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遺忘的皇后
記憶中,那是一片美麗得令人不敢直視的湛藍天空,純潔而透明。
太陽從東方漸漸地升起來了,由紅轉金,再由金轉為富有活力的刺眼白色,照射在寬闊的沙地上,一片淡金的色調瞬時間充斥了整個視野,壯麗的畫面宛若神賜。炙熱的風載著沙土的味道,輕輕地撫過高大的蕨類植物,來到她的身邊,柔和地舞動她如同陽光一般的金色長發。
她的眼眶濕潤了。
不管離開多遠,不管離開多久。她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還記得這片屬於太陽的土地。
她永遠無法遺忘,這美麗得令人想要哭泣的景色。
一切都宛若那一天一樣,那天,他們在阿蒙;;拉面前,宣誓永恆的愛情。
她回來了,她終於又一次地,與他處於同一片時空中,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奈菲爾塔利,戴上這個吧。」輕快的聲音擾斷了艾薇的思緒,她微微揉了揉自己微酸的眼眶,轉身望向旁邊說話的雅里。那個黑髮的年輕人,正伸手遞給她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我們已經進入埃及境內了,你還是戴上它吧。」
她帶著疑問地接了過來。雅里和她都穿得十分簡樸,並不似特殊身份的人,還需要什麼額外的喬裝嗎?她垂首,仔細一看,那竟是一條黑色的假髮。
「為什麼,需要這個?」艾薇略帶不滿地看回了雅里,舉手揚了揚那精緻的假髮。「我們的賭,不是要看看埃及是否遺忘了我嗎?我應該以自己的本來面目走進去,才能得知答案,不是嗎?」
她將假髮又丟了回去,牽著駱駝加快腳步往前走。
「奈菲爾塔利。」雅里卻追了上來,將黑色的假髮略帶強迫地扣在她的頭上,冰藍的眸子里沒有了隱隱的笑意,卻是一片認真,「想知道他們是否還記得你,並不需要你出現,只要你開口問就可以了。為了安全起見,你戴上吧。」
安全起見?腦海中驟然閃過了先前赫梯士兵的話,「還帶著金色頭髮的女人,不怕被埃及士兵抓起來」。
為什麼?
難道埃及把她當作敵人?難道埃及想要取她性命?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她甚至……不敢去想。
埃及是他的國度,埃及敵視她,那麼說明,他亦將她當作敵人。
又想起了書中所見的種種,心裡隱隱地泛起了幾分疼痛。如果經歷千辛萬苦,得到的答案卻比想象更加可怕,於她而言,又該是多麼地難以接受。
她接過假髮,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戴上了假髮的她,乍一看就好像一個十七、八的少年,穿著略顯寬大的白色長袍,就好象商隊里不起眼的隨從一般。只剩下白皙的肌膚與湛藍的雙眸,彰顯著她與眾不同的耀眼神采。
她曾經是埃及的皇后,她曾經站在孟斐斯祭祀的高台上,與全埃及最偉大的法老一同向阿蒙;;拉宣誓,她曾經是埃及最重要的女人。
但經歷了五年回來,這片她深深迷戀、難以捨棄的國土,是否還依然銘記她的存在。
難以細想,她已經迫不及待需要得知答案。想法化為動作,她不由稍稍用力地拉了一下駱駝,「好吧,那我們就儘快找個人來問問。」
雅里慢慢地跟上她,「前方不遠,應該就能遇到村子,保險起見,我們還是提前設定一下。」
「好的,都由你決定。」艾薇並未停下腳步。
「那麼,我們是從敘利亞逃亡過來的商人,我們的貨物都被赫梯人搶走了。我是腓尼基商人塔利,你是我的弟弟……」
「艾微,」艾薇輕輕地接過話來,「可以叫我艾微。」
「艾微……」雅里輕輕念了一句,話語間竟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那麼艾微,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忘記你是我的弟弟,不是埃及的皇后。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嗎?……艾微?奈菲爾塔利?」
艾薇怔怔地望著雅里,就好像聽不懂他說的話一樣,他揮了揮手,又揮了揮手,她才宛如初醒一般一下子醒悟了過來。
「厄……我當然明白,不管是怎麼回事,我都會保證你的安全,即使他們仍然記得我,我也不會當場承認。一定會讓你平安脫身的。」艾薇點點頭,心裡暗暗呼出一口氣。真是尷尬,雅里剛才叫她艾薇的聲音、樣子,簡直與哥哥同出一轍,那雙沒來由溫和的水藍色眼睛竟是那樣地相似,剎那間讓她有了錯亂時空的錯覺。
「不會是看上我了吧,趁現在回心轉意還不晚噢。」雅里調侃地笑了笑,作勢要牽艾薇的手。
電光石火之間,她卻飛快地躲開了,嬌小的身體用力牽著駱駝快步前進,轉身不去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隱隱失望,
「賭注沒到最後,還不能妄下定論,我們快點走吧。」
金黃色的天,金黃色的地,熱滾滾的風。
兩隻駱駝一前一後地朝著西南方向走去,視野里漸漸出現了令人欣慰的綠色。
不遠處,一個小小的村落,就在眼前。
記憶中,她彷彿是見過這個小村子。
仔細想想,這或許並不是偶然。這裡是西奈半島,正是她上次返回,智用馬群從赫梯軍隊手中救出了身陷重圍的布卡的地方。這個曾經處於灰色地帶的貧瘠土地,如今宛若是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眼前的小村子里充滿了各種欣欣向榮的青蔥植物。不時地有村民載著糧谷、貨物出入,還能看到年幼孩子們,手裡拿著七彩的小型石雕,開心地跑來跑去。
她看著眼前一派復甦的景象,心裡不禁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西奈半島已經不再是那個時候,因為一點糧食就被赫梯利用的領土了。很明顯,拉美西斯二世在過去的五年中對其進行了頗有成效的管理與復興,這片土地如今的樣子,是多麼令人感到愉悅。她不由得在嘴邊勾起了微微的笑意。
「西奈半島變得可真是不得了啊,」雅里騎著駱駝從後面溜達著跟了過來,宛若自言自語一般地嘟囔了幾句,「看來那個傢伙,在我過去幾年忙於內政時,做了不少事情啊。」
「不是內政,恐怕是『政變』吧。」艾薇甩給他一句,至今,她仍然對雅里在對埃及戰爭中利用西奈半島人民的事情耿耿於懷,那雖然也是計謀的一種,也曾在古今多次戰爭中被使用過,但是,面對著眼前這些質樸的人民,她實在沒有辦法不去評價那種計謀為「卑劣」。
「不管怎麼樣,我們快點過去吧!」她拉著駱駝,快速往前走了幾步。
「喂,奈菲……艾微。」雅里突然叫住了她。
她焦急地回頭過去,不解地望著他。
他也看了回去,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里瞬間充滿了千言萬語,但是卻彷彿無論如何都無法轉化成聲音說出口來。眨眼間,他又已經恢復往日那不痛不癢的笑容了,「沒什麼,你不要著急,我們慢慢走過去。」
艾薇白了他一眼。快速地轉身回去,拚命地拉著駱駝更快地往那個小村子沖了過去,雅里在後面跟著,方才輕鬆的笑容卻已漸漸褪去,隱在了淡淡的哀傷之中。
他是否過於自私,或許他應該強迫地帶著她回赫梯。
他這樣大費周章,只是想要將那個男人從她的心中完全抹去,讓她的心隨著自己一同永遠離開埃及。
但是他這樣做,她一定會很痛苦吧,她一定會很難過吧。
彷彿親眼看著自己的心被割開一般。
那種痛苦,他何嘗沒有經歷過。每一次她當著自己的面,一次又一次地提起那個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表示對那個人的情感,那種堅定的語氣和神情,就好像一把把銳利的刀斧,將那些令他絕望的話語,一下又一下地刻在他的心裡,刻在他的每一寸筋骨之上,讓他痛苦得幾乎無法喘息。
她只關心那個人是否平安無事,那個人是否還記得她,她如何能回到那個人的身旁,她的眼裡,完全看不到他,這個從未放棄尋找她五年的他,探究她所有消息的他,不惜一切想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他。
連他自己都覺得要瘋了。
連一個國家都不在乎的人,為什麼會這樣地被這樣一個女人牢牢地抓住五臟六腑,逃都無法逃掉。不管自己多麼痛苦,竟然還會捨不得讓她受半點傷害。
為什麼他會這樣地在意她,彷彿一種本能一般地執著地要保護她,他甚至捨不得她因那個人哭泣……
他抬起頭,看著前面用力前進的艾薇,美麗的眼睛里充滿了迷茫,漸漸地,那雙寶石般的眼睛重新聚集了冰冷的光芒,彷彿下定決心一般。
算了,就這樣去吧,就讓她痛苦好了,讓她為那個人痛苦吧,讓她憎恨那個人吧,讓她的記憶里永遠不會再有那個人的半點影像吧。以後,他會好好照顧她的,會讓她快樂的。
讓她去吧。
他終於說服了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擺了擺額前垂下的瀏海,秀挺的眉毛緊緊地鎖在了一起。當他放鬆一般吐出那口氣的時候,他已經拉著駱駝,帶著往日平和的笑容,跟著艾薇往村口走去了。
「你好我們是來自敘利亞的腓尼基商人我們的東西都已經被該死的赫梯軍隊掠奪光了所以我們只好逃亡來埃及請問你知道現在埃及的皇后是誰嗎?」
艾薇一口氣沒有停頓地說出了一長串毫無邏輯的話語,差點憋死自己,她連忙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略帶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年輕村婦,等待她的回答。
村婦顯然是沒有抓住她的中心思想,她只是迷茫地看著眼前漂亮的小男孩,愣著說不出話來。
「艾微,你說話那麼快,別人怎麼可能聽懂。」
艾薇剛要深呼吸,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雅里已經慢慢悠悠地跟了上來,對那年輕的村婦微微地笑了一下,那村婦立刻臉紅了起來,艾薇暗地裡狠狠地瞪了雅里一眼,他卻視而不見,卻繼續溫和地說,「你好,美麗的小姐,我叫作塔利,這是我的弟弟艾微,剛才失禮了。」
年輕的村婦繼續紅著臉,頗有幾分害羞地說,「沒、沒有關係,我叫作莉及尼婭。」
「莉及尼婭,真是好聽的名字啊。」雅里笑著說,眼睛不停地放電,艾薇在一邊幾乎要乾嘔,但莉及尼婭卻移不開視線地看著他那雙如同天空般透徹的雙眼,臉上的緋紅久久不能褪去。雅里接著說,「我們是腓尼基人,敘利亞在戰爭當中,所以我們打算到孟菲斯去開拓新的生意,請問你知道孟菲斯在哪個方向嗎?……莉及尼婭小姐?」
「啊、厄……」莉及尼婭驟然從發獃中清醒過來,連忙十分不好意思地說,伸手向西邊指去,「在、在那邊,太陽落下的方位,一直走,穿過了紅海就是了。」
「你的手……」雅里笑著看她不好意思地將手藏到身後,「你的手真美。」
艾薇終於忍不住要吐了,她衝上前來,一把將雅里拽到一邊,不顧他對自己的種種示意,徑自對著有些驚訝的莉及尼婭快速地把問題說了出來,「莉及尼婭小姐,不好意思,想冒昧問一下,你知道不知道奈菲爾塔利怎麼樣了?」
莉及尼婭愣了一下,幾秒鐘后,她終於反映了過來,「原來你是問奈菲爾塔利大人。」
看到她的表情,艾薇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唇邊下意識地勾起一絲欣慰的笑容,至少大家還是記得她的。等等……為什麼頭銜是「大人」?
「她很好啊,陛下要在一個月後迎娶奈菲爾塔利大人,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什麼?
她的笑容驟然僵住了,她說的是哪一個奈菲爾塔利?
「奈菲爾塔利大人是王國的重要祭司,大家說迎娶她為第一王妃,會給埃及帶來無盡的繁榮。」
「陛下還要一併納入十數個偏妃,所以現在孟斐斯的貴族們都忙碌得不得了,你們現在去孟斐斯,一定可以做筆好生意。」莉及尼婭笑著說。
雅里微微地挑起了眉,幾分認真幾分玩笑地說,「莉及尼婭,你還真是有做生意的天分啊。」
「謝謝。」莉及尼婭又開始不好意思了。
「等等,等等。」艾薇抓住莉及尼婭的手臂,就好像一個溺水的人緊緊抓住唯一的一顆救命稻草一般,她低頭看著地面,手指卻下意識地微微用力,「你說的奈菲爾塔利……是那個黑色頭髮的祭司奈菲爾塔利嗎……是她嗎?」
「是啊?……你抓得我有點疼啊。」莉及尼婭小聲地抱怨了一下。雅里從後面輕輕地拍拍艾薇,但是她卻仍然不將手鬆開,反而更加用力了起來
「……你還記得,有一位名叫奈菲爾塔利的外國少女嗎?」
突然,她感覺莉及尼婭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她懷著希望地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略帶恐懼的眼睛。
「不,我不認識,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莉及尼婭斬釘截鐵地吐出這樣的話來。
那一瞬間,艾薇彷彿被推入了深淵一般,她的血液彷彿被驟然抽離了身體,渾身變得冰冷了起來。她殘存的力氣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她鬆開了莉及尼婭的手臂,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靠在了走過來的雅里身上,他溫和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替她繼續問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們在國外的時候,曾經聽說五年前埃及王迎娶了一位美麗的外國少女為皇后,我弟弟一直很好奇,不知道……」
「沒有的事,」莉及尼婭的面孔突然變得冰冷起來,「埃及從來沒有過任何一位金髮碧眼的少女,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要走了。」
她匆匆地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被艾薇虛弱地叫住。「等等!等等……如果沒有這樣一個人,你怎麼知道她是金髮碧眼的呢……」
莉及尼婭愣了一下,接下來卻近乎幾分恐懼地說,「沒有過,就是沒有過,你們快走吧!為你們好,去了孟斐斯不要提起金髮的事情。」
「等等,莉及尼婭,等等,求求你,」艾薇哀求地說著,水藍色的眼睛里閃著痛苦的光芒,白皙的面孔全然沒了血色,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略帶祈求,「求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看著艾薇彷彿要崩潰的神情,莉及尼婭有幾分奇怪,又有著幾分不忍,但她還是咬了咬牙,轉身往村子裡面走去。
「莉及尼婭,求求你……」艾薇搖著頭,用盡所有的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磕磕絆絆地跟著莉及尼婭,「不認識她沒有關係,她不存在沒有關係,莉及尼婭,我只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知道,莉及尼婭。」
「拜託你……我想聽到。」
莉及尼婭站住,回過頭來,無助地看了看艾薇,又看了看她身後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關切與心疼的雅里。
她突然好像明白什麼似的,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過來拉住他們二人,匆匆地往村子裡面走去。
拐入一個沒有人煙的昏暗巷角,她警惕地看看周圍有沒有別人,才拉著他們走到巷子的最裡面。
「為什麼你們這麼想知道她的事情這樣會給我、甚至整個村子惹好大的麻煩啊。」
雅里看了眼身邊彷彿丟失靈魂一般的艾薇,鄭重地對莉及尼婭說了聲,「對不起。」
「不是這個問題啊,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嗎陛下數月前下令,全國上下都必須忘記那個人,誰若是敢提起她,格殺勿論,如果誰號稱又見到了她,亦格殺勿論,如果誰敢效仿她曾經的裝束之類,更是格殺勿論……所以,現在所有近似金髮的女人都變成了瘟疫一般,更別說誰敢提起她了!」
「拉美西斯……埃及王為什麼要這樣做……他、我聽說,他是要迎娶奈菲爾塔利為皇后的啊。」艾薇虛弱地問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額角微微地滲出點點冷汗。
「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莉及尼婭驚訝地說,「你們之前是在哪個小地方經商啊。陛下曾經瘋狂地迷戀她,但是在婚禮上,陛下被刺傷了,很神奇地,沒有人看到是怎麼回事,同時那個人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管陛下如何祈求神明、如何翻遍每一寸土地,那個人就是不出現。你知道眾位大臣是多麼地憎恨她嗎他們都說是她用奇妙的法術傷害了陛下!」
莉及尼婭慷慨激昂地說了起來,「他們聯名上書好幾次,說如果再見到那個女人,就直接殺了她,雖然陛下一直不準,但是現在軍中早就已經以此為意旨了。」
艾薇的眼前又是一片片發黑,她用手抓住身邊的牆壁,白皙的手指狠狠地扣住了泥砌的磚壁,隱隱地泛起了紅色,但是她卻絲毫感覺不到,集中自己全部的精力,努力地去理解莉及尼婭的話語。
「或許陛下早就該這樣做了,而且他早就該迎娶妃子了。」莉及尼婭嘆了口氣說,「那個人……為什麼不出來解釋一下呢,她畢竟挽救了整個西奈半島,我真的不相信她會用巫術去害陛下……你們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所以才會問我的吧。」
雅里垂下頭來看看艾薇,關切地伸出手,想將她攬到身邊,她卻下意識地躲避他,用盡最後的意識,問道,「那他……已經不再在乎她了嗎」
莉及尼婭一愣,然後歪著頭想了起來,「這個嘛……應該是不在乎了吧,不是馬上就要迎娶那麼多妃子了嗎埃及已經忘記那個人了,埃及已經忘記曾經有過那樣一個準皇后了,那麼……陛下,也一定不會例外吧。」
那一刻,艾薇只覺得自己的腦海里轟的一聲,然後便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
她明明知道的,既然他已經要迎娶那麼多妃子,既然他與眾多妃子的歷史已經既成事實,他必然是已經不再在意她的分毫,她又何苦要抱著那百萬分之一的希望,歷盡千辛萬苦,回到古代埃及,難道……她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印證,他對她的種種情感,早已如同泡沫一般不復存在嗎……
他明明還記得她的,
他明明記得她
記得她有金色的頭髮,記得她有水藍的雙眸,記得她有白皙的皮膚。
那他是不會忘記他們曾站在同一片藍天下,對著埃及最偉大的神祉,說出最神聖的話語。
既然是如此,
那他是如何那樣殘忍,竟把那如同夢幻一樣的美好誓言,輕描淡寫地,撕成碎片……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也被撕碎了,從頭到尾,從髮絲到指尖,從記憶,到那顆難以忘記他的心。
然後,她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