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當務之急便是不要招得面前這隻狼起殺心。低調才能活命。
看到她屈服求饒衛清蕭滿意的移開了他的龍腳。
唐果低聲嘀咕道:「其實你也應該開心不是嗎……」
衛清蕭的目光陰陰橫過來:「你說什麼?」
「……」她暗罵自己找死剛剛還說要低調的!若是手能動彈她早就一掌摑在自己嘴巴上了。趕緊閉眼裝死。
衛清蕭卻不依不撓的在她的腰上踢了一腳:「你剛才說什麼?」
她無奈的睜開眼睛道:「我是說右明明就是喜歡你的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或許她喜歡的是以前的那個我。那個整天圍繞著她的裙角轉來轉去寸步不離的幼年的我。那時的我心地還是明朗單純手上還是乾乾淨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粘滿血污。」手暗暗的握緊了彷彿這樣就可以掩藏手心無形的血色。目光鬱郁落在別處眸色慢慢深了下去思緒忽然間飛回了很久以前語氣低緩:
「從我記事起她就住在我外祖父家的後院里。她總是穿著淺色的衣服頭是陽光的顏色只用黑緞簡單攏在身後。她的眼神像雪山中的湖水一般清澈。她的動作不知為何非常緩慢生活全要由家中的丫鬟照顧。我卻是很喜歡跑去照顧她替她端水喂飯無微不至。只因為呆在她的身邊就會覺得心境十分的寧靜。我一天天長大了她的模樣卻總不變化我一度以為她是落入凡間的仙子。
可是有一天母后卻告訴我右不是仙子是個會蠱術的妖女。她以她的蠱術作為交換讓我們幫她尋找族人。因此我們也知道了一個驚天寶藏的秘密。於是我們欺騙了她找到了有紅花印記的日晟國皇族卻沒有告訴她而是殺害了她的族人一心尋找那個寶藏。我明明知道對不住她卻無法停止自己的所作所為。
有些事情是我無法控制的。是否能贏取最終的勝利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榮耀是事關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甚至攸關很多人的性命。稍有差錯便會全盤皆輸。我須得武裝起最堅硬的心腸下得去最狠辣的手段。皇權之路自古以來就是白骨鋪就所謂功過是非本就不是『善惡』二字可以評判得了的。
可是我卻明白雖然使用蠱術的是右但真正的妖邪魔鬼卻是我們。
右終於現了我們對她的欺騙逃離了外祖父家。她離開了我便失去了心中唯一乾淨純真的角落。她一定是恨我的。以前那個心境清朗的衛清蕭早就死了。現在的衛清蕭讓人厭惡。呵……」
他低聲笑起來笑聲透著凄楚的味道。
唐果忍不住道:「雖然我覺得右看上你的確是缺心眼的一種癥狀可是你可知道她為了回來找你捨棄了一個等了她三百年的痴情好男人有家不回獨自跋涉在危險的海路往回趕?」
他一聲嗤笑:「她可不是獨自一人更不是為了回來找我。她是與洛羽痕一起回來的回來后就盤踞了絕影宮。」
唐果嘆息連連:「我跟你說不清楚。就你這多疑的德行她倒是想找你你卻信得過她嗎?你自己是腹黑小人就覺得人人是腹黑小人其實右這孩子別看活了幾百歲實際上單純得沒有半點心機城府。」
衛清蕭眼中騰地盛起怒意:「你說誰是小人?!」
唐果也怒了:「說的就是你!我就奇了怪了右怎麼看上你的?那個等了她三百年的男人才是上上人選好不好!回頭見到她我得好好勸勸她……」
衛清蕭衝車外吼了一嗓子:「來人!」
馬車停下景訣進到車內:「皇上……」
「封了她的啞穴。」
「是!」景訣來到唐果面前面色複雜。低聲道:「對不住。」
啪啪啪啪啪。唐果頓時安靜了。她干張著嘴巴不出聲音內心把自己罵了一萬遍啊一萬遍。剛剛不是還提醒自己低調嗎?不長記性啊……活該!
馬車停下后就沒有再起程衛清蕭傳令下去駐腳休息原地起炊。
此刻時辰接近黎明月落西山曙光未現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四周是一片密林暗夜中顯得陰森森森的。篝火燃起多少驅散了黑暗。侍衛們散坐在周圍休息。經過絕影宮一役衛清蕭從宮中帶出的數百人只剩了幾十人。失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傳
去了很多弟兄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幾乎沒有人講話氣氛十分壓抑。
馬車內衛清蕭將一個小紙包遞到景訣手中。
景訣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驚悸。
衛清蕭看著他目光冰冷不動聲色。
良久景訣施了一禮手裡攥著紙包默默退出。
唐果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卻是滿心的茫然不知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只聽得馬車外有人招呼說「開飯了」。這一聲招呼讓氣氛多少活躍了些大家紛紛上前盛飯一邊吃一邊聊。
卻聽得聊天聲漸漸的稀少下去最終外面變得十分安靜只有火堆里木柴微微的爆裂聲、馬匹輕輕著響鼻。
大家都睡著了嗎?
車簾外忽然響起景訣略略顫抖的話音:「稟報皇上事情已辦好了。」
「起程。」衛清蕭淡淡道。
車身顫了一下似乎是景訣跳到了車前親自駕車。
車輪緩緩轉動著前進。卻沒有聽到任何侍衛跟上來的聲音。
靠在車角的唐果忽然明白過來冷汗瞬間濕透了衣衫。
那些侍衛都死了。剛才衛清蕭交給景訣的那個紙包里是毒藥。景訣將毒投入了侍衛們的食物中。
殺人滅口。
是啊在絕影宮的水潭邊衛清蕭與右一來一去的對話間道出了他用蠱控制他人的機密。城府之深如衛清蕭者怎麼容得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留在世上。而致死這些侍衛的毒藥應該是絕影宮的某種招牌毒藥吧如此就很容易的嫁禍給絕影宮了。果然是周密計劃滴水不露。
然而舉手之間毒殺手下數十名侍衛其心之狠絕令人指。
衛清蕭的目光淡淡落在唐果的身上。她看向衛清蕭的眼睛里因為痛恨厭惡到了極點反倒沒了半點情緒就這樣默默的對視著。
衛清蕭授意殺人時絲毫沒有避諱她的在場。這說明在他的眼裡她已是一個死人。
一旦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她絕不會多活一分鐘。心中感覺很壓抑面色蒼白呼吸有些困難喉嚨干。
衛清蕭將一隻水袋遞到她的嘴邊:「喝口水吧。」
……
進宮之後她就被衛清蕭軟禁了起來。她的住處外面設了層層嚴密的把守皇宮內外也是高度戒備。她暗暗祈禱著洛羽痕不要冒失的來闖宮。他跟右的武功雖高終歸是人單力薄闖入這深宮中無異于飛蛾撲火。
但她擔心的事還是生了。進宮的當天晚上衛清蕭就笑笑的告訴她說右跟洛羽痕易容后企圖混入宮中卻被覺了。
她咬著牙暗罵洛羽痕豬頭。明知宮裡早就布好了重重機關等他們自投羅網卻還是要硬闖。
「他們其中的一個傷的不輕呢。」衛清蕭抿著茶風輕雲淡的說。
看他漫不在乎的神氣她就知道那「其中一個」指的是誰。她的心重重的揪了起來明知他在看自己的熱鬧還是忍不住衝口問了出來:「他傷在何處?」
衛清蕭似笑非笑的掃她一眼:「愛妃為別的男人掛心至此讓朕情何以堪啊。」
她閉了一下眼睛深呼吸……問他也不會說她忍!
衛清蕭揚了揚眉:「糖兒也準備一下過幾日我們就要啟程準備出海了。」
她吃了一驚:「出海?出海去哪裡。」
「隱霧淵啊。」他淡淡道。
大驚:「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馬車上時就在給你的水裡加了真言散啊。」他平靜的看著她。
該死!又用這招下作的招數!「可是我是中過巫術的啊即便是真言散也應該不能讓我道出寶藏所在啊。」
「可能是你抵達寶藏的時候身中的巫術就自行解除了吧。」
這個真有可能。活地圖使用完畢自動解密。糟了他現在知道寶藏下落了她現在沒什麼用了該卸磨殺驢了吧。一念及此滿眼的驚慌。
卻聽衛清蕭慢悠悠道:「糖兒在服了真言散后說是去往隱霧淵的路程十分複雜艱險是這樣嗎?」
唐果眼前一亮看到了生的曙光。狂點頭:「沒錯沒錯!若是沒有嚮導定然不能活著抵達目的地!」
看她喜悅的樣子衛清蕭輕笑道:「愛妃終於想通要幫朕振興大業了嗎?」
唐果眼中閃過狡黠:「不過讓我給你做嚮導的話我要跟你要一點小小的報酬。」
「你憑什麼跟我要報酬?」冷冷的眯起了眼。
「哎哎哎不要這麼凶嘛。去往隱霧淵路途遙遠你不可能天天給我喂真言散吧撐也撐死我了。只要你答應我的小小條件我願意全力配合保證將你帶到隱霧淵!」
他思慮一下覺得有道理。問道:「你想要什麼?」
她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可用來召喚洛羽痕和軒兒的全部蠱鱗。」
他向後微仰在椅背上眯眼沉吟似在猶豫。
她煽風點火道:「你將蠱鱗交與我不過是少了兩個僕人。你天下都得了還缺這麼兩個人手嗎?再說了你就是把蠱鱗給我不也還是有那個同命相連的感應在嘛日後他們也不敢傷害你。那個寶藏可是真真正正的黃金為城珍寶成山啊。這完全是個不平等交換你賺大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敲:「成交。」
她立刻伸出了手掌:「給我。」
他從懷中掏出一紅一黃兩隻小小錦囊丟在桌上。「紅的里是洛羽痕的黃的里是郭軒的。」
她用顫抖的手指解開錦囊的帶子看到每個裡面盛了幾十片半透明的鱗片。
「這就是全部嗎?」她不放心的問。
「是全部的。」衛清蕭說「只有蠱蟲七寸處蛻下的鱗片才能用來做召喚之用也不過是幾十片而已。」
她看過「召喚蠱」的養蠱術知道他所言非虛。「那……假如蠱鱗被你用完了這個人就可以自由了嗎?」幾十片而已應該用不了多少年吧。
「那我會在明知該人趕不到我身邊的情況下用最後一片蠱鱗急召。」他淡淡的口氣彷彿在講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唐果卻覺得胸口頓時被堵住了。她終於明白洛羽痕的師父是如何死的了。蠱鱗消耗完畢召喚者就用最後一片結束他的生命。
衛清蕭掃一眼兩隻錦囊道:「你最好將蠱鱗謹慎收好。這東西怕壓怕水怕火。據我所知任何銷毀方式都會形成召喚術。」
唐果戰戰兢兢將錦囊封好小心的塞進了懷裡感覺就像揣了定時炸彈。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壓力好大……
衛清蕭站起身道:「如此過幾日準備就緒就可以啟程了。」頓了一下眼鋒斜睨過來:「別以為蠱鱗弄到手你就可以有恃無恐了。你別忘了郭宇駱是我的臣子你的家人就住在京城裡。」
說罷轉身離開。
一句話將她暗暗打起的逃跑企圖砸進了地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