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我第一次遇見有人去幫助別人還要請求別人。

第二天遇見喬靈,我遭遇到了冷冷的目光,哎,誰叫自己昨天心情不好大聲呵斥別人,這一次的目光我必須無條件接受。

人的情緒決定人的工作效率,當心情低落的時候,很難獲得良好的工作效率,而現在的我有著超出平常水平接近一倍的工作熱情,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將菲兒交給藤井樹代為照顧。但是我的心情愉快不僅僅是因為我解決了後顧之憂,還有重要的一點就是我想儘快完成今天的任務,早一點回家,還可以利用和藤井樹交班的片刻時間單獨相處一下。

回到家,小公主已經安詳入睡,我站在樓梯口,看著藤井樹正在給菲爾收拾東西,一件一件很細心很整齊的歸類整理,動作輕柔舒展,沒想到放在不同人的身上,可以讓這種傳統的家務事變得有欣賞價值,我選擇了不說話,倚在樓梯扶手上擺一個自認為很帥的POSE看著藤井樹。

「我收拾好了,你已經看著我三分二十七秒了,幹嘛不說話?」原來藤井樹也注意到了我對她的注視,不過她晚了一點,實際上我應該注視她有五分零三秒了。

「謝謝你。」

「不用,你也幫了我很多忙啊。」

「嗯,看來以後我們還會經常的互相幫忙,要不我們作個約定,都不用再說謝謝這個客套話了好不好?」其實我這句話里有一個小小的陷阱,就是以後經常互相幫忙,如果藤井樹答應就意味著她願意經常和我相處。

「好啊,那我們以後不論誰幫誰的忙,都不說謝謝。」藤井樹的回答,我相當滿意。

「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

「為什麼你對著菲兒的時候思維很活躍,也很善於處理問題,可是你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卻……」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對著熟悉親密的人或者小朋友我覺得比較舒服,對著陌生人的時候我就會緊張。」

「還有這種事情,那你現在緊不緊張?」

「你說呢?」

「我不知道。」

「我要是緊張幹嘛和你說這麼多?」

難道我現在在藤井樹的心中已經晉陞到了熟悉親密的人,這個重要的位置?

原本我應該利用藤井樹幫我照顧菲兒這個得天獨厚近水樓台的機會,多一點和藤井樹相處的時間,加深彼此的了解。可惜一個星期下來,我們一共相處的時間還不超過兩個小時,每天我回家和藤井樹完成交班工作,差不多就到了她要回家的時候。

我和喬靈合作的項目進度非常理想,我自己都沒想到,和喬靈可以有這麼默契的合作,我不得不讚歎一下喬靈的能力。大約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就可以提前完成前期準備工作,進入正常實施階段,那樣我就會恢復正常的作息時間,也就是藤井樹不用再替我照顧菲兒的時候。

今天我提早下班,我想能夠在藤井樹離開之前,有一次長時間相處的機會,起碼可以增進一些了解,或許還可以解釋一下關於菲兒和我的關係,為我和藤井樹能夠有進一步發展的機會打下堅定的基礎。

「我回來了。」終於按照我自己制定的計劃,我在6:30分準時打開家門。

我的」樹袋熊」乖乖地趴在茶几上做作業,看到我進家門居然沒有向我撲過來,只是稍微抬了一下眼角,然後繼續關注她的作業。

「菲兒,爹回來了,來,親一下。」我蹲在沙發前,嘟著嘴沖著菲兒的臉,準備給小公主一個」熱吻」。

「哎呀,這麼大的人,穩重一點。」暈倒,這是一個六歲女人對一個28歲男人說的話嗎?

「小丫頭,你不想爹啊?」才一個星期不見,居然對我這麼冷淡,難道」移情別戀」現在被藤井樹完全」征服」了?想起藤井樹對待孩子時的靈氣和卓越的親和力,還真的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但是菲兒不是這麼見異思遷的人吧,我和菲兒六年的感情就這麼被一個星期的相處打敗?

「想啊。」還好菲兒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不然我還真會打翻醋罈子,雖然不是男女戀愛,但是還是有酸酸的感覺。

「想?那你對我還這麼冷淡。」

「哎,」菲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那還不是因為你,你現在這麼忙,我每天睡著了,你才回來,早上老師接我去上學了,你還在睡覺,老師說要讓你好好工作,我就要忍住不要太想你了,不然會影響你工作的,那樣你工作做不好,就更沒時間回來看我了。」

「傻丫頭,爹為了菲兒工作很努力的,還有三天爹就又可以天天陪菲兒了。」

「真的?」菲兒臉上的喜悅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當然。」

這句話才說完,我們家樹袋熊又找到我這棵樹了。

我抱著菲兒,眼光四處尋找藤井樹的蹤跡,我這個房子實在不大,每一層一眼就可以看全,一樓只有我和菲兒,那麼藤井樹應該在二樓,果然幾秒鐘之後我聽見下樓的腳步聲。

我收回眼光,以一種自以為」自然」的狀態隨口說到:」我回來了。」

「哦。」對方給了我一個回復,單從這一個字來判斷,我就可以知道不是藤井樹的聲音。

「你怎麼在這?」我抬頭看見王瞳。

「給你個驚喜啊。」

「驚喜我是沒有,驚嚇我……也沒有。」這不是廢話,我的台詞原本不是這樣的,但是看到王瞳開始瞪大的眼睛,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可是好心來幫你照顧菲兒的,你前段時間不是說你要加班沒時間照顧菲兒嗎?作為你的紅顏知己,我現在有空,當然要來幫你一下了。」

「你來的倒是挺早,我就快不忙了,那個,那個誰呢?」我當然想知道藤井樹去了哪裡。

「哪還有誰,一,二,三,一家三口齊了啊。」暈倒,什麼一家三口啊。

「你去學校接菲兒的?」

「對啊。」

「老師也不認識你,就讓你接了啊?」

「老師不認識我,菲兒認識我啊。」

「哦,那你和老師說你是菲兒什麼人?」

「媽,我餓了,能吃飯了嗎?」菲兒這丫頭又替別人回答了問題。

我說過,王瞳這個紅顏知己在我本來就已經崎嶇坎坷的戀愛道路上有著強大的破壞能力,這一點又一次被證明了。王瞳這丫頭和菲兒的關係非常好,可是最讓我頭疼的是,她從三年前第一次見到菲兒就一定要認菲兒做乾女兒,還一定要菲兒直接稱呼她為」媽」,我這個正牌叔叔才是個爹,她這個乾媽到是從來都不客氣。那時候的菲兒才多大的孩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王瞳物質精神上的雙重誘惑,菲兒終於越來越習慣的稱呼王瞳為」媽」,只要菲兒的正牌老媽不在的時候。

現在好了,原來我還是一個單身父親的形象,現在「一家團圓」了,要想再向藤井樹解釋這個問題就越來越複雜了,並且可以用於解釋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我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向王瞳問到:」你接菲兒放學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老師?」

「就是藤井樹老師啊。」菲兒又一次幫王瞳回答了問題。

終於完成了項目最忙的前期準備工作,我用儘力氣伸了一個懶腰,來舒展一下自己的身體和緊張了這麼多天的神經。

「這個給你,明天交給老闆。」喬靈把一個U盤遞給我,這張U盤當中的資料就是我們這些天辛苦成果的所有備份資料。

「為什麼給我?」

「我明天有事請假,你要不願意,放我這好了,後天我來上班的時候再交。」

「那倒不用,給我吧。」

喬靈將U盤丟在我的桌上,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都這麼一付冷冰冰的樣子。

第二天,當我早上唱著小曲來到公司,打開電腦的時候,我整個人有一種從腳底到頭皮發麻的感覺。我電腦裡面關於項目的資料全都不見了,就連我在U盤裡的備份也被刪除得乾乾淨淨。

這不是一次意外,絕對是一次人為陷害,我非常後悔將U盤遺留在辦公桌的抽屜里,但是這一切無濟於事。像這樣的事情,以往我只是在電視劇中見過,我從來不認為可以發生在現實生活當中,因為現實生活當中不需要這麼強烈的戲劇衝突,真的有人可以作出這種算得上是卑鄙的事情嗎?在我的概念里,這已經脫離了所謂的辦公室鬥爭,這應該算是犯罪行為。

什麼人會做出這種事情?喬靈,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名字,是她昨天將所有資料都交給我保管的,然後又告訴我今天她要請假,要我將資料交給老闆。如果是她的話,一切都變得很合理,先交給我資料,然後自己不出現,讓我一個人去面對這種困境,承受這種冤屈。可是我的電腦是有密碼的,她是怎麼知道我的密碼呢?一個細節迅速地呈現在我腦海的回憶畫面中,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我曾經當著她的面輸入過密碼,如果她有心偷看的話,一定可以記住這個並沒有超出人類快速記憶極限長度的數字密碼。

喬靈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一早就策劃好這麼周密的行動計劃,然後精確地執行。

我被老闆罵了足足半個上午,延誤期限,屬於違約行為,在經濟和信譽上都會給公司造成不小的損失,重要的是這屬於一個非常低級的錯誤。在中飯時間已經過了的時候,我和老闆還呆在他的辦公室里對看,因為我們在等待喬靈的消息,希望她那裡可以有一份存檔。

喬靈人沒有出現,但是老闆桌上的電話響了。老闆對著電話嘰嘰咕咕了一通,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喬靈說她現在來不了,不過她家裡有一份存檔,只是少最後一點點,她一會兒發電子郵件過來,你把後面的補上就可以了。」

「那太好了。」

「行了,你出去吧。」

「老闆,我還有話想說。」剛才一直被罵,我也沒機會說話,現在我想解釋一下我被陷害的問題,不僅僅是替自己洗刷冤屈,還想讓公司重視這個問題,公司里存在一個很」可怕」的人。

「你還想說什麼啊,你先做好自己的事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老闆完全沒有耐心聽我解釋。

喬靈沒有選擇對我進行」毀滅性」打擊,如果她不交出她所擁有的備份檔案,這一次因為如此低級的錯誤造成公司巨大損失的話,即使老闆有心保我,也很難說服其他的股東。但是,並不是因此就可以體現喬靈的」仁慈」,我想喬靈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她不想禍及自己,因為這個項目是由我們兩一起負責,雖然最後是我將文件遺失,但是如果真的造成損失的話,我承擔主要責任的同時,喬靈也難免受到不小的波及,如果我」臨死」反擊咬定她也需要承擔責任的話,即使她沒有被辭退的風險,但是印象分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現在這種結局最好,我一向良好的工作成績受到了影響,而喬靈的表現正好和我成為對比,她拿到更好的印象分,算上第一次我和同行老闆私下接觸的事情,我開始覺得自己在公司地位有些動搖。

最近我算是走了霉運,不僅工作上付出了這麼多卻換來這樣的結果,在藤井樹那裡我也變成了一個有妻有女的男人,我想應該是找機會解釋一下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在我前往學校接菲兒放學的這段路程中,我設計了11種解釋這個問題的鋪墊方式,但是最後都被自己一一否決,還在猶豫不定的時候,我已經把菲兒抱在懷裡並且看到一雙帶著友善眼神的眼睛。

「你來了。」藤井樹的表情看不出有一絲的異樣,這讓我有些失落,因為這說明其實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藤井樹對我不過是一個老師對學生家長的態度,這個家長有沒有老婆,應該是無關痛癢的事情。

「啊,是,今天沒遲到吧?」

「沒有,不過你還是最後一個。」

「哦,那……」

「我們說好不說謝謝的,再說這是我的工作。」藤井樹居然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好,那……」我想說既然我是最後一個,藤井樹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是否可以因為順路的緣故一起回家,此時,藤井樹的手機」及時」的響起。

「喂,嗯……知道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好了好了……我現在就出發還不行嗎……知道了,要打扮漂亮一點……」藤井樹掛斷電話抬頭看我的時候,露出一個害羞的表情,臉上居然有些許的紅暈。

「你有事的話,我先走了。」我帶著菲兒先行離開,任何人都可以從剛才的對話中得知藤井樹和人有約,我沒有可以解釋的時間。

「為什麼?」

「我覺得你應該是有事的吧?」

「有事也不代表不能同路回家啊,傻瓜。」藤井樹從我手裡」搶」走菲兒,有說有笑的走在前面,留下我一個人發獃,喂,小姐,你知不知道,傻瓜這個詞是不能隨便使用的。

現在許多城市都是一個大工地,我們這個城市也不例外,從我懂事以來,就不停的看到這個城市在做著基礎建設,只是二十幾年過去了,我幾乎沒有察覺這座城市有多大變化。我對於城市的規劃部門持有一種輕視的態度,我不能隨意的給他們扣上什麼大帽子,但是就我面前的這條道路因為重新鋪設各種管道,線路以及拓寬就被挖掘開來至少十幾次,我就不明白為什麼規劃部門不能在規劃的時候稍微具備一些前瞻性的考量,少幾次」折磨」這條道路。有人對我說,挖一次就是一次工程,有工程做就有人賺錢,我嚴重聲明這是別人對我說的,不是我說的。

今天這條路又一次被挖掘開來,地上到處都是泥土混合著污水,變得一片泥濘,所有行人都在施展著小騰挪的武功,在泥濘當中找尋一些相對比較乾淨的落腳點,如果你不看地面,平視這些人群,還以為全民都練」梅花樁」呢。我和藤井樹也不例外,各自施展著騰挪的功夫,我的功力相對深厚一些,所以我在自己完成跳躍的同時還要幫助功力不夠深厚的小公主越過一些她功力未及的距離。

「你跳不過來?」當我攜菲兒越過一個相對距離很寬的泥坑的時候,藤井樹停在泥坑的對面,沒有動作。

藤井樹用無奈的眼神看著我搖了搖頭。

「你到底怎麼了?」

「我怕跳過這個坑就有倒霉的事情要發生了。」看著藤井樹的表情我實在想笑,我相信世界上有倒霉蛋,但是這樣對待倒霉的態度實在可愛。

「你放心跳,有什麼問題,我負責。」我紮好馬步,擺好一個隨時可以面對各種意外發生的姿勢。

藤井樹在注視著我的眼睛超過五秒鐘,確定我的信心之後,很輕巧地躍起,越過泥坑,如果她剛才在空中可以完成一個前空翻三周的話,評委一定可以給出十分的滿分,因為她落地很穩,沒有絲毫晃動。

但是我預感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因為藤井樹的臉上又呈現出我上次救她卻勾壞裙子時一樣的表情。果然,藤井樹很無奈地說:」我的鞋跟斷了。」

而倒霉的事情沒有就此結束,一般人斷一個鞋跟已經是非常倒霉的事情,可是藤井樹的鞋跟卻一次兩個都斷了,而她只發現了一個,另外一個用來支撐她全部身體重量的鞋跟放棄自己的」職責」的時候,藤井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如果她早幾秒鐘失去平衡,以我剛才扎穩馬步的姿勢,我可以及時的將她扶住,甚至可以重現許許多多電視劇上演的那種攔腰扶住順便轉一個圈的」經典」又很俗套的畫面。可是,就因為這幾秒鐘的時候,我已經放鬆警惕,尤其當我看著藤井樹一臉無奈地看著我說」鞋跟斷了」的時候,我的笑意灌滿全身,我用我可以做到的最快反應,在我臉上笑意都沒來得及消失的時候,用手扶住藤井樹,然後儘力保持她的平衡。

藤井樹的平衡保持住了,但是是以犧牲了我的平衡作為代價的,我直直的向泥坑裡倒去,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能用攝影機把這個畫面拍下來的話,我一定要刻成光碟留做紀念,因為在我倒下去的這個瞬間,居然體會到了泰坦尼克號中JACK鬆開木板沉入大海時候的心情。

「爹。」我們家小公主不愧有我們陳家優良基因的遺傳,在這個危難時候,她的反應速度居然可以伸出小手拉住我的手。願望和實際情況經常是不同的,菲兒的願望是拉住我,可是以她六歲大孩子的力量,不可能挽救一個重量超過六十五公斤,且處在重力加速度中的我。結果是我和菲兒一起摔向泥坑,我不可能讓小公主受到傷害,所以我只能盡我最後的努力,讓我們家小公主保持在我的身體上方。

你這個時候問我,這樣去救藤井樹是否值得,我可能稍微有些猶豫,可是幾秒鐘之後你再問我這個問題,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值。因為她一臉焦急的不顧自己的鞋跟問題,把我扶起來,然後一臉關切的查看我的狀況,在看到我的右臂被劃破了一道並不很長也不很深的傷口的時候,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其他的部分我都忘了是什麼了,因為我只聽見關鍵的三個字」我陪你。」

藤井樹說的話完整版應該是」你怎麼樣?我陪你去醫院吧」,在我的強烈堅持下,這句話理論上的含義變成了」我陪你回家吧」。現在我們三個人真像是一隻剛剛打完敗仗的部隊,兩個鞋跟斷裂的藤井樹,滿身泥水手臂挂彩的我,唯一完整的就是我們家小公主,但是她的臉上還是被我濺起的泥水弄得狼狽不堪。不過作為」殘兵敗部」的一員,我絲毫沒有沮喪的心情,反而覺得挺幸福。菲兒一手一個」攙扶」著我和藤井樹,這種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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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藤井樹停留在最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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