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4章
第四十三章:你是一頭小毛驢
他再來,我也不提房子的事,只是盡量給他做好東西吃,只能這麼補償他,說是好東西也不過是把家常便飯做的精細一些,用心一些,他吃得飽了,捂著肚子說:「下次真不能這樣吃了!」然後就拉著我:「打球去吧!找唐教練!」
我狠狠地瞪他,他得意地笑:「怎麼,唐教練知難而退了?」他看著我說:「我就不一樣,是知難而上,究竟要看看到底有多難!」
我故意忽略他的話中有話,收拾碗筷到廚房洗碗。
他基本上保持著兩個星期來看我一次的節奏,雖然車在我這裡,但他總是從機場打車回來。平時工作都忙,六日正是調養生息的時候,他又要做飛機,很多時間我們都呆在家裡,他基本上還要處理工作上的事,主要是看各種報告,和我一起去超市採購,我做飯他就站在一邊看著,有時候也一起看看電視,他主要看新聞和經濟報道,一般情況下,我都隨著他看。有時候我覺得我們似有默契一般地靜靜享受舒緩清靜的假日,一杯茶,一冊數可以消磨一個美妙的下午。
他連手也沒拉過我的,晚上各睡個的房間,平靜而和諧地相處著,日子居然過得飛快,轉眼已經到了年底。
事務所的年會上,我已覺的支持不住,嗓子發乾渾身酸痛發冷,堅持把會開完,我對鄭主任說:「我先回去了,不舒服!」
高展旗把手伸到我額頭上,我拍他的手:「幹嘛你?」高展旗不依不饒地還要伸手:「我看看你發燒不發燒!」
鄭主任笑眯眯地看著我:「回去吧,吳總要是來了,告訴他,我要請他吃飯!」他老婆的手術做的挺好,化療以後現在恢復得不錯,鄭主任鬆了一口氣。請吳桐吃飯的事兒他說了好幾次,我也告訴吳桐了,但吳桐總是說:心意領了,心意領了,不大肯赴約的樣子。
我打了車回家,體溫計一量,三十八度五,上次發燒都忘記是什麼時候了,在藥盒里找了找,也沒有退燒藥,就喝了兩袋感冒沖劑,準備好好睡一覺,據說,發燒馬上就吃消炎藥不好,靠自身免疫系統消滅病毒還對人體有利,我有點要和發燒血戰到底的意思,想試一試。
被電話鈴聲鬧醒,有著音樂的背景:「你在家嗎?我明天回去!」是吳桐。「是啊!」可能是我睡意朦朧的聲音讓他起了疑心:「這麼早你就睡了?」
「幾點了?」「你病了?」「沒什麼,有點著涼!」「那你接著睡吧!」電話就斷了。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也不過下午六點多,上了趟洗手間又喝了一大杯水,倒在床上打開電視,只覺得白花花的一片晃眼,又關了電視,閉著眼睛干躺著,一會兒又迷糊過去。
我被尿意憋醒,在床上忍了一會兒,還是爬起來上衛生間,剛坐馬桶上,就聽見家裡的電話響,那也沒辦法,等我從衛生間出來,又換手機響,趕緊接過來:「我回來了!」
是吳桐,我拖拖拉拉地去開門,又問他:「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不是明天嗎?」
他只帶了電腦包,看我穿得少直說:「你先躺回去!」我這才想到我穿著睡衣跑出來,完全燒糊塗了。
我往回走,走得急了些,一下撞到門框上,吳桐過來扶我,我賭氣地推開他,爬到床上去。
過了一會兒,他換了在家裡穿的衣服過來,探手摸了下我的頭,問我:「吃飯了嗎?」他的手冰涼。
我根本不想吃飯,也不喜歡他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於是說:「我想睡覺!」說完,覺得這句話有點曖昧,偷看他一眼。
他皺著眉頭,根本沒注意這句話,我忍不住罵自己無聊。他說:「你先別睡,我給你做點吃的,發燒可以不吃消炎藥,但飯要吃!」確實是受過美國教育的。
他出去,我聽到廚房裡的響動,覺得真有些餓,就在屋裡喊:「我要吃點鹹的!」
他再走進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什麼東西,示意我平躺著,然後放在我腦門兒上,冰涼一片,舒服極了。我問:「哪兒來的冰袋?」
他看著我說:「自製。」我取下頭上的東西看,是把濕毛巾在冷凍室里冰凍,然後套上保鮮袋,封好口,就是個簡易冰袋。
他做了雞蛋羹,端過來的時候,又撒了一點胡椒。
雞蛋羹是我媽媽在我們小時候生病經常會給我們做的,因為家裡生活不富裕平時吃不著,所以生病時可以吃一碗雞蛋羹,也是一種特權呢!
我坐起來,吳桐拿一件我隨手放在床頭柜上的毛衣披在我身上。
智商高的人就是不得了,雞蛋羹蒸得很好,細膩嫩滑,味道也足,吳桐站在一邊看著我吃。吃好喝足,我躺下,吳桐又把冰袋放我頭上,我說:「不用了!」
他說:「物理降溫,別把你燒傻了!」他還能開玩笑,我沒心思理他。
他只留了過道上的小燈走出去。
我又是被尿意憋醒,喝水太多,閉著眼把頭上的冰袋拿下,起身上衛生間,剛坐起來,身邊的人問:「怎麼了?」
借著走道里的燈,看見吳桐躺在我身邊,我驚詫無比,趕緊看看自己,倒是衣衫整齊,但也心存不滿,口氣當然不好:「你怎麼睡這兒了?」
「我要照看你,兩個房間來回跑,這房子太冷!」我忘記了,北京這個時候房間里早有暖氣了,而我們這兒沒有,房間里不比外邊暖和,我習慣了,可他確實受不了。
他連夜趕回來,來回跑著照顧我,我很內疚,:「回你房間吧,我不用照顧!」
覺得我一下就跌回床上,被他緊緊地抱住,我儘力掙扎,但越掙扎他抱得越緊,我放棄掙扎,靜靜地躺在他懷裡,他用下巴蹭蹭我的頭髮,柔聲說:「你是一頭小毛驢!」
第四十四章:我們就坐一起吧
聽了他的話,我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推開他去洗手間,在洗手間里又洗了臉,清醒了不少,站在床邊看見吳桐蓋著他自己的被子,緊靠床的一邊躺著,我的床是一米八的大床,我們倆各把一邊,中間還空了一塊,也只能默認了。
吳桐閉著眼睛說:「還不快上床,燒還沒退呢!」我躺到床上,背對著他。他見我躺好了。又下地把冰袋拿出去又換了新的放我頭上,又問喝不喝水?
我搖頭。
折騰了一夜到了清晨,燒退了下去,人也稍微精神了一些,吳桐說:「我先洗澡,然後你再洗。」他要用我的衛生間。
我喊他:「你用你的衛生間好不好?」他一邊放水一邊說:「傻瓜,我洗完了,衛生間才能暖和,你才能洗。」
衛生間里雖然安裝了浴霸,可是洗澡的最初也還是冷。我躺在床上,聽著衛生間里嘩嘩的流水聲,覺得我的生活似乎並不完全由我來決定。
他洗完並沒有直接從衛生間拐過來,只喊了一句:「你快洗吧!」就回了他的房間。
我洗了個熱熱呼呼的澡,等吹乾頭髮換了衣服收拾好卧室走到廚房想做早餐的時候,看見吳桐正在廚房裡切芹菜:「電壓力鍋做的粥最好吃!」他說:「再等一會兒就好了。」
是熱呼呼的芹菜瘦肉粥,我沒喝過,很好喝,我喝了三碗,額上冒出了細汗,覺的全身通暢了許多,擦著嘴調侃他:「你有做家庭婦男的潛質!」
他並不以為意:「如果什麼都做不好了,這是我最後的選擇!」
折騰了兩天,終於不發燒了,吳桐因為星期一一早有個重要的會議,他必須坐周日的飛機回北京,臨走之前,他當著我的面給高展旗打電話:「高律師,我是吳桐!」
「鄒雨發燒剛退,我怕她有反覆,你今晚方便的話來陪陪她?」
我在一邊乾瞪眼,這人為人處事還不是一般的難懂,他找高展旗照顧我。我搶過電話:「你不用來,隨時聽我電話好了,我需要人幫忙,自然會叫你!」沒等高展旗說話,我就把電話給掛了。
吳桐氣得拍我的頭。
星期一一到辦公室就被高展旗圍追堵截:「吳桐好容易求我件事兒,讓你給攪黃了,連讓我勾結權貴的機會都沒有。」
我不理他。
他跟著我進辦公室:「全好了,昨天晚上,我等你電話,一夜沒睡。」說著就打哈欠:「我女朋友說……」高展旗雙手叉腰,學他女朋友的樣子:「高展旗,鄒雨是你女朋友還是我是你女朋友?」
我也笑,把他轟出辦公室,關上門干我的活。剛坐到座位上,門又被推開了,高展旗探進頭來:「哎,得空兒問問吳桐,這股票還能加倉嗎?」
還沒等我說話,他就撤了。
最近物價飛漲,銀行存貸款利率和銀行準備金率一再上調,而股市卻如日中天,稍有下跌就有資金入場,股指屢創新高,這樣矛盾的局面,是不正常的,經濟面臨新一輪的調整。
我給鄒天打電話,他在證券公司,不知道怎麼看:「你的股票怎麼樣了?」
「姐,過春節我就可以把你的本錢還給你,我賺了差不多兩倍!」不由得感慨股市賺錢就是快!「我不是問錢的事兒,是問你賣了沒有?」我用強調的語氣問他。
「已經賣了,吳大哥說,先賣了吧,賺得差不多了!」賺錢還真有有夠的。
我小得意了一把,不用直接問吳桐,既知道他的觀點,我哼著小曲兒去找高展旗,推開他辦公室的門:「老高你請我吃飯吧!」
高展旗從卷宗上抬起頭來說:「什麼就請你吃飯?」轉而又是壞笑:「就咱倆,也行!」
咱倆就咱倆,誰怕誰呀?這兩天生病,素得厲害,所以要搜刮他一頓。
我說我想吃魚片粥,晚上,我們去了天一。
由於高展旗有一個案子的卷宗要趕,我手上也有事,所以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是快九點了,天一的包箱里還人滿為患,大堂里散坐已經沒什麼人了,我們選了大堂,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往座位上走,就看見江心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林啟正背對著我們,手裡在翻閱著報紙。
高展旗看我一眼,見我沒有停頓的繼續跟著服務員往前走,也就沒說什麼。
我們剛坐定,高展旗說:「我去打個招呼!」還沒等他站起來,江心遙已經來到我們桌前:「鄒律師、高律師!」我們倆不得不站起來:「你好!」
江心遙笑著邀請我們:「我們也剛到。一起好不好?阿KEN!」林啟正才回頭。
高展旗趕緊拒絕:「林太太,還是自便吧,我們只想隨便吃一點!」他現在是真知道深淺進退了。江心遙對我說:「前幾天在三亞還見了吳總,他對我說起你!」
不知道吳桐跟她說了什麼,但從她的語氣和表情看倒不像是要找茬兒的,我看了林啟正一眼,林啟正也正看著我,他的目光深邃,黑不見底。
我問:「他說什麼?」純粹是沒話找話,其實我一點不好奇。我請他吃飯,他說:「他最愛吃你做的魚!」
我笑,這個是吳桐最慣用的手法,四兩撥千斤。看大家一直站著,我說:「那,我們就坐一起吧!不知林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