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二話你要的承諾vs偷情被捉?

「我說,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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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言兩手蓋了眼睛,要多煩有多煩。

喏,如果明天去醫院,讓他知道了——懷安該不能找她的茬吧,一月之約,不是她爽約,是小白自己多事。

可,如果是讓他自己查出的,他會不會很生氣?!她最怕,看他難過。

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男人很難過的樣子。他一旦知道了,他會怎樣。

小白,你會怎樣。很難過很難過吧。

怎麼辦。

慌,心裡有團毛線,像被頑皮的貓爪子扒過,拖了一地的亂糟糟。

股夜白眸色微沉,訓斥,「睡覺。」

悠言的睡意早被嚇跑,只是巴巴望著他。

「不去醫院行不行?」

「不跟我回家好不好?」

「不好!」

「嗯。那我的回答也一樣。」

悠言氣絕,惱道:「我不跟你回家了。」

「那好。」

悠言怒,「NND,吃干抹凈,你現在才說不要?」

吃干抹凈?這樣的話也難為她又膽子說。顧夜白莞爾,長指在她額上撣了一下,道:「被吃干抹凈的不只是你吧。」

悠言滿臉黑線,瞪他。

結實有力的臂膀把她摟得更緊一些,男人的吻輕膜拜過她的發心,那麼,溫柔。

「言,我只求一個心安。」

悠言心裡一震。這個孤傲男子的溫柔——她還能說什麼?她還可以說什麼?

就這樣吧。明天,去醫院,算踐了與懷安的約,也把一切告訴他。不過,是遲早。只是,只是——

微酸在眼裡醞釀,似乎一個不留神,就會變成磅礴。

拉下他的頭,吻上他的唇。

仰起的角度里,不經意看到他眼裡的暗魅和炙熱。

告訴我,全世界,你只為我一個而瘋狂。

是不是,明白她心裡託大的所想,她似乎看見他微一點頭。

花開的聲音,是不是像此刻的喜悅?

我去。唇舌交纏間,她喘息出聲。

這一刻的她,乖巧而甜美。如果,是他做的主動,那麼,他還可以收放自如。偏偏,他的熱情,由她點燃。放過她嗎?他無法。

毫無辦法。

長指,輕拉開她的領子,大手撫過她的雪白的頸子,往下,周移,引起她陣陣的顫慄。暗啞到的聲音從喉間逸出。

「算了,你別睡了。」

墨黑的眸里,滿滿印著的是她散亂的髮絲,她的嬌羞,有媚眼如絲的蠱惑。

只有她,沒有別人。

可是,她還不饜足。

心裡,突然被什麼充滿。她浪費了他們的四年,真他媽的該死。

一種隱隱的嫉妒油然而生。她想,她壞透了。

卻忍不住輕喃出口,緊緊環著他的脖頸,聲音,落在他的唇齒邊。

「以後,不準再有別人,沒有楚卿,沒有懷安,晴也不行。知道沒有?」艱難的側過臉,避開他的深吻,紅唇微微撅起,宣告。

一怔,唇邊綻了笑意,明明只是淺淺,卻讓她的心跳漏了拍。

害得她凜然的宣告也變成了無力。

「顧夜白,你沒事長這麼好看幹什麼,招蜂引蝶。打死。」小手去捏他的臉,抓狂。

笑聲,一點一點凝聚,顧夜白微斂了眉,卻再也收不住唇邊的笑意。

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可是,偏偏愛了。愛到心都疼了。

嫉妒嗎,是讓他心情愉悅的一件事。

「路悠言,你沒事可以專心一點嗎?」額,輕輕碰上她的額。

悠言笑,六年前的,今天的眉眼彎彎。

「那你說,你說。」

慵懶的眯眸,緘默。指,勾起她的臉,再次,吻上,這是他的回答。

也許,她不知道。她永遠也不知道。可是,這是他的承諾。

今生,他只吻過她。也許,將來,他還會有一個女兒,也會吻那個小寶貝,但,只為,她是他的她的延續。

悠言不滿,卻偏偏沉溺在他深深淺淺的溫柔中。

彼此,氣息都紊亂了。

總是聚少離多。

明明知道,很快便開始比賽。這時,該做的是讓她睡一會兒。

可是,卻舍不下這糾纏。

哪怕,毛躁似她,即使,冷靜如他。

大掌過處,裙子,半開。

他的外套,教她扯落。

一陣異響卻突然傳來。

「你們在做什麼?」聲音,是微微的顫抖。

裙子被迅速拉上,外套一展,覆上她的身子,大手把她緊摟在懷裡。悠言嚇了一跳,滿臉通紅,往發聲源望去。

門,開了。

門口,站了一堆人,林子晏,Susan,章磊,夏教授夫妻,還有,辰意農,和懷安。

出聲的是辰意農。那個驕傲的少女也紅了臉頰,而在她一旁的懷安,臉色卻死灰般的白。

悠言想哭,有撞牆的衝動,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碰上如此尷尬羞人的局面。

這什麼跟什麼?她與顧夜白偷情,被捉?!

第一百五十三話風波

悠言羞憤,想以驚人的速度從顧夜白的懷抱脫出,奈何那人的手臂堅硬得什麼似的,失敗告終。

「你放開。」羞憤升級,牙縫迸出小小的聲音。

那人卻俯下在她耳邊道:「是你勾引的我,所以,一起吧。」

不放就不放,為什麼還要這麼曖昧的跟她耳語。眼神秒殺:顧夜白,你是存心想讓人誤會的吧。

男人笑,也眼神示意: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清白可言。

悠言徹底暴走,這男人——愣愣看過眾人的臉,夏教授臉色有點鐵青,還在G大的時候,她拐了他最得意的門生,他就氣得鬍子亂顫,現在——夏夫人倒是笑咪咪的看著她。Susan早憋得臉抽搐,老闆的眼神有點——呃,那叫幽怨?!辰意農神色古怪,冷傲的臉此時漲紅得什麼似的,懷安——算,不看了,當她心虛吧,她不知該怎麼面對她。

噢,還有小林子學長,正節節後退?!

「子晏,你要趕著去哪裡么?」顧夜白淡淡道。

被點名的人乾笑,一笑之後,悻悻停止飄忽的位移。

章磊鳳眼輕眨,把一股怨氣盡數發泄在林子晏身上,笑道:「顧社長,林副社長諸事纏身,把我們帶過來,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了。」

林子晏一愣,隨即恨得叫一個咬牙切齒。剛才看這死狐狸與Susan膩在一起,就想挖個洞把他埋了。現在又來陷害他——雖說人都是他帶過來的沒錯,那門密不溜秋,開門的磁卡也只有他和他老闆有沒錯——可誰知道,他老闆在辦事啊。這顧夜白也真是!徇私拿了二小時,原來是欺負他的小情人去了。

YY中似乎看到他老闆對他微微一笑,心,涼了半截。

「老師,師母,有什麼事嗎?」暫放過林子晏,顧夜白正了神色。

悠言再度佩服這男人,他還真沒當回事兒。這招,高。

夏夫人笑道:「我們就是想找你聊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看來是打擾你了——」

悠言大窘,那人卻輕笑,「老師,師母請坐。子晏,讓外面送茶水。」

這人還真大牌,這不是茶水間么。悠言腹誹,忙道:「我去,我去。」

脫身,走人。

「不必你去。」顧夜白淡淡道,嘴角輕揚,看向林子晏。

兄弟多年,林子晏哪會不明白顧夜白的意思,顧及情人臉皮薄,但放人他是不肯的。一笑,「Susan,你陪我。人家老闆,你也陪我。好歹我把你帶來,現在還我人情。」

NND,看他們二人親熱,氣死你也好。

章磊輕瞥了悠言一眼,後者立刻低頭去專心數地磚。心裡又好氣又澀,對子晏還以一笑,「你把Susan叫出去,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林子晏氣絕。敢情繼悠言之後,這狐狸又看上了他的Susna?!

Susan愣,這事還要人陪?可一看悠言的臉,憋笑道:「好。言,比完賽,咱回去再說。」

「啊,珊,不行,我要跟他回家的。」悠言脫口道,聲音叫一個清亮。

林子晏大笑,Susan一呆,抽瘋了。

那人摟著她的手,緊了。悠言當掉,腦袋黏線也有個限度,得,路悠言,你可以不必活了。

夏夫人失笑,看了老伴一眼,後者微微咳了一聲,悠言臉上頓時熱如火燒,喊,「珊,我跟你去。」

「子晏,還磨蹭?」顧夜白淡淡出聲,回頭對女人道:「去哪裡?你不是要跟我回家么?」

冷笑,從角落輕逸出,悠言心裡一緊,只見一直默不作聲的懷安冷冷看著她與他。

辰意農也淡淡笑了,看向悠言道:「剛才一賽,我以為我看錯了你。誠意邀你一戰,哪知,我還是錯了。你真是不知廉恥。這場挑戰賽,與你一競高下,辰意農是自動降格了。四年前,你勾引你的學長,棄我師傅而去,現在我師傅坐上首席的位置,你又回來勾引他,這算什麼?何必在我師母面前說這樣的話?」

Susan大怒,正想說話,卻看到悠言向她輕輕搖搖頭。

悠言苦笑,如果是別的人,她還可以不必在意,但這是他的弟子啊。

「意農,我不是——」掙脫了顧夜白,跑到辰意農面前,想說幾句什麼,一急,卻結巴了,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誰不知廉恥,再說一遍。」

低沉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很輕,很淡,但所有熟悉那個男人的人都知道,他動怒了。

辰意農怔怔看著顧夜白,「師傅——」

「你辱我妻子,顧夜白是再也沒有資格當辰小姐的師傅。今日之後,你我之間,再無瓜葛。」仍然是淡淡的聲音,卻毋庸置疑,也無可挽回。

淚水,沿著眼角,鼻翼,滑下。辰意農慢慢蒼白了臉色。

第一百五十四話愛恨恢恢vs血染

淚水,沿著眼角,鼻翼,滑下。辰意農慢慢蒼白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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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進藝詢社,並不起眼。只會躲在角落裡默默畫她的畫。

一個偶然的機會,那個男人看了她的稿子,沉默了一會,對她說,「你願意跟我學嗎?」

跟顧夜白習畫,又有誰不願意,她大喜若狂。自此,辰意農的名字,有了新的意義。她是他的徒弟。

她只是那麼平凡,他的打造,卻成就了她的光彩奪目。

真的只有濡慕之思嗎。

打探他的一切。

知道他的傷痛,恨那個叫路悠言的女人。當看到他與懷安一起的時候,她很疼,也許,從來,她對他不只師徒的情份。可是,這個位置很安全。他的女人會換,但徒弟,該是一生一世吧。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每個人,都想成為一個人的唯一。

他曾在荷蘭逗留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描繪了一幅又一幅的畫。無數的風車。很美,原來,極致這二字,是為這個男人而造。

然,他並不滿意。他撕毀了所有的畫。不知道他為何要畫這些,只知,他在凝著那些畫的時候,似乎在沉緬著什麼。

後來,她留在了荷蘭。只想畫一幅風車送他。送他一幅他再也捨不得毀掉的畫。

今日,他卻親手斷了二人的牽連。為了這個傷他累累的女人。

背叛了,他怎能還這樣愛。他說,她是他的妻子?!

恨意突起,捏緊了手掌,淡淡道:「路小姐。」

悠言忙應了,走得更近,迭聲道:「你別哭,你師傅只是說說,他不會不要你。」

「我知道。」辰意農低聲道,微微一笑。

清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疼痛從臉上傳來,悠言捂了臉,怔在當地。

有什麼氣息在空氣中凝重,寒冽。

眾人只覺眼前微花,顧夜白快步走到悠言身邊,把她帶進懷裡。幾沒間隙,五指一揚,白色的手套,已攏上了辰意農的脖子。

「師傅,我跟了你幾年,這就是我今日該得到的嗎?」靜靜看著顧夜白,淚水喑啞,辰意農只是笑。

「她的對錯,誰也沒資格來評定。」

重瞳,冷得像利刃的芒;手,慢慢收緊。

為他身上酷冽的氣勢所攝,竟沒有一人記得要上前阻止。章磊冷笑,掃了一眼悠言紅腫的臉,並不多話,只任顧夜白動手。

直到辰意農痛苦的聲音傳來,夏教授才恍悟過來,沉聲喝道:「小顧,住手。」

男人緘默,手上力道並沒絲放。

悠言一驚,顫聲道:「小白,你做什麼?快放手,她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敵人。」

林子晏硬著頭皮上前,去拉顧夜白,後者把懷裡的女人輕輕推開,手一格,已扣上林子晏腕上虎口。

林子晏無法動彈,低咒一聲。

夏教授大怒,便要上前。悠言心道不好,這樣,他老師的顏面置於何地。心裡一動,俯下身子,抱了肚子,低低哀叫出聲。

不過一瞬,已被人抱進懷裡。男人一雙冷眸哪裡還可見?只有凌厲和擔憂。

「路悠言,你還敢說你沒事?」

懷安想,她終於明白徹底心死的感覺是怎樣的滋味。在場的人,有誰還看不出那個女人是假裝,偏偏,最聰明的顧夜白卻執迷。

白,路悠言有什麼好。辰意農是你的弟子,為了她,你甚至願意賠上自己的右手。那是給予你無數光環的右手。

到頭來,卻終究抵不上路悠言生受的一個耳光。

那周懷安呢。顧夜白,那周懷安,又算什麼。這麼多年的心思,所有所有因你的淚和笑,又算得什麼。

「白。」輕喚他的名字。眾人的目光,輕揚在她身上。甚至,淚流滿臉的意農。

哦。除去那置若罔聞的男人,他墨般美麗的眸里,只有一個女人。

「顧夜白。你好,真好。」懷安大笑出聲,倚上門板,身子緩緩滑下,撕去了所有平靜的偽裝。

去假裝平靜,花心思去算計,不苦嗎。淚水浸滿了眼睛。

夏教授冷笑,狠狠瞪了顧夜白一眼。夏夫人微嘆一聲,走了過去,輕攏上懷安的肩膀。

像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刺進心裡。懷安的痛苦灼痛了她的感官。

在男人的懷裡,悠言卻只覺得心往下沉,苦澀莫名。如果當日她不曾走,那麼,今日還會如此嗎?

懷安的愛,如果不曾開始,今天還會這樣嗎?從一開始她就錯了。要麼,堅定的伴在他身邊,要麼,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一座城,可以容下很多人,卻容不下二人以外的愛。一旦,有誰,付出過真心。

永遠永遠。

「小白,去看看她。」閉了閉眼,低聲對情人道。

「路悠言,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顧夜白輕笑,聲音卻冷冽似裂錦。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緊得彷彿要把她的骨頭都捏碎。

「求求你,去看看她。」淚水輕潤過眼睫。

「路悠言,把你矯作的同情心都統統收起,我不需要你的可憐。」略過所有的人,無人不斂了眉眼。

多麼好看的一場戲,不是么。懷安笑,手,狠狠捏上了褲側的口袋。

「我有話和你說。還記得那一月的約定嗎?如果你真的可憐我,那麼也許你願意聽我說這最後一句。」

她的聲音絕望如斯。悠言一驚,心裡閃過那晚她可怖的簡訊息。不知哪裡來的力道,掙脫了顧夜白,跌跌撞撞走到懷安身邊。

夏夫人搖搖頭,退開。

悠言緊鎖了眉,挽上懷安的手,顫抖了聲音。

「不要,不要。懷安。」

懷安半闔上眼帘,笑。

寒光,在眼前劃過。

痛苦的聲音,低嘶而出。震驚了一室。

悠言的身子慢慢往旁邊傾倒,她的右手,按在懷安的胸口上,一把匕首直挺挺插進了她的手背,釘死了。

血,汩汩而下,染了懷安一身。

她用自己的手,替懷安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刀。

第一百五十五話後果很嚴重

懷安尖叫一聲,一把把悠言已然歪斜的身子推倒,悠言的手從她胸口滑落,在她米白的衣服上逶迤出一道悸人的血痕。

悠言早痛得緊閉了眼睛,頭砰的一聲撞上門板。

世界,彷彿在此刻停止轉動。

重瞳,再看不見其他人震驚的臉,也聽不到他們驚慌到呼喊的聲音。滿滿的,眸里只刻著她的模樣。

可是,她的血,卻模糊了他的瞳。

她怎麼能怎麼敢在他眼前受傷。

那一刀刺進了她的右手,也刺進了他的心臟。

狂奔到她身邊,手一揮,格開了章磊,還有緊跟其後哽咽出聲的Susan。

心,慌。

為她,他的心,亂過。可是,無比清晰的知道,這是,第一次,嘗到如此慌亂的滋味。

把她的身子攬進懷中,強抑滿腔的沉痛與憤怒,輕輕拍拍她的小臉。

「言,不怕,我在這裡。匕首拿下來就沒事。」

悠言微微睜開眼睛,唇色蒼白得嚇人,「傻子,我沒怕,你也別怕,我沒事的,不是還要比賽么?」

比賽?!顧夜白心裡大怒,想掐死她,抬頭沉聲道:「子晏,他媽的比賽給我取消!」

老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只是,顧夜白居然也會出口成臟,林子晏一愣,趕緊應了。

悠言虛弱一笑,向站在門口,早煞白了臉色的辰意農道,「對不起,只好改日了。」

辰意農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直直瞪著那順匕首流下的血,一滴一滴,臟污了潔白的大理石,掩了嘴。那是她的右手啊。她竟然如此不顧一切。懷安是她的敵人不是嗎?

「小顧,快送悠言去醫院,遲恐生變。她的手延不得時間。」夏教授厲聲道,焦慮地看向悠言。

一點頭,攔腰把情人抱起,顧夜白大步向門外而去。Susan等人已緊跟其後。

袖上微微一緊,顧夜白鎖了眉峰,卻見女人小手攥上他的衣袖。

「小白,等一等。」

顧夜白咬牙,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疼得眯緊了眸,眸光轉到懷安身上。卻見她正瑟縮在牆邊,怔怔看著自己。美麗的眸里,是震驚,顫慄,還有,更多的仇恨與不可置信。

「別輕易尋死。懷安,我不欠你了。謝謝你照顧他四年,今天,我把他要回。我一定要把他要回。時間,沒有再多的時間了。」

懷安咬緊唇,顫抖的看向顧夜白。

他也在看她。只是,那暗沉似無底深覃的重瞳,裝不下任何情緒,除了嗜血的通紅還有,憎恨。

「白,別這樣看我。」懷安失聲,兩手掩了眼睛,淚水滲出指縫。

只是,再晶瑩的白,再也撼不動地上那抹鮮艷如夏花的紅。

低沉粗嘎到無法辨析的聲音從緊抱著懷中女子的男人的喉間迸出,一字一頓,恨意濃重。

「周懷安,別逼我殺了你。最後一次。我說,這是最後一次!」

與顧夜白共事多年,林子晏曾想過,即使有一天天崩了地裂了,估摸他老闆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可是,此刻,所有人心裡,都恍恍惚惚劃過一個想法。

這個男人,再也不是往日那個沉穩冷靜的顧夜白。他眼裡嗜血的模樣教人心悸,那是真正的可怖和讓人畏懼。他就像隨時會瘋狂,只要他的女人有一個閃失。

章磊握緊拳,緊緊看著蜷縮在顧夜白懷裡虛白得像死人的悠言,Susan紅了眼眶,看了過來。二人對望一眼,都是知情人,對方的心思一夕相通。

如果顧夜白知道了悠言的病,如果他要發狠,相關的人和事,只怕沒有一個能逃脫。他的瘋狂會毀了所有,他現在所擁有的財勢,還有他驚人的能力,也足以令他毀了所有。

「白,是她自己撲過來!不是我!你不要我了,我原本就沒打算留這條命!」懷安哭喊,腳步一踉,要待上前。

所有的動作,最終卻終結在男人那殘戾的聲音里。

「那你怎麼不去死?」

沒有再看懷安一眼,顧夜白冷冷轉了身。

所有人,緊跟在一側,夏夫人和Susan柔聲安慰悠言,辰意農只是默默跟在後面。

眯眸凝向男人緊抿的薄唇,還有暗冷到極致的眉眼,悠言心疼,抬手就去撫他眉。

「小白,你別這樣。她也——」

顧夜白狠狠看了她一眼,眸光愈發暗魅,沉了聲音,「路悠言,你給我閉嘴!該死的如果你這手有什麼閃失,我跟你沒完!」

下面的話,被嚇得噤聲,統統掃回咽喉里。

好吧。他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知道他在氣什麼,但手上疼痛,他還吼她,又是當著眾人的面,悠言心裡也不由得微微委屈了。

眼珠一轉,左手去扯他的袖子。

「小白,我疼。」

顧夜白正在氣頭上,恨不得把她捏死才好,但那一句軟軟的呼疼,抱著她瘦巴巴的肉也沒剩幾兩的身子,心裡的恨意未消,卻也不由自主的柔軟了。

於她,似乎所有的事情,從來不得他來掌控。

綳著臉,去親親她的額。

「乖,別說話。到醫院,醫生替你把刀拔出來就不疼了。」

疼是很疼,但也有一二分是假裝出來讓他心疼的。但拔刀那二字,威力卻不小,悠言心驚膽顫,又去攥男人的衣袖。腦袋往他的懷裡亂拱。像被滾水澆燙的蚯蚓。

「小白,不拔行不行?會很疼的。」

顧夜白咬牙,如果這女人現在不是受傷了,他不敢擔保他會怎樣「教訓」她。

腳步加遽,把她抱得更緊一些,低聲斥道,「你剛才不是很勇敢么,想也不想就撲上去,現在反知道疼了?」

冷笑。說著,語氣也冷了。疼,她怎麼會知道疼,他心裡的疼,她怎麼知道?!

第一百五十六話僵

不希望驚動他人,一行人從顧夜白的專用梯下,徑直到地下車庫取車子。

不想,才剛走出電梯門口,一陣鎂光燈已亂打在臉上。

大批堆記者立刻蜂擁而上。記者,狗仔無孔不入,正面逮不到人,這些角末是早藏匿好了的。

只是,當看到顧夜白手上抱著悠言的時候,顯然,所有記者都大吃一驚。

有人拔高了聲線,顫抖不穩。

「那女的手——刀子?被刀子刺穿了?!」

「她不是今日的優勝者么?」

「顧社長,請問,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和這位參賽者有什麼關係?」

「咦,這不是顧社長的新女朋友嗎?」……

「大家,請讓一讓。」

都什麼時候了,這幫人——林子晏斂了眉,也微微怒了。章磊冷哼一聲,已撂倒了近身的幾個人。

瞥了一眼已陷入淺淺昏迷的女子,顧夜白突然停下了腳步。

明明是混亂的場面,一時,卻所有人都凝了聲息。

男人眉色清冽,嘴角的笑意卻愈發瀲灧。

「我只說幾句。如果你們現在要繼續也行,但我可以保證這些報道不會出街,另外,回頭附加上在場各位的解僱信。必定,一個不少。」

氣氛,一下子死寂。

斂眉冷笑。

「請借一個。」

他側身往前,數個圍堵的記者一窒,竟不由自主的向一邊退了數步。

突然,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直釘進心裡。辰意農想,如果躺在他懷裡的是她,那麼,即使要賠上一隻手,她也,千情萬願。

也許,甚至不啻一隻手。

眼皮顫了顫,昏暗的光線揉進眼裡,悠言蹙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無意間,觸手的是一床溫軟的被子。

皺皺鼻子,一看,才發現自己是在床上。在床上似乎並不奇怪,話說她的手傷了。只是,這床,還有這房間——

這是,他的房間?!

迷朦的睡意一下彌散。

床前小燈,光線柔和,桔黃微暖。

落地窗前,高大沉默的影子卻被拉出數分蕭冷。

那人,就這樣靜靜站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

悠言眼睛微澀,好一會,才輕輕開口,「小白?」

嗯,幾分猶豫,幾分緊張。

男人身子微微一動,回過頭,一雙漆黑沉靜的眸輕看向她。

昏迷前,他所有的狂亂和嗜殺的氣息,彷彿,一夢,一幻,早煙消雲散。

他還是冷靜的他,英挺的眉,深不見底的瞳,輪廓是刀塑的深刻俊美。

他凝了她一眼,沒說什麼,便走出了房間。

緊抓著被子的手,卻像陷入棉花里,無處著力。心,有點空,還有,很多,慌。他還在生氣?是真的生氣了呢。

經過了剛才,她還有什麼能質疑他對她的用心。

可是,如果時間重來,她想,她還會為懷安挨這一刀。懷安也許錯了,又或者,其實錯的只是時間,和人。何必去責怪。愛上了,都苦。

只恨自己。

即使,這隻手就此廢了,也不枉。還清了,四年的孽和情,她統統還清了。

可以,好好去愛他。

再去,愛一場。不管時間長短。

只是他生氣了,怎麼辦,怎麼辦。

微微甩了甩手,是一陣痹麻。

這手,怎麼了。突然,慌了。說是不悔,原來,仍然會慌。畢竟,幾近二十年的寒暑,才把一支筆運用到真正的自如,就像那工筆,起筆藏鋒,收筆回鋒,看似最簡單的東西,其實最考功夫。

不若情人的敏睿,到最終的意隨心,不受拘,已是白馬過隙。個中艱辛,汗濕過的衣衫,只是,無人向說。

媽媽曾對她說過,她是有天賦的,只是這天賦藏得有點深,所以她要付出比別人多很多很多的時間。才能把那東西,挖出。

只是,現在,這手——怔怔看著纏了白布的右掌,緊緊闔上了眼睛,眼角,微濕。

門,開。

腳步聲,又亂了心。

輕瞥了過去,那人把一碗東西擱落在床邊小几,淡淡一句。

「吃了,再睡。」

一句話落,腳步聲默默,他已返身走出了房間。

悠言愣,緩緩看向床邊冒著熱氣的粥。

雙腿蜷了,把臉埋在腿間。

不是知道她的手,無法動彈。吃了,再睡。吃,吃,吃,怎麼吃。

淚水不爭氣的滾落被衾。

門口,瞳,墨般重。縫隙,把她的委屈,一點一點收進心裡,輕輕離去,聲息,若無。

書房。

顧夜白微閉了眸。腦里劃過,今日醫院裡的情景。

「白,這路小姐沒事吧。別得讓這些醫生折騰了,以後,碗也無法端起,那可怎麼辦。」

那是,顧騰宇陰柔的笑。

「這倒不打緊,只要她一雙手還能侍弄人。這滋味想來不錯。是吧,三哥。」……

握在手中的杯子,捏緊至指節泛白。

電話,拉回了思緒。

「你決定了?」蒼老的聲音,從那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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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從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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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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