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章:唉!被誘惑了。
方輝和趙婧並肩走著,他大模大樣的甩著威風,好象是來視察這個城市的一般。趙婧斜眼細打量,這人穿著一身已經洗得發舊了的普通工作服,卻渾身透出一股超脫的氣質,竟然猶如穿著時裝的模特般瀟洒。
趙婧的心「嘣嘣」跳起來,假若他真是我男朋友也真不丟人。不喜歡帥男是騙人的屁話,不過,又帥又有才那才是最佳的人選。他有才嗎?
哼,他要有才、有本領,早讓身邊的MM搶走了,還用大老遠的跑來死皮賴臉強逼人家戀愛啊。哼,說不定就是一個繡花枕頭。
趙婧帶方輝來到一個小飯店,要了兩碗面,吃完飯,方輝立即去結賬。趙婧沒理他,心想,你不是沒錢了嗎?看看你還能花出多少錢來。
結完賬方輝說:「我只有這十幾塊錢了,下頓飯就得靠你了,不好意思,這不算請你吃飯,只是壓壓飢而已。等我掙到錢,一定請你去最好的飯店。」
「等你掙到錢的時候再說這話吧。」
趙婧起身往回走,方輝又緊跟上來。
「……」趙婧轉向方輝。
「……」方輝笑呵呵地看著趙婧。
趙婧實在不知往那兒擱置這個死乞白賴的帥男了。也許他真是身無分文了?唉,這麼大老遠的千里迢迢來找自己,也不好太硬著心腸了。不過他長得真是不賴,性格看上去也怪好的,呵呵,先將就著試試談戀愛吧,反正自己也沒談過,全當實習了。
「找房去?」趙婧說。
「你說呢?」方輝笑。
倆個只想著少出錢就想住房子的討便宜窮人,看了好多房屋,租金都太貴,而且是先付錢才能入住。
想討便宜,就只能去有便宜可討的地方了。他們只好來到效區看看,這兒租金便宜。
方輝相中了一處,二樓,一排三間屋,兩間裡外間,一間單間,房租也極其便宜,而且可以住到月底再交房租,只是沒有煤氣。電線也細,不能用電磁爐,只能生火做飯。
一下子租用三間房,房東怕丟掉財神爺,房租要得很低。既然是討便宜來的,看著大便宜當然不能不討了。
方輝說:「咱先生火做飯,等我掙到錢,重新找一處條件好的地方,怎麼樣?」
「你會生火嗎?我可不會啊。」
「嗨,不會可以學啊,是不是?憑咱倆這麼聰明,這麼低級的事能難倒我們,是不是?」
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啥時代了,學著生火了???天!可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既然自己也沒錢租到更好的地方,現在白吃白住,還白撿了個帥哥當戀人,好事都讓自己占絕了,那麼吃點小虧,去討大便宜吧。
房子和房東談妥,方輝借來清掃工具一邊清掃一邊說:「丫頭,我宣布:現在開始執行合約,你正式成為我的女友戀人了。」
趙婧笑了:「你叫我什麼?丫頭?誰是你的丫頭?」
不會是以後想讓丫頭當下人使喚吧。哪就走著瞧,誰是誰的傭人還不一定呢,誰怕誰啊。外地人來到我的地盤,哼哧,想想吧……
「呵呵,昵稱,昵稱。收拾屋子,收拾好屋子,把你搬過來,我們還得去買日用品和柴、米、油、鹽、醬、醋、茶。是不是?」
「哎喲,我的媽呀,這是談戀愛?還是成家立業啊。」一著急趙婧總是思念起親愛的老媽來。
「呵呵,談戀愛也是為成家,是不是?如果半年以後我們真得談不成,這一切就全留給你了,你撿個大便宜。不過我不會讓你討到這個便宜的,我有這個信心,呵呵,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啥毛病!」趙婧撅起嘴唇又瞪他一眼。
方輝燦爛地一笑,象早晨豁然開放的花兒一般,讓趙婧的小心房一跳一跳的。別笑,好不好?笑得那麼好看,勾引誰呀,趙婧那麼好勾引早就和別人上床了,還呆到現在等你啊。小樣!
方輝一邊收拾一邊說:「你也可以動動手啊,比如選選你自己的房間什麼的。」
「我當然是住單間了。」
「可是早晚你要做飯的啊?明白?為方便起見,你啊,還是就選這個裡間吧,外面當廚房,是不是?也比較安全,怎麼樣?」
趙婧好好打量一番,覺得數這間乾淨,看來方輝還挺會考慮事情,雖然只是這麼個小屁事,不是有句話說:從一斑見一豹嘛。呵呵,這人還有些謀略,雖然這謀略象屁一樣不響還臭。
「喂,那人,你說一會兒去買東西,你有錢嗎?」別想著我那百把塊,那可是趙婧姑娘全部的家當了。
「我……我先借你的,不出三天,一定還你,而且加倍還,怎樣?這可是驢打滾的利息啊,丫頭。」
唉,完了完了,人,簽給人家了,錢,也得借給人家了,看來是要人財兩空了啊。
可是,不拿出錢來,吃啥啊?不就是百把塊嗎?給就給他,騙走也沒多大意思,全當,全當自己租了個帥哥看著好玩來著,行了吧。
收拾好房屋,方輝又和趙婧把東西搬來,然後倆人又去買了些簡單日用品,天色就已經不早了,方輝讓趙婧收拾東西,自己要出去遛達遛達,看能找些什麼工作。
方輝走後,趙婧把自己的房間好好打量一番,自己對自己說:「姑娘啊,從此你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啊,信嗎?早晨還單身著呢,中午就有戀人了,晚上就成家了,比演電影還要快。這是做夢吧?自己連自己都不相信啊。」
信不信也來了,他能把本姑娘一口吞了呀,趙婧是誰?剛才在買東西時,偷偷買了好幾把鎖頭,以防萬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趙婧是誰?從沒吃過誰的虧!
打掃乾淨自己的屋子,放好被褥。趙婧又看到小桌子上的一疊報紙,趙婧又向房東借來漿糊,把爐子周圍的火台上,貼滿報紙,這樣看著也乾淨衛生,也不會怕炒菜的油濺到牆壁上。還沒當家庭主婦,就滿象個四十歲的中年女人會謀略家居了。趙婧在心裡自己誇讚著自己。
可是,方輝的屋子裡,啥也沒有,他怎麼睡呢?
唉,古人說得對:木已成舟,木已成舟,現在雖然木還沒成舟,但已經開始買好木頭了。
只好分給他點鋪蓋吧,凍感冒了不也是自己的麻煩嗎?我們趙婧姑娘的心腸可是善良的啊,是吧?
趙婧把自己的鋪蓋分了一份給方輝。放到方輝的屋子裡,卻總覺彆扭,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媽呀,這個陌生男人今晚要鋪蓋自己的被褥,這算不算肌膚之親呢?哎喲,不算,不算,只能算是間接的……。不過,真是肌膚之親肯定也不賴,那小子……。
趙婧的眼睛突然被人從後面用手捂上了,惡狠狠地嚇了一跳。
「媽呀,誰呀?是你嗎?」
趙婧兩手不由去摸來人的褲子,一下子摸到一個結實、滾圓的屁股。她嚇得縮回了雙手,再也不敢亂動。這麼大的男人竟然還玩這種把戲。
「方輝,是你嗎?」
趙婧有點緊張地問,身體一動不敢動。
來人不吭聲,就這麼捂著,趙婧沒辦法了,就又抬手去摸眼睛上的雙手,一雙熱乎乎而柔軟的大手。
趙婧渾身一振,往開掰這雙手,這才是真正的肌膚之觸呢。
指頭一根一根被掰開了,趙婧轉過身來,兩隻大手撰在了趙婧的兩隻小手中。趙婧的臉「唰」地紅了,少女真是經不住男人的勾引,她快如閃電地放開了方輝的手。
「你幹什麼呀,鬼鬼祟祟的嚇死我了,以為是強盜呢。……」
其實,他和強盜的區別也不好分辨的。趙婧收中腹誹著。
「呵呵,也許我在你心中和強盜的區別也不太大,是不是?」
方輝又笑,趙婧最經不住的就是他的笑,笑得那麼燦爛幹麼?勾人魂魄啊?
「看到你把自己的被褥分給我激動啊,你這麼誠心待我,一激動就把小時候的把戲給拖出來了。丫頭,嚇著你了,對不起。」
嘴還夠甜,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錯。趙婧翻翻白眼,轉身走出方輝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屋子。
後邊自然又跟來一隻大個兒跟屁蟲。
「你老跟我幹麼?」
「沒跟你,我是去廚房生火。」
「……」無言,做了個鬼臉。
「……」沒吭,吐了吐舌頭。
然後哈哈哈,呵呵呵地一起笑了。
趙婧看著方輝生火,問:「你生過火吧,看著很懂這行。」
可能是從最窮的農村出來打工的吧,也不知什麼學歷啊。管他呢,不就是半年的戀愛嗎?一百八十天的光景,好過,一晃就過去了。
「沒有,但知道用柴能引著煤。比如你,你就是我命中的煤,我就是你命中的柴,呵呵,我要是點著,你只要挨著我,肯定也會著火,而且越著越旺。是不是?」
狗屁比喻!不過趙婧想:倒挺形象的。
「你到底原來是幹什麼的?」趙婧看著被方輝點著的熊熊大火說。
「丫頭,想了解我了?看來對我感點興趣了啊。我幾乎什麼都干過,人能幹的都幹了。」
「啊?掏過大糞?打掃過廁所?」不會吧,這麼個帥男和這些事情聯繫起來太讓人不想吃飯了啊。
「沒有,這屬於幾乎掉了的一部分。呵呵。」
呵呵、呵呵,別看這人呵呵、呵呵地總是笑著,骨子裡硬著呢,不到半天,趙婧這麼聰明一世的孩子,就讓他呵呵、呵呵地笑著牽引了。這呵呵聲那麼燦爛地一笑,猶如一隻小羊羔臉前掛著的新鮮胡蘿蔔,真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慾望。趙婧迷迷糊糊就做了這隻小羊羔,還得意洋洋覺得自己有美味胡蘿蔔可吃了。
如果方輝是只大灰狼,可完了,哪羊羔還有跑嗎?
「你什麼學歷啊?」不會是初中都沒畢業吧?連火爐都會生,是不是農村山窪里跑出來的農民工啊。
「大學畢業,學的經濟與金融,哪個大學不告訴你,呵呵,我不想給自己增加任何色彩。只是想用原原本本,原汁原味的我,贏得你的小心房。我想要一種愛情,一種純純粹粹地天然愛情,就如大草原上純純正正的天然新鮮牛奶,剛從母牛乳房上擠出來還冒著熱氣的那種奶,你喝過嗎?新鮮,純凈,自然,富有生命力,那才是人間的美味啊。」
方輝只顧自己滔滔不絕地說,沒看到趙婧斜瞅他的眼睛。
喝醉酒的人總說自己沒喝醉,不給自己增加任何色彩?哪你卻說「大學畢業,學的經濟與金融,哪個大學不告訴你」,吊人胃口啊,誰想問你是哪個大學啊,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大學就先發制人了。傻樣!「象新鮮牛奶的愛情」,真是一個沒斷了奶的傻大個,愛情比作牛奶?
可是,反過來自己怎麼又覺得他說得很好呢?那樣的愛情不是自己也一直想要嗎?趙婧自己和自己較著勁兒,一個自己說:半年過後,誰也不認識誰的陌生人,管他那麼多幹麼。一個自己說:這男人怎麼有股從內往外滲的強力啊,她的抵擋力開始發生困難。
火爐生好了,方輝燒了一鍋開水,給趙婧倒了一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說:「明天就全靠你了,我早早起來要去找工作做,早飯要在6點前做好,聽明白了吧?」
趙婧沒吭氣,只是不高興地斜眼瞅瞅方輝。
方輝笑了,又笑了,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遠千里來找你嗎?」
沒人嫁,逮了個機會來騙媳婦唄,還用說啊?趙婧又斜了他一眼依然沒吭。
「一看到你的相片,我就從你翹起的嘴角找到了靈感,一個淘氣而天然的姑娘,錢老所說的『一個真正的女孩子』,正是我尋找了多年而未得到的人。你知道錢鍾書老先生的《圍城》吧,你就是那個唐曉芙。不過,我可不是方鴻漸,他給方家丟盡了臉,我是來為方家爭口氣的。」
「哈哈哈……」
輪到趙婧發笑了,她倒成了方家爭氣的熱饃饃了。說不定他們上輩子就是錢老筆下的兩條人命來著,這輩子轉世成人也沒逃開緣分這東西,無緣對面不相識,有緣千里來相會,為了給方家爭口氣,方輝竟然千里迢迢找上門來了。
命中注定啊,命中注定。
趙婧應該怎麼做唐曉芙,要去好好讀讀錢老的《圍城》了,唐曉芙是怎麼甩掉方鴻漸的?記得好象其中有許多巧合和誤會。趙婧不用這些巧合和誤會,連眼都不用眨一下就能甩掉方輝。
不就是一百八十天嘛。
「丫頭,你多大了?」
「不告訴你。」趙婧想起了方輝說的:哪個大學不告訴你。反唇相譏。
「不過告訴你,別叫我丫頭,叫趙婧。」趙婧一臉認真地說。
「指名道姓的多見外啊,是不是?丫頭。」
丫頭,丫頭,丫你個頭。趙婧撅起嘴唇不高興了。
「明天中午你想在家做飯也行,出去吃也行。晚上我估計6、7點回來,你做好飯在家等我。」
「你怎麼知道明天就一定能找到工作?別想得太天真了,這城市失業的人多了去了,就你運氣好?」
「只要我什麼工作也干,就能找到。」
「送煤氣罐,你有力氣抗上七層樓嗎?」看看他不象干過體力活的人,他到底是幹什麼工作的啊。
「丫頭,你別管我幹什麼,只要能養活了你,你就啥也別問。」
喂,誰養誰啊?這家裡的一切誰出錢買的?百把多塊錢的東西不好意思說出口罷了。你牛啥啊?啥也別問?不問更好,誰稀罕問你啊,苦力活不好說出口就用「你就啥也別問」搪塞人家啊。
終於煎熬到11點了,趙婧立即象放出籠子的小鳥,雀躍起來:「11點到,我要睡了。」
方輝看看錶,可不是嗎,時間過得真快,小丫頭,趕我走了。
「好,睡覺。記住啊,明天早上6點前做好飯。對,關好門啊,丫頭。」
方輝站起來走了。
趙婧瞅著他離去的背影,心裡突然空蕩蕩的,不象是壞人啊,真按合同來,他有什麼好處啊?他就那麼堅信他倆能愛上對方了?想得美啊,寶寶。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換了地方換了床,心裡悠悠得怪異。想來想去怎樣也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老輩子的俗話怎麼就和咒語一樣讓後輩兒孫撞得頭破血流啊,比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再比如有緣無分,就是拚了性命也妄然。哦,對,這后一句不是那些歷史上的原人遺骸說得,是我們當代活蹦亂跳的趙婧語錄。
緣分,緣和分,缺一不可啊,方輝大帥哥,你懂嗎?
第四章:呵!誰比誰更酷
趙婧不知和古人神交到幾點才睡著,一直睡到自然醒。這是畢業后最享受的一件事,不用做早操,不用早自習,放放心心地蒙頭大睡,睡到啥時算啥時。睡到太陽曬屁股,現在連腦袋也曬熱了。
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伸懶腰,看看周圍環境,哇,怎麼這麼陌生啊?
想起來了,她搬家了!對,還有個方輝,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男朋友」,他還睡嗎?哇,壞了,早飯!
趙婧急忙摸來手機一看,媽哎,九點多了啊,那個,那個早飯……她三下兩下穿好衣服,剛下地就看到門口白花花的一張紙片,急急拾來看:
丫頭,睡吧,誤做一頓早飯,戀期自動延長十天。看來你是相中我了,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呀。走了,晚飯看得辦。O(∩_∩)O哈!
他還畫個人臉刺激她!
呀呀呀,多睡了一會,竟然睡出十天的麻煩。一百八十天,過了一天,沒成一百七十九天,卻成了一百八十九天,鬱悶啊鬱悶!趙婧坐在床上生悶氣。
不過話說回來,多十天不是讓他多養她十天嗎?有這麼個帥哥養著、晚上陪著,也不是壞事,哈。
只要他和她那啥……井水不犯河水,多個十天半拉月的也沒啥啊。
想到多出來十天也沒什麼不好,趙婧高興了,剛準備洗臉,手機又「緣分天空,緣分天空」地喊叫起來。
誰?死東西李媚嗎?抱個紅頭髮綠眼睛的洋鬼子,還能想起老姐妹啊,有點良心。
趙婧拿起手機一看,是本市來的,但是個陌生號碼。不會又是來一個帥哥當戀人吧?趙婧沒巴結月老爺爺啊,怎麼走了洶湧的桃花運了呢。
「喂。」
這次可說什麼也不說名字和住址了,讓你再找到本姑娘。別來一群應徵男,那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大了。
「你是趙婧嗎?」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是帥哥啊?
「您是……」吃一塹長一智,趙婧是多聰明的姑娘啊,不弄清對方身份決不會再第二次瞎泄露自己的一根毛髮位置了。
「我是市一中的,你往我們學校投了應聘簡歷,是嗎?」
「是的。」
「下午三點到我們學校二樓招聘室面試。」
「好的,好的,謝謝你。」趙婧高興得蹦起來。
雖然說當老師不是她願意做的工作,但總算有了吃飯的地兒了呀。
現在的工作,就象牛大哥頭上的角,只那麼兩根,而求職的人就如牛哥哥身上的毛,多得沒法說。如今逮到一隻牛角工作不容易啊,難道說還真想讓方輝養著啊。
方輝?方輝出去找工作,還不知能否找到,別聽他吹臭牛皮,讓他出去找找看,說不定中午就灰溜溜地回來了,弄不好又要向我借錢了。不會是騙子吧?用我的錢養著他,還說是他養著我了。
不行,以後一分錢也不能借給他了。他要再沒錢拿出來就得解約了,因為他違反了合同第二條規定嘛。不是她趙婧沒人性,是他違約沒能遵照合同執行的嘛。
趙婧出了外間,外間地上的小桌子上竟然有飯有菜,還有一隻吃過飯沒洗的碗,靜靜地擱在那兒,碗下壓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
熱熱再吃。
這男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啊,連飯也會做。趙婧看看火爐,著得很好,管它呢,先熱熱飯吃,把肚哥哥安排好再說別的吧。
趙婧吃著飯,心中忽然覺得有股家的感覺。
媽呀,這事怎麼不知不覺到了這步天地了呀。這要是讓老爸老媽發現了,不是要打斷腿了嗎?這樣子和誰能說得清楚不是同居呢。
方輝呀方輝,你害本姑娘不淺啊。要不乘他打工不在偷偷搬走?今天不行啊,下午要去面試,沒時間啊。算了,看看再說,看方輝不象是壞人,人家要是誠心誠意想和自己處戀人,有啥不可以的啊,自己也可以試試嘛。
只是這樣談戀愛太古代了吧,王寶釧拋秀球的味道。不過這繡球究竟落在誰手,可就是靠緣分了。
吃飽飯,趙婧就開始準備下午面試的事情。一定給人家一個好影響,這個工作她必須拿下來。
「緣分天空,緣分天空」手機又大吼起來。
是狗東西李媚,按下接聽鍵趙婧就大吼:
「重色輕友的狗東西,你還能想起我來啊?」
「你搬哪住了?丫的,挪狗窩也不吭一聲。怎麼了?拐走帥哥了?還是和野男人私奔了?好端端搬得什麼家啊?」
「你真成神仙了,我和野男人私奔你給算出來了啊?我真是和一個野男人同居了。呵呵。」
人啊就是這樣:你越怕他知道,他就越想知道;你越告訴他實話,他還就是不相信。不信你聽。
「是想和野男人私奔吧?妹妹,就你那德性,卡通娃娃一個,總是長不大,和高中小女孩沒什麼區別,男人只想保護你,沒人想和你同居。還是想想怎麼往大長吧。」
「信不信由你。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大帥哥,我現在就和他住一塊,今早上還是他給我做得飯呢。」真真切切告訴她,她更不會相信了。如果她要相信的話,趙姑娘才不告訴她呢。
「我說天上怎麼那麼多泡泡呢?原來都是趙妹妹你吹得呀。」
「費話不給你說了,下午要去一中面試,弄個老師噹噹。你的工作呢?還好吧?」
李媚在一個外企工作,肯定是不錯的。
「我好著呢。妹子,一中不錯,聽說薪水很高,你丫的一定逮住啊,要不沒人養活你,別想向我借錢啊,我還顧不了自己呢。」
「呸,重色輕友的傢伙,我有人養活,你呆一邊涼快去吧。」
「那天請你吃飯,拜拜。」
我有人養活?羞不羞啊,還大聲嚷嚷。誰?方輝嗎?也不知方輝找到工作了沒有。不管他了,先打扮自己吧。
下午三點,趙婧準時趕到一中,黑壓壓一片來應聘的男人女人,都在招聘室門口擠著。
天吶,生育是闖鬼門關,可天下的母親們就是勇敢,一個一個生了多少人啊。一中擴大招生,同時也需要招聘老師。可招聘的老師總不會和學生一樣多吧。趙婧心虛了,自己會被選中嗎?
還非要去研究院工作呢,天!這個工作抓住也不錯了。
左一個進去,右一個出來,好不容易輪到趙婧了。
一把椅子,孤零零擺在那兒。對面坐了一排人,男人、女人、年紀大的、年輕的,實在象審問犯人的現場。
趙婧坐好,心裡不由緊張起來,手心也為她著急,手汗不知不覺滲到外面來。
對面一個中年男子問她:
「你叫趙婧?A科技大學畢業的?」
「是的。」趙婧努力大聲說。
「趙婧,你是為什麼想來當老師?你可是全國有名的名牌大學畢業的啊。」
「我喜歡教育工作,喜歡和孩子們一起,就這麼單純。」趙婧也不知道自己臨場撒謊本領怎麼這麼強大啊,她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還具有這麼個非凡的功能呢。除了和方輝有那麼一兩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嘛。
中年男人旁邊一個長得很標緻的年輕男人問趙婧:「當過老師嗎?」
「沒有。一切經歷都是從沒有開始的。」
其他人也問了一些問題,比如:未婚,有男朋友了嗎?答:沒有。打算幾年內結婚啊?答:連男朋友都沒有,和誰結婚?不準備結婚。
方輝當然不能算男朋友。哪他算什麼?趙婧不知道,只有天知道。
最後還是對面那個中年男人說:「星期一來上班吧,你被錄取了。」
哇。這就錄取了?這麼容易?早知道就不緊張了啊。不就是問了幾句話嗎?沒什麼奇難問題啊。
不過,走出招聘室,看到好多垂頭喪氣的同仁們,趙婧慶幸自己走運了。
趙婧從一中出來,不知有多快樂,從今天開始,哈哈,一位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兼培育祖國花花朵朵的趙園丁誕生了。
老師,趙老師,哈哈,趙婧老師,從明天起不知有多少人們這樣叫自己啊,原來自己也並不討厭教育這個職業啊。
趙婧高興,小腿開始奔跑起來。
她決定不坐車回住處了,溜達上回。
她一邊走,一邊興奮地給在老家A城的老媽打電話。
「王玫同志,你家出了教授了,不過是將來的教授,現在還是市一中的高中教育工作者,還得從星期一開始。」
「鬼丫頭,真的嗎?要當老師啦?好好乾,為人師表,別再那麼沒大沒小的不搭調了啊。」
「王玫同志,怎麼能把自己的女兒貶低到這步天地呢。我不和你說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掛了電話,把手機裝到口袋裡,趙婧蹦蹦跳跳往回走。
太陽快落了,看看錶快六點了,她突然想起了方輝,他找到工作了嗎?趙婧姑娘笑了,自己有了牽挂的男人了,心中曖曖的,有了他也不是壞事,總比一天到晚孤零零的要好啊。
一畢業同學們都各奔前程,分散到祖國各地的天涯海角去了。雖然留在本城的有不少同學,但都為自己的工作焦頭爛額,一開始還聯繫的緊,慢慢地就都喜新厭舊地找自己的新生活去了。
唉,人情溥如紙啊。
趙婧感嘆著搖著腦袋。
拐上往郊區去的路,有些泥濘,前幾天下過幾場大雨,小土路一窪一窪的水,路不太好走。可人逢喜事精神爽,趙婧已經是雙喜臨門了,精神爽快得不得了,方輝小帥哥給她帶來好運氣了。
她一蹦一跳地正快步疾走。一輛高級跑車從她身後追上來,馳過她身邊時,給她濺了滿滿一身泥污。
趙婧姑娘現在可穿得是她最好的一身衣服啊,名牌呢,雖然不知真假吧,可是能把趙姑娘打扮得連招聘會上那個標緻的男人,還不住地偷偷瞅她幾眼呢。這泥污要洗不掉這身衣服就毀了啊。
趙姑娘照著遠去的跑車咒罵:「TMD,神氣什麼?一會讓污泥卡住你車輪,再跑!」
人不願瞎發誓,怕應驗了誓言。可詛咒同樣厲害,更何況是我們的趙老師趙姑娘呢。
你看是不是,在趙婧前面不遠處,那輛跑車被卡住了,車旁站個男子,年紀、個子、身量和方輝差不多,白風衣,黑墨鏡,風流倜儻、風度翩翩,象個什麼公司的大老總。
司機死勁發動車子,趙婧心中腹誹:卡住、卡住,卡死它在這兒。
那車子很聽趙婧的話,前一動、后一動、左一動、右一動就是不出這個大泥坑。
趙婧太高興了,從這車身旁走過時,把手機里的《快樂寶貝》開到音量最大,喜氣洋洋而驕傲的從那個美男子身邊走過,那個美男子,死命地盯著她看,心裡肯定氣得不得了。
剛走過那個男人身旁,趙婧就手握手機手舞足蹈扭起洋歌來。
跑車有啥了不起啊,給你姑娘弄上一身泥,連個對不起也不說。四個輪咋的?來和姑奶奶兩條腿比比啊。懂不懂得?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得意什麼?臭男人,有錢了不起啊,讓我們方輝穿上你的衣服,比你帥多了。
哎,別說,這男人長得還真象方輝啊,眼睛上帶個破墨鏡,就象黑社會老大,比方輝多了幾分霸氣,嘴唇上也沒有方輝的笑容,也沒有方輝詳和。
跑了老遠,回過頭一看,那酷男還在看她,她淘氣地朝他舞蹈示歡,那酷男還只是一個勁盯著看她,真有耐力。
看得人造美女多了吧?看看咱這天然女孩兒是啥模樣吧。
趙婧快樂地向那男子擠擠眼,轉身向前跑起來,跑了一段路,誰知功夫不大那輛跑車就追上她來了,從她身馳過時還專門「嘟」得一聲殺豬似的嚎叫,把趙姑娘狠狠嚇了一跳。
那破墨鏡男人從車窗里伸出腦袋嘲諷地一笑。
趙婧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解氣,又加了兩眼,三眼,瞪得自己眼珠子都發暈了才罷休。
咦,呸,有錢的臭男人,本姑娘就是看不起你們來,酷?殘酷!牛?牛糞!狗屁不如的一堆臭牛糞。
六、七里路讓我們趙婧姑娘給蹦跳完了的時候,天也要黑下來了,看看手機,快七點了,方輝也不知回來了沒有?
趙婧三步兩步跑上樓,廚房門開著,推開門,方輝在小桌子旁的小板凳上坐著看電視。
電視?
「哪來的?」
「買的。」
「咦,撿的吧。你掙到錢了?」
「當然!還你的!連利息。」方輝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三百塊,放到桌子上,又另外拿出二百給趙婧。
「這是家用的,先花著,等我再掙到給你。你看你借給我錢上算吧,一夜之間,翻了個身。以後多借我你就發財了。」
「你找到啥工作了?一天能掙這麼多錢啊?這個城市是你家開得啊。」
「運送牛奶。不是一天掙的,是我和老闆提前支了工資。」
「我說嗎,還買了電視,你多大能耐啊,一天能掙這麼多。」
方輝嘴角掠過一絲嘲諷,沒在說這個話題,卻問:「晚飯呢?你不做飯,到處瞎跑啥啊?是不是又想多加十天,慢慢賴著我養你一輩子啊?」
「胡說!誰亂跑啦?我是去應聘了,給你說,我被錄取當老師了。」趙婧象條小金魚,在地上活蹦亂跳。
「是嗎?錄取你的人真有眼光。哪明天去買點好菜,慶賀一下我們的趙老師誕生,祖國的前途更加光明了。」
「我做得飯不好吃啊,你將就吃吧。」
「不行,要做好,什麼叫將就吃啊,小小孩子就不學好,啥不會做,我教你,呵呵,我可是全能總冠軍。」
趙婧不滿地瞪了方輝一眼,拿錢準備去買菜。
「啥時候了去買菜?我早買好了。」
「是嗎?謝謝大哥。」
趙婧高興死了,這姓方的傢伙怎麼這麼會生活呢?不會是廚師出身吧?管它呢,反正這人還可以,沒覺得壞,還不知不覺得感到他有點點好,只那麼一點點啊。
趙婧偷偷看了方輝一眼,臉紅了。
不管方輝幹啥工作去了,一定累了,也一定餓了。
趙婧趕緊洗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