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結論只有兩個
裡面是暗的。他摸黑走到放床鋪的那個角落。他一點兒也沒有懷疑,以為達夫南就在他旁邊的床上睡覺。他脫下外衣,隨便丟在椅子上,走到自己的床鋪旁,慢慢爬上床之後,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然後他突然睜開眼睛。他低聲喚了一聲。波里斯!沒有回應。他又再試著叫了一次,但仍然一樣。奈武普利溫急忙起身,跳下床,然後走到達夫南的床前,摸了摸他的被子。果然,少年不在床上。波里斯!你在哪裡?他急著找出油燈,點了火。把不是很寬敞的家裡四處都照了一遍,但仍不見少年回來過的蹤跡。當然,他也沒看到冬霜劍。糟糕……糟了!他將外衣披在身上,拿著劍,就往門外衝出去,全部動作花了不到一分鐘。然後他跑到少年可能逗留的幾個地方。他用快速步伐沿著街道走著,到最後獨自站立在只有月亮掛著的昏暗天空下。波里斯沒有在街上。那他會是到哪裡去了呢?看來一定是在默勒費烏思的家裡!奈武普利溫可以說是轉眼間就到達了目的地。他用力敲門,原本想呼叫名字,又怕吵到附近人家。由於他內心很緊張,便粗魯地敲了好幾下窗戶。窗戶很快就被打開了。是誰……原來是奈武普利溫!這麼晚了有什麼……默勒費烏思話都還沒說完,奈武普利溫有力的手就朝他伸出窗外的頭伸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快開門。我來找回我的男孩。你放手,我才能開門啊!默勒費烏思的表情並不驚訝,他開了門做出手勢要奈武普利溫進去。奈武普利溫很快塊走進到那間仍然點著燈,十分雜亂的研究室,四周看了一遍之後,他兇悍地問道:波里斯……達夫南在哪裡?默勒費烏思皺起眉頭,反問道:那孩子應該在你家才對啊?不在。不是你要他到別的地方去的嗎?可是那孩子早在幾個小時前說他要回家,就離開這裡了,真的不在你家?雖然祭司之間不管年齡差異,按慣例都是用敬語,但他們兩人從很早之前就是親密無間的好友,所以並沒有照規矩稱呼。不過,當默勒費烏思看奈武普利溫先是臉色僵硬,到最後已變成兇悍的表情,他直覺到這次的狀況不是用過去交情就能抵擋的。……他不見了。那孩子……突然間,像是在大吼般的聲音響徹了整間研究室。我是說,他消失了!到處都找不到他!而且是在你做了那種危險事之後!默勒費烏思也察覺到事態的嚴重。他沒再愚蠢地問是真的嗎?,而是二話不說就打開門,看看外面,確定四下無人,隨即又再進房,從他那間雜亂的研究室里拿出一支短短的棍棒。他一用力,整支棍棒便開始發光。走,趕快到可能的地方去找一找。大約快天亮的時候,這兩名祭司出去尋找行蹤不明的少年,卻毫無所獲地回到最初見面的屋子前方。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這裡又不是位在大陸某個角落的村子,而是四面環海,與外地相距遙遠的唯一一座島。即使想離開,也無處可去。但他們已經到碼頭去看過,確定沒有任何人搭船。附近的山地也全都找過了,負責醫術與技術的頭箍之祭司利用魔法感應的魔棒一直發著光,可是儘管平常不易找得到的珍貴藥草或草菇之類的東西,很多都被感應到了,卻始終沒有發現少年的蹤影。只有一件事是我們可以確定。默勒費烏思打開研究室的門,走了進去,把之前離開時故意點亮的油燈給熄滅掉。在燈油稀少的島上,徹夜點燈是非常大的浪費,但他為了讓別人以為他像平常一樣在研究室里熬夜,才故意這麼做的。奈武普利溫跟著走了進來,但還是沒有坐下,只是靜靜看著研究室里的一角。他是劍之祭司,所以找人的時候,他所能用到的也只有那過人的體力。現在連這一點也令他頗為生氣,而且他也實在是擔心得快瘋了。在他們整夜尋找的過程中,默勒費烏思已經告訴他大概的經過情形。一想到自己的學生拿著一把力量幾乎全開放出來、危險萬分的劍,而且突然消失不見,自己不禁感到十分罪過。對於自己的無能,不由得一股憤怒感從中而來。默勒費烏思也不管奈武普利溫是否在聽他說話,把身體靠在椅背,忽然說道:你必須隱瞞住這件事。奈武普利溫轉過頭去。他的眼神比過去面臨任何敵人的時候都更加炯炯有神。你什麼意思?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擔心你的錯誤會被揭露?默勒費烏思仍呆板著臉說:不知道就別亂說。即使我這個死腦袋瓜祭司明天被趕出島外,我也不會覺得惋惜。可是達夫南那小子,可就不同了!……默勒費烏思看了一眼沉默的對方,接著說:如果被人知道達夫南那小子消失不見了,島上的人都會去找他,那或許比較有可能找到那小子。但是我認為,現在對解決問題能有實質幫助的只有戴希。如果那孩子消失不見是因為劍的魔法力量,那就更需要她。如果只是一味地將失蹤消息傳開,不管那小子找不找得回來,所有人都會知道為何會發生這種事。你在祭司會議上也看到了,要是被人知道現在的情況全是因為那小子的劍,你想他還會安然無事嗎?對於祭司們,對於島上的人,對於攝政閣下而言,那都是不可容許的事。那樣結論就只有兩個:要麼劍完蛋,要麼劍和那小子同時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