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

一個月後，S市，醫院病房。

小護士紅著臉從病房裡退出來，另幾個同事在走廊上等，看到她壓低生意唧唧喳喳，「看到了嗎？看到沒有？」

「恩，真的很桃花啊，可惜那個小姐一來，他就不笑了。」

「唉。」大家一起嘆氣。

院里難道來了一個帥哥病號，大家搶著一飽眼福，可惜他身邊的那位小姐非常酷，每次只要一出現，那個帥哥就開始苦著臉。

病房裡只有兩個任，樂黎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寧思蜀躺在床上喋喋不休。

「小樂，昨晚睡得好嗎？今天早上吃了什麼？有沒有想我？」

沒回答，他繼續，「下周我就要出院了，不過公司說了，可以下月再開始上班，要不我們去旅行吧？你想去哪裡？」

她還是不吭聲，慢慢翻過一頁雜誌，看得很仔細。

講了半天沒回答，他垮下臉，「親愛的，能不能別生我的氣了，都這麼久了，你打算一輩子不跟我講話？一個月了，我都認錯一萬遍了，還不夠嗎？」

「啪！」雜誌被合上，她突然站起來。

壓迫感來了，他咽了口口水。

「不夠。」她從上往下看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是他還是沒用地欣喜若狂，「啊，你跟我說話？好了，原諒我吧，沒有下次了。」

「*****，自爆，跳海，自尋死路，自我毀滅，你還想有下次？」氣足一個月了，一開口她就停不下來。

「嘿嘿。」他企圖用笑矇混過關，看了看她的眼神，認命地開始解釋第N遍，「那個男人習慣放棄一個地方就炸掉，我不過是在修改程序的時候順手改了改設定。」

「你那是找死。」那時候的場景又回來了，她眯眼睛。

「我不是上飛機了。」

「他隨時可以一槍崩了你。」

「我們不是又計劃abcd,駕駛員不行了，他要命地很，總是需要我來開。」

「開，你一路跟他開回去好了，他們地飛機有自動導航，你全忘了是吧。」

「計劃abcd嘛——對了，海邊的那些同志們瞄得挺准啊，有沒有受表揚？」他努力岔開話題，唉，明明她也知道這些情況是可能發生的，明明大家都計算到過，他不過沒有照著a計劃來，她就能氣他足足一個月，可憐他之前還是個重傷患哪。

「他們怎麼沒直接打爆油箱？更加一了百了。」

這種口氣，唉，他繼續嘆氣，「駕駛座有彈出的嘛，那種機型我很熟悉，哦，我游泳技術不錯吧？」

「哼，腿上都中槍了還能那麼撲騰，的確不錯。」越想越氣，她冷笑。

「咦，救援的那幾個同志也這麼說，你們還真是上下一心。」他很捧場地笑，然後伸手拉她，「小樂，絕對沒有以後了，我跟你，我們兩個，絕對沒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那時候撕心裂肺的感覺還在，這男人帶給她這種感覺，不止一回了，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月，但她還是生氣，還是不滿意，但是他拉著自己的手，窗外陽光溫暖，他的手心更是，還有，他說我們。

突然心軟了，又覺得壓抑不住的愉快慢慢流淌，臉上還儘力保持著冷淡的表情，怕他看出自己的變化，她儘力撇過頭不看他。

眼前只能看到一個側臉，但是她的眉眼終究泄露情緒，微微彎起，她很少笑，但就是這麼細微的一點變化，卻頓時滿室明媚。

終於鬆了口氣，太高興了，他趁勢抱住她，她一開始還想頑抗，但終究敵不過自己的快樂，慢慢伸手，回抱了他。

「好吧，沒下次了，記住。」

「好，再也沒有了。」他點頭，笑著吻了她。

下次？做夢吧？就算她想，他也不允許！

小護士們還在門外唏噓，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兩個男人並肩走過來，邊走邊談，她們眼睛再次亮晶晶，啊，女性之光，就算病房裡的那個不笑了，他的訪客也個個精彩，這兩個常來，陽光型和冷峻型，她們一樣能看個過癮。

「這次合作很愉快。」知道他對自己國家的語言感冒，寧思謙說英文。

小李眉頭都沒動一下，「愉快嗎？我怎麼沒覺得。」

呃——再次被凍到，寧思謙捧捧心口。

「其實我有長假，可以多留一段時間。」寧思謙繼續努力，拽啊，但是他喜歡。

停住腳步，小李難道正眼看了他。

「我對這個國家很感興趣，想到幾個城市走走看看，我知道你們也放大假，怎麼樣？不如我們一起？」雖然他沒有回答，但是受到正視的鼓勵，寧思謙繼續講下去。

「寧先生。」小李說中文。

「啊？」他滿懷期待。

「我不習慣聽你們國家的語言」

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寧思謙點頭，「哦，所以我們講英文好了。」之前聯繫他們都是用英語，他覺得溝通無障礙啊。

「非工作時間，我也不喜歡講英文。」小李繼續說，表情非常嚴肅。

「呃，那你的意思是——」這怎麼辦？寧思謙頹了。

「所以燈你把中文說得非常流利的時候，再來跟我交流吧。」他正色把這句話慢慢講完，然後大步往前走，把滿臉黑線的寧思謙遠遠甩在身後。

身後沒有腳步聲，小李走到病房門前的時候才露出一絲微笑，可是突然有人大聲喚他，一回頭，看到寧思謙奔過來，操著很生硬的中文努力講話，「知道了，我會努力的，你等著我。」

啊？沒想到得到的是這個回答，這次輪到小李頹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