投意合嘛!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全身,我無比愉悅地沉浸在水流的撫摸中。什麼洗髮液、沐浴露的,論斤用!非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不然怎麼對得起今晚,將要徹底完善的初戀?
我仔仔細細地洗,三十秒鐘之後,關水,擦身,哼著小曲兒,圍著浴巾出了洗手間。
卧室門緊關,而剛剛末末圍著的那條浴巾就扔在卧室門口!到處都是洗完澡后,沐浴露的那種曖昧氣息。我凝神定氣,幾步走過去,輕輕推開了卧室的門。
卧室里,是幽暗的燈光,曖昧的香水氣息,而那床上——什麼都沒有!
哎?末末呢?
緩步走進去,一臉期待,嘴上溫柔地、如同喚寵物般地叫著,同時提防四周,怕末末很頑皮地從某處一下跳出來,騎在我背上……
沒找到。衣櫃里、床底下、被子里、窗帘後面、床頭櫃抽屜里……全找了,沒有!
莫非在書房或是客廳?難道是廚房?嘿嘿,淘氣!
遺憾的是,在我帶著巨大的期盼和全身的烈焰,把家裡找了個遍之後,依然沒看到末末。
她怎麼會走呢?說走就走,這招也太毒了吧?難道是洗澡把她洗清醒了?但她明明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走路還在打晃啊!
關鍵是,末末喝了那麼多酒,那麼醉,她能去哪兒?她這麼跑去外面太危險了啊!這月黑風高的,萬一便宜哪個王八蛋,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便宜,很可能連對方是誰,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想這些問題的同時,我已經匆匆更衣穿鞋,緊張焦急地追了出去。
我只是短暫地洗了澡,按道理說時間沒浪費多少,天篷元帥保佑,末末不會走遠!
下了電梯,一路尋找著,一路奔向小區門口,遇到門衛急忙詢問,得到的答案是,看到一個女孩出大門已經有一會兒了。
她急什麼啊?掏手機,狂撥號。
那邊響了兩聲,接了。
「你在哪兒?!」我歇斯底里了,不完全是因為被放鴿子,更多是擔心。
末末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輕聲回:「寶,對不起,我不行,你……你別逼我……」
「我逼你?我逼過你嗎?你又不是第一次住我家!」我拿著手機站在小區門口大叫著,引來一些路人側目,「你給我回來!你瘋了啊?你要去哪兒?!」
「不,不是,寶,你不明白……」末末再次哭腔,我斷定這丫頭沒醒酒呢!
「我不用明白!你快點兒回來!你醉成那個樣子,不知道危險啊!」我這急的,煮熟的鴨子涅槃重生,能找到它,但就是找不回來,這叫什麼事!
「寶,我沒醉,我現在是清醒的,很清醒。」末末聲音低沉,明顯地抽了一下鼻子,「你不要擔心我了,我到了小曦那裡會告訴你。」
我剛要說話,那邊飛快搶斷:「寶,對不起,我會跟你解釋的,真的對不起,我是真的……」
很明顯,末末自己還沒說完,就按鍵掛斷了。
我握著手機呆愣了一下,再次撥打,那邊關機了。這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兒?
嘆氣,毫無辦法,轉頭回家,正好遇到了門衛古怪的笑容:「嘿嘿,被放鴿子了啊?我還奇怪是哪家美女走得這麼急……」
話沒說完,生生被我要咬人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滿屋子轉了兩圈,把一切末末、小潔、小曦,也可能是燕子遺留下的任何一件女性用品,無論衣物、飾物、化妝品,乃至一根皮筋都被我徹底整理,打包藏匿。要把小雯接來住了,不管怎麼說,我可不想給別人留下個不好的形象。縱使這段時間我家的確是跟婦女聯合會似的,但一點兒實惠的歡樂都沒有,這樣要是被人誤會,那就太不值當了。
收拾停當,剛才的那股沸騰勁兒依然沒有退去,這個死末末真是害死人了!
正在這當口,放在電腦桌上的手機轟鳴起來。簡訊提示。查看。是末末。於是按鍵看了起來。
「寶,我到了,你不用擔心。」
真到了?到了就好,我還真怕明天早上有民警找我問話呢。沒等回呢,提示音再響,於是繼續按鍵看著。
「寶,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那樣面對你。你一定很生我的氣是嗎?
「我可能真的醉了,我幾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但是我還是逃了,因為我不知道,這麼做是在傷害我自己,還是在傷害你,寶,我不能傷害你。
「我想過告訴你一切。寶,你用一段婚姻來幫我的忙,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也知道……你喜歡我,對嗎?但是寶,你是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你會說都喜歡嗎?可是你一點兒也不了解現在的我。
「我只能說,無論如何,我們結婚是為做戲,真的,而且很快就會結束,我不會繼續影響你的生活,絕對不會!或許當我們離婚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但現在不行,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幫我,我該怎麼辦。
「寶,不要生我的氣,說真的,我現在有點兒後悔了,但我不能回去,我不能面對你,但我想我是願意的,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我會用我來報答你。
「寶,明天我給你打電話,我們去登記好嗎?你不會因為今晚的事情拒絕我是嗎?求你,讓我先拿到我們的結婚證書,實在不行我再找你,否則我只會在離婚那天再見你,那時我會和你在一起,不再逃,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也把一切都給你,好不好?
「寶,對不起,真的,我想靜一靜,明天給你打電話。」
……
簡訊沒再發過來,我也沒把電話回撥給末末,我知道,她說要靜一靜,一定會關機。回看著一條一條簡訊的內容,心裡很不是滋味。
起身,借著醉意,又從冰箱里翻出啤酒,仰頭就是一罐,再開!再喝!我知道,不喝醉,是根本沒法睡著的。
心亂如麻,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旋渦中無法自拔了,崩潰著,醉眼矇矓地拽了本書翻起來,不想偶得佳句。
書上說:「生活中沒有什麼困難是不能面對的,逃避是最可恥的手段!」說得真好,我激動地往後翻閱作者簡歷,上面寫道:該哲人已經於某年某月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