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痛苦的結果
但就在那時,奇怪的感覺再一次圍繞他的脖頸逐漸向他靠近。
他自己會實實在在地擁有那把劍的,擁有冬霜劍。
但那也是自己所不情願的痛苦的結果。
可怕的沉默縈繞著整個住宅。
爸爸帶領的200多名士兵嚴格守護著這所住宅。在貞奈曼家族鼎盛之際超過千人的士兵已經減至如今的幾百人。所謂鼎盛是指得到冬霜劍的波里斯的爺爺的時期。
波里斯和耶夫南站在通往後院的樓梯所在的地方。他們沒有必要從一開始就親臨沙場。反正士兵們的行動都由父親來決定。但也不能因為波里斯只是一個小孩而退出戰場。畢竟他也是貞奈曼家族主人的孩子。
從窗戶的縫隙中可以看到後院兵士的背影如同黑乎乎的木樁,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那裡。他們是第二陣營的。第一陣營已經走到了從房子這邊無法望到的地方。
雖然貞奈曼家的這所住宅已經修復過很多次,但作為反擊抗爭的處所卻不那麼理想。如果敵人已經打進了大門,那麼這場戰爭的敗局已定。敵人一旦進入住宅,他們將把一般傢具至貴重物品,凡伸手能及的東西都毫無例外地砸碎或者掠奪。暫且不談戰爭勝敗,如果自己的住宅被人侵略,那將是無法洗刷的恥辱。就算戰爭沒有分出勝負,自己的家被掠奪的則與在戰爭中戰敗並無二至。
這種抗爭一年也會發生好幾次。只有當有名望的家族被掠才被眾人所傳,普通家族中的紛爭則被當作家事而被掩蓋了。事實上,在抗爭中戰敗的家族十有**連小孩子都會被殺光。
這也是不和的家族間經常選擇的解決方式之一。像貞奈曼家族一樣,被家族驅趕的兄弟姐妹挑起戰爭的也並不少見。在奇瓦契司,因為政見不同而離家的現象是非常普遍的。
耶夫南的視線從窗戶縫隙中投向原野,波里斯則回頭看著樓梯,但聽不見任何聲音。樓梯下面有十幾個士兵在守衛著。為了貞奈曼家族的兩兄弟的安全,他們不惜隨時死去。
「波里斯,看那邊。」
聽到哥哥突如其來的聲音,波里斯立即走近窗戶。原野盡頭,暗紅的天空和紫色氣流攪在一起不停翻滾,那裡出現新的光芒且越發明顯,那是火炬。
「開始了。」
一股突如其來的強烈衝擊如同將某種東西用力扎進肋骨般襲來。波里斯暫時屏息了自己的呼吸,然後緊閉自己的嘴巴。
沒過多久,嗚嗚哇哇……的叫喊聲越來越近。因為遠外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東西,不知從什麼時間開始,住宅的周圍已被熊熊燃燒的火炬包圍著。
能有多少……數百?一千?
形勢非常不利。
耶夫南咬著自己的嘴唇回想爸爸最後說的話。「如果事態發展不利的話,就朝著事先說好的方向帶冬雪神兵逃出去。」
爸爸並沒有說如何安排波里斯的事情。難道怎樣都無所謂嗎?但對耶夫南而言波里斯是第一位的。如果只是自己,他有足夠的信心穿過黑暗逃出去。但想著要留下爸爸獨自一人,而且還要保證弟弟安全離開此地,這些都牽動著他的心,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隻身離開。
最後還有……就是不能讓叔叔搶到冬雪神兵。
雖然比同齡人有著諸多優秀之處,但畢竟耶夫南只有二十歲,一下承擔這麼大的責任,對於他來講的確是負荷過重。也許是習以為常,他卻並不認為自己所承擔的過於沉重,只是因為覺得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而感到遺憾。
在這一過程中,他也想到了將要血濺沙場的士兵們的命運。如果他子承父業而成為主人,理所當然的要照顧這些家族士兵。
屬於每個家族的士兵並不是臨時聚集攏來的,他們大部分都是從小受到父親的照顧,並立誓要忠於貞奈曼家族的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戰爭,正是為了戰爭,平時他們受到優於其他僕人數倍的禮遇,過著較為舒適的生活。
所以……今天將為主人效力的時候。
火光在弟弟的臉上晃動。耶夫南手中緊握著劍,想著一定要儘可能多殺他幾個。他無法看清叔叔到底在他們中間何處。他一邊想著如果首先揮劍砍向叔叔,那麼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嘴角邊還盪起苦澀的笑。
波里斯完全不知道哥哥此時的想法,他望著窗戶邊牆上掛著的一幅畫,那是一個身穿藍色裙子面帶凄然微笑的女子。畫中人的眼眸望著自己,似乎要訴說什麼。
「就在今天,貞奈曼家族將要更換主人!聽到沒有!今天就會換掉家族主人!」
幾個操著大嗓門的人異口同聲地叫囂著。優肯也聽到了。經歷這麼長時間不同的抗爭十餘次,對這種動搖軍心的方式他當然很了解。
但話語中的內容對他的影響比想象的要苦澀。
「繳械投降者將不論罪!願意侍奉新主人重振貞奈曼家族的人都站出來!」
僅憑這些伎倆就能動搖人心的話,早在幾年前貞奈曼家族開始沒落的時候他們就離開了……優肯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起身。沒必要再聽他們說那麼多廢話,到血戰的時候了。
走不走?
他向前邁出一大步,嘴裡喊出雷鳴般的聲音。
「給我出來,你們這些侵犯隆哥爾德土地的傢伙!你們這些用骯髒的嘴胡亂議論貞奈曼家族未來的傢伙,都給我站出來!」
被火炬圍繞的前院被映得通紅。優肯站在二樓陽台俯視著下面。這是一段相當近的距離,但如果不表現出一副凜然的樣子,士兵們就會退縮,所以他不得不這樣做。
「是優肯-貞奈曼,在樓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