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二十一話雪茄之城&命中注定

削去城市璀閃的光影,沿海公路,寂靜無媚。黑夜模糊了海岸線的行蹤。淺鳴的海,燈塔依舊孤煢。

「白,月底就是夏教授的生日,我們該送點什麼過去。」懷安道。

「你挑就好。」

懷安一笑,道:「你就把事情都推託給我好了,屆時你的恩師不滿意,你可別向我找茬來著。」

顧夜白道:「與老師許久不見,想來他也惦著你,到時你去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懷安嗔道:「你不是夏老,惦不惦念,你可沒這個發言權利。禮物還是得好好挑。」

「嗯。」

悠言便坐在後座上,聽他們間或的聊天。

不論何種感情,總是最怕扛不住流年的侵蝕。

他與她,卻過得很好,細水長流,來日可望方長。

鏡中,看到悠言微微入神的側廓,懷安心裡那抹不明所以的恨意便放大起來。」白,今晚我不過你那了。「懷安抿了抹笑,聲音輕柔,「明早陪副局飛西恩富戈斯。我功課還來不及做呢。今晚得回去好好用功,事情辦完后就到處走走,那座城是你喜歡的,我想好好去看看。讓你陪我過去,你又總是不肯。」

「功課,卻是不必。」顧夜白道。

懷安一怔。」聯繫了那邊的一個老朋友,待你公事一了,他自會過去帶你環城游轉。」他溫聲道。

與顧夜白之間的親密,本有意給悠言一看,然而他這話一出,懷安竟也愣住了。他安排好了。不曾想到,這個男人,他早為她的出行安排好了。

懷安心裡一暖,不伸手握上顧夜白擱放在方向盤上的手。

悠言心裡疼極,扯扯嘴角,笑不出,便作罷。

古巴的這座小城,純凈無暇。聞說街上甚至不見人蹤,安靜寧謐,產極好的雪茄。

他曾對她說過,有一天,他將攜了她去。她便俏皮笑說,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他亦揚眉而笑,本便清俊謫艷,這一笑,風華不二。

把下巴擱她頭頂上,他淡淡道,逝也不妨。有畫,有雪茄,有——

她笑著問還有什麼。

「有悠言。」

她心裡欣喜若狂,卻又撇嘴道:「誰要跟你去。」

浮在他嘴角的,凈是淺淺的笑。

她伸手去捏他的鼻子,卻不意被他緊緊錮在懷裡。

「聽Susan說,言的語文是學得極差。」

她本待聽甜蜜的話,卻被他一拐話末,怒了,道:「誰造的謠,姐姐語文好著呢。」

「有一首小詩不知言聽過沒有。」

「當然!!」她下巴微仰,哼了一聲。

「那詩這樣說來著。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他一笑,道。

「露從今夜白,月是——」

「言,你說什麼。」

「露從今夜白。」她皺著鼻子,惱惱道。

「露從今夜白,確是。」

她的眸大睜,怔怔看著他。

他卻斂去笑意,俯身湊上她的唇,餘下的話便消失在他的深吻之中。

「你巴巴要跟著,我怎能拒絕……」

路,從今夜白。原來,這叫命中注定。

第二十二話愛情共城市沉睡

懷安的聲音敲落了她的回憶。

「悠言,按你剛才報的地址,就是這附近了,你看,該在哪兒停。」

悠言一愣,皺皺眉,往窗外看去,Omg>_<,天知道這裡是哪兒。她就隨口誣了個地方。

早知道,亂報就該報遠點,怪不得,那時他總說她笨。

不過,終究是看過他,聽過他說話了。

悠言笑了笑道:「就在前面的便利店停。我走進去就行。」

倏地一聲,黑色的蘭博已在7-11前停靠,剎車的聲音乾脆利落。

車門已開至一半,悠言忍不住再凝了前方的男子一眼。

車鏡子里,那人的表情,有點冷漠,有點淡。

小白。即使是這樣,我也要記住。

「白,我們也下車,送悠言一程,一個女孩子走夜路總歸不好。」懷安笑道。

顧夜白輕睨懷安一眼,嘴角噙笑,道:「這裡是停區。」

「你顧社長就吝嗇那點小分小錢吧。」懷安一笑,已飛快下了車。

他淡淡而笑,也下了車。

留在車上怔忪的反倒是悠言。

送她?悠言苦笑,懷安是太豁達還是試探著什麼。誰知道。

問題是,誰來告訴她,這裡的路,她該怎麼走>_<下得車來,初秋的風,竟有絲冷。悠言縮了縮身子,伸手環上肩。

眼光不經意一揚,卻隨之膠住。

不遠的地方,顧夜白的外套已披在懷安身上,雙手閑適地插在褲子袋裡,此刻正不置可否地看著自己。

悠言心裡又疼又怯,趕忙低下了頭。

懷安走了過來,神色數分關切。

「悠言,你冷么。」

懷安幾近170公分的身高,悠言才160多點,她手一舒,那深海之澄藍的外套便罩落在悠言的肩上。

暖暖的,帶了他的溫度。

她一顫。

顧夜白淡淡道:「懷安,過來。」

懷安朝悠言一笑,便奔向晴人。

顧夜白皺了眉,在她額上輕輕一點,以示懲戒,懷安便小小的笑出聲來。

然後,他伸臂環住了她。

晴人的懷抱絕對抵得上一件外套。

他們相視一笑,動作流暢。

悠言怔怔地看著,眼睛不眨,哪怕一下。

在她的目光中,他們向她走來。

一直藏在口袋裡的手,指甲完全陷進了血肉里。

未待他們走近,她緊捏著他的外套,已小跑了過去。

「我堅持。」她說。

顧夜白眸光平靜,只淡淡看向她。

懷安道:「悠言?」

「謝謝你們送我。懷安,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也沒幾步路了。」她抿了抿唇,想了想,又道:「我堅持自己回去。」

「這——」懷安蹙了眉,又看了看顧夜白。

顧夜白卻已頷首,道:「也罷,你自己小心點。」

四年來,他與她的第一句話。不咸不淡。在這個城市沉睡的晚上,秋風滲透身體每個毛孔,傳播著叫的細菌。

第二十三話請求

悠言咬緊了牙,抵抗著心裡的叫囂,強迫自己不去看他。

「好。」末了,她低聲道。

「如此,再見。」他淡淡道,挽了懷安,轉身便待離開。

「小白——」

那個字的餘音斷裂在唇瓣里。意識到這稱呼的不妥。

那二人看向她。懷安的眼神似乎未及調整過來,竟有一絲冷鶩。

悠言又捏了捏那外套,方才拿下,卻微顫了手。

走到他面前。

「你的衣服。」

「不必。」低沉的聲音漫過他的喉結。顧夜白眸色素淡,隱約帶了絲許不耐。

悠言愣住,半空中的手,就此僵硬了姿勢。

她失神地點著頭,慢慢轉過身子。

轉身的一瞬,眼淚滑下。

閉上眼睛,耳邊是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這麼多年,沒有一次比此刻更清晰,他終於走出了她的生命。

悠言,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還在猶豫什麼。走吧。自此放他遠飛。

「小白。」猛地轉過身,她朝那遠去的背影大喊。

悠言,你最終還是輸給了遲濮。

顧夜白頓住了腳步。懷安心中一凜,抬眸看他。

還是無法看清他的情緒,懷安咬牙,耳邊卻傳來他的聲音,隱了微末笑意。

「懷安的這個表情,真是叫人心癢。」

摟在她腰肢上的手一緊,懷安臉上一熱,正待分辨,他已轉過身子。

深邃的天幕下,星點散布,悠言的瘦削的身影便在天幕下的另一端。

只需凝目,便可見。重瞳里,便落滿了她的模樣,她的動作。

看她抱著他寬大的外套,一路小跑過來。

懷安的心往下一沉,嘴上卻道:「悠言,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吧。」

悠言看向懷安,眼光灼灼而堅定。

「懷安,我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與他單獨說會話,可以嗎?」

懷安笑了,笑意藏冷。

「悠言,你這問題,我不好回答吧。畢竟不是當事人。」

悠言慢慢看向她身旁的男子。

「懷安,你回車上等我。我一會過來。」漠漠的,卻是他的答案。

懷安原以為他會拒絕,咬牙道:「好。」

不遠的地方,有人在7-11進出,街心,人來人往。

在這片天空下,每個人演繹著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裡的主角。

所以,即使,此刻,他們之間靜默得駭人,經過他們身邊的年輕男女投過好奇的目光,卻無意探究。

誰知道,很多年以後,他與她的經歷又將是誰與誰的重複。

顧夜白看著悠言,並不說話,眸光淡漠。

悠言側頭想了想,小心地把抱在臂彎里的外套穿在身上,瘦瘦的身子套上他寬大的外套,顯得更削薄。

他想,她瘦了。

「小白。我可以求你一件事么?」嘴唇蠕動數遍,她終於把話說出。

他冷冷一笑,反唇而譏。

「言,你總喜歡這樣求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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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從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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