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大早,許暉早早來到電視台,由於吃了葯的緣故,許暉感覺到心情好多了,許暉每次經過總監室時都有些惶恐,她甚至厭惡來台里,也許是她不討總監喜歡的緣故,同事們也都變成勢利眼,對她也是愛答不理,生怕和她沾上邊被總監看見連累自己,偶爾和許暉說幾句話,只要看到總監一來,也立刻戛然而止,許暉簡直成了辦公室孤兒,除了小易,沒有人願和許暉多說話,為此,許暉倍感失落和尷尬,也常常感到抑鬱,情緒低落,病症也更嚴重了,她甚至不想再上班,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討總監喜歡,她猜測也許自己長相不夠漂亮,也許不會"做人",不會送禮討好他,不會甜言蜜語巴結他,不會運用察言觀色搞關係的現代公關手段,總之,不知什麼原因她就是不討總監喜歡,其實她自己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得罪過總監,但她知道總監喜歡樣子漂亮嘴巴甜會和他調情的人。可許暉就只知道死做,只知道埋頭幹活,不會走上層路線,但是總監似乎並不大欣賞她的實幹精神,做得再多也認為她沒做,或雞蛋裡挑骨頭,這也沒做好,那也沒做好,無論許暉做得再好,他也總有理由說許暉。就是看許暉不順眼,不喜歡她,不認可她的能力。總監不喜歡的人,手下的人自然也不願意和她沾上。連說話都不願和她說。同事之間的關係冷漠而疏遠,她感到孤獨,這種透徹心扉的孤獨感常常令她無名地惆悵,工作幾年,許暉便覺得身心疲憊,不想再幹下去了,像牛馬一樣的做,卻得不到公正的認可,她有些心灰意冷,她已不再相信是金子就可以發光的鬼話,她領悟金子的光芒其實是靠人挖掘的,也是靠有絕對權力的人說的,別人說你是金子你就是金子,說你是銹銅爛鐵你就是銹銅爛鐵,當官的說白你不能說黑,生活的殘酷,人性的冷淡,複雜的人際關係讓許暉漸漸認同有本事還不如有關係,有關係就是有本事的說法,她的人生觀、價值觀開始慢慢轉變,所以,她有時也有意或無意地在尋找機會接觸上層人物,期盼出現奇迹。換一個更好的單位,或者找一個有本事、有能力,單位又好的男朋友。

有時她也想離開電視台,可是沒有關係沒有後台能去哪裡,何況電視台效益還不錯,自己還供著房,如果離開電視台,到時斷供怎麼辦?她知道現在沒有關係好單位根本進不了,好工作好工種早就內定了,斷然是輪不到沒關係沒後台的普通老百姓的。

認識陳菲爾,並為她寫專題片報道,她覺得也許就是改變命運的一線生機,必須抓住陳書記,所以許暉很賣力地為陳菲爾幹活。那天菲爾親臨她的住所並給安安打電話,使她看到一線希望,她覺得菲爾不是那種完全不能接近的人,通過陳菲爾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也不是不可能的。她想,只要多吹吹她,把她寫好一點,菲爾自然就會幫自己解決工作調動問題,想到這些,許暉心裡就快活起來,她想,無論如何都要和她搞好關係。

這天下午,許暉正準備去區委找菲爾,總監黑著臉叫住她:"喂,你過來一下。"總監從來不叫許暉的名字,平時也不正眼看她,本來應該參加的例會和年終會議,總監也故意叫別人去,本該許暉做的工作,也故意叫其他人去做,她簡直被干晾了起來,總監的冷淡、輕視讓許暉心裡很不好受,心境也很壓抑,常常使她喘不過氣來,她心裡知道總監一直想趕她走,但又好像揪不住她的什麼把柄,也許也覺得她還可以再利用一下,因為目前還沒有人比許暉更實用,做事更快捷更有效率。最主要是別人不願乾的活她都願意去干,也能使得動她,但總監也不想讓她好過,所以,往往工作上故意設卡,明明是A稿,他又打成B稿,或者是C稿,這樣一來,她的工資就少了,而且獎金也沒有,到了年終,自然給她打分又是打得最低的,除了每月扣除的那兩千多元房貸外,許暉的工資就剩很少了,面對這些,許暉敢怒而不敢言,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頂撞總監,總監馬上就會要她滾蛋,那時,房子斷供,生活斷糧,又沒有一切後續力量,失去工作收入的自己還可以憑藉什麼活下去,她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她到電視台來的時候,台里正缺跑腿記者,因此,她幾乎沒有費什麼精力財力就進了電視台。比起那些為工作跑得焦頭爛額的同學,或找不到工作的同學,許暉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她不想做散工、合同工,這些與正式工差別太大了,沒有養老金,沒有醫療保險,沒有住房公積金,正式工享受的所有福利待遇,這一類低層的二等公民統統都沒有。臨時工、合同工永遠比正式工低人一等,多麼的不公平啊,中國人喜歡把人分成幾等,熱衷於搞關係講人情。她深知自己無力抗衡什麼,所以,她總是說服自己,無論怎麼苦也要在這裡先耗著,以後有機會,再看看能不能調一個新單位。

總監總是用冷淡來提醒許暉,讓許暉自己去"悟",自己滾蛋。總監不會明的來跟許暉吵,或大聲嚷嚷什麼,他總是陰陰地來搞鬼,讓你抓不到他什麼把柄。內心倔犟的許暉偏不滾,她就不走,她想看看總監到底能把她怎樣?

唯有一些其他記者不願去跑的線或寫的稿,有危險性的跟蹤報道和高難度採訪,許暉才會被總監破例從"冷宮"里揪出來派上用場。

許暉跟著總監走到辦公室,總監瞥了許暉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寶城區委那篇解說詞怎麼樣了啊,你給那個陳書記看了沒有?你要寫好啊,寫不好扣你獎金。"

許暉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你想扣就扣唄。"

總監陰陰地掃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我現在就去區委找陳書記。"許暉說。

許暉看了總監一眼,怏怏不快地騎上單車,直奔區委,上了三樓,見菲爾正在打電話,便知趣地坐在一邊等候,菲爾忙示意她坐下。

不一會兒,菲爾放下電話笑道:"許暉啊,你沒事了吧,我正想打電話找你,那篇東西寫好沒有?拿給我看看。"

"陳書記,你看看這篇解說詞哪些地方還需要改,我今天就是專門來這裡給你過目的。"許暉乖巧地說。

菲爾低頭看了一遍,拿起筆往上面畫了畫,抬起頭,說:"這個人劃掉,不能和市委的趙書記排在一起,凡是排在一起的你都要劃掉,嗯,寫得好,上下關係平衡不錯,你還要加點東西上去,趙書記你要多寫寫他,他對我們區的教育也很關心,我們區中學就是走征地這條路才辦起來的,當時是一塊荒蕪的空地,為了這塊地他親自督促有關部門,電話、批示或親自登門,要不是趙書記,別說八百八十平方米征不來,就是一寸土地也征不到,沒有錢,怎麼征?我們算幸運的,在各方面的大力支持下,才有了這棟教學樓,你要多寫寫他,你拿點資料去看,參考一下,利用你的關係,多發幾篇。"

"好,陳書記,我再改改,改好了我再給你看看。"許暉邊說邊接過菲爾遞過來的資料。

菲爾給許暉倒了杯水,笑著說:"你去安安那裡拿了葯吧,要記得吃藥,不要一好就斷,這樣容易複發,其實抑鬱症很多人都有的,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己有抑鬱症而已。"

"我現在沒事了,挺好的。"許暉說。

沉默了一會兒,菲爾看著許暉說:"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也只有你才能搞得好,我以前寫了很多工作報告、散文和詩歌,有的發表了,有的沒發,一直放著,我也沒有去管它,現在想把它搞成一本書,我有個熟人在出版社,不用我出錢的,你幫我整理一下,潤潤色,好不好,我事情太多,沒時間弄。"

許暉受寵若驚,高興地答道:"好啊,出版社打算什麼時候出?"

"就看你了,你快的話,今年十月份就可出來。"

這時,許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急忙拿出手機接聽,一會兒,便對菲爾抱歉地笑道:"陳書記,我們單位要我趕緊回去一下,要去報道新聞。""人家在那裡等著,那我就不耽誤你了。"菲爾笑著說道。

許暉走後,菲爾撥通了王剛的電話,說有點事想和他談談。

菲爾來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等王剛。

好一會兒,王剛來了,菲爾說:"不好意思啊,把你叫出來,忙吧。"

王剛在菲爾對面坐下,笑道:"書記,什麼事啊,這麼急。"

菲爾客氣地說:"喝點什麼?"

王剛笑道:"隨便吧,我這人很隨意。"

菲爾說:"那就來兩杯咖啡吧。"

菲爾一邊往咖啡里加糖一邊說:"今天把你叫出來是想和你解釋一下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是我打電話叫安安去一個記者那裡,因為她寫了一篇區委比較重要的報道,我那晚正好路過她家,就打了個電話給她想問問她寫好沒有,剛好那天那個記者病了,當時的場景我又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為那個記者犯神經病了,所以我打電話問安安演完沒有,安安說演完了,我才讓她過記者那裡的,那天晚上回去就晚了,你不要誤會了,不要因為這件事搞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

王剛急忙辯道:"我沒有說她什麼呀,那天她回來就三點多了,她平時從來沒有這麼晚回過,我就隨便問她去哪了?這麼晚才回來,我一問,她就生氣了,你聽她怎麼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說氣不氣人,如果她當時就直接解釋一下,我也不會多問的。"

"你可能口氣不好吧,男人大丈夫,心胸寬一點,別太在意女人說的話,也別那麼斤斤計較,搞得大家都累。"菲爾坦直地說。

王剛嘆口氣,說:"唉,我也不知她怎麼回事,好像從那以後,她就變了,反正咱們都結了婚,我也不怕說出來,我們都有兩個多星期沒有性生活了,以前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以前都是兩個人一床被,現在各蓋各的,前幾天她又在另一個房間鋪了床,現在我們都分床睡了……"

菲爾聽得有些不自在,忙打斷王剛的話說:"安安是個內心很豐富也很講情調的人,你們兩個吵了架,她心裡肯定不舒服,你不要太在意,你好像把門都踢爛了吧。"

王剛有些緊張說:"她跟你說了呀,她說了什麼?"

"她沒有跟我說,是我前兩天去你家看到門爛了,問她她才說是你踢爛的。"菲爾小心謹慎地說,生怕哪一句話說錯又讓王剛起疑心。

"男人沒有那些東西不行的,誰受得了啊,那隻能把人往外推。"

"推不推都是要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上啊,你無端地懷疑她,她肯定心裡不舒服,你也不要往壞處想,你多和她溝通溝通,女人啊,只要多哄哄她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少頃,王剛故意試探地說:"哎,她現在和程岩有沒有來往,我聽人家說看到安安和程岩晚上一起軋馬路。"

"沒有的事,什麼時候看到軋馬路?"菲爾一驚,忙問。

"就那天晚上啊。"

"誰說的,我抽她耳光子,程岩人都在美國,軋什麼馬路啊,無聊。"菲爾激動地說。

"反正有人說,我也記不清是誰說的,你知道,男人最怕的就是戴綠帽子了。"王剛陰陰地說。

"我和安安都是幾十年的朋友了,她是什麼人我最清楚,你也應該知道她是什麼人呀,他們早就沒有聯繫了。"

"人是會變的,今時不同往日,說變就變,而且他們有沒有聯繫你也不一定知道,她也不一定什麼都跟你講。"王剛看著菲爾意味深長地說。

"安安有什麼都和我說的,我知道,他們斷了之後就一直沒有聯繫了,都好幾年了,而且程岩也結婚了,沒有的事就不要亂想,你這樣總是往壞里想的話日子就很難過,自己搞苦自己,人家也不好受。"

沉默了好一會兒,王剛喝了一口咖啡,笑著說:"這咖啡不錯。"

菲爾見他高興,便趁機半真半假地說:"給她買部車吧,一個大老闆的老婆還整天擠公共汽車,你存那麼多錢幹什麼,別那麼吝嗇嘛,她又不是別人。"菲爾直爽地笑道。

誰知王剛立刻不高興地拉下臉,這張臉在幽幽的燈光中變得有些面目猙獰,他反感地瞪了菲爾一眼,漠漠地說:"哪有那麼多錢買,你說得輕巧。"

"買部幾萬塊的總買得起吧,花不了多少錢的,你做生意的目的無非也就是使生活過得更好,否則跟乞兒一樣,有什麼意思,不要把錢看得比人還重嘛。"菲爾依然尖酸地說。

王剛覺得菲爾的話很不中聽,心想一定是安安要菲爾這樣說的,便冷著臉緊緊盯住菲爾的臉說:"是安安跟你說的吧,她想買車,就自己買嘛,也可以跟我說呀,幹嗎要你說。"

沒想到王剛一提到錢反應這麼強烈,而且立刻變了臉,菲爾心裡更證實安安以前和自己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覺得安安嫁給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太不幸了。

她見王剛滿臉不悅的樣子,便正色道:"你別亂懷疑人家,她什麼也沒有對我說,我這次找你出來,她都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解釋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才叫你出來的。"

"你和她這麼好,當然幫她說話啦。"王剛冷笑道。

"你怎麼這樣說話呢,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菲爾收斂了笑容。

王剛站起身來,冷冷地說:"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說完,拔腳就往門口走去。

菲爾望著王剛匆匆離去的背影,有些氣惱地立起身。

安安下班后特地去超市買了王剛愛吃的草魚回家,冷戰了幾個星期後,她開始反省自己,覺得這樣下去也沒意思,要麼就做離的打算,要麼就好好地過下去,儘管無愛,也可以湊合過下去,她希望一切都有所好轉,她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什麼,故也不想和王剛道歉。她走進廚房繫上圍裙忙著做晚飯,破好魚后,又仔細把地板來回拖了一次,在這點上,王剛似乎也有一種病態的苛刻和挑剔,安安不想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吵架,故每次切菜后她都把廚房打掃乾淨,免得王剛又找碴兒,不一會兒,王剛鬱郁地走到廚房,他低頭看了看地面,撿起一根頭髮,法官一樣板著臉威嚴地說:"你沒有掃地啊。"

安安邊炒菜邊說:"你怎麼不拿個放大鏡趴在地上看哩,剛剛才拖的地板。"

王剛捏著頭髮在安安眼前晃了晃說:"怎麼還有頭髮啊?"

安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說:"我看你真是變態了。"

王剛悻悻地走出廚房,坐在廳里看電視。不一會兒,安安把燒好的飯菜端上桌面,說:"吃飯了。"

這時,暮色已經四合,窗外的路燈開始燃亮起來,安安擺好碗筷,拉亮燈,王剛啪的一聲把燈拉滅,以教訓的口吻厲聲道:"要懂得節約,你以為我是銀行啊,天都沒有黑。"

安安忍住火氣,懶得做聲,瞥了他一眼,然後把碗端向唇邊。兩人再無話說,自顧自吃起來。

王剛陰著臉,往嘴邊送了一塊魚,突然放下碗筷,說:"咸了一點,你重新拿去煮一下,放點水。"

安安淡淡地說:"你自己沒手啊,你覺得咸你自己去煮,你要嫌我做不好,自己請保姆。"

"請保姆不要錢啊,你出錢嘍。"王剛不陰不陽地頂一句。

兩人又無聲無息地吃起來,安安吃著吃著,冷不丁王剛冒出一句,"別那麼大聲。"

安安終於忍不住大聲說:"你神經病呀,吃飯也要管,跟你那個媽媽一模一樣,我就要大聲,我愛怎麼吃就怎麼吃。"說完,故意大聲咀嚼起來。

王剛沒有吭聲,兩人默默吃著飯,誰也不說話。飯畢,王剛忽然柔聲笑著對安安說:"你去坐吧,我來洗碗。"王剛殷勤地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這難得的笑容和殷勤是那麼熟悉,安安心裡十分清楚丈夫的伎倆,難得一見的這一刻溫柔,只是一種前奏,每當王剛想要滿足他強悍的性慾時,安安才會看到他臉上擠出的笑容,和並不是出自真心的體貼,這是王剛的一種策略,而且屢試不爽。平時王剛很少主動和她說話,要說話也總是以挑剔發難,不是挑剔這就是挑剔那,面對這些,安安總是忍了,她也從不辯解,也因為這些,安安的心也在慢慢變冷,她越來越看不慣王剛的所作所為,一直以來,王剛的過分吝嗇挑剔早已使她對他已沒有多少愛意,她心裡愛的一直是程岩,她對王剛的感情只是一種做妻子的責任和義務,也源於她本身的善良,她把這種義務轉化為對王剛的照顧與順從,對家公家婆的尊敬與孝順。儘管王剛極端的吝嗇與挑剔苛刻早已使她對王剛心生厭惡,但她也還是抱著懶得離婚、得過且過的矛盾心理和他繼續過著死了一樣的婚姻,偶爾心裡也閃過和他離婚的念頭,但從沒有說出來,直到那天和王剛去美景花園才忍無可忍說出口。

在王剛眼裡,妻子是天經地義滿足丈夫生理的性工具,在安安面前,他常常以恩人自居,覺得安安佔了他好大的便宜,一介民女嫁給局長的公子,好像高攀了他一樣,這個人情一輩子也還不清似的,這種畸形的心理往往是以佔有安安的肉體來達到心理的某種平衡,他其實並不愛她,他只是強烈地渴望她的肉體,沒有就會發羊癇風。以他吝嗇苛刻的性情他是不捨得在外麵包養什麼情婦或嫖娼的,那風險太大,成本太高,不划算,弄不好把有地位身份的父母的臉面也丟了,在這一點上,他也許有賊心沒賊膽,誰知道?

好一會兒,他從廚房走出來,以少有的溫柔對安安說:"我幫你洗澡吧。"說完,他一把摟住了安安,她想推開,卻被更緊地抱住,她剛想說什麼,他卻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當他的嘴唇滑過她的耳根和臉頰時,她所有的怒氣變成了渴望,這時,他把沐浴液塗在她身上,她猛地轉過身來,把自己的胸口貼在他神秘莫測的心跳上,她被他緊緊地攬在懷裡,他的手開始在她身上不停地摩挲起來,他的眼睛放射出如絲綢般綿軟的愛意與渴望,她看到眼前這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被情慾所折磨而展現出來的疼痛般的樣子,忽然感動之情油然而生,這短暫的感動,使她把往日的敵視厭惡情緒像逝去的時光之水一樣從身邊流走,這時,她感到自己身上的某一種慾望被喚起,她閉上眼,更緊地貼緊他濕漉漉的身子,腦海里卻突然浮現程岩的樣子,一股久違的潮水升湧上來,就在這時,她感覺王剛的身體已變成程岩的身體,在那瞬間,她發現,她所愛的其實是自己心中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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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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