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第11——12章

第11章

嘉培怎麼也不會想象到,自己竟然會捲入到文藝部里兩大美女的明爭暗鬥中去。莫姒凝和趙曦純歷來不合,早已是學生會裡公開的秘密,兩個大美人表面上雖然和和美美,客客氣氣的,但是私底下早已是打得刀光劍影,轟轟烈烈了。究其原因,還是風頭鬧得禍。姒凝和曦純都是好出風頭的人,以前在學校里又都是備受肯定的文藝骨幹,做了那麼長時間的鳳頭,到了大學那裡會願意落於人后,把NO.1的位置拱手相讓。而偏偏,部里的文藝活動有限,一年之中也就迎新晚會和年末的新年晚會兩台晚會,偶爾加上一些臨時起意舉辦的晚會,撐死了也就3,4場。而一場晚會當中,人數有限,能出風頭的角色更是有限,所以,僧多粥少的情況下,兩人只好爭個你死我活了。本來,按照往常慣例,迎新晚會那天的主持工作應該是曦純來替補的,但是姒凝擺明了不肯讓曦純撿這個大便宜,而部長柳枝又聽信了姒凝的「讒言」,於是嘉培就稀里糊塗地頂了上去了。這一舉動,曦純明面上是毫無疑義,還整天對著別人說:「沒關係,沒關係,我那天活動多,部里和班裡都有份跳舞,那裡顧得來。嘉培還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呢。」但實際上,早就在私底下咬碎了銀牙。姒凝這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早就打聽到了,大美人已經不止一次在親友的面前痛罵嘉培。對於這個事實,姒凝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種計謀得逞的得意,而嘉培,壓根就沒往心裡去,聽過就算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迎新晚會之後,柳枝似乎對這個昔日的幽靈社員刮目相看了,每當有什麼會議,總會千叮嚀,萬囑託地對姒凝說:「記得叫你舍友來,一定要來開會。」姒凝對此,自是洋洋得意的,有這麼一個被老大看重的舍友,她大有與有榮焉的感覺。而曦純,眼看著部里又多了一個和她爭的人,自然不會笑逐顏開。

嘉培對於柳枝對自己的看重,是大感意外的,她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個地方被她看中了,竟然對自己青眼有加。剛開始時,嘉培是不敢怠慢的,逢叫必到,到後來覺得會議太過無聊,自己坐在那裡,壓根就是一個花瓶,於是就懶得理會了,又開始當起了她的幽靈社員一角。姒凝對她的舉動,是妥多腹誹的:「本來我還指望你能和我一起聯手,把那個趙曦純打個片甲不留,結果你倒好,中途開溜了,太不厚道了。看來又得我孤身一人獨自奮戰在前線了。」

嘉培聽了,不做聲,倒是曹媛,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說道:「你笨啊,個豬腦袋,你想想,以前你和她是單打獨鬥,還尚且得個平手。這以後,你要是和嘉培一起跟她斗,贏了,勝之不武,輸了,奶奶啊,兩個人斗一個人,居然還會輸,你們倆的面子往哪擱啊?」

姒凝聽了,恍然大悟,從此不再在嘉培面前提任何關於曦純的事情,嘉培的耳根,終於回歸清凈。

轉眼間到了年末,部里又開始為新年晚會的事情緊鑼密鼓的張羅起來。嘉培原本打算,和往常一樣,做個袖手旁觀的觀眾。然而,有人似乎不是這樣想的。部里年末的新年動員大會剛開完會來,姒凝就沖著正在一邊玩遊戲的嘉培喊道:「嘉培,柳枝指定你做主持,叫你晚上到值班室里找她。」

嘉培聽了,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姒凝可不願她這麼快就拒絕,搬了張板凳坐到她旁邊,問:「幹嘛不做?上次不是做得好好的么?你看,柳枝都記得你起來了。」

「上次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做的,現在你的闌尾好了,也該到你上場了吧。」

「我忙,我們要排練一個話劇。要不,你跳舞吧,你不是從小就練舞的嗎?你去跳舞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做。」

姒凝苦口婆心地說了半天,嘉培依然不為所動,眼睛從頭到尾就沒離開過電腦屏幕過,一個明星三缺一的遊戲,都不知道玩了多少輪了。姒凝沒轍了,只好打電話給柳枝,柳枝一聽馬上跑到宿舍來,對著嘉培又是一番說服,然後還是無功而返。

對於沈嘉培來說,這台新年晚會最後會搞成什麼樣她並不關心,搞好或搞砸,她覺得都是和她無關的事情。這個文藝部,是她當初稀里糊塗進去的,所以,從一開始文藝部在她心中就沒有佔多大的分量,後來她又當起了幽靈會員,整天缺席部里的活動和會議,文藝部對她來說是更加的生疏和陌生,再加上她和部里的人又不熟,平時見面了連招呼都懶得打的那種,自自然然的,在她的心中,學生會裡的文藝部簡直就是一個毫無意義的稱呼而已,在這裡面,她找不到榮辱與共的歸屬感。當初她肯點頭答應姒凝做主持,一則是時間緊迫,估計部里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二則是她沒有想到主持工作時間這麼困難的事情,不但要背稿,串稿,排練,還要時不時地忍受東方南的冷言冷語。她想起東方南那張臭臉和惡形惡狀的行為,心頭打了個冷顫,更加肯定了不去做主持的決心。反正部里那麼多人,她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周末回家的時候,路上遇到了東方南,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為什麼不去做主持?」

嘉培對他仍然心存芥蒂,這次聽到他這麼劈頭蓋臉的問自己,心裡更加不爽,於是冷著一張臉說:「我為什麼要做主持,部里能幹的人那麼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就是沒人了才找你,新年晚會是部里一力承辦的,人手從來就沒有足夠過,你不去幫忙也就算了,還這麼理所當然的語氣。」

嘉培從旁邊乜了他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去年不是辦得很成功嗎?去年行今年怎麼不行!」

東方南看著她直跳腳:「去年大四的就走了好一批人了,今年新招的又不夠人數,再加上有些人整天像個廢人一樣,有等於沒。」

嘉培被她的「廢人」一說給刺激到了,於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快步走向學校的大門去。

嘉培前腳剛走,柳枝和姒凝後腳就到了,姒凝看著嘉培的背影問東方南:「你們倆幹嘛呢?大老遠的就看到你們倆在這說話。」

東方南當時也被嘉培給氣到了,語氣也不算好的回了一句:「能幹嘛,勸她做主持唄,結果倒好,被她噴了一臉的火氣。」

姒凝幸災樂禍地說:「該,誰叫你平時脾氣那麼沖,連我都勸不了,你小子怎麼可能勸得了。」

「算我多管閑事,活該倒霉。」東方南扔下了這麼一句話也走了。

回到家裡,嘉培怒氣未消,看什麼都不順眼,就連貓咪饅頭,都被她遷怒,貓碗里的皇家貓糧愣是被她踢到另一邊。沈母剛開始時不以為意,自家女兒的脾氣她最清楚,來得快也去得快,鬧一鬧,也就氣消了。可是後來看她越來越離譜,連饅頭都不放過,於是就生氣了,對著說:「好好的你和誰鬧彆扭,一禮拜也就回這麼一次家,你要鬧得雞犬不寧。」

「我受不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咽不下你也得給我咽下。天底下不順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天天發這小姐脾氣,誰受得了你。」

「不行,他罵我廢人。」

「好好的罵什麼廢人,沒前因沒後果的。」

於是嘉培索性把事前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沈母一聽,是又好氣又好笑:「不就芝麻大點事情嗎?至於嗎?你不是很少到部里去嗎?他也沒罵錯你啊。」

「媽媽!」嘉培聽了,又開始生氣起來了,別人說她也罷了,居然連自己的母親也這樣說自己,無法忍受。

「你呀,不想幹活就別進那什麼文藝部,你既然進去了就給我好好乾。別人不需要你也就算了,別人既然有需要你的地方,而你又能幫得上忙,那為什麼不去?」

「部里的人那麼多,我就不信非得要我不可。」

「你是把文藝部當什麼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既然覺得你在部里可有可無,那當初為什麼要進去?」

「我這不是誤會嗎?」

「既然你進去了,你就要負起你的責任,別整天尸位素餐的,掛個名號不幹活,你這和那些整天遊手好閒的二世祖有什麼區別!」

嘉培從來沒被母親這樣罵過,她本來就有氣了,此時更是氣急攻心,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到房裡,「嘭」的一下把門重重的關上了。沈母看著她發脾氣,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個女兒的大小姐脾氣她早已習以為常,以前沈父還在時,仗著自家的家底淵源,夫妻倆都不放在心上,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不及時把它治好,只怕她出到社會後掉大跟斗。

「以前你還有你爸罩著你,由得你橫。現在你爸不在了,我又沒什麼本事,你拿什麼資本來我行我素去?」房門是關著的,但是母親的教訓還是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嘉培本來還氣著的心,一聽到父親這兩個字,就莫名的委屈了起來。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相冊,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看從前的自己,笑得那麼的春風得意,自在,從容,臉上一點陰霾都沒有。看同樣是仕途得意的父親,在自己的身邊也意氣風發地笑著,哪裡能找到什麼落魄的痕迹。那時的他們,都處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哪裡會想到潛伏在未來的災難,正在不遠處等著他們。翻著翻著,就看到了她和湛鳴的照片,她站在他的身邊,沒心沒肺地開懷大笑著,湛鳴拉著她的手,一臉寵溺地看著她笑,嘴角也微微的翹了起來。她已經不記得這時什麼時候照的照片了,也不記得她當時是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了,時間真是奇妙的東西,它會把一切都帶走,如果不是這張相片,也許她都忘記了曾有過的,那麼愉快的一天了。

如果他還在她身邊會怎麼樣說呢?是想媽媽那樣罵她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呢?也許兩樣都不是吧,而是一臉耐心地跟她說道理,想方設法地去說服她吧。他永遠都是那樣,從來都不捨得對她說重話,一旦遇到與她意見相逆的情況,就耐心地說服她。而她,竟也聽他的話。他說她是貓兒毛,要順著擼的。也許吧,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他總歸是了解她的。

一整天嘉培都沒有踏出房門一步,把自己關在房裡,悶悶不樂。天氣冷,饅頭想鑽被窩裡睡覺,可是不得其門,於是一直在門外「喵喵」直叫。嘉培不勝其煩,終於開門,放了它進來。然後沖著它的背影罵:「叫叫叫,心煩死了。就知道睡覺,吃飯,整個一遊手好閒的二世祖。」

饅頭可管不了她那麼多,踩著最標準的貓步,扭著一個大屁股,走到床邊,然後後腳用力一蹬,「噌」的一下就上了床,再用腦袋一鑽,就進了被窩了。

嘉培在房間里關了一整天,氣也慢慢消了,可是卻拉不下面子走出房門去,於是只得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發獃。

饅頭換了個舒服的地方躺下來,小小的腦袋枕在嘉培的大腿上,發出了滿足的呼嚕聲,毛絨絨的毛髮撩得嘉培陣陣發癢,嘉培終於忍受不了,猛地掀開被子。小傢伙忽然之間感到很冷,於是抬頭望著嘉培,一人一貓就這樣對望著,半天,饅頭施施然地走到嘉培的胸前,大屁股一蹲,小腦袋一擱,就在嘉培的胸口安了家,繼續睡了起來。嘉培摸著饅頭的脖子,柔軟的貓毛,手感極好,心想,做只貓也不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一點煩惱也沒有。迷迷糊糊的,嘉培也睡著了起來,直到聽到母親在門外大喊:「你還要不要吃飯」才猛地扎醒。彼時整個人還帶著床氣,腦袋裡還是一桶漿糊,什麼主持,什麼鬥氣統統都不記得了,只知道媽媽在門外喊話,是時候吃晚飯了。於是匆匆披衣起來,打開了房門走去吃飯。沈母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也懶得說她什麼,兩母女就坐了下來安靜的吃飯。

周日晚回學校的時候,沈母對嘉培說了一句說話:「你要麼去主持,要麼退出學生會,別老那麼自私,看著部里人手不夠還袖手旁觀。」

嘉培「哦」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當嘉培向柳枝答應說要主持時,眾人都跌破了眼睛,尤其是姒凝,她費盡口舌都沒有說服她,而東方南嘴皮子一張,居然就搞掂了。姒凝看著東方南,一臉狐疑的問:「東方南啊東方南,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麼話,居然讓她答應了。」

東方南很臭屁地把頭一揚,了不起地說道:「秘密。」

嘉培答應了主持,柳枝算是鬆了一口氣了。後來嘉培才知道,在她沒答應之前,那個主持的位置是曦純的。曦純本來就有兩個舞蹈和一個話劇要演出,再加上一個主持,可謂是非常吃力的了,嘉培這麼一答應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可是偏偏,她卻沒那麼想,她只知道嘉培是她的死對頭的死黨,等於說是她的半個敵人,那半個敵人搶了她的飯碗,即使是她吃不下的飯碗,她也不開心,不樂意。再加上她搶她的主持工作也不是第一次了,所有新仇舊恨加起來,沈嘉培成了她趙曦純的敵人,一個和莫姒凝同等可惡的敵人。

曦純的敵意,嘉培是明顯感受到了,面對著這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橫禍」,她也很無可奈何,倒是姒凝,十分高興嘉培在被迫的情況下,成為了她同一條戰壕里的戰友。

對於柳枝為什麼指定要自己做主持,嘉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問柳枝,柳枝幹脆利落地說:「你形象符合要求,而且有經驗。」她想,她不是漂亮的人,所以形象符合要求這個理由可以去掉,至於經驗,她覺得部里那麼多文藝尖子,鐵定有比她經驗更豐富的,所以這個理由也不成立。她又跑去問姒凝,姒凝沒好氣地凶她:「問那麼多幹嘛?好好的做你的主持吧。」後來,還是東方南解開了她的迷竇。

「能有什麼,還不是柳枝不喜歡趙曦純唄。當初她們兩可是競爭過同一個職位的,現在柳枝得勢,自然要清算舊賬了。女人,總喜歡鬥來鬥去的。」

聽到這個解釋,嘉培明顯地不相信:「怎麼可能?柳枝從來都沒跟曦純吵過架。」

東方南冷笑了一下:「她當然不會跟曦純吵架了,她堂堂一個部長,要整曦純的機會多的是,何必擺到檯面上來吵,白白丟了自己的身價。」

嘉培聽后,心情無端的壞了下來。人與人之間的鬥爭,她見過的不少,她從小就在權力中心長大,而伴隨著權力而生的,往往就是官場傾軋,爾虞我詐。這其中的驚心動魄,她雖沒有親歷過,但從她父母和院子里的夥伴的口中,總能影影綽綽地聽到一些。後來,她父親倒台,她在短短的一年之中嘗遍了世態炎涼,也看透了權力的虛無與鬥爭的可怕,從那時起,她就開始對這名利和權力有著一種心如死灰的失望,也對人與人之間的鬥爭有著由衷的敬畏和恐懼。她總覺得,如果不是足夠聰明,就不要學人玩弄權術,否則早晚會引火燒身,得不償失。而現在,她萬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小小的學生會文藝部中,居然也有人熱衷於此,而且對象還是她一直認為光明磊落,做事公正的柳枝部長,說不幻滅,那是假的。

晚上卧談的時候,她把東方南的說話提了出來,向姒凝求證,姒凝毫不猶豫的就承認了。

「看不出她居然是這樣的人。」

「有什麼看不出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沒聽說過嗎,學生會就是一個濃縮的社會,裡面爾虞我詐的多得很。再說了,柳枝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不就是對曦純有意見嗎,她也沒因此以權謀私啊。」

「還說沒呢,那我的主持是怎麼回事。」

「柳枝現在是大權在握,她真要整曦純的話,估計丫連個露臉的機會都沒有,她廢了她的主持工作已經是夠仁慈的了。」

「為什麼要這樣?鬥來鬥去的,社會是這樣,學校里居然也是這樣。」

「培培」一直默不作聲的若杏說話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鬥爭無處不在。她總是和利益伴隨在一起的,隨利益而生,隨利益而死。你也不必太過難過,柳枝不是個壞人,正如姒凝所說的,她真要有心整她的話,她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你做主持這件事,是很純粹的一件事,和她們之間的鬥爭無關。現在,你所要做的就是把你的主持工作做好,你答應了這個工作,這個工作就是你的責任了,你有義務把它完成。部里的糾紛你就別理那麼多了,理不完的。總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以後出到社會也是這樣,哦,不,出到社會還有比這更厲害的鬥爭呢。」

「我知道」嘉培急急地辨白道:「我也不是白紙一張的人,我知道社會鬥爭的兇險和可怕,若是別人我無話可說,可是換成柳枝,我總覺得難以接受。」

「培培」若杏嘆了口氣:「誰都不是天生的壞人,壞人都是一步一步地從善良走向墮落的。正所謂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做好人還是做壞人,取決的不過是你的一念之間。而且這個世界有真正的壞人嗎?我看未必,有些外人,從外界看起來,是劣跡斑斑,罪無可恕,可是,也許在某些地方,他會有著別人所沒有的閃光點呢。」

嘉培在床上聽著聽著就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她的父親,一個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的人。在別人眼裡,他或許真的是個無可辯駁的大壞蛋,但是在她的心目中,他卻一直很溫暖地存在著,形象依舊那麼光輝,那麼崇高,即使在日後風雨飄搖的日子裡,也從來都沒有動搖過分毫。她或許怨過他,恨過他,怪過他,可到最後,她仍舊是愛他。即使他是個大壞人,她仍舊認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人果然總是有偏見的,對另一個人,只願意看到他們願意看到的那一面。

「我說若杏,個娘的,你媽就一知心姐姐,我看你乾脆改念心理系算了。」曹媛的聲音打斷了嘉培的沉思,然後她聽到若杏回了一句:「心理系在國內很難找到工作,讀這個不划算。」

「總之,培培你別想那麼多了,柳枝和曦純的事情是她們兩個之間的事,就算斗到死,都與你無關,你把主持工作做好就行了。這是你的責任,你別想賴掉。」

聽了姒凝的話,嘉培點了點頭,然後閉眼睡覺了。

自從那天卧談之後,嘉培開始留意柳枝和曦純的相處起來,然後她發現,柳枝似乎真的是有意無意地針對曦純的。以前沒有留意,總覺得那些阻撓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現在長了個心眼,她開始發覺,這其中真的是大有乾坤。有時她望著柳枝和曦純親親熱熱地打鬧,總會在溫暖的室內打個大冷顫,所謂知人口面不知心,她開始慶幸自己和柳枝並無深交,也沒有什麼東西可讓柳枝感到威脅的,否則,自己什麼時候被她整死都未可知。有時她甚至覺得,與其這樣虛偽地和人打成一片,倒不如像姒凝那樣,半公開地和人斗下去,起碼這樣做更像君子一些。

那一場新年晚會舉行的還算成功,由於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準備,嘉培的主持工作也比迎新晚會時進步不少。次日慶功的時候,柳枝拿著酒杯敬嘉培:「嘉培啊,真是謝謝你了,肯答應幫忙我們做這個主持工作。我看,以後的晚會主持就靠你了。」

嘉培聽了,心裡叫苦連天,對於像柳枝這樣深不可測的人,她覺得自己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可是臉上還得勉強維持著笑容,然後和柳枝碰杯,一飲而盡。席間,她看著柳枝和曦純你來我往的敬酒,嘆了一口氣,這趟渾水,她可是不想再趟了。

第12章

大三的時候,學生會舉行換屆選舉,從主席到部長,所有職位都要進行一次洗牌。此時柳枝已經畢業,少了那個最具實力的人來競爭,於是文藝部部長一職開始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在大三剛開學沒多久,嘉培就打算退社了,她本來對文藝部感情就不深,現在又莫名奇妙的得罪了人,她可不想剩下的兩年間,在曦純的白眼和部里無休止的鬥爭中度過。且,母親都說了,做人要有責任感,不能尸位素餐,占著個茅坑不拉屎,她退團更是顯得合情合理了。

可惜這個舉動被姒凝阻止了,因為她要競爭部長一職,而學生會的職務都是由會裡的學生們投票決定的,所以嘉培這一張票,姒凝可不願意浪費。為了好友,嘉培決定,在競選結束以後再去退團。

這次競選部長的總共有5人,除了姒凝之外,已經競選失利過一次的曦純也打算再次發起衝擊。部里兩個風頭最勁的人都參加了競選,其餘的那三個人,在一夜之間,就成了在後面陪跑的影子。

對於這次的競選,姒凝可以說是勢在必得,為了拉攏選票,她沒少請過人吃飯,送過人禮物。那段時間,姒凝只要在宿舍,都是拿著個電話,聯繫這個聯繫那個。有時外出吃宵夜,甚至喝到凌晨一點,滿身酒氣地回來。半個月不到,姒凝就吃到身上長了一圈腩肉。那時姒凝總會拍著嘉培的肩膀,無限憧憬地說:「我要是真當上部長了,我就提你做我的副部長,讓咱兩一起,縱橫整個文藝部。」嘉培聽了,總是笑笑,她想告訴她,你忘了,我已經決定退團了。即使不退團,對於副部長一職她也沒有太多興緻,她想起部里那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的人際關係,頭就開始隱隱作痛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那個本事,能讓部里的人聽她的話。有時,嘉培看著姒凝整天忙進忙出的,連個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總想問問她,值得嗎?為了這個小小的職位,搞得自己那麼累。每天對著那些人,虛以委蛇的,她就不厭煩嗎?她看著她那個樣子,就像看著兩年前的自己,總覺得心底一片難受。

臨票選的前一天,姒凝請了宿舍里的一群人吃飯,算是替自己打氣。曹媛問她:「姐們有信心嗎?早知道姐姐要競選部長,妹妹我就進學生會了。」

姒凝笑著答她:「有信心,當然有信心,曦純那麼孤傲的一個人,早就有一大幫人看不慣她了。她競選部長居然不請人吃飯,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腦袋進大米粥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嘉培聽到「那麼孤傲的一個人,早就有一大幫人看不慣她了」時,忽然想到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別人的眼中也是一個不易相處的人,或多或少也得了個孤傲的名聲,那麼,自己是否也和曦純一樣,被許多人看不慣呢?而自己和曦純一樣不喜歡請客吃飯,是否也是一種腦袋進大米粥了的表現呢?那麼姒凝呢?她會不會也是像討厭曦純那樣的討厭自己,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呢?

嘉培心底的疑問很快就被曹媛的笑聲給衝散開來了,於是,一桌四人,在笑笑鬧鬧之間把晚飯吃完。吃晚飯後散步回校,曹媛和姒凝喝的有點高了,走在前面勾肩搭背地打鬧,嘉培和若杏落在後面,邊走邊聊。

「嘉培,你是不是不喜歡姒凝競選部長啊?」

「沒有啊。」嘉培低著頭走路,聲音有點悶悶的。

「嘉培,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的觀點都和你一樣。這個世界是多元化的,每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都不同,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何必管別人做了什麼。」

「別人做我沒意見,但是輪到姒凝做的話,我很不舒服,不就一個小小的職位嗎,何必把自己弄得像一個勢利小人一樣,孜孜不倦地鑽營。」

若杏嘆了口氣:「她又沒有在背地裡害人,怎麼能算是小人呢。」

「總之我不喜歡她這樣,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四處去討好別人,這樣的日子我試過,簡直是沒有尊嚴的活著。」

「嘉培,你不能一輩子困在過去,也不要因為你過去有著相似的經歷而否定今天別人所做的努力。她喜歡部長一職沒有錯,她拉攏關係說不上正確,可是也不算是錯。錯的是你的心態,一直以你的標準去要求別人過屬於她的生活。不要被你的過去為你的眼睛戴上有色眼鏡。」

嘉培聽著若杏在旁絮絮叨叨地開解她,忽然苦笑了起來:「你知道嗎,你很像一個人。」

「誰?」

「不告訴你。」

若杏聽了,攬著她的肩膀,然後岔開了話題來。她知道,她未必能說服得了她,但是至少,她肯去思索這個問題就是件好事來了。

次日晚上,票選結果出來,姒凝以三票之差飲恨敗北,她看著主席台上曦純那春風得意的笑臉,心底一片怨恨。

回到宿舍,她連喝三瓶啤酒,然後倒頭大睡,半夜嘉培醒來,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極力壓抑的抽泣,心裡一片唏噓。忽然之間,她彷彿明白了半個月來姒凝的舉動了,不過是為了一件自己喜歡的東西而去努力爭取而已,儘管那樣東西你並不喜歡。有時候名利地位就和愛情一樣,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太過執著,放不開,對誰都不是件好事。嘉培翻了個身,繼續睡覺,要知道,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無法分擔你的快樂和悲傷的,在這樣的深夜,既然對方有心要壓抑哭聲,你又何必去打攪。

次日醒來,一屋人都裝作沒事,只是對著姒凝的水泡眼,難免目光閃爍而已。中午休息的時候,姒凝拿著一疊稿子在抄抄寫寫,曹媛問她在寫什麼,她頭也不抬地說:「寫退團申請書。」

「不是吧,天老爺,你不會因為競選落敗就退團吧。」

「嗯」姒凝繼續低頭寫申請書:「不成功便成仁。」

「不至於吧,這麼慘烈。」

「我可不想讓自己成為第二個趙曦純,讓趙曦純成為第二個柳枝。」

曹媛聽了之後,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這個世界太瘋癲了,我還是回火星算了。」

嘉培聽了也是不敢置信的,她一直以為姒凝會捨不得文藝部的,畢竟她在部里呆了那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的心血和汗水,她看她那麼積極地做籌備工作,總認為她很在乎這個職位,即使失敗了,哭過之後擦乾淚水,仍舊會捲土重來,但是顯然,姒凝不是這麼想的。

「你為什麼不明年再來呢?」嘉培問。

「明年沒精力了,明年大四了,要找工作了,沒時間忙這些了。」

「可是柳枝大四也做部長啊。」

「我不是柳枝,我……」

「原來大家都在啊。」正說著,虛掩的門被打開了,曦純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眾人對曦純的來意都妥感意外,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麼。曦純看著低頭寫字的姒凝,笑著說:「姒凝,嘉培,我找你們有事情商量。」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姒凝看也不看她一眼的說道。

曦純面對著姒凝的冷漠,嘴角的笑意僵硬了一下,又馬上揚了起來:「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做我的副部長。」

誰都沒有料到曦純會有這一招,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的,就連姒凝,都被她嚇得抬起頭來了。

「你什麼意思?」姒凝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請你們做我的助手。」

「不可能」姒凝冷笑了一下:「部里那麼多你的好朋友,怎麼可能輪得到我做副手。」

「她們都沒有你的能力。至於嘉培,我聽說她以前是跳舞的,所以想請她專門負責教人跳舞。」

「已經晚了,我們已經打算退團了。」說完,揚了揚手上的退團申請書,姒凝得意的笑了起來。她的心裡,有種挫敗了敵人陰謀的小快樂。

曦純明顯沒有料到姒凝有這一招,整個人都楞住了,嘴角的弧度也平緩了下來。她天人交戰,思前想後了一個晚上,才終於下定決心摒棄前嫌,請姒凝做她的副手,結果居然換來這麼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事前她當然不指望姒凝會感激涕零地感謝她,但是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放棄一切翻身的可能而退出社團,從此做個逍遙自在的學生。是她太高估她對名利的渴望,還是太低估她對學生會的滿不在乎?過了好半天,她才又恢復笑意道:「我是真心想請你們去幫忙的,你們還是考慮一下吧。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禮拜的時間,下周例會你們再做決定好了。」說完,瀟洒地轉了個身就走了。

姒凝看著她的影子,冷笑了一下:「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我才不稀罕這個副手呢。我才不要看她臉色辦事呢。」

嘉培望著一臉不屑的姒凝,低聲地問她:「你真不做嗎?」

「不做,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不做就不做。」

「可是我看你挺重視的,你都做了那麼多準備工作了,現在這樣,甘心嗎?」

是啊,甘心嗎?半個月的努力就這麼付之流水了。說甘心,那是假的,如果真甘心的話,昨天晚上就不會多在被窩裡哭了。從小到大,她就是班裡的文藝尖子,關於文藝活動,她從來就沒有輸過給別人,現在到了大學,一開始風頭就被人搶了一半,到最後甚至被人完全打敗,她怎麼可能會甘心。之所以那麼一心一意,非做不可地競爭部長,一部分是因為真的想做這個職位,另一部分就是想和曦純爭,她們之間明裡暗裡爭了太多次了,從來就沒有分出過勝負過,而現在,有了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要憋足了勁來一決雌雄了。所以,即使不甘心落敗,她也不得不承認,或許她真的不如她的。

「我願賭服輸。」姒凝輕輕地說。嘉培聽了,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曦純邀請一事,就這樣擱下不提了,到了下周一,嘉培拿著兩份退團申請往上一交,辦清手續后,一切都到此為止了。只是嘉培萬沒想到,東方南居然對此事耿耿於懷,在她退團的次日就在上課路上堵住了她,直來直去地問她:「你們幹嗎要退團?」

嘉培對他的印象人仍停留在兩人搭檔時的冷言冷語中,自然不會對他有何好印象,再加上關於退團一事部里的不少同學都打探過,一度令她煩不勝煩,所以她聽了東方南的話后,理都沒有理他,照舊目不斜視地朝著前方大步地走。

東方南似乎沒有看出她的不悅,仍舊在她旁邊嘀嘀咕咕地說話:「你都不知道,現在迎新晚會和我搭檔的主持是個新手,這個學期才進學生會的,對於晚會時完全沒有經驗可言。這迎新晚會本來時間就很緊迫了,現在倒好,找了個新手,還得從頭教起,麻煩。你這一走,還真是缺人手。趙曦純做了部長,架子大了自然就不會親自出馬了,其他人又有屬於自己的節目,人手不夠,很不夠啊。我說你就不能回部里幫忙嗎?」

「不能。」鼓噪了半天,嘉培終於有點迴音了。

東方南聽了,順著她的回答問下去:「怎麼不能?」

「不喜歡,不想回。」

「就這一次都不願意?」

有一有二就有三,當然不願意了。嘉培沒有做聲,轉了個身,走進9312,準備上課。

結果下課的時候,東方南又堵住了她,繼續煽動她回部里主持節目。嘉培見狀,朝天翻了個白眼,覺得此人簡直是陰魂不散,以前看在大家都是搭檔的份上,她還能忍他三分,而現在,她簡直是不想再見他哪怕一面。

「你不願意做的話,問問姒凝,看她願不願意?你知不知道那個新手,簡直比你還差勁。我都快受不了了。」

「比你還差勁」這句話,像根針,一下子刺進了嘉培的腦袋裡,讓她隱隱作痛。她抬起頭,一臉不悅地瞪著東方南:「我真是很抱歉啊,要你和我這麼一個差勁的人連續搭檔兩次。」說完,也不等東方南辯解,快步離開。

東方南看出了她的怒意,於是趕緊走上前去賠不是,嘉培那裡聽他的話,一路上由得他在旁道歉,壓根連聽都懶得去聽。

接連下來的幾天,上課的路上總能遇到東方南,而每次嘉培的臉色都不算好看。這個猖狂,說起話來不留情面的男生,嘉培簡直想象不出他身上哪裡有半點優點。

某天和姒凝打飯,遇到了以前部里的同學,姒凝很八卦地問那個女生,東方南的新搭檔怎樣。那個女生很誇張地望著姒凝,然後一副不得了了的表情說:「你都不知道啊,東方南和那女的簡直不對盤至極了。某天排練串詞那女的遲到了,東方南直接把她給罵哭了。」

嘉培想起自己和東方南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不由得萬分同情那個素未謀面的師妹。

「那那女的呢?女的對男的有意見嗎?」

「有意見,當然有意見了,那麼難相處的人,怎麼可能沒意見。她整天找人替她的工作,可惜沒人答應。以前你和曦純還有嘉培和他搭檔尚且還被罵過,現在你們三個都不做了,更加沒人願意和他搭檔了。」

姒凝聽了,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說:「這就好了,證明我以前並不是一無是處的,至少有人比我還差。聽到有人比我被罵得更慘,我是很寬慰啊。」

「對了,你怎麼就退團了呢?部里現在幾乎沒什麼挑得起大梁的人,曦純現在很缺人手啊。」

「哼,我才不給她幹活呢。要我回去,沒門!」

「那她呢?」那女生用頭指了指嘉培:「她幹嘛也不回去,聽說東方南都親自上門來請了。」

聽到有人提起自己,嘉培馬上答話:「我為什麼要回去?我為什麼要聽他的?」

「那就奇怪了」那女孩露出了一臉驚奇的表情:「你以前答應做新年晚會的主持不就是聽他的嗎?」

「怎麼可能!」

「可是部里都這麼傳的啊。」

「對啊,那次周末我看到東方南跟你說話,到了周一回校,你就答應做主持了。」就連一旁姒凝,都驚訝起來了。

「我怎麼可能聽他的,我是聽我媽的好不好。」

姒凝看了她一眼,然後一副完了的樣子:「這事一早就在部里傳開了。這下可好了,完蛋了。」

「誰傳的謠言?」

姒凝心虛地笑笑,然後低頭吃飯,嘉培一副早知是你的樣子,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此時一邊的女生還惟恐天下不亂的說:「聽說東方南有心要追求你。」

「不可能。」嘉培也許是被這消息嚇到了,手上的筷子往飯桌上重重一扔,斬釘截鐵地大聲說道。四周的人都被嘉培的聲音驚到了,紛紛轉過頭來看著她。姒凝見狀,在旁圓場,連忙說道:「不說了,吃飯,吃飯,吃完飯就回宿舍看碟。」

晚上宿舍人齊的時候,姒凝那大嘴巴就把東方南和嘉培的事說了出來,曹媛一聽,馬上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說道:「他個爺爺的,怪不得這幾天老看到他在女生宿舍樓下逛盪,還一臉的淫蕩樣。瑪麗隔壁的,原來是要泡良家婦女啊,而且還是207的一枝花。我果然沒看錯人啊!」

「那你什麼意思呢?嘉培?」若杏在旁也好奇起來了。

「沒門。」嘉培就扔下兩字。

「這個東方南狂是狂了點,但是人還是有點才華的,我看過他的大作,還是滿有才氣的。」

嘉培聽了姒凝的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比他更有才華的人她都見過,所以,才華這一點,她已經免疫了。

姒凝看她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於是又問:「那你怎樣才會接受他?」

「我為什麼要接受他?」嘉培反問道,愛情又不是生病,非得吃藥不可,她憑什麼就要接受他呢?莫名其妙。

「還是說你忘記不了你以前的男朋友,所以才不敢接受他。」若杏又問了。

「我靠,這麼久了,你丫的還忘記不了啊,這都一年多了,再深的感情也該GAMEOVER了吧。」

嘉培聽了,心臟像被什麼抓了一把似的,開始悶悶不樂起來,愛情不是遊戲,怎麼可能隨便說OVER呢?可是自己就真的忘不了嗎?好像也不是吧,剛開始的時候,天天想,夜夜想,無時無刻都在想他。可是到了後來,慢慢地生活豐富起來了,時間的距離也開始慢慢地拉得越來越長了,有些東西,就像仍進水裡的石頭一樣,漸漸的沉了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了。她伸手摸了摸仍舊戴在心口的鑽石吊墜,她19歲的生日禮物,收了這個禮物不久之後,他們就分道揚鑣了,直到現在,仍舊緣慳一面。

「他是他,我以前的男朋友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拒絕他和我以前的男朋友沒有任何關係。」說完,連牙都沒刷就翻身上床睡覺了,以行動表明自己拒絕再聊這個話題。

自從知道東方南有意追求自己之後,嘉培開始躲起他來。從女生宿舍到教學樓有無數條路,她以前總愛走最近那條的,可是現在,她除了常走的那條不走之外,每天都看心情決定走另外幾條路中的哪一條。於是上學時是遇不到東方南了,但是下課的時候還是能夠時不時的在教室門口遇到他,每次他都能光明磊落地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然後在旁自顧自的說話,也不管嘉培有聽沒聽,也是從那時起嘉培才發覺,他居然是個話嘮。

對於這種情況,嘉培很無奈,有時看著旁邊夸夸其談的他,她總想問問他,你有完沒完,有完沒完。她以前怨恨他的冷漠和不給情面,而現在卻巴不得他那樣起來。

後來某天,兩人下課正走在學校的林蔭道上,照舊是男的在旁胡吹亂侃,女的在旁默不作聲,然後迎面遇見了上次在飯堂遇到的那個文藝部的女生。那女生看到她們,很自然地打招呼說:「東方南陪女朋友下課呢。」

「轟」的一下,嘉培整個人都窘迫得臉都紅了起來,她馬上急急的否認:「我不是他女朋友,剛好遇到而已。」

那女生聽了竊笑起來,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說:「還說碰巧呢,我遠遠的都看到過好幾次了。」說完,也不顧嘉培抗議,直接離開了。

嘉培看著她遠走的身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了,心裡堵著一口氣無處發泄,於是把它出到東方南身上:「東方南,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不就一個玩笑而已嘛,何必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名譽就是女人的外衣,我可不想我的名譽受損。」

東方南聽她這麼一說,眼睛都大了,他一臉看怪物的表情看著嘉培:「至於嗎?連名譽都出來了。不就一起走段路而已嗎?沒必要上綱上線吧。」

「我不管,總之以後,你別來煩我。」說完,一路小跑回到宿舍。

從那天起,東方南果然再也沒來找過嘉培,嘉培看了,心裡鬆了一口氣,有種總算送走瘟神了的輕鬆感。倒是姒凝,總是有事沒事的提到他,什麼看到他和跟他一起主持迎新晚會的小師妹一起了之類的。剛開始的時候嘉培不勝其煩,到最後乾脆充耳不聞,當她是在唱歌。久而久之,姒凝也覺得沒意思了,於是終於也不再提及了。嘉培的生活,也開始漸漸恢復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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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舊歡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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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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