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夢中的青海湖
青海湖,鼎鼎大名。
那天入住的是青海湖賓館,因為抵達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遊覽青海湖就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吃過晚飯的時候,時間仍然早得很,麥珂發簡訊給宋小寧,問她有沒有興趣和他一起溜到湖邊逛逛。宋小寧凝神思索了一下,給他回了兩個字:好的。簡訊發出去沒多久,麥珂很快又回了一條:我到你的房間找你。
不一會兒,麥珂就出現了,這次他穿了一件寶藍色的衝鋒衣,這是一種讓人產生信任與依賴的顏色,只是不再洋溢著溫暖。進屋后,宋小寧領著他走到剛剛帶開帘子的窗檯邊向外遠眺。兩人駐足抬眼望去,西北的天空是那樣的蔚藍澄澈,簡單與粗獷。蔚藍的天空,蔚藍的湖水,除了蔚藍,還是蔚藍,海天一色,兩皆茫茫,已分不出哪裡是湖,哪裡是天,哪裡又是人間!
「很美!」麥珂感嘆。
「是的,太美了,美得讓人覺得像在夢幻之中。」海子的詩一下子跳躍在腦中,宋小寧對著天空輕聲低吟:「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海子的詩!」麥珂的視線還沒有收回來,不過他已經饒有興趣地接過下一句,「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宋小寧一口氣把詩句背誦完畢,而表情卻有一抹揮之不去的落寞。
「我也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麥珂輕輕地拍了拍宋小寧的肩膀,兩人面對面相視而笑。
宋小寧也加了一件衝鋒衣,是藍白相間的顏色,似是心裡早有靈犀。麥珂朝她笑笑。兩人一前一後步行來到湖區,等到看守道路的村民回家后才躡手躡足地走近湖邊。
在青海湖,世界原來可以簡單到只有一種顏色:蔚藍。不一般的印象映進了眼帘,那美麗的景色不僅僅是不虛此行,更會讓看海的人終身難忘。傍晚的風很大,幾乎能把人吹跑,麥珂毅然拉起宋小寧的手。沒有了溫暖的陽光還斜斜地照著,氣溫已經直線下降,儘管宋小寧身上穿著厚厚的衝鋒衣,還是冷得瑟瑟發抖。雲很厚,沒能看到日落,厚厚的雲朵在暮色中呈現出一種奇異的藍紫色,美得令人窒息。
「這是人間真實的色彩么?」麥珂似是自言自語。
「我覺得,像在夢中。」宋小寧的呼吸開始凝重,感覺自己已不復存在,靈魂快速飛離她的肉身,飛翔在天人合一的境界。
「此景只是天上有,人間得睹有幾人?」麥珂轉身注視著她,清澈的眼神不含一絲雜質,而身上的那一片藍,也與海天成了一色。
獨立這片蔚藍,引得麥珂剎那間的凝視,卻反激起宋小寧悲傷的意緒。身體被凍得僵硬,原本滿是藍色的天空變的略有陰暗,最後暗得只看到身邊的人影,絲絲雨點也隨即而至。宋小寧伸出手去觸摸雨絲和薄霧,一瞬間自己也似乎飄渺起來,遠處的人間有無限的平安與快樂,無限的風光……
「回去吧!天氣預報說,今晚會有雨夾雪。」麥珂輕輕地拉了拉宋小寧的衣袖,無限溫柔地說。
「好的。」宋小寧抬起頭,看到麥珂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閃爍。
天漸漸變黑,路並不好走,麥珂小心地在前面引路,他的右手還拉著宋小寧的衣袖。遠遠地看到了酒店的燈光,雨絲卻越下越厚,宋小寧搖了搖麥珂拉著她的手,示意讓他放手一起跑步往前沖,可是自己沒走幾步就跌了一跤,腳下踢著了一塊大石頭,身體順勢撲倒在地。
「哎呀!」宋小寧痛得呻吟。
「怎麼了?」麥珂警覺地回過頭,看到她正支撐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急忙衝過去把她環腰拉起。
「痛嗎?」他彎下腰蹲在地上,想檢查她的傷勢。
「嗯,還行,但走不快了,你先跑回去吧!我在後面慢慢走。這雨越來越大了,會淋濕的。」宋小寧痛得臉上的五官擰在一起,好在天黑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背你。」麥珂脫下衝鋒衣披在宋小寧的頭上,隨後在她前面半蹲下,叫她伏到自己的背上。
「不行,你先回去,不然都淋濕了。」宋小寧本能地拒絕。
「上來,別那麼多廢話!」麥珂第一次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宋小寧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把雙手架在他的肩上,可是沾著泥土的手掌卻沒敢環住他的脖子。麥珂反手托起她的大腿,穩穩地把她背了起來,此時寂寂的時空,萬籟無聲。衣服蓋著兩個人的頭部,宋小寧伏在麥珂的背後,不自主地聞著他的頭髮上散發出的薄荷清香,那一抹漣漪在心裡微微蕩漾,也能無限的延伸……
「挺累的吧?」宋小寧柔柔地問。
「不累,你把我抓穩就好。」麥珂也柔柔地應,挽著宋小寧膝蓋的手又加了些力度。
還好酒店很快就到眼前,宋小寧讓麥珂把她放下來,而麥珂卻執著地背著她進了大堂,又把她摻扶回到房間。宋小寧剛坐下,麥珂就走到跟前小心地把她褲子提到膝蓋上,接著認認真真地檢查腿上的傷勢。
「還好,只是擦破了一點皮,不過另一邊有些腫,我去找來熱水給你敷一下。」麥珂的神情專註無比。
「不必麻煩了,明天會好的。」宋小寧有些過意不去。
「我可不想明天還得背著你走。」麥珂的笑有些壞壞的味道。
麥珂找來熱水,又找來毛巾和杯子,他在宋小寧的面前俯下身,用一隻手扶著她的腿,另一手把毛巾沾上杯子里的熱水輕輕地按摩紅腫的傷口。距離有些近,心裡有些悸動不安,宋小寧努力地屏住呼吸。
「好了!」他抬起頭,眼裡盛著滿滿的柔情,宋小寧心裡微微一顫,也愣愣地看著他。時光在默默的對視中流逝,兩人彼此相望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眼睛在訴說著一個小小的秘密。
「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麥珂打破了沉靜,宋小寧點了點頭,看著他一步一步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