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人,粉色江湖
魏嶺東投資的那間私房菜館里,本就只有五張桌子的店堂,此時更是只有一位客人。
老闆娘婉潔今天也難得好心情,一邊聽著店裡悠揚的古箏曲,一邊用軟布和小噴壺侍弄著那幾盆綠植。
坐在三號雅間里的那位客人輕輕地開了言:「老闆娘,我自己一個人吃飯,能不能請你過來聊幾句?」
婉潔正用軟布擦拭著綠植肥大的葉片,聽見客人的嗓音,她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雅間中的客人。
隔著緋色輕紗的帳幕,婉潔雖然看不清那客人的全貌,但是卻也能看到她從鼻子到胸線以上的這一段。
女人身上的這一段,其實是可供選擇的裝飾品最多、也最容易出彩的部位;同樣的,也是最考驗女人格調的地方。婉潔只看了一眼,便已經靜靜微笑,輕輕揚聲:「好啊,請稍等。」
那位客人白若凝脂的皮膚上罩著一件紫色雪紡的紗衣,頎長柔滑的頸子上沒有髮絲,也沒有金玉的項鏈,而只是任憑那一頸玉白淡然卻又高貴地全然袒露,沒有任何的外在裝飾。
不過,紫色高貴,如果不用任何的飾物來點綴則會顯得草率;而雪紡又是極為女性的面料,如果不做適當的修飾搭配也會感覺欠缺,所以那位客人巧妙地在雙耳上各自點綴了一顆渾圓的白色珍珠。珍珠是極為女性化的飾品,珍珠白又恰好調和了膚色的白皙與紗衣的艷紫,更為難得的是,珍珠高貴而不俗麗,既極好地顯示出主人的身份地位,又完全斂住光華,秀外而慧中。
婉潔微笑。這樣的女人,與其說是頗懂得裝扮之道的,不如說是更懂得女人自身的美。所以在這樣一個清閑而寧靜的秋日午後,她願意跟那位客人在一起坐坐,喝一杯好茶,聽一段古箏。
不消說,那雅座中獨坐的客人便是宮薇了。
未幾,婉潔挑簾而入,手中端了一張色澤醇黃的茶台,微笑著對宮薇說:「看客人入店的時間,這會兒應該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沒什麼招待的,只有一杯清茶。」
宮薇微笑著看婉潔坐下,白嫩而圓潤的手指燙壺、洗杯、沖茶,柔美流暢,一如行雲流水。
宮薇的眼光不由得再向上劃去,婉潔穿著一件孔雀藍的旗袍,肩上搭著鵝黃的披肩,端莊而不失俏麗。不知怎的,宮薇一見著婉潔,便只覺得俗世塵囂遠去,只覺時光靜靜棲息在她圓潤的肩頭。
宮薇不由得輕嘆。這個女人從神色上來看,應該已經有五十歲上下,但是即便只是三十齣頭的宮薇卻都不由得自嘆弗如。那是一種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東西,與年齡無關,甚至與外貌無關。
婉潔微笑著將聞香杯遞給宮薇,宮薇輕輕吸嗅:「好香的鐵觀音啊……」
婉潔靜靜用紫砂壺點茶:「這是今年的白露茶呢,現在喝,正是好時候。」
宮薇眸中光華一閃:「春茶苦,夏茶澀,要好喝,秋白露……難得,老闆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產自福建安溪的鐵觀音啊!」
宮薇飲下一杯茶,閉上雙眸享受著那醇香的鐵觀音從齒間滑下,旋入咽喉的奇妙感覺。茶湯滑下,回甘湧起,宮薇沉醉在茶香回甘之中,面上神情歡愉而寧靜。
婉潔並未抬頭,嘴角卻已經掛上了輕柔的微笑。其實這麼久以來也曾經有過獨自來用餐的女性客人找過她攀談的,婉潔一樣都會端上茶具,卻並非每個女客人都喜歡茶,懂得茶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這世間的女人,可以用各種飲料來比喻的。
有的女人像純凈水,看似透明清澈卻空無一物。
有的女人像酒,魅力外放,醉人心魂。
有的女人像碳酸飲料,初時甜蜜,不過打了個嗝兒之後就一切化為烏有。
而有的女人則像茶。看似清淡,愛上之後便是一生難忘。更奇妙的是,百人飲茶,百種回味。
宮薇就是難得懂茶的,婉潔將宮薇歸納到了「茶香女人」的範疇之中。
婉潔知道,就算是沖著這份兒茶緣,她也是願意跟宮薇聊聊的。
喝過了茶,宮薇略顯拘謹地開口:「其實,我是聽我的一個朋友提起過你。老闆娘,她對我形容,說你即使是在現代社會的車輪滾滾之中,也像是能夠獨自行走於灰牆烏瓦的小巷之中,可能我骨子裡也有點喜歡這份韻致吧,所以特地慕名而來。」
婉潔淡淡地笑著,兀自捏住自己手中的一杯茶,輕輕地品,慢慢地嗅:「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講述者,如果客人願意,我倒是一個不錯的傾聽者。」
宮薇不得不承認,婉潔這個「對手」的確是不好對付的。因為她此來也不是來講述的,她也是想來傾聽的。她想傾聽婉潔的故事,然後從她那講述的字裡行間去追尋,去刺探,希冀從中可以找到她所想要的蛛絲馬跡。可是不知究竟是婉潔性格使然,還是婉潔早就對她的來意有所察覺,宮薇只覺得面對著婉潔,直如綿里藏針,雖然表面一派柔軟,可是卻根本沒辦法找到插針的縫隙。
婉潔又遞過來一杯茶,宮薇高抬雙手,點頭接過。裊裊茶香中,宮薇一邊細細品茶,一邊輕輕地說:「像我這樣對老闆娘你好奇的客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婉潔點頭:「的確。只是,卻很難遇到一位像您這般懂茶的女士呢。」
宮薇羞赧一笑:「也沒有,對於茶,我也是知之甚淺。可能也就是投緣,這麼多年來各種各樣的飲料里,偏偏我就是最喜歡喝茶。平日里需要跟客戶談事兒,我一般寧願選擇茶館,也不願去咖啡店。」
婉潔靜靜地笑:「這便是茶緣了。其實有茶緣不一定非要特別懂茶,畢竟我們都不是茶農或者茶博士,我們不過都是飲茶的人。只要對茶有一顆獨愛之心,也就夠了,說不出茶的名字,品不出成色,又有什麼重要呢?」
宮薇由衷點頭,望著婉潔,宮薇悄然莞爾:「儘管我眼拙,不過我也看得出,老闆娘你這一副茶台用的可是黃花梨,而你手裡泡茶的這隻紫砂壺,一定養了不下十年。」
黃花梨的價格,自是貴重,但是婉潔卻將茶台棄之一邊,獨獨將那已經養至純黑色的紫砂壺捧給宮薇。
宮薇先是一愣,繼而一笑,接過紫砂壺,用指腹細細摩挲。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地知道這是紫砂壺,宮薇幾乎會錯覺指腹之下光滑柔膩的質感應該是瓷,或者是類似絲絨的某種面料。砂眼幾乎已經全然消失不見,細緻如女子凝脂一般的肌膚。
養紫砂的人,紫砂重要的已經不是它作為有形器物的使用價值,而更多的是作為股掌間的一份寵溺之物了。就如同現代人喜歡養寵物一樣,一樽紫砂壺早已經被主人賦予了生命與靈性。
宮薇會心一笑:「老闆娘,在你的心裡,這紫砂壺遠比黃花梨更為貴重。」
婉潔微笑:「果然是通透之人,很高興你能光臨我的小店,希望能常常見到你來。不是為了做你的生意,只是喜歡跟你這樣坐坐,喝喝茶。」
宮薇靜靜微笑。她知道,縱然這一次也許得不到太多有價值的情報,但是自己至少已經打開了那扇門。
茶香裊裊,時光靜靜,婉潔忽然說:「你的整個人都很寧靜,就像這茶,可以沉得進時光,躲得過喧囂。可是,你的眉尖卻多了點浮躁。如果能將這一點浮躁也去了,相信你會更開心得多。」
宮薇一愣:「怎麼,老闆娘對相術也有研究?」
婉潔微笑:「沒有。不過相由心生,就算是相術也該是從觀察人們的面相表情開始的吧。」婉潔靜靜點茶,繼續說,「其實如果按照年齡來說,我幾乎是你上一輩人。我們當年經歷過的動蕩遠比你們現在所憂慮的事情要多。經過了,便學會了淡然,於是能夠平抑下自己的心情,轉而去觀察旁人的面相。」
宮薇點頭:「老闆娘,真羨慕你,真希望我也能有你這樣一份超脫和淡然,能夠從現在煩惱著的事情中抽身而退,靜靜地只做一個旁觀者。可是老天總是見人下菜碟兒的,有些事能夠走得開,有些事卻要背負一生,永遠都走不掉……」說著,一杯醇香的茶滑下喉嚨,卻已經是微微苦澀。
婉潔抬起眸子,靜靜地看著宮薇:「雖然不知道你曾經歷過什麼,也不知道你在苦惱著什麼,但是我卻要說,你做得已經非常好。二十年前,我像你差不多大的時候,曾經歷過一場人生的波折,我那個時候對自己的控制力遠沒有你現在表現得好。」
宮薇微微挑眉,隔著裊裊茶香望住婉潔,心裡一個念頭滾過——二十年前她經歷過什麼?
宮薇辦公室的門板上,一隻纖長而略嫌瘦削的手懸在空中,似乎猶疑了一下,旋即堅定地滑落,敲上門板。隨之,一個涼滑微尖的嗓音響起:「宮大總監,下班時間都過了,怎麼還不下班啊?別告訴我你今晚又要加班啊,那我可要拖著你去找文森特了!」
今天,宮薇辦公室的門意外地關著。下班時間已經過了,開間辦公室里也已經沒有了人。這意外出現的嗓音讓辦公室里的兩個人都微微一震,宮薇更是在微笑之前先是略顯尷尬地向後退了一下身子。
來人正是宮薇的同學,那位《時裝》雜誌的主編朱涼。
宮薇辦公室中除了她自己之外,還坐著一個人——林寒。
林寒是來送車鑰匙的。修車行打電話給宮薇,宮薇電話沒開機,因為修車行與林寒比較熟了,便直接將電話打給了林寒,讓他去取車。
林寒取了車,拿了鑰匙,直接將車開回了公司車庫,等到下班時間之後才上樓來給宮薇送車鑰匙。他知道車沒出什麼大毛病,這不過是宮薇用以躲著他的一個借口,所以他不能將車鑰匙留著,得給宮薇送回來。
雖然明知黎小夢已經下班走了,但是宮薇看見林寒公然來到她的辦公室,她還是本能地將辦公室門關上。沒想到剛關上門,就被突然到來的朱涼給推開了。好像這扇藏著她跟林寒的薄薄門板,註定是關不住的,早晚都會被人有意或無意地捅破一般……
宮薇反應很快,不過一秒鐘已經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來走向門口:「阿涼,怎麼是你?要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不怕我下班了讓你撲個空啊?」
林寒也抬頭打量朱涼。黑色的短髮、黑色的眼線、黑色的小西裝與短褲、黑色的絲襪、黑色的長皮靴、黑色的指甲油……卻在肩上披了一條大大長長的紅色披肩,披肩上長長的流蘇在夜色中妖嬈地搖曳。不愧是做《時裝》雜誌的,朱涼這一身裝扮將紅與黑的視覺衝撞演繹到了極致,冷酷又熱烈,簡潔又隨性,就像一曲弗拉明戈舞,野性得魅力四射卻又足夠雅緻。
朱涼的嘴唇很薄。相書上說,薄唇的人都是生性涼薄的,這倒是與她的名字,暗暗相合。
此刻,那雙薄唇向上翹起:「哈,就我所知,你宮總監是沒有按時按點下過班的,就算不打電話,也不用掐指算來,我都知道你一定還在辦公室!」
朱涼的話是說給宮薇聽的,可是她的眸子卻輕輕在林寒的身上滑過。林寒很醒目,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除了宮薇和朱涼之外唯一在屋子裡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望向朱涼的眼神,很青銳。
這樣年輕而直率的注視,總是讓人無法忽略。更何況朱涼是在時尚圈子,好看的男孩子總是格外吸引她的眼神。
宮薇看著朱涼和林寒,下意識咬了下唇,開口對林寒說:「今晚我自己開車吧。這是我同學,我們倆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你就不用等我了。」她幾乎是倉皇地趕林寒走,卻不知道是怕朱涼發現林寒與她之間的關係,還是因為怕朱涼饒有趣味地盯著林寒看的眼神。
說著,宮薇又轉向朱涼,解釋似的:「這是我司機,等我下班呢。」
林寒抬頭望了一眼宮薇,靜靜地站起:「好,那我先回去了。鑰匙在這裡,車今天剛修好,零件還需要磨合,你開車注意點。」說著,林寒向外走去,與朱涼擦身而過的瞬間,他朝朱涼微微點了個頭,以示招呼。
朱涼的眼神從她自己的肩頭向林寒的背影方向延伸過去,黏稠而綿長,她沒有收回眼神,輕聲對宮薇說:「這孩子,不錯啊……」
宮薇下意識咬住下唇,卻隨即瀲灧笑開:「阿涼,你又來了……小心你家小攝影師吃醋。」
林寒的背影終於消失在電梯門裡,朱涼才緩緩地收回眼神,眸子一盪,那一抹眼神已經飄回了宮薇的身上。朱涼哧哧一笑:「哈……吃醋就吃醋唄,我倒願意讓人為我吃醋啊。吃醋證明他在乎我,要是不吃醋,問題才大了呢……」
「不過,」朱涼伸出塗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凌空在宮薇和林寒消失的方向之間劃過一道弧度向下的弧線,「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們兩個之間有問題……」
宮薇心下一抖,連忙解釋:「別胡說,阿涼,這是在辦公室,比不得你們做媒體的。」
朱涼嫵媚地將眼神從下向上挑起,濃濃望住宮薇:「那你,就趕緊承認啊,那我就不追問了……」朱涼說著湊近宮薇,俯在宮薇的耳畔,「這麼好看的男孩兒,你不要的話,記得告訴我啊……」
宮薇的臉頰不可遏止地騰地紅了:「好了阿涼,走吧,想吃什麼,今晚我請客。」
朱涼的眼神不經意地滑過宮薇桌面角落裡的那個原木相框。相框里的人,一襲白衣,笑得燦爛。朱涼一愣,眯起眼睛端詳了宮薇大半天,遲疑地說:「難道,我猜錯了?我朱涼難道也有走眼的時候?」
宮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無奈地笑著拍了一下朱涼的肩頭:「好了你,都快職業病了,是不是看著好看的男孩子,都會往緋聞方面去想啊……」
朱涼聳聳肩:「阿薇啊,我就是替你覺得不值。你這麼個女人中的極品,要是整天就知道守著老公而沒有其他的故事,那真是暴殄天物了!」
宮薇拎起手袋,拉著朱涼的手:「好啦,走啦……」
三寶粥店裡,大紅的窗紗從棚頂高高垂下,遮住落地窗外面的夜色,給店堂里增添了妖嬈之色。
雅間里,當宮薇和朱涼到達的時候,裡面提前已經坐了一個女子。同樣的一身黑色,長長的捲髮垂過肩頭。
這個客人是宮薇和朱涼來的路上,宮薇電話邀約來的,卻比宮薇和朱涼早到了,好像這位客人反倒比主人更為熱衷這次聚會一般。
宮薇拉著朱涼一進來先介紹:「阿涼,這是我公司的公關總監,我們的馬娜娜大美女;娜娜,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時裝界的名女人,我的同學朱涼、朱大主編。」
朱涼看了一眼同樣一身黑色的馬娜娜,伸出手去跟馬娜娜不輕不重地握了一下。她心裡一個評價,其實馬娜娜豐腴的身段穿黑色很好看,可惜的是她那一頭染成酒紅色的頭髮,有點扎眼。
宮薇熱絡地拉著兩個人說話:「阿涼,娜娜是公關界的名人,在公關界無人不知。這次市裡行業搞評選,我們娜娜又是當仁不讓地力拔頭籌。行業網站要做宣傳,讓每個人交照片,娜娜不太放心那些影樓里拿出來的東西,我就想著你手底下有幾個新銳攝影師,又擅長拍人像,所以這事兒啊,就交給你了,你得當是我的事兒來好好辦啊!」
朱涼在桌子底下悄悄捏了一下宮薇的手背,她知道宮薇這次又拿她當過河的橋呢。不過雖然心知如此,憑著她們倆這麼多年的交情,朱涼也一定要在檯面上給足宮薇面子。她微笑著對馬娜娜說:「沒問題,馬小姐信得過我們《時裝》的話,那這個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一準兒讓馬小姐成為那個網站上最靚麗的!」
馬娜娜倒是沒有那麼熱絡,只是淡淡地笑:「其實那些影樓也不是不好,只不過我不喜歡拍出來千篇一律的東西,美則美矣,全無個性。」
朱涼不動聲色地喝了口鮑魚粥。縱然馬娜娜沒看出什麼來,宮薇卻早已經發現——朱涼被馬娜娜的傲慢給惹毛了……
桌子下,宮薇按住朱涼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
朱涼咽下粥,抬頭望著馬娜娜笑:「馬小姐,你放心吧,我們還就怕你要求我們拍那種影樓里的千篇一律的片子呢,別忘了我們是做《時裝》的,第一要務就是要個性。」
就像約好的,其實更是心照不宣。喝完了粥后,馬娜娜先起身告辭,宮薇拉著朱涼繼續坐在雅間里。來的時候她們不是一起來,走的時候似乎也不想一起走,倒是跟《潛伏》里的某些橋段像得很。
看著馬娜娜的背影終於消失不見,朱涼終於一句重口味的話衝出了口:「靠,裝什麼裝啊,在我朱涼麵前裝高檔呢?!」
宮薇急忙攔著:「阿涼……看在我面子上,你忍了這一回吧。」
朱涼恨恨地閉著眼睛,嘴裡無聲地叨咕了半天,終於將這股火壓了下去,她抬眼瞪著宮薇:「阿薇,你腦子是不是銹住了,這樣的人你也結交她,你自虐啊你……」
宮薇嘆息:「阿涼,我也想像你那樣愛恨分明,可是我們做企業的比不得你做純媒體的,各種各樣的關係總要均衡一下。」
朱涼雖然咬牙切齒,但是她畢竟到了年齡,知道這個社會上的規則:「好吧阿薇,你給我說說,這次想怎麼著。」
宮薇微笑,眼角眉梢卻似乎掛滿了深意:「拍照咯……順便帶上點你上次跟我提過的資源……
朱涼眯著眼睛看宮薇:「她……」
宮薇搶先回答:「放心吧,她沒老公的,不會傷害到別人。我這樣做,也只是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