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陽順 我不想和你分手
基泰好像生氣了,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陽順踉踉蹌蹌,跟在基泰身後。
「喂,大叔,你等我一會兒!」
陽順抓住基泰的胳膊,卻被無情地甩開了。
「放開,放開我!」
「你又怎麼了?雖說人人都善變,可是大叔你變得也忒快了吧。」
不管陽順怎麼說,基泰還是不高興,他看也不看陽順,只顧往前猛衝。
「剛才還高高興興,在棒球場上蹦蹦跳跳,有說有笑,突然又像挨了耳光似的。你總得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呀。你也應該考慮一下身邊人的心情吧,怎麼能隨心所欲想高興就高興,想生氣就生氣呢?」
雖然陽順已經習慣了基泰的善變,不過今天他的表現實在太荒唐了。再說了,他到底對什麼不滿意呢?
基泰好像沒聽見陽順說話,跑到前面攔了輛計程車。陽順扯著脖子呼喊,可是計程車還是開走了。儘管如此,陽順仍然沒有放棄,繼續向前奔跑。
「大叔,等一等,大叔!」
這時,計程車終於停了下來,陽順趕緊跑過去,上了車。
俊泰見到娜姬,把詩諾爾作品大賽的事情告訴了她。
「什麼?哥哥你說什麼?這是真的嗎?」
娜姬難以相信這是事實,一遍又一遍地追問。俊泰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媽媽選擇了陽順的作品?我媽媽為什麼這樣呢?真是丟死人了。」
「在此之前,你和陽順一直不分勝負。」
「那麼,決定性的一票到底是誰投給陽順的?」
「基泰大哥。」
聽說是基泰,娜姬驚訝得直打寒噤。怎麼可能會這樣呢?哥哥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基泰大哥他明明知道那是你的作品,但他還是站到了陽順那邊。」
娜姬按捺不住心底的憤怒,氣得嘴唇直發抖。韓基泰,你和車陽順到底是什麼關係,肯定有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基泰大哥選擇了陽順,心情好像很不錯。」
娜姬似乎不想繼續聽俊泰的挑撥離間,起身向外走去。望著她憤然離去的背影,俊泰終於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基泰仍然憤怒不已,默默地推門進去。他到底為什麼突然生氣呢?陽順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基泰生氣的理由,更看不慣他的態度。
「你為什麼要跟我回來?你走吧。」
基泰突然朝身後瞪了一眼,氣憤地說道。
「我得把剛才晾的衣服收起來啊。你看月暈,一會兒就會下雨了。」
「以後你不是不到我們家來了嗎,還收什麼衣服?」
聽了他的話,陽順很吃驚。難道他像個孩子似的因為我說要走就耍脾氣嗎?看來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基泰粗暴地說完,關上大門就進去了。陽順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獃獃地站了半天,最後沖著大門裡面高聲喊道:
「把衣服收起來!」
基泰走進院子,晾在繩子上的白床單隨風飄舞,裹住了他的身體。基泰氣急敗壞地甩開床單,朝裡面走去。娜姬竟然坐在沙發上。基泰猜出娜姬為什麼會氣鼓鼓地來找自己了。
「你來了?」
「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
「我怎麼了?」
基泰故意裝糊塗。
「聽說哥哥選擇了陽順的作品?」
「那又怎麼了?」
「哥哥你喜歡陽順嗎?」
「喂,你在說什麼呀?」
「你喜歡陽順嗎?還是在玩弄她?」
「少說這些鬼話!」
「你和陽順去哪兒玩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娜姬充滿疑惑地追問,但是基泰拒不回答。
「太可笑了,哥哥你知道嗎,你現在可笑極了?」
「好,求求你不要再說這些鬼話了,如果你只是為了說廢話而來,那你趕快走吧。」
基泰心裡有鬼,故意裝出很生氣的樣子,獨自上了二樓。
文社長燦爛地笑著迎接陽順。
「陽順啊,你畫得很好,祝賀你。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才華。」
「謝謝社長,我的運氣太好了。」
「明天要舉行頒獎典禮,你準備準備,然後回房間休息去吧。」
「是的,社長,晚安。」
正在這時,娜姬走了進來。她的眼睛里好像在冒火,惡狠狠地瞪著陽順。看著陽順興奮的滿臉笑容,她的心裡更亂了。
「你挺高興啊?」
娜姬故意找陽順的茬。陽順什麼也沒說,心想你又要怎麼樣,她用不太友善的目光瞪了娜姬一眼。
「討厭死了,真是的。」
娜姬突然說道,然後就上了二樓。陽順沒有理會她的小心眼。哼,我也討厭死了你這樣的人。
陽順的心情好極了,她感覺自己可能會失眠,於是走到門外。明天就可以回家鄉了。她做了個深呼吸,好久沒有這麼舒暢了。坐在台階上,陽順陷入了沉思。突然,她和基泰之間的種種回憶飛快地掠過腦海,就像走馬燈一樣。跳滑翔傘的時候他撞倒了正在洗澡的我;他還往我身上潑水;奶奶去世那天,他大聲對我說「我也理解你的心情」;我說帶斑點的金魚不見了,他竟然固執地說是換了替補隊員;他謊稱我在詩諾爾作品大賽中落選,還說「你的不幸就是我的幸福」……陽順的腦海里浮現著所有與基泰有關的回憶,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從這兒離開以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她突然又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到了棒球場,他才說出自己獲得第一名的實情,他好像比自己更高興,蹦蹦跳跳著在運動場上跑來跑去。可是,當她說用獎金還債,然後回到家鄉的時候,他立刻就大光其火。他到底為什麼這樣呢?陽順的腦子突然混亂不堪,彷彿背負著一大堆難解的課題。她實在理解不了基泰的行為,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陽順回到房間躺下了。突然,窗外響起吧嗒吧嗒的雨點聲,她想起晾在基泰家院子里的衣服,於是趕緊跑了出去。他肯定不會收衣服的。果然不出所料,當她拚命跑到基泰家的院子里,衣服已經全部被雨淋濕了。陽順甩開雨傘,冒雨收起了衣服。他家裡仍然像往常一樣開著所有的燈,明亮宛如白晝。
「睡覺的時候為什麼要打開所有的燈呢,電費多可惜啊。」
陽順嘟嘟噥噥著走進客廳。基泰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好像在做噩夢,身體不停地顫抖。是夢魘了嗎?他的全身都被冷汗濕透了。看見基泰這個樣子,與平時盛氣凌人、凶神惡煞的形象截然不同,看上去很可憐。陽順把他搖醒了。
「大叔,睜睜眼,你怎麼了,沒事吧?」
基泰終於睜開眼睛,緩過神來。他的額頭上滿是冷汗。陽順遞給他一條毛巾,輕聲問道:
「做什麼夢了,怎麼嚇成這樣?」
基泰沒有回答陽順的問題。他又夢見了父母被淹死時的情景。這的確是最可怕的噩夢。基泰沒有回答,反而給被雨淋濕的陽順倒了杯熱茶。
「你的秘密怎麼那麼多?我每天都做奇怪的夢,每天都有白馬王子來找我。」
陽順蓋著一條毛毯,眨巴著眼睛突然說起白馬王子的事情。基泰覺得好笑,就用鼻子哼了幾聲。
「你的夢也像你的外表那麼土氣啊?最後不會是王子把你救走了吧?」
「你要是不知道就不要亂說。王子每天都陷入窘境,我還要挽救王子。」
「就算是在夢裡,可也還是魚找魚蝦找蝦啊。」
基泰覺得不可思議,笑著挖苦陽順。
「出現在我夢中的王子為什麼總是讓人失望呢?」
「如果碰上那樣的傢伙,乾脆一腳踢開算了。」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夢。我不喜歡王子來救我,雖然有點兒失望,但我還是更喜歡去拯救王子。」
「找個這樣的人幹什麼用啊?」
「哦,對了,我還有事要問你呢。你為什麼要開著家裡所有的燈睡覺啊,並且每天晚上都是這樣?這樣浪費電多可惜啊。」
陽順突然想起來,就問基泰。基泰顧左右而言他,總是迴避這個問題。陽順也就不好再問了。
走出基泰的家,想到明天就是最後一次來了,陽順的心裡頓時生出萬千感慨。雖說他的頑劣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可是對他卻怎麼也討厭不起來。表面看來,這個男人總是驕傲自大、我行我素,其實他也有柔弱憂傷的一面。所以有的時候看到他故意找茬,陽順竟然產生安慰他的衝動。她發現自己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覺得很無聊,就捶了幾下腦袋。我怎麼會突然這樣,天啊,我瘋了,我好像真是瘋了。
這是一個明媚的早晨,基泰早早起床,努力地拋著棒球。陽順準備好了早飯,過來喊他:
「吃早飯吧。」
「我現在不吃。」
基泰語氣生硬地說。
「怎麼了?早晨七點之前吃完早飯,難道你忘了嗎?」
「那是萬般無奈才對你做出的承諾。」
「既然如此,你就應該信守承諾啊。」
「你明天不就回鄉下了嗎?」
基泰生氣了,更加用力地把球拋了出去。球飛了出去,好像落在網裡了。
「對了,今天晚上我可能最後一次給你準備晚飯了,也是我在這個家裡做的最後一項家務。」
「我不需要吃晚飯,早飯也做完了,你走吧。」
基泰悶悶不樂地說完,再次用力把球拋了出去。
「那可不行,我一定要準備好晚飯。可是我在說話,你怎麼總是不停地拋球啊?還那麼粗暴。你就那麼喜歡打球嗎?」
「我生氣,發神經,心情不好的時候,打一個好球心情就會好起來,怎麼了?」
「投完球以後,心情真的會好嗎?」
陽順撿起落到地上的球,用力拋了出去,然而沒等到達球網,球就落在了地上。基泰責怪陽順。
「你在幹什麼呀?」
「球太破了。」
「你打不出好球來嗎?把那張網當成你討厭的人的臉,往那裡拋,那張臉就是你陽順的臉。」
基泰好像故意做給陽順看,惡狠狠地把球拋了出去。他拋出的球準確無誤地落進了網中。好像自己的臉真的被球打中了,陽順驚慌失措地盯著基泰。都到最後了,他還在挑難聽的話說。基泰盡量避開陽順熾烈的眼神,甩甩手進屋去了。
文社長在房間里做好了上班的準備。這時,娜姬悄悄地跑了進來,沒頭沒腦地說道:
「我要和基泰哥舉行訂婚典禮。」
「什麼?訂婚典禮?」
文社長大吃一驚,回頭看著娜姬。
「我讓您給我和基泰哥舉行訂婚典禮。」
「基泰不是說等你畢業了再訂婚嗎?」
「當時我還太小,什麼也不懂,所以他才這樣說。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想在大賽中獲得第一名,可是媽媽你不選我呀。」
「能做到這個份上就已經很不錯了。」
「基泰哥也說想舉行訂婚典禮。」
「真的嗎?」
文社長感到很意外,反問娜姬。
「媽媽,您不是也想讓我和基泰哥快點兒結婚嗎?」
「那倒也是,不過基泰那邊怎麼樣呢?」
「我已經和基泰哥說過了。」
「是嗎?那等會兒舉行頒獎典禮的時候,趁著大家都在,我宣布一下?」
娜姬對文社長的提議相當滿意。儘管這只是她自己的決定,但是如果在公共場合把這件事宣布出去,基泰也就不得不乖乖地順從了。自從陽順出現以來,娜姬心裡一直焦躁不安,她總覺得基泰好像很喜歡陽順。
上午十點鐘,公司會議室里舉行美術作品大賽的頒獎典禮,獲得第二名的娜姬首先得到了獎狀和獎金。
「下面是詩諾爾美術作品大賽的榮譽大獎,獲得大獎的是車陽順小姐!」
陽順走到台前,潮水般的掌聲響徹會議室。接下來,又在大廳里舉行了慶祝宴會。陽順尷尬地縮在角落裡,手裡拿著盤子盛食物。突然,她和基泰目光相對,慌忙避開了他的目光,向娜姬那邊看去。
「盤子里怎麼盛的都是蔬菜啊?」
這時,朱秀峰端著盤子走到陽順身邊,一邊盛食物一邊笑著說道。
「哦,真是這樣啊。」
「你用化妝品畫出來的畫兒是這個。」
朱秀峰豪爽地笑著,向陽順豎起了大拇指。
突然,文社長走到麥克風前。到底是什麼事呢?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終於,文社長開口說道:
「很抱歉打擾大家用餐。我之所以站到這兒,是想得到各位的祝福。我要為我的女兒尹娜姬和事業總部長韓基泰先生舉行訂婚典禮。」
聽了文社長的意外決定,所有在場的人們無不大吃一驚,緊接著用力鼓掌。基泰嚇了一跳,臉色突然僵硬。這是什麼意思?誰要訂婚啊,他心裡憤怒不已。俊泰好像也受到了打擊,臉色陰沉。聽到這個意外的消息,陽順也目瞪口呆了。娜姬卻是理所當然的表情,大步跑到基泰身邊,笑嘻嘻地看著基泰。
「希望各位在今後的日子裡,能用愛心關注尹娜姬和韓基泰兩個人。」
文社長的目光里充滿了疼愛和自豪,溫柔地注視著他們兩個,又補充了一句。基泰憤憤地盯著娜姬。娜姬不可一世地站在旁邊,接受著大家的祝福。基泰強硬地拉起娜姬的手,跑出門外。
「哥哥,你怎麼了?」
娜姬奮力掙扎,企圖抽回被基泰抓住的手,大聲叫喊。
「你這是幹什麼?」
基泰恨不得打她幾拳,氣勢洶洶地朝娜姬撲去。
「我怎麼了?」
「為什麼會有訂婚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今天晚上七點鐘,瑪麗迪廳見!」
娜姬甩開基泰的手,猛地轉過身去。望著娜姬的背影,基泰的憤怒油然而生,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
活動快要結束了,陽順從會場出來,在走廊轉來轉去,想找社長辦公室。辦公樓太大了,她根本不知道哪兒是哪兒。
「社長辦公室到底在哪兒啊?」
陽順四處徘徊,正在這時,俊泰從她身邊經過。
「哎呀,問問這位大叔不就行了。大叔!」
陽順屁顛屁顛地跟在俊泰身後。俊泰匆忙走進專務室,她也正想跟隨俊泰進去,突然裡面傳來了吶喊聲,她嚇得趕緊停下了腳步。
「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如果基泰跟娜姬結了婚,基泰的力量就更強大了,你不知道嗎?這樣一來,皇后製造法就會統統落入基泰之手!」
「父親,一年之內韓基泰肯定會垮掉!韓基泰,他將因為尹娜姬垮掉。」
俊泰嘴角泛起了陰險奸詐的笑容,對吳專務說道。陽順突然感到毛骨悚然。這是什麼意思?大叔要垮掉?她悄悄地關上門,正準備出去,突然聽見「咣」的一聲,俊泰面色嚴肅地從裡面跑了出來,卻看見陽順站在那裡。
「您好,請問社長辦公室在什麼地方?」
陽順的心在顫抖,但她故意裝出很快活的樣子。俊泰看出是陽順,好像放心下來,親切地對她微笑著,說道:
「送給你遲到的祝福,祝賀你!我帶你去社長辦公室吧。」
陽順默默地跟隨俊泰走過長長的走廊。
「謝謝你把基泰大哥照顧得那麼好。」
「啊,不是的。」
陽順對俊泰的話感到很驚訝,說起話來支支吾吾。
「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我們基泰大哥。」
陽順覺得跟俊泰一起走路很不舒服,她想擺脫他。
「好的,請您告訴我社長辦公室怎麼走就行了,我可以自己去找。」
「那好吧,到那邊向右拐就到了。」
陽順向俊泰行了個禮表示感謝,然後就向社長辦公室走去,她的心裡七上八下。走進社長辦公室,陽順把一個信封遞給文社長。文社長已經把她一年的工資交給了債主,並建議她繼續留在自己家裡,同時到化妝品學院進修。然而陽順執意要回家鄉。
走出公司大門,陽順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仰望天空。想到自己終於還清了債務,鬱悶的心一下子豁然開朗了。心情輕鬆極了,好像要飛到天上似的。她順便去了趟體育用品商店,買回一個棒球。雖說基泰對自己很不好,然而馬上就要離開了,陽順還是想送他一件禮物。這也算是厭惡之情吧?為了準備最後的晚餐,陽順又去了市場。回到家裡,細心地為他熨好了襯衫。
「我既不是他的戀人,也不是他的妻子,可是趕在離別之前我卻把家務做得這麼利索,而且還有點兒捨不得,真是太奇怪了。」
陽順感覺心裡有些惆悵,自言自語。她拿出剛剛買來的所有材料,盡心儘力地為基泰準備晚飯。辛辛苦苦地忙活了半天,終於準備好一桌豐盛的晚餐。陽順系著圍裙,坐在餐桌旁邊,就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焦急地等待基泰回家。外面已經黑了,他卻仍然沒有回來。
基泰站在大門外面,望著燈火通明的家。他知道此時此刻陽順一定準備好了晚飯,正在等候自己回家。然而他始終沒有勇氣見她,只好不停地打著車燈。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在想什麼,只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他不願接受和陽順之間的分離。他又在外面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掉轉車頭,駛向瑪麗迪廳。
陽順對一切全然不知,仍然在廚房裡焦急地等待。等來等去,他還是不回來,於是陽順開始收拾餐桌。在離別之前,陽順很想為他做點兒什麼,所以才準備了這滿桌子的晚餐,可是基泰,他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他太自私了,根本不為別人考慮一絲一毫。她來到院子里,學著基泰的樣子朝網裡拋球。不知道為什麼,球總是投不進去。她從那些球里挑出一個最舊的拿在手裡,凄涼地離開了基泰的家。
英燦一開始就被珍珠強拉著跳舞。珍珠做出各種性感的姿勢向英燦靠近,想盡辦法只為討得他歡心。看到珍珠這個樣子,英燦真是厭惡到了極點。看著他們滑稽的樣子,娜姬咯咯地笑了。
「哥哥,你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嗎?」
娜姬注意到坐在身邊的俊泰一直板著臉孔,於是問道。
「你不要和基泰大哥結婚。」
「哥哥,你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喜……」
俊泰吞吞吐吐地說。正在這時,基泰進來了。娜姬飛一般跑到他的跟前。看著娜姬快活的樣子,俊泰的表情頓時凝固了。
「基泰哥!」
英燦給寶貝打了電話。正好她和陽順、露比、錫久在一起。
「喂,我在一家名叫瑪麗的舞廳,你馬上過來!」
英燦煩透了珍珠,於是向寶貝發出緊急求救信號。
「我正跟朋友在一起呢。」
「那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我們談戀愛的事情向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全部公開,這樣珍珠才能相信。」
寶貝決定去瑪麗迪廳,她掛斷了電話。
陽順和朋友們訴說著離愁別緒,心裡卻始終放不下基泰。自己盡心儘力地做好晚飯,他卻沒有回家,現在他到底在哪兒呢?明明知道我明天要走,可是他卻不回來看看我。陽順心裡有些恨基泰。
「我們去吃好吃的吧,怎麼樣?陽順你喜歡吃什麼?」
錫久捨不得和陽順分別。
「隨便吃什麼都行……」
因為基泰的緣故,陽順心情不怎麼愉快,她無精打采地回答。寶貝突然插嘴說道:
「哥哥,正因為你這樣我才感覺和你之間有代溝。自從陽順到漢城,恐怕還沒遊覽過漢城吧?所以說呢,我們應該負責讓陽順見識見識華麗漢城的最後一夜。」
聽說漢城的最後一夜,陽順感覺自己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這是什麼意思?」
寶貝不理會錫久的追問,粗魯地抱住陽順的肩膀。
「你去過迪廳嗎?跳舞的地方。」
「沒有,我沒去過……」
「高中生跳哪門子舞。」
錫久連忙不悅地插嘴說。
「她是因為戶口本寫錯了,其實她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跟我同歲。」
「好,今天晚上有我做護花使者。」
錫久只好同意讓她們去迪廳。寶貝高興得跳了起來,大聲喊著「我們走吧」,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尹娜姬,你到底想幹什麼?」
在尷尬的氣氛中,基泰惡狠狠地瞪著娜姬,問道。
「怎麼了?大家都是來慶賀我們訂婚的……」
娜姬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誇張地大笑。娜姬故作糊塗,顧左右而言他,基泰的聲音更響亮了。他的眼睛在無聲地燃燒。
「我問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基泰又追問了一遍。珍珠看出情況不妙,驚訝地捅了捅娜姬的腰。
「你不是來和基泰哥商量訂婚典禮嗎?」
「哥哥太可笑了。哥哥,難道你不想和我結婚嗎?反正我們早晚都要結婚,何必為了一次典禮而大動干戈呢?」
「誰說和你……」
基泰氣憤至極,連話也說不出來,狠狠地拍著桌子。
「誰說和你?這是什麼意思?」
娜姬抬起她鋒利的眼睛問道。
「到此為止吧。」
「什麼?」
「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基泰失去了理性,扯著嗓門大聲吼叫。但是,他的怒氣好像還沒有徹底消除,他又瘋狂地沖了出去。英燦慌忙跟著基泰跑了出去,珍珠也跟英燦跑了出去。娜姬又跟在他們後面跑出去了。
基泰剛要走出迪廳,卻意外地看見陽順和寶貝、錫久、露比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接著,英燦、珍珠、娜姬和俊泰也相繼走出了瑪麗迪廳。錫久多少有些尷尬地沖基泰輕輕點了點頭。基泰看見陽順,頓時怒從心起。他突然感覺陽順可惡至極。
「你結束了保姆生活就來享受人生了?家務都做好了嗎,你就出來玩兒?」
陽順對基泰的無事生非非常氣憤。做好晚飯等了他那麼久,他卻不回來,可是現在他竟然還先發火。都到最後了,他還要把他的可惡發揮得淋漓盡致。陽順對基泰很失望,她對他怒目而視。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既然是保姆,就要有個保姆的樣子。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富人因為自己有錢而不可一世?你也是一樣。掙了幾分錢,還清了債務,現在就想著享受人生了?」
基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嘴裡卻不停地說著刺痛人心的話。
「您說的話好像有些過分。」
「錫久哥哥,你不要理他。」
陽順趕緊阻止錫久。向來對自己冷冷的陽順竟然稱呼錫久哥哥,還站到他那一邊,基泰感到很失落,於是他又冷笑著輪流打量起陽順和錫久,嘴裡喋喋不休地嘮叨著。
「哥哥?因為你們兩個處境差不多,所以在一起的時候心裡會舒服些,是嗎?」
「錫久哥哥不像大叔你那樣,人家從不輕視別人,也知道為別人考慮,不像某些人那樣為所欲為。」
陽順不甘示弱地瞪著基泰。哎喲,不得了,現在不用做保姆,說話也硬氣了。難道你們在談戀愛嗎?
「好啊,你們好好玩吧,保姆和司機,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根本就不是人,竟然在這裡滿口噴糞胡說八道!」
錫久憤怒了,向基泰衝去。娜姬趕緊站出來幫助基泰。
「宋師傅,你瘋了嗎?你想馬上被解僱嗎?」
「喂,你竟敢對我哥哥……」
寶貝氣沖沖地要向娜姬撲過去,英燦慌忙阻止了寶貝。
「你們就是因為托生在有錢人家,所以就像二流子一樣混日子!」
錫久不理會基泰的目光,自言自語地嘟噥個不停。聽他這麼一說,基泰把上衣往地上一摔,惡狠狠地說道:
「你說什麼,兔崽子?好,現在你不是我們家的司機,我也不是主人,我們就是兩個男人,來,拼一場!」
「你這種傢伙不值得我打!」
「狗雜種!」
基泰揮著拳頭向錫久撲來。錫久輕巧地避開身體,敏捷地向基泰飛過一拳。這時,娜姬尖叫起來。
「啊!基泰哥哥,你沒事吧?宋師傅,你還不住手?你被解僱了,你竟敢……」
娜姬不顧一切地撲向錫久。寶貝氣沖沖地跑到娜姬面前,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娜姬的身體立刻搖晃起來。
「這個無知的丫頭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娜姬倒在地上,連忙向珍珠求援,珍珠正準備沖向寶貝,露比卻已經向珍珠撲來,一場群架開始了。基泰和錫久,寶貝和娜姬,珍珠和露比,各自捉對扭打在一起,那場面真叫轟轟烈烈!英燦和俊泰出來勸架,可是很長時間也沒能將他們分開。陽順靜靜地看著這個場面,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她大喊起來:
「不要打了,都不要打了!」
聽見陽順的尖叫聲,大家都停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去幹活兒不就行了嗎?大叔不要打了,錫久哥哥也不要打了,我去幹活兒。」
陽順一氣之下跑開了。錫久和基泰好像還不解氣,互相對視著,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寶貝和露比根本就沒把對方放在眼裡,正盛氣凌人地盯著娜姬和珍珠。娜姬哭了起來,珍珠用憐憫和獃滯的目光看著英燦,心想,跟這樣的女孩子交往,你以後可要吃苦頭了。
基泰回到家裡,他的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樣子。他越想越氣憤,撲通坐在沙發上。坐在旁邊的陽順也充滿憤怒地說:
「你想讓我做什麼家務?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在臨走之前都會做得乾乾淨淨,利利索索,所以請你吩咐吧。」
基泰憤怒不已,直喘粗氣。他本來也不打算這樣,現在真是痛苦死了。如果就這樣把她送走,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想到這裡,他更是無比焦躁。可是,他又沒有任何理由挽留她。他的喉嚨好像著了火。沉默良久之後,陽順冷冰冰地說道:
「如果沒有什麼吩咐,那我就走了,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陽順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向門外。基泰急忙跑出去叫她,然而陽順沒有回頭。
陽順走到大門外,意外地發現錫久站在那裡。
「沒什麼事吧?我擔心你,就跟著過來了……」
「這麼大的人怎麼還打架?沒傷到哪兒吧?」
「對不起,今天是你離開漢城之前的最後一天,可是……」
「沒關係的,走吧。」
基泰隨後追趕出來,看著他們並肩離去的樣子,卻沒有再叫住陽順,只是悵然若失地盯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喂,車陽順,你就那麼討厭我的家,那麼討厭我嗎?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離開?望著陽順的背影,基泰的鼻子酸酸的。
時針指向七點,基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這時,他聽見廚房裡傳來「噹噹當」的切菜聲。啊,是陽順!他走出房間,剛想往廚房那邊跑去,突然感覺有什麼不對,連忙停下了腳步。
「哥哥,你起來了?」
出人意料的是,娜姬猛地回過頭來跟他打招呼。
「你怎麼在這兒?」
「我想跟你一塊兒吃早飯,趕快洗漱吧,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尹娜姬,你最近為什麼要這樣?」
「你現在沒有保姆了,我給你準備早飯不行嗎?」
娜姬很失望,她向基泰投去埋怨的目光,心想,為了你我連早覺都放棄了。
「我得去個地方,既然早飯已經做好了,你就自己吃吧。」
基泰冷冷地轉過身去,正要往外走,娜姬問道:
「你要去看陽順嗎?」
聽了娜姬的話,基泰的心猛地一沉。
「陽順已經坐早班車回鄉下了,你現在去我們家也見不到她了。」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
基泰凄涼地辯解,沖娜姬發著脾氣。
直到下午,陽順才回到自己的老家。她拎著沉重的行李,在庭院里左顧右盼。奶奶不在了,這個家顯得很冷清。想起奶奶,陽順的鼻尖又酸了。
「奶奶,陽順回來了!」
陽順仰望天空,失落地呼喊。剛把行李放上平板床,坐下,這時,里長進來了。
「您好啊,里長。」
「你回來了?沒聽說陽順也一起回來啊。」
「什麼?」
陽順不明白里長的話是什麼意思,反問了一句。
「你爸爸媽媽剛才還在這裡,他們去哪兒了?」
聽里長這麼一說,陽順頓時喜形於色。
「什麼?我爸爸媽媽回來過了?」
「你不知道嗎?你爸爸剛剛把這個房子賣了。」
聽說房子被賣了,陽順大驚失色。
「什麼?這個房子賣了?這個房子被他賣了?」
「是啊,收了350萬,把房子賣了。一周以後,新主人就來了。」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陽順全身沒了力氣,一屁股跌坐在平板床上。她神情恍惚,四處環顧這座房子。這間房子是奶奶最後的希望,並且一直堅守到最後。可是,父母竟然把這間房子也賣掉了,他們這輩子真是壞事做絕了。
四天以後,陽順整理好目前最需要的被褥和衣服,其餘的東西臨時放在里長家。
「這些東西放在我們家倉庫里就行了,可是陽順你住哪兒呢?你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有去處嗎?」
「我得先給明天要搬來的人騰房子才行啊。您不用擔心我,難道還能沒有個睡覺的地方嗎?耕耘機我來開吧。」
「我來開,你還是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麼東西吧。」
「好的。」
儘管事態嚴重,陽順仍然樂觀而輕快地回答。她心亂如麻地看著雜草叢生的荒廢的庭院,然後憂鬱地轉過身來。突然,陽順發現了放在角落裡的棒球,那是從基泰家拿回來的棒球。她嘴裡嘀咕著「哎喲,差點兒把你忘掉了」,走過去把球撿了起來。她用力把球扔向盛有乾草的凹底鍋,球偏了。陽順正準備撿球,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轉頭看去,竟然是基泰站在大門口。
「還是這個水平啊?」
陽順大驚失色。基泰好像在做示範,把球撿起來又拋了出去。陽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獃獃地注視著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陽順這麼一問,基泰稍稍猶豫了一會兒。
「我來維修山上的廣告牌。」
陽順很清楚,基泰是在撒謊。
「你投球怎麼還是老樣子,一定要把精力集中到目標點。」
明天就是為基泰和娜姬舉行訂婚典禮的日子。收到陽順寄到公司的禮物——一個棒球,基泰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她的鄉下老家。他們在院子里興高采烈地玩棒球,又到塑料大棚里摘草莓。基泰初次體驗這樣的鄉村生活,感覺愜意極了。他坐在陽順駕駛的耕耘機上,像個孩子似的在山溝里轉來轉去。他本來心煩意亂,然而跟陽順痛痛快快地玩了一通之後,彷彿所有的憂慮都煙消雲散了,他感覺愉快而且幸福。這種舒服感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陽順在他身邊,基泰感覺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這樣平靜過。
夜幕降臨,陽順和基泰回到家裡,他們在院子里燃起一堆篝火,在上面烤起了馬鈴薯。
「吃吧,這就是晚飯了,你得多吃點兒。」
陽順從火堆里掏出一個燒黑的馬鈴薯,先遞給了基泰。基泰剛想伸手接過來,突然間大呼小叫:「啊!啊,燙死我了!」
「你總是這麼吵……」
陽順責怪基泰。這時,基泰的項鏈突然露了出來。陽順悵然地注視著那條項鏈。基泰感覺到了陽順的目光,於是伸手摸了摸項鏈。
「你看這個嗎?」
「這是你父母的結婚戒指吧?我在你家客廳的全家福里看見你父母手上戴著這兩枚戒指。」
基泰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道:
「上次你問我為什麼要開著燈睡覺,是吧?如果關了燈,我就睡不著。不久前的一個早晨,你不是看見我夢魘了嗎?我經常這樣。我的父親和母親在我九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掉進水裡,他們為了救我而相繼跳了下去。那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去世了。從此以後,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那所房子里。從九歲到現在,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太不可思議了。基泰竟然受過如此深重的傷害。陽順憐惜地望著基泰。她第一次感覺自己靠近了他的內心。
「我一個人生活,所以沒有一樣做得好。」
基泰呵呵笑著,把馬鈴薯遞給陽順。
「哎呀,看你就像個整天惹是生非的小孩子,以後長大了想做什麼呀?」
為了緩和他們之間的氣氛,陽順故意開了個玩笑。她呼呼吹著氣,剝掉了馬鈴薯皮。
「除了現在正在做的事情,還有什麼想做的嗎?」
「我想參加九名隊員組成的真正的棒球賽,你呢?」
「我要快點兒找到被人遺棄的王子,把他拯救出來。哎呀,天上的星星真多啊!」
陽順望著像寶石一樣密密麻麻地鑲嵌在夜空里的星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基泰:
「你今天怎麼突然到這兒來了?」
「我今天收到了你寄給我的新棒球,突然間有點兒想你,所以就來了。」
原來如此。獲獎那天買來的球一直沒有機會送給基泰,回到家裡才通過郵局給他寄去。基泰接到禮物,就瘋狂地跑到這裡來了。此時此刻,基泰簡直變成了另外的人。陽順溫柔地沖他笑了笑。
夜深了,他們就在院子里彼此靠著對方的肩膀打起了瞌睡,兩個人的腦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於是一下子驚醒了。不知不覺之中,東方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你得趕快上班了,可是我連早飯都沒給你做。」
陽順感到很抱歉,很不好意思。不過,基泰已經大致猜出她的處境了。
「是啊,不管怎麼樣,我得走了。你趕快到漢城來吧,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就給我打電話。」
基泰把名片遞給陽順。
「把你們家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吧。」
「我們家沒有電話。」
這時,基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塞到陽順手裡。
「那你拿著這個,如果電話上顯示出名字,你不要接。如果什麼也不顯示,那你就接起來。」
陽順稀里糊塗地接受了。
「那我走了。」
基泰好像被什麼追趕著,留下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出去了。陽順怔怔地看著他孤獨的背影。
娜姬在門口等著基泰。不一會兒,俊泰開車過來了,他從車裡下來,讓娜姬上車,臉上的表情有些反常。
「基泰哥哥呢?」
「娜姬呀,現在還不算晚,你不要跟基泰大哥訂婚了。」
「哥哥,你為什麼總是這樣說?」
娜姬生氣了。自己要去參加訂婚典禮,他卻總是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難道不是神經病嗎!
「我愛你!」
娜姬再也忍不住了。
「哥哥,停車,你要是再說一句這樣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要訂婚,我愛你。」
遇到紅燈,俊泰停下車來。娜姬連忙下車,打計程車去了禮服店。
「娜姬呀,這件禮服太漂亮了,以後我跟英燦哥哥訂婚的時候,你把這件送給我吧。」
珍珠已經來了,對娜姬嘮叨個不停。娜姬根本就不理她。她總是想到剛才俊泰說過的話,心裡感到不安。
「喂,你怎麼不說話?」
「哦?……哦……」
「可是,基泰哥為什麼還不來呢?」
「一定會來的。」
娜姬非常著急,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有些驚慌失措了。
「珍珠呀,你用我的手機給哥哥打個電話好嗎?」
珍珠用娜姬的手機撥通了基泰的電話,但是沒人接聽。
「他不接電話,基泰哥哥不會逃婚吧?」
珍珠開玩笑地說道。娜姬更加不安了。她奪過手機,給基泰發了條短消息。
文社長站在舉行訂婚典禮的禮堂門前,向到場的客人答謝。禮堂里來了很多人,但是基泰和娜姬都還沒到,文社長心裡著急了。
「哎呀,時間馬上就到了,這兩個孩子怎麼還不來呢?英燦啊,你給娜姬打個電話。」
俊泰悄悄地溜出禮堂,到禮服店去找娜姬。
基泰始終不來,娜姬心裡湧起了陣陣憤怒。旁邊的珍珠坐立不安地說:
「娜姬啊,你先去吧,把基泰哥的燕尾服帶到禮堂不就行了?」
這時候,俊泰走了進來。
「哥哥。」
「珍珠啊,我送娜姬過去,你先去禮堂吧。」
俊泰話音剛落,珍珠就迫不及待地收拾起東西出去了。
娜姬看到俊泰,心裡有些害怕,於是撅起嘴來威脅他說:
「如果你還想說那些奇怪的話,你就給我出去!」
「我說過我愛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我說過,你不要跟基泰大哥訂婚。」
「俊泰哥哥,你也真是的,你到底怎麼了?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啊?」
「就算基泰大哥來了,你們也訂不成婚,我本來不想說這句話的。」
剎那間,娜姬感覺到俊泰說話時的威脅語氣,她不由得害怕了,不知道俊泰到底要說什麼。
「你開車撞死陽順奶奶的情景,我都看見了。」
驀地,娜姬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她渾身顫抖,猶如篩糠。俊泰把事先準備好的飛機票遞給娜姬。
「現在出發的話,還能趕得上飛機,到那邊學習一年再回來。等到那時,這邊的一切都會安排好的。」
他到底怎麼看見當時的情景呢?娜姬又回憶起那段噩夢,她感覺自己兩腿發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此時此刻,娜姬已經被俊泰逼到了死胡同,她不能違抗他的意思。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訂婚的新人遲遲不肯露面。最後,訂婚典禮不得不被迫取消。這對於文社長來說,簡直無異于晴天霹靂。她失魂落魄,連聲對客人說著「對不起,對不起」。說著說著,她終於像丟了魂似的,坐在地上。
「哎呀,娜姬和基泰究竟是怎麼搞的?」
仁川國際機場。娜姬正朝出境口走去。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撲簌簌地滴落。我為什麼連訂婚典禮都不能參加,卻要逃跑似的離開呢?她恨透了俊泰,恨他抓住自己的把柄反過來威脅她。如果陽順不到她們家來,這些悲慘的噩夢就不會發生了。她絕望之極,眼圈通紅。俊泰望著娜姬憂傷的背影,想到自己不得不用這種方法把她趕走,其實他的心裡也很痛。
陽順雙手拿著包,到公共汽車站等車。不一會兒,公共汽車揚起灰濛濛的塵土朝這邊駛來。她懷著無比失落的心情上了車。
基泰心想,這次不能再錯過陽順了,於是他連忙掉轉車頭。他看見前面有個公用電話亭,匆忙下車過去打電話。陽順看見了娜姬發來的簡訊,知道今天是他們舉行訂婚典禮的日子。陽順受了刺激,所以就沒接基泰的電話。基泰急忙開車趕往陽順家,正好和陽順乘坐的公共汽車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