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章、飯桌上的事
飯局,就在我入住的酒店的頂層旋轉餐廳,看過辦公室那個從機場把我接來的大個子就在辦公樓的樓下等著了,帶我來了這家離辦公樓不遠的四星級酒店,大個子一邊放行李放一邊說的。
先在床上趴了一會兒,這一天,累得我真夠嗆!看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不得不起來洗澡換衣服,其實我早就餓了,飛機上那點飯!
上到頂樓,電梯門一開,就看見於占元在電梯的門口站著看見我就笑。我趕緊上上下下審視一遍自己,沒什麼不妥,然後才開口:「於總,我來晚了嗎?」「老吳已經來了!」一邊隨於占元往裡走,一邊說:「於總,謝謝你,沒想到這麼順利!」于占元回頭:「你小看我,我是誰呀!」我真誠地說:「這次我真感覺到了你的神勇!」
最先看到的是于占元的老婆,穿了一身紅衣紅褲,時尚的款式襯的臉更白,然後就是吳桐。
于占元的老婆拉了我坐在她身邊:「鄒姐,你怎麼越來越瘦啊?」我摸摸臉:「沒有啊,一直都這樣兒!」于占元也坐下,以為是盛大宴會呢,原來只有四個人。
我們一坐下,就開始上菜了,精緻合口的菜肴,我的精神正集中在吃上呢,看見吳桐舉了一下盛著紅酒的酒杯,趕緊放下筷子,端起面前的酒杯:「合作愉快!」吳桐說著輕輕碰了下兒我的酒杯,然後又對於占元和他老婆舉了舉杯子,這才喝酒,竟是一飲而盡。
我遲疑地端著杯子抿了一口:「老闆,我不能一下喝掉!」吳桐閑適地靠在寬大的椅背兒上:「你隨意!」神情中並未有不快之色。我拿不準吳桐的意思,又瞄了一眼于占元,于占元喝著杯中的酒,連看也不看我。
我放下酒杯,對著面前的魚翅羹狂吃,感覺有人站在身邊才停住,抬頭。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知性女人,她已對著吳桐開口:「我能跟你說句話嗎?」吳桐站起來,走出去。
「怎麼一和老吳吃飯就碰上她?」于占元的老婆說。于占元喝著酒,眼睛卻是看著吳桐他們去的方向:「這說明人家夜夜笙歌!」「不就是前妻嘛!」于占元的老婆有點兒不忿:「又不是不認識,連個招呼也不打。」于占元對我說:「那也是銀河一股東。」趕快和于占元說說話吧,快憋死我了:「於總,你和老闆……」「發小!」于占元老婆替他說:「從小吃喝嫖賭的哥們兒!」說著還用大眼睛狠狠剜了兩眼于占元。
于占元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這次我這麼跟老吳說的,我給那麼多公司都忽悠上市了,咱倆也一塊兒干點正事兒,忽悠忽悠銀河!」于占元接著說:「老吳低調又不缺錢,不願意搞,我說,錢多了你可以干更大的,就攢了個七星級酒店。」
我大窘,知道我說賺富人錢的時候,他們為什麼笑了!人家壓根兒就是當閑話兒說的,我給提到那麼高的高度,人家能不笑嗎?
我有點兒泄氣:「於總,你們玩呢,我可沒時間、沒資本陪著。」于占元正經起來:「你理解錯了,理解錯了,事兒肯定是要乾的!」「鄒姐,你不是還要請我和老於吃飯呢嗎,還算不算了?」正說著,吳桐回來了,後邊又跟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見了于占元和他老婆,七嘴八舌連拖帶拉的把他倆拖起來,于占元老婆早熱熱鬧鬧的加入她們,于占元笑嘻嘻的露出無奈的表情:「鄒雨,你跟老吳聊吧,明天……」他話還沒說完,人早就拐彎兒了。
菜已經都涼了!
我看吳桐又喝了一口酒,沒有要吃菜的意思,就說:「菜都涼了,要不要加點兒什麼?」說完又後悔,又不是我請客買單,有什麼權利這麼說。吳桐說:「你看著點吧!」
我只好叫了服務員,翻著菜譜,點了一客蟹黃燒賣,一客蘿蔔絲餅。等待上菜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對吳桐說什麼,我把頭轉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大都市格外璀璨的繁華,車河如流,繁燈如晝,夜幕掩盡了白日可見的陋弊,拱出一世界燈紅酒綠的美景。想想第一次與林啟正吃飯時我憑欄遠眺就恍如昨日。
「這個旋轉餐廳一小時轉一圈,東南西北的景色都可以看到。」吳桐說。我不得不轉過頭來。
蟹黃燒賣、蘿蔔絲餅上來了,原來一客的份量這樣小,兩隻燒麥,兩隻蘿蔔絲餅都是一口一個大小的。我自嘲地笑,吳桐是真笑,大概是笑我傻氣。他讓服務員把菜盤都撤了,又上了一壺茶。
電話響,是高展旗打來的,我站起來:「老闆!」我示意他要接電話。他只輕微的點了一下頭。走到電梯間附近,我才按了接聽,高展旗的聲音立刻就傳過來:「怎麼這麼半天才接電話?」「跟老闆吃飯呢!」「事成了?」高展旗一定是聽鄭主任說的這案子。「是,賣身契都簽了,就等著所里蓋公章合同就生效了,你那邊兒怎麼樣?」「也簽了,就是利薄點兒!」他叫我:「鄒雨,想你了,為什麼跟你吃飯的不是我!」高展旗說混話的時候有的是,但鮮有這樣認真中帶著膩歪的。
我問他:「你現在在哪兒?出什麼事兒了?」「我在三亞……沒什麼,過幾天我就回去了!」他情緒低沉。我越發的擔心:「你女朋友沒和你掰了吧?」「沒有,我是看著林啟正和他老婆成雙成對的,就想起你!」高展旗終究是藏不住話的。
他替我難過了,他不知道我早已見過他們夫妻相攜,心已不再如初般的柔軟。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特別搶眼的女人站在吳桐身邊輕輕說著什麼,表情活潑生動,吳桐還是那麼閑適的靠著寬大的椅背兒坐著,不知自己要不要走過去,看到吳桐直直地看著我,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走到跟前兒,才認出這女人是電視台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她看我走近笑意盈盈地說:「那我等你!」又上下打量了我一回,飄飄而去。
吳桐向我揮手:「坐!」又招服務員要換一壺新茶,我打斷他:「老闆,我不想喝茶了,晚上睡不著。」
吳桐的背離開了椅背兒:「以後別叫老闆,我挺討厭這詞兒,不平等!」我愕然,到底是喝過洋墨水的,可是,這人連恭維的話也不喜歡聽嗎?那我怎麼跟他說話?
「叫名字,集團上下都這麼叫。」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不覺看向他,還真不是一般的虛偽,讓掃垃圾的叫他名字,覺得自己跟他一樣兒,都是革命工作,只是分工不同!
他一定猜出我想什麼:「大家同做一件事,各司其職,各得其所不是嗎?」說得也對!
不好再一次提示走,就用手機看了下時間。
吳桐站起來:「你也沒吃好,我們換個地方!」「已經吃好了,今天累了,想早點休息!」這是我真實的意思。
我們一同走出來,站在一起等電梯,因著我們的到來等電梯的一群年輕人紛紛看向我們,目光流連不去,特別是幾個離的遠的女孩子探頭探腦的,我扭頭看吳桐,才意識到他的高大俊逸,舉手投足之間一身貴氣,華光畢現。因為有錢有勢而自信、因為洗的乾淨,包裝高檔得體顯得帥氣、英俊,又能怎麼樣呢?林啟正以後,我已有免疫力了。
電梯來了,大家一起湧進去,覺得吳桐有些猶豫,我卻堅決踏了進去,最後吳桐也擠進來,到了我住的樓層,出了電梯,用眼神兒跟吳桐打了招呼,徑自離去。
第四章:初識吳桐
真的躺在床上反而睡不著了,腦子裡亂七八糟,什麼念頭都有,吳桐他們是什麼人呢,跟那麼多顧問單位合作過,也看過林啟正那麼用力、那麼辛苦的工作,像吳桐這樣放鬆的老闆真是少見,胸有成竹、指揮若定?反正給錢,管他呢!自己都覺得自己了不起,總是能想開了。
又想高展旗的電話,他為我難過的聲音猶在耳畔,我問自己,是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嗎?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是這麼惦念我的?我可不可以試一試,翻了個身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怎麼也不會等到今天,不要害人害己了。
江心遙跟林啟正一起去三亞了,在香港看到的江心遙的臉又浮現在我眼前,林啟正還蒙在鼓裡吧,以為江心遙還不知道我們的事?還是他根本不在意她知道與否?江心遙又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林啟正呢!
手邊也沒有一本法律書讓我讀著睡者,想著明天的工作,只能數羊,一隻羊、兩隻羊……
早晨,正在飯店吃早餐的時候,手機響,是個不認識的電話號碼,我職業性地接起來:「你好!我是鄒雨。」「鄒律師,我是昨天接你的大新,現在我在飯店大堂等你!」
趕緊結束早餐,拿了手提電腦,奔到飯店大堂:「其實不用接我,這兒離公司很近,我走著去就行了!」上了車,我對大新說。「吳桐讓我來接!」果真都叫他名字。
正是早高峰的時候,堵車堵得厲害,車剛滑行到主路,就開不動了:「明天不要來接了,還不如走著快!」「那我得告訴吳桐,你是他的客人!」大新倒不著急,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擁堵。「為什麼我是吳桐的客人?」純屬沒事閑聊。
等車到了辦公樓前,我已經大致把銀河的工作情況了解了,這麼大的集團完全是制度化網路化的辦公,總經理是職業經理人,與董事會分工明確,日常業務吳桐根本不管,而像改制上市這樣的事是吳桐親自抓。
到了辦公室門口,總聯絡官小張正站在一手推車文件旁等我。
用了一個上午熟悉了工作流程,調整了電腦的上網系統,瀏覽了銀河集團的內部網站,按著銀河集團的工作流程,我發了個郵件給吳桐,告訴他,不用每天派大新接送我了,如果需要我會提前通知總聯絡官小張的,很快就收到吳桐的回復,只兩個字:「收到!」
以後幾天我充分體會了銀河集團的秩序與效率,需要那個部門配合什麼工作,只給他們的負責人發個郵件,就會收到回復。
我想吳桐的淡定和從容也是有緣由的,有這樣的一個團隊!
請于占元和他老婆吃飯,是于占元老婆找的地兒,也正隨我的願,對北京我還是不太熟,進了餐廳才知道,是吃烤鴨。
于占元老婆說:「老於讓我找的地兒,還暗示我,別吃你太狠,鄒姐,我怎麼沒見他對我這麼體貼過。你看這地還行吧?」我都不知怎麼接下句話,現在的年輕女孩兒,不得不讓我羨慕,活得自我自在。
吃完了飯,于占元老婆說要陪我逛街,把于占元打發了,我對她的熱情有點兒不知所措,等於占元走了,于占元老婆拉我進了一家咖啡店,點了飲料這才轉入正題:「鄒姐,你這麼漂亮又能幹,可我老看著你可憐!」
我半天沒說出話來。
「我這麼說,是不是有點不禮貌?」
于占元老婆的眼睛緊盯著我的臉,有點兒不安。我笑了笑:「你養尊處優,看著我們這些討生活的職業女人,有這種感覺太正常了。」「可我看別人不這樣兒啊!」小姑娘窮追不捨。原來一直好強的我給人這種感覺!于占元這樣幫我也是因為這個嗎?
周末的晚上,在辦公室里忙到很晚,有一個顧問單位打來電話,下星期一,他們有個合同糾紛要開庭,我必須回去,所以銀河的集團的工作要告一段落,這一階段的工作小結下午已發郵件給了董事會王秘書和吳桐,現在我打出目錄,按順序把資料裝訂成冊,收拾好手提電腦,看到辦公室玻璃牆外站著的吳桐。
銀河集團的辦公室都是開放式的,如果你在樓道里走動,個個辦公室內的情況會一覽無餘,他站在這裡看著我多久?
一直到我關了燈,提著電腦和外衣出來,他才走過來很隨意地伸手把電腦拿了過去:「穿上外衣,北京總是在來暖氣的前幾天最冷。」
到了辦公樓下,一輛黑色賓士停在大門外,他打開後門,放下電腦又做了個請我坐進去的手勢:「我們一起吃個飯!」他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開車的是大新,原來大新是他的司機。
一個很不錯的涮羊肉館子,人不多,一間一間的包間是用珠簾隔開的,搖曳的珠簾映著迷離的燈光,使周遭變得朦朧,讓涮羊肉這個很大眾的餐食,也變得高雅起來。
與于占元和他老婆一起吃烤鴨,現在吳桐又帶我吃涮羊肉,我是外地人,他們領我吃北京最具特色的名菜,可見他們是用心的,不是不感動。
等著上菜上火鍋的時候,吳桐說:「看了你的郵件,你提了銀河法律方面的漏洞和修補建議,我們會儘快彌補,」語氣非常認真誠懇。
「其實銀河已經做的很好,只是如果把我提的那些再完善一下,會更完美。」我也實事求是地說,那個企業會沒有瑕疵?
兩個人再無話,幸好,火鍋上來了!
吳桐要了一瓶小二鍋頭,自斟自飲,好像很自得其樂,我也樂得不用說話,埋頭苦吃。「鄒雨家裡有什麼人?」忽然聽到他問。我覺得突兀,現在社會,由於工作關係而認識的人,很少會問及別人生活。他一定知道我心裡想的,解釋說:「銀河的同事我都想了解,才好知道他們關心什麼、需要什麼?」
我張了張嘴,還不知從何說起,他又說:「我們需要聊聊,太悶了吃的東西不消化。」這人還真坦率,我喜歡簡單而真實的事物,包括人:「還有個弟弟,父母和一個妹妹都不在了。」他沉默半晌:「弟弟在做什麼?」「讀研究生!」「他想不想來北京?銀河怎麼樣?」我被他的提議嚇著了,我看到的銀河資料,知道銀河的工資待遇很高,大概是人都想進的公司:「你也不了解我弟弟,為什麼這麼肯定要他?」「姐姐這麼優秀,弟弟應該不會太差!」這是在誇獎我嗎?
吳桐這樣當老闆,那個員工會覺得不舒服?是他的人本身就是這樣呢,還是這是他的工作方法?「我真想馬上告訴鄒天,這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發自內心的高興,現在就業多困難,更別說進入像銀河這樣的公司。
吳桐看到我高興得樣子,也輕鬆下來:「他隨時可以來!」他掏出一個皮質的名片夾,從裡面抽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從他那一端推向我這一端。
我看那張名片,很簡單的兩行字:吳桐
行動電話***********,很與眾不同:「謝謝!」我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