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上次我被莫名其妙的拘傳，一是可能案子背後的人想阻止我繼續辦案，想借拘傳把我排擠出去，二是可能他們利用拘傳阻止我的另外一個案子，或者這兩種因素可能都有，」我說道。因為上次拘傳被拿走的審計報告至今還沒有要回，我懷疑他們的意圖就在審計報告上。

「另外一個案子？什麼案子？」張處長疑惑的看著我問道。

「那個案子和這個案子本質沒有什麼關係，他們只不過利用這個案子的拘傳乘機扣留我另外一個案子的證據資料，不知道你們明白沒有？」我感覺說得有點繞口。

「哦，我們知道了，」邵處長點了點頭，問道，「除了你上面所說的，你還有什麼其他有力的證據沒有？」

「說實話，其他直接的證據我還真沒有，這個就希望你們調查組能夠收集到真實的證據，從而查出事實的真相，」我說道。

「你們建議函還提到明山市有領導干涉案子的嫌疑？」張處長問道。

「這個只是我們感覺，因為沒有領導暗中干涉，不可能出現比如我被拘傳的事情，但我們只是按照一般情理推斷的，」我說道。

張處長點了點頭，看了一下邵處長和白曉琳，「邵處長，曉琳，你看我們還有什麼需要向陳律師了解的？」

他們兩人表示「沒有」，今天白曉琳沒有說話。「陳律師，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沒有？」張處長又問我道，我說搖了一下頭說，「沒有。」

「那好，陳律師，今天我們就到這，回頭有什麼需要我們再和你聯繫，你看怎麼樣？」張處長問道。

「行，有你們親自辦理這個案子，我就放心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我說道。

從市檢察院出來，我給劉小麗打了個電話，說到司法局和她談點事。劉小麗今天看起來很憔悴，黑眼圈都出來了，「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難看？」我關切的問道。

「昨天晚上趙金平和我婆婆一起到我家了，吳奉賢向他彙報了我提起離婚訴訟的事情，」她說道。

「這個老吳還真積極！趙金平怎麼說？」想必這個老吳是想討好趙金平。

「他不贊同我離婚，希望我能寬容一下趙志強，說他將儘力勸說趙志強與我重歸於好，」她說道。

「趙金平雖然是市長，但是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太簡單了，趙志強那種人是勸勸就能見效的嗎！」

「我們一直談到晚上十二點多，最後他還是同意了我們離婚，但是我看得出他心裡很不好受，我感覺也挺對不起他們的，」劉小麗有些憂傷的說道。

「大家都不想這樣，誰讓趙志強自己不知道珍惜呢，」我安慰著道。

「我問你，你要老實告訴我，你的那件案子你真的懷疑是趙志強幹的嗎？」她問道。

「我辦的兩件案子都涉及到他，你說的是那一件？」

「就是那件殺人案，你懷疑兇手是他嗎？你有沒有充足的證據？」她說道。

「我目前不敢斷定趙志強就是殺人兇手，但是種種跡象表明，他絕對脫不了干係，我現在也正思考他會不會為了強姦一個服務員去殺人，」我說道。

她看著我半天沉默不語，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你好像還很為趙志強擔心？」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她緩緩的呼了一口氣，「我不是為他擔心，如果真是他乾的，他理所當然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但是趙金平和我婆婆他們卻是無辜的，該如何去面對這件事情？」她說道。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趙市長官場得意，卻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如此不爭氣，」我有些感慨的說道，「小麗，你不要想得太多，世事無常，有些是我們不能夠左右的。」

「道理我都明白，但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不想，你不要擔心我，我沒有事的，」她反過來安慰我道。

「小麗，今天我來還有個重要的事情。上次我們那個建議函發揮了作用，省檢察院調查組直接到市檢察院了，親自調查雲夢山莊這件案子，」我說道。

「那太好了！這下你的案子有望了，」她有些替我高興的說道，「他們怎麼處理你被拘傳的事件？」

「現在確切的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其實我對這個無所謂，只要他們公正的把這個案子辦下來就行了，」我說道，「但是真相可能涉及到趙志強，對你家的影響就不好了。」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邵劍波的局長暫時不用免了，昨晚趙金平告訴我說市政府不會下發對邵劍波的免職文件，」她明顯不想再談她的家事，轉到邵劍波的話題上來。

「我聽說了，但是他的黨組書記卻是被市委正式免去了，不知道白少卿會不會恢復他的職務，」我說道。

「你說的這是個問題，以白少卿的性格，目前他肯定不會恢復邵劍波的黨組書記，否則不是打自己的臉嗎，」她說道。

「唉，中國的官場有時候真的讓人很可笑，但也很無奈，」我嘆口氣說道，「幸虧我沒有從政，僅僅羨慕做領導的風光還是很膚淺啊，因為其中也有外人無法體會的酸楚。」

「我想辭職做律師，」她突然說道，「這次我是認真思考了。」

我猛地一愣，她怎麼又提這事，「呵呵，小麗，我剛才只是發發感慨，你不用往自己身上套吧，你的副局長做得很好，」我笑著說。

「自從上次和你說過後，我都一直在認真考慮這個事，中間因為被送到副局長這個位置，我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下去，」她說道。

「我真的感覺你現在副局長做得很好，也很適合你，做律師並不是很適合女人，」我說道。

「你看不起女人？」她瞪著我說道。

「哪裡會！律師工作太辛苦，職業交往比較複雜，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我解釋道。

「錦榮，這個事情我是認真的，希望你支持我，」她柔柔的看著我，弄得我心中一盪，「你要好好幫我想想。」

這個女人好像把我當作她的主心骨一樣，「小麗，現在你不要忙著考慮這件事，等雲夢山莊的案子結束后，我們再好好商量，行嗎？」

劉小麗沉思一下，點了點頭，「好吧，我聽你的，但這次我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時間過得很快，雲夢山莊案子還未取得實質性的進展，任小明被辦了個取保候審。江偉最終因交通肇事罪被判了，因為被害人醒了過來，再加上這小子可能找人活動過，所以被判了緩刑三年。

沈軍公司這段生意不錯，重新取得了丟失的那塊地皮。我們好久沒見面了，就抽空到他公司坐了坐。「你小子這段幹得不錯啊，辦公室裝修得這麼豪華，」他的辦公室重新裝修過，比以前檔次高多了。

「哈哈，老大，你別取笑我了。你的雲夢山莊的案子辦得怎麼樣？」他笑著反問我道。

「這案子省檢察院正在調查中，現在基本沒我什麼事了，」我說道。

「趙志強那小子到底和案子有關係沒有，為什麼到現在也查不出來？」沈軍說道。

「肯定有關係，但關鍵是查不到什麼證據，即使明知道是趙志強，你有什麼辦法？」我無奈的說道。

「酒店那麼多服務員，不可能沒有人不知道一點情況的，」沈軍說道。

「呵呵，你小子分析案情到很在行啊。你說的對，雲夢山莊肯定還有人知道情況，但是肯定又都被交代或威脅過，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我說道。

「老大說的對，要是真的和趙志強有關，雲夢山莊那個人敢不聽他的？！」沈軍搖搖頭說。這時，焦小梅走了進來，「陳律師，你來了，」她笑著說道。

「哦，小梅，你現在還好吧？沈軍沒有欺負你吧，」我看著她說道。

「呵呵，謝謝你關心，沈總對我很好，」焦小梅笑著說道，幫我倒了一杯茶，「陳律師，沈總，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焦小梅出去后，沈軍低聲說道，「老大，你感覺焦小梅怎麼樣？這段時間我看她幹得還挺好的，人還比較本份。」

「你小子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又打人家主意？我可告訴你，她雖然在雲夢山莊干過，但還是個清白女孩，你可不能毀了人家，」這小子一說這話，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

「嘿嘿，老大，你不能老是這樣看我。我感覺小梅真的不錯，雖然我接觸的女人夠多，想投懷送抱的也不少，但是真正能讓我放心的還沒有，」這小子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小子不會來真的吧？」我驚詫的看著他，「到時害了人家可有點缺德啊。小梅可幫了我不少忙，我不能把她送進虎口！」

「哈哈，老大，你不會這麼緊張吧，我只是說說而已，」沈軍哈哈一笑，「對了，你可以問問小梅，看她是否還知道雲夢山莊的情況。」

「她要是知道不早告訴我了？但是我好像也沒有專門問過她，只是以前涉及卓採的時候讓她幫我打聽。你叫她進來一下，我再問問看，」我說道。

沈軍拿起電話將焦小梅叫了進來，「小梅，陳律師想問你點事情，」沈軍對她說道。

焦小梅坐下后，對我們點了點頭，我對她說道，「對於雲夢山莊劉箏被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問這個啊，我知道的不多，劉箏是客房部的服務員，和我們洗浴中心聯繫也不多。只是原來涉及到卓采，所以知道一些，」她說道。

「你知道劉箏有無男朋友？」我想起上次見到劉箏和一個男人照片的事情。

「不清楚，但是聽說她好像傍上一個有錢人，但是具體不知道是真是假，」她說道。

「劉箏被殺后，雲夢山莊有什麼變動沒有？」我又問道。

「好像沒什麼事情，就是聽說客房部有幾個女服務員害怕，辭職走了，」她說道。

「為什麼害怕？」我追問道。

「肯定是因為客房部發生殺人的事件，所以感覺不安全而害怕啊，」她回答道。

「不會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吧？」不見得都是因為簡單的害怕而辭職，說不定可能和這件案子有關或者知道什麼才離開的。

「呵呵，那我就不知道了，」她笑著說道，「我可不是公安，調查不了這麼清楚。」

「你知道這幾個服務員的情況嗎？她們是哪裡人，去了哪裡？」我繼續問道。

「我知道她們其中兩個人的名字，一個叫榮小玫，另一個叫虞珊雲，榮小玫家就在明山千原縣，虞珊雲好像是天璫市的，但她們具體辭職去了哪裡我就不知道了，」她說道。

我記下她們的名字，並簡單記下她們大致年齡等特徵，「陳律師，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知道這些對你有用沒有，」焦小梅最後說道。

「謝謝你，小梅，這些對我已經很有幫助了。為了表示對你的感謝，我給你一個忠告：你可要小心你們沈總！哈哈，」我大笑了一下。

焦小梅沒作聲，只是看了看沈軍，微微一笑。沈軍卻立刻有點不自在，這小子就是在女人面前有些拘束。「老大，看你說的什麼話？！我是那種人嗎，」他忙為自己辯解。

離開沈軍公司，我給白曉琳打了個電話，說有點新情況和她交流，她讓我到她辦公室來。很久沒有見到白曉琳了，她明顯有些消瘦，可能是由於案子的緣故，「曉琳，我看你不要工作過火，身體要緊喲，」我關心的說道。

「案子現在沒有新進展，我不能不急啊。鄭紅兵還是死死咬住過去的口供，我們去雲夢山莊調查好幾次，沒有任何新東西，那裡的服務員都說不知道，我們簡直無計可施，」白曉琳說道。

「白書記過問你這個案子沒有？」我擔心白少卿繼續干涉這個事情。

「他這次到沒有干涉我辦案，只是經常問問我案子進展情況，看來還是省檢的威懾大，呵呵，」她笑了一下，又說道，「但總是這樣沒有進展也不是個事啊！」

「這事也急不來啊，事情總會有轉機的。我今天來就給你帶來點信息，不知道有無用處，」我安慰著說道。

「快說！你有什麼新情況？」她精神為之一振。

「雲夢山莊的案子發生后，他們客房部有兩個員工辭職了，」說完，我從包里掏出記錄的資料。

「這個情況我們調查過，酒店說從案子發生至今共有四個辭職的，走訪的部分員工也證實了這個說法。我們調查了這四個人，但其離開和案子沒有什麼關係，」她說道。

「唉，我還以為對你們有用，能找出點新線索，」我有些泄氣的說道，將記錄的那張紙扔到桌上，「白高興一陣了。」

白曉琳將我記錄的兩人情況資料看了看，「榮小玫我們調查過，但是這個虞珊雲我很陌生，我們調查的四個人中沒有她啊？！」她驚訝的說道。

白曉琳趕緊找出調查資料，將這六個人對比了一下，「虞珊云云夢山莊沒有告訴我們，這裡肯定存在問題，」她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你說的沒錯，明顯做賊心虛，我看從這這個人著手，肯定能查出問題，」我說道。沒想到焦小梅無意中的一個資料，竟然真的發現了問題。

「我馬上帶人去雲夢山莊調查一下這個虞珊雲的情況，讓雲夢山莊好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故意隱瞞這個情況，」她說道。

「你們千萬別直接去雲夢山莊調查，這樣會打草驚蛇，給他們『補救』的機會，而且他們會隨便用『忘記了』之類的理由敷衍你。你們可以通過公安機關找到虞珊雲的地址，親自去天璫市一趟，找到這個虞珊雲，」我阻止她去雲夢山莊調查的打算。

「果真不愧是明山市大律師！說的很對，雲夢山莊這幫人現在弦綳得很緊，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察覺得到，」她佩服的看著我。

「哈哈，你別誇我，希望這個信息能幫你們破案，」我笑笑說道。

「我一會向張處長和邵處長彙報一下情況，抓緊調查虞珊雲，」看來她比較心急。

虞珊雲真的成為了雲夢山莊案子的突破口，這個好消息是白曉琳一個星期後帶給我的。白曉琳在天璫市找到了虞珊雲，並直接在當地檢察院的配合下進行訊問。虞珊雲最終沒有頂住檢察院的訊問壓力，交代了事實經過。

虞珊云為雲夢山莊姦殺案當晚的樓層服務員，當夜九點十幾分的時候，她在客房二樓值班，忽然發現鄭紅兵架著劉箏從三樓下來。她趕緊跟過去看發生什麼事情，原先以為劉箏喝酒喝多了。

鄭紅兵告訴她劉箏出事了，她才知道劉箏死了。但是鄭紅兵沒有告訴她為什麼，只是告訴她要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並威脅她如果走漏半點消息小命難保。她知道鄭紅兵有黑社會背景，去年後面洗浴中心的一個小姐惹了她，被他找人剁了手指。鄭紅兵將劉箏放進2012房間，讓她不用值班了，回家休息去。

第二天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才有人發現劉箏死了，警察來人調查后說劉箏是被姦殺了。因為當晚是她值班，警察特別問了她，她說晚上管理兩個樓層，沒有發現2012房間有什麼動靜。大約一個星期後，鄭紅兵將她叫到辦公室，給她五千元錢，讓她回天璫市老家，不準再來明山市。

白曉琳他們再次將鄭紅兵逮捕歸案，並立即對他進行審訊。鄭紅兵開始東扯西拉，就是不交代劉箏是怎麼死的。期間，趙志強提出要求見鄭紅兵，並通過一個市委副書記打招呼，都被專案組拒絕了。

連續兩天的審訊后，調查組說如果他拒不交代，將以強姦罪和故意殺人罪對其提起公訴，到那時他將有可能被判處死刑，鄭紅兵這才頂不住壓力，交代出了幕後的指使人就是趙志強。

鄭紅兵交代說，當晚九點的時候，趙志強將他叫到三樓的一個總統套房。他一進門就發現劉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趙志強告訴她劉箏死了，但是趙志強卻沒有告訴他劉箏是怎麼死的，是誰殺死的。

趙志強做事他比較清楚，他不說表示不想告訴你，你就不要多問。趙志強讓幫忙想辦法處理一下，他們商量了十來分鐘，決定找人頂罪，於是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策。鄭紅兵找到洗浴中心小姐卓采，讓她誘惑男服務員任小明，並要和他發生性關係。

卓采按照要求順利的完成了任務，兩人發生關係后，按照鄭紅兵的交代，卓采出去為任小明買水，乘機在水中放進少量的安眠藥。鄭紅兵同樣威脅卓采，不得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只說和任小明談男女朋友。鄭紅兵在任小明睡著后，從垃圾桶中的把保險套撿回來，將任小明的精液放進劉箏下體，並製造出強姦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