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我坐在"五月花"的一個角落裡獃獃地看著舞台上張建勁歌熱舞地廉價出賣自己的多年所學，眼睛竟然不爭氣地變得霧氣蒙蒙。我看著舞台上的他，心底在問：你不是和我說過要帶著自己的多年所學把最美的舞蹈帶到最高雅的舞蹈殿堂中去么？在分手的時候你不是告訴我，你要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了，同時你也放手讓我追逐我自己的幸福。可是現在，我慢慢地看到了我的幸福，而你的夢想，又在哪裡呢？……
我沒有繼續往下想，也強制地壓制住了自己去後台找他問清楚的慾望。畢竟我們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毫無瓜葛。畢竟我現在是丁一的女朋友，他才是我的愛人。
我從丁一的手裡拿過啤酒，猛地■了一口。看得丁一目瞪口呆。
"林洛，你怎麼了？"丁一驚訝地看著我，一臉的疑惑和憐惜。"你哭了？"
"噢……沒有。好像剛才喝得太猛，所以嗆……"我還是孬到不能把這句很簡短的話說完整就撲進了丁一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這是我僅有幾次放縱中的一次，我任淚水奔流。
可是……可是抱著丁一，我卻感覺自己聞到的是張建的味道，我眼前出現的模糊的影像也全都是我和張建在一起的時光剪影……
每天早上我睡眼矇矓地陪著他一起在學校的體育場跑步。我穿著他的大T恤，隨便地套一條牛仔褲，長長的頭髮就一點水理順然後很隨便地扎在腦後。而他，帶著青澀的胡楂，穿著整潔的運動服。在深秋的時候通常我們出去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升起來，我們就一起站在體育場看台的台階上看日出。我站在高一點的台階上，靠著他的肩膀站著。而他從後面抱著我，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我都張開手臂擁抱清晨的第一抹陽光，而他總是在那個時刻滿懷著希望地對我說，總有一天，他可以帶著自己的多年所學把最美的舞蹈帶到最高雅的舞蹈殿堂中去……他也告訴我，我們可以看得到困難，但是我們不能害怕困難，我們也不能看輕我們自己，只要我們順著我們選擇的路堅持著走下去，即使我們不能實現我們的夢想，我們也能最大限度地接近那個預定的目標，越來越近……
他也會陪著我上自習，在自習室裡面，我是那個喜歡偷懶的人。而他很勤奮地學習英語，他說總有一天他能夠帶著自己學到的東西站到國際舞台上，所以他要一直為自己即將到來的職業生涯做準備。學累了，他就會到外面的走廊的窗子那裡，雙手拄著窗檯向遠處望，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而留在自習室里的我，此時正在看著他留下來的東西發獃。因為喜歡他的樣子，所以在我眼中他破破爛爛的書包，他已經有點掉漆的水杯都變得好可愛好特別，甚至連碰它們一下都感覺到自己在近距離地親近他本人，讓我的心怦怦地加速跳動。我輕輕地旋開他的水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水。我想著他喝水時的帥帥的樣子，竟然感覺到如此的甜蜜，就好像在和他親吻一樣。
當然，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經常無緣無故地爆發爭吵。在我的心裏面，他是完美的王子，而我，只是那個還沒有穿上水晶鞋子的灰姑娘。所以，我總是不相信這樣的一個人會如此深愛自己，所以在我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說笑的時候，甚至在看到他和他的搭檔用完美的舞步詮釋一首美妙的曲子的時候，我的心底都會泛上陣陣醋意……我總是會想，是不是在我出現之前，他也曾經這樣對待過另外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是不是會有那麼一天，他會和我說再見，然後就永遠不屬於我，而把他的俊朗他的風度他的氣質和更加幾倍的溫柔給另外一個女子……一想到這些，我就不再是我，而是變得陰暗，變得神經質，變得懦弱偏執。
我知道，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沉溺和迷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有憂有懼，才會有怨有恨；是因為太愛，所以讓一個堅強和樂觀的人，都變得脆弱起來。
……
可是現在，我被另外一個男子抱在懷裡。在他的面前，我只能激起我樂觀向上的方面，我會滔滔不絕遊刃有餘，我會嘻嘻哈哈甚至男孩子氣，我會……
可是這是在說，其實我不夠愛他么？
丁一抱著我，對於我一時情緒崩潰的理由，他並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相對於我為什麼突然大哭而言他好像更關心怎樣讓我的情緒平復下來。他一直在我的耳邊低聲地勸著，"林洛，大聲哭出來之後，就不要再傷心了啊，如果一直哭下去，眼睛腫起來可就醜死了……"他說，"別哭了，我們一會兒回家，一起看那天買來的DVD，我可是聽著你的話一張都沒有偷看……"他低聲說著，他的聲音讓我想起了小的時候哭鬧的時候爸爸抱著我，耐心地給我講很美的童話故事，他給我講，醜小鴨有一天變成了白天鵝，他給我講，灰姑娘登上了南瓜馬車……
我慢慢地冷靜下來，從丁一的手中接過了手帕紙，擦去臉上的眼淚。而此時舞台上勁歌熱舞也已經結束。等我都收拾停當，就和丁一手拉著手走出了"五月花"。
深夜十一點鐘。馬路上面已經鮮有行人。清風微微，拂過臉龐。我拉著丁一的手，很調皮地在馬路牙子上走著。
丁一說："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吧。"
我說："好啊。"
他說："從前有一個傻子就只會說一個詞——'沒有'。"中間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很隨意地回過頭來問我，"你以前聽過這個笑話么？"
我搖搖頭，說："沒有。"
他哈哈大笑，"講完了……"然後馬上跑開了。
"啊？"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丁一，你欺負我！"我在馬路上開始追打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