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8章
第二十五章被當老大
有時候你不找麻煩,不代表麻煩就不會找上門來,意外總是不經意間晃到毫無準備的人身邊。
話說跟老人道別之後,蘭諾就一直心不在焉,滿腦子都被能學魔法的喜悅充斥著,腦子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恍恍惚惚的。其實他現在的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這就好比一個一直處在黑暗中,過著伸手不見五指般暗無天日的生活的人,忽然之間有一天,被告知你可以在陽光下生活了,這怎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小子,想打抱不平啊?」
一聲殺豬般的叫聲喚醒了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蘭諾,他抬起頭來,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進了一條小巷子,裡面有四個六七歲的孩子正在打架,看見他走進來了,都停了下來望著他,剛才開口的就是其中最胖的那個孩子。
這幾個孩子多少都受了點傷,不過其中一個孩子比較嚴重,他眼睛有點浮腫,還有些已經乾涸了的血跡七零八落地飄散在臉上,身上的衣裳也扯得碎碎爛爛的,還沾染上了些許血跡和灰塵。另外三個孩子臉上的傷要少得多,他們三個站在一起,很明顯剛才是三對一,其中為首的是剛出聲的那個胖子。
蘭諾冷冷地看了這幾個孩子兩眼,那幾個孩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好可怕的眼神,比學校里最愛揍人的老師的眼神都冷。不打算多管閑事,反正孩子打架總不至於鬧出人命來,蘭諾轉身沒改變任何方向筆直朝前走。
看見蘭諾沒回話就準備走人,為首的胖子面子掛不住了,要知道平時仗著家裡有錢和本身力氣比較大,他早就在這一帶孩子中稱王稱霸了,今天竟然被一個比他們還要小的孩子忽視,更可恨的是那小孩還用那種不屑的、冷冷的眼神看他,想他自打娘胎里來就沒受過這種氣。今兒個怎麼也得把場子面子都找回來,不然以後還怎麼在這群小子面前混啊。
「喂,小子,你想打抱不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重。」邊說還邊朝著蘭諾舉了舉拳頭。
蘭諾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場景,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這就像一個小女孩穿著媽媽的高跟鞋站到同學當中去昂首挺胸的宣揚「我長大了」一樣搞笑,只能用不倫不類四個字來形容。
蘭諾的笑激怒了胖子,他那圓滾滾的臉蛋被氣得通紅,雙肩不停的聳動,狠狠喘了一口氣才跑到蘭諾面前生氣地喊道:「你看不起我是吧,為了公平起見,我要和你單挑,等你輸了就跪在地上給我磕3個響頭吧,說不定我心情好就收你做小弟了!」說完,鼻孔朝天,揚了揚頭,蘭諾只得嘆氣,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
轉而又鬱悶,幾分鐘內,自己就連續被「打抱不平」和被「看不起」,這年月只聽說過被結婚被懷孕的啊,什麼時候也流行被「打架」了,沒錯,就是被打架,看胖子那氣鼓鼓的架勢,這場架是難免了。
「你們三個一起上吧。」蘭諾說這句話真的沒有任何歧視他們的意思,雖然自己比他們小,但是畢竟前世從槍林彈雨中摸爬打滾過,實戰經驗豐富,來到這裡后又練了近一年的跆拳道,怎麼也比這群瞎摸亂撞只知道用蠻力的小子強多了啊,因此才叫他們一起上,一來速戰速決,二來,他自己心裡也好受些,不然老是感覺自己在欺負小朋友。
「你,你……你太小瞧人了,我要把你打得滿地找牙。」可惜正在憤怒中的某小朋友並不領情。
邊說話的同時胖子就掄起拳頭朝蘭諾衝去,蘭諾看著胖子像小山一樣的身體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沖了過來,不得不佩服他的速度,不過拿人家那座小山跟自己這柔弱的小身板一比,他還是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一個轉身,閃到左邊去了,胖子由於衝勁太大,來不及剎車,一下子跌了狗吃屎。
蘭諾抱著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肩上睡得正香的丸子,抬了抬頭,鄙視地瞄了地上的胖子一眼,似乎在說,你打擾到我的美容覺了,然後又扭過頭,睡大覺去了。
不帶這樣的,連一隻貓都這樣,胖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後直接轉變成豬肝的顏色了,他從地上爬起來,雙拳緊握,朝著蘭諾吼道:「有種的就別躲!」
「三個打一個叫有種,以大欺小叫有種?」蘭諾朝著受了傷還趴在地上的小子努了努嘴。
胖子看嘴巴上討不了好,越發憤怒,也越來越嫉恨蘭諾了,再也顧不得江湖道義。
「大家一起上!」
那兩個小子一見老大都發話了,都跑過來,可惜這三個人方向正好相對,他們一衝過來,蘭諾就跳到旁邊的石頭上了,三個人又來了一場火星撞地球的戲碼,頓時詛咒聲、哀嚎聲四起。像貓逗老鼠一樣,蘭諾一直躲避,從不攻擊,連續跟這三個孩子玩了十幾分鐘,他們三連蘭諾的衣角都沒抓住,最後三個孩子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直嚷著認輸了,不打了。
見他們終於放過自己了,蘭諾擦了一把汗轉身就走,哪知他才跨出沒幾步,忽然雙腿就被抱住,扭頭一看,差點嚇死:「你們要幹嘛啊,不是說認輸了么?難道還想玩?」
抱著他左腿的小胖子,邊往衣服上擦汗,邊像只哈巴狗一樣叫道:「老大,別丟下我們……」
抱著他右腿的哈巴狗二號三號也抽了風,嘿嘿道:「老大……」
一條一條的黑線直接從蘭諾額頭往下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你才是他們的老大,放開,我要回家了。」
「你這麼厲害,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老大了。」
「對,老大,我們跟你混了。」
蘭諾忍不住撫額,自己只是走個路就招誰惹誰了,竟然沾惹上三個牛皮糖,他也不好意思踢他們,萬一踢殘了、踢廢了,於心何忍啊,這畢竟是祖國的花朵,雖然只是三朵劣花。
在蘭諾還沒哀悼完的時候,又一件鬱悶的事發生了,剛才被打趴下的小孩竟然也屁顛屁顛跑過來,涎著一張小臉,就差搖尾巴了,討好的說:「我也要做你的小弟。」
天哪,他不要再做黑社會老大啦。可惜老天沒聽見他內心的呼喚,蘭諾今天再度被趕鴨子上架,做了四個小鬼的老大。
第二十六章修習魔法
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死命地搗鼓著手裡的木杵,同時嘴裡還念念有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跟這石臼有不共戴天之仇呢。石臼里的藥草已經被搗得稀巴爛,只餘下一坨黑乎乎,分不清材質的不明物體,旁邊放著半碗同樣墨黑墨黑的液體。
走近一點就能聽清這孩子嘴裡念的啥「臭師傅,死老頭,出門竟然不我。」「啊,啊,啊,好無聊啊,我快要發霉了」「威廉姆,不講信用的老傢伙」……
蹬了一下屁股下的椅子,這孩子終於起身,放過可憐的石臼兄了。他進屋喝了一口水,又慢騰騰地晃出來,坐在門前,右手托著下巴,兩眼望天。
環顧四周,這是一座雅緻的小屋,桌椅板凳、外牆、就連地板都是由青幽幽的竹子鋪成,只有屋頂是磚紅色的琉璃瓦,屋外大約有兩畝地大的地方種著一片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在花草的外圍又是一片幽靜的竹林,總之這個小屋就被青翠欲滴的綠竹緊緊環繞著。
「蘭諾,師傅回來了。猜,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原本還兩眼無神無精打採的男孩,忽的一下從台階上跳了下來:「是什麼……去,我不稀罕,哼!」
說完還翻了一下白眼,撅著一張小嘴,轉過身,昂著頭抱起還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白貓,走進屋裡。
老人好笑不已,放下背上的竹簍,走到坐在凳子上生悶氣的孩子面前,笑嘻嘻地扮了幾個鬼臉,孩子還是面無表情,只是用一種你很白痴的眼神看著他,老人有些尷尬,笑臉有些掛不住。沒過幾秒,他眼珠子一溜,藏在背後的右手嗖的一下飛出來,在孩子的眼前晃了晃,嗖地一下又縮回了背後。
孩子轉了一下椅子,再度低著頭背朝著老人。老人這次不再跑到孩子面前了,而是原地站著,翻開書本,邊念邊偷偷地瞅孩子:「偉大的木元素之神普勒耶爾,請賜予我力量吧,親愛滴木元素們,歡迎來到我的指尖,讓我們共同作戰吧——葉舞術……」
蘭諾心裡好像被羽毛撓了一下一般,很想抬頭,不過他還是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臉上仍舊毫無表情,不過隨著整個房間逐漸被一層淡淡的幽綠的光芒環抱時,蘭諾再也忍不住了,一個起身,抱著貓往屋外走。
「好了,我錯了,我不該說話不算數,把你一個人留下,你要我怎麼補償你,說吧?」老人的表情很詭異,好像是要被押上斷頭台似地。
小孩原本還烏雲密布的小臉瞬間晴空萬里,比川劇里的變臉都快。
「這可是你說的哦,第一,我要你教我木系魔法;第二,以後你出門都要帶上我;第三,我還沒想到,先欠著,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小臉止不住的得意,小手還一二三地比劃著,老人越聽臉色越難看,腦袋越垂越低。
「怎麼,您老覺得太少了?」笑得如天使般陽光燦爛的小臉一寸一寸逼近,老人卻只覺得陰風陣陣,忍不住打了哆嗦,一下子反應過來。
「沒,就這樣說定了。」說完還立馬抬起頭,挺起胸膛,用行動證明自己很「願意」。
「好,你自己同意的哦。」蘭諾把那個「哦」字拖得老長,然後趁著老人發愣的時機,順手牽羊,拿走了老人手裡的書,更可恨的是還學著老人剛才的動作,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才哼著小調,背著手,出了門。只餘下丸子同情地看了老人一眼,然後又扭過頭繼續打瞌睡去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遇到這麼個小惡魔,老天無眼啊……」屋子裡只餘下某個老者慘痛的呼喚,聲音飄得老遠,老遠。
與老人悲痛地心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蘭諾心情甚好地拿著書,盤著腿坐在草地中央的空地上,照著書本上的說明,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雙肩筆直地佇立著,腦袋微微往上仰,然後閉上眼睛,放下所有的雜念,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整整5個小時一晃而過,蘭諾緩緩睜開雙眼,一抹銳色從他那雙原本就很明亮的眼中快速閃過,只是速度太快,誰都沒發現。
一直在旁邊密切注意著他狀況的威廉姆急切的問道:「怎麼樣,你感應到了什麼沒有?」
「什麼都沒有。」
蘭諾說完就伸了個懶腰,爬起來甩了甩脖子,朝屋裡走去。
站在他身後的威廉姆,沉思了一下,似放鬆,又似有些失望,最後才自言自語了一句:「雖然沒啥成效,但好歹也沒反噬啊。」
第二十七章出診
小小的四方桌中央放著一大盆鮮紅色熱氣騰騰的湯汁,還有幾片白色的肉片漂浮在水面,引得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威廉姆摸了摸花白的鬍子,舌頭忍不住溜出來在嘴唇上轉了一圈,手也忍不住伸向盆里。
「啪」的一聲,伸到半路的手被拍了回來。
「洗手,拿筷子和碗來。」
被徒弟這麼訓斥,威廉姆也絲毫不介意,反而還樂顛顛地跑到廚房去拿碗筷。
一旁蹲在桌角的白貓鄙視地吱了一聲,似乎在說,八輩子沒見過吃的么,當然,如果不看它雙盯著盆子發光的雙眼的話這吱聲更具有說服力。
碗筷一上桌,一人一貓就開戰。
「貓該吃魚骨頭。」威廉姆邊說還邊把自己啃完了的魚骨頭扔到丸子的碗里,可惜他的筷子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被一隻貓爪拍在了桌面上,丸子還用另外一隻爪子護住自己的碗,見骨頭落到桌面了才放下心來,然後兩隻前爪抱著碗,慢慢挪到蘭諾的肘邊,然後用一雙可人憐巴巴的眼神望著他。
被丸子折騰過好多次的蘭諾非常明白丸子固執的性格,只好夾了兩塊魚打發它,然而丸子看著盆里的魚塊已經所剩不多,擺了擺腦袋,甚至還搖了搖尾巴,嗚咽了兩聲,就差在腦門上貼三個字:我還要。
蘭諾只得再夾給它,看見蘭諾還要給這隻臭貓,威廉姆不幹了,端起盆子,把剩下的魚都夾進了自己的碗里,這才放下只剩下湯汁和白菜的盆子。
蘭諾淡定地夾起白菜放進碗里,其實一開始他也被這一人一貓弄得很頭痛,可惜這種戲碼天天上演,時間一長他也麻木不仁,直到現在終於能做到視而不見了。不過這也得歸功於他的好手藝,說起來威廉姆就是一廚藝白痴,做了幾十年飯也僅限於把食物煮熟,蘭諾吃了三天之後就再也無法忍受,只好親自動手,豐衣足食。哪知威廉姆一吃過蘭諾做的飯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再也不做飯,硬是把廚房重地交給了這個還未滿5歲的孩子,蘭諾當時挺氣憤的,不過很快他就發現這是個制住威廉姆的法寶,從此威廉姆開始師綱不振,數度被這孩子要挾,最後還被迫教這孩子魔法。
「你現在的魔法感知怎麼樣了?」酒足飯飽后的威廉姆,背靠椅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終於想起關心起自己的徒弟來了。
「沒什麼,還是老樣子。」猶豫了一下,蘭諾還是沒說實話,其實他現在練習元素感知,老是覺得有紫綠藍紅橙五條彩龍飄過,鑽進自己的身體里,然後就覺得身體暖暖的,回房查看胸前的花形玉佩,總覺得那顏色似乎又深了一些,尤其是那片綠色的花瓣。這跟書上描述的完全不一樣,書上說感知木元素到木元素的話,你能聞到森林的氣息,成功的時候能把木元素凝聚在手心,形成淺綠色的薄霧,感知力越強,薄霧的濃度就越大,但蘭諾天天坐在草地中央就是聞不到任何味道,連續練了半個月,手心裡連絲綠煙都沒冒過,也難怪威廉姆要叫他放棄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威廉姆,因為沒有魔法元素的人修鍊魔法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走火入魔,輕則受傷,重則殞命,這就跟中國古代的內功修鍊走火入魔差不多,因此威廉姆一直不願意教蘭諾魔法,最後被蘭諾威逼利誘,死纏爛打得受不了,才教他的。眼看蘭諾修鍊了半個多月仍然沒有任何起色,他雖然很失望,心裡又恨矛盾地感到慶幸。
經過一番細嚼慢咽,蘭諾終於吃完飯,不理會還在一旁沉思的威廉姆,他丟下碗,抱起丸子出去進行每天的例行公事——散步。
散完步,歇息一下蘭諾還得練習跆拳道。現在他每天的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早上學習魔法,下午學習藥物知識,晚上練習跆拳道。不過跆拳道和魔法收效甚微,相對的由於擁有前世的記憶,他的理解能力本來就比普通人強很多,再加上前世對藥物也有一些了解,因此他的藥劑學學得非常好,威廉姆經常在一邊感嘆,他簡直就是個藥劑學天才,只要努力一點,他一定能成為藥劑學的一代宗師。威廉姆的這些「讚揚」蘭諾通常是左耳進,右耳就出了,完全沒放心上,畢竟家族的命運才是他最關心的,因此他想要變強的心更加迫切了。
「威廉姆師傅,我家少爺病了,您快去看看吧!」人未至,聲先到,遠遠的就看到一輛雙輪馬車飛快地從竹林的小徑上疾馳而來,車還未停穩,趕車的夥計就跳了下來,直朝竹屋奔去。
在廚房裡洗碗的威廉姆一聽到聲音,連手都顧不得擦就跑了出來。
「你是?」
「我是城主府的奴僕吉姆,我們家少爺從昨晚就開始拉肚子,請了城裡好幾個治療師和藥劑師都沒有效果,今天更是拉了一整天,實在是不行了,只能請您老去幫幫忙了。」
「好的,你等下,我拿點藥草,馬上就走。」話還沒說完他就鑽進了屋子裡。
兩分鐘不到,他就出來了,只是手上多了他那個竹簍。
「蘭諾,你好好獃在家裡,我可能很晚才回來,你把門關好,早點睡覺。」
「不,我要跟你去,你上次答應了我的。」
「聽話,師傅是去辦事,很晚才回來,你就別跟去了。」
「這荒山野嶺的,幾里地都沒一戶人家,萬一半夜來個小偷強盜或者兇猛的野獸,我可怎麼辦啊,腿這麼短,跑也跑不動,力氣這麼小,打也打不過……」邊說還邊用袖子猛擦眼睛。
「蘭諾,這離城門才5里地,哪裡有什麼兇猛的野獸和強盜啊。」
「那小偷呢,你能保證沒有么?唉,查理叔叔啊,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算了,你也跟我去吧。」威廉姆拿這個一會兒盛氣凌人,像個小大人一樣,一會兒哭哭啼啼,撒潑耍賴,十足小孩子一個的徒弟沒轍,只能應了他的要求,再說,真放他一個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剛才還哭得死去活來的孩子轉眼就喜笑顏開了,嘴唇裂得老開,笑意從眉梢一直蔓延到眼尾。威廉姆嘆了口氣,又著了這小子的道。
第二十八章城主有請
馬兒跑得飛快,原本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半個小時內就趕了。
馬車在城主府門前面的石獅子旁就停了下來,一個管家摸樣的老者站在門口不停地拍手踱步,不時地四處張望,一看見他們下車,立馬欣喜地跑來。
「威廉姆師傅,您老終於來了,快跟我進去吧。」威廉姆身後的小尾巴,蘭諾同學被完全忽視了。
一行人剛踏進大門,裡面一條四五米寬的主幹道上又停著一輛十分奢華的馬車,老管家掀起幕簾,恭敬地對著威廉姆說:「威廉姆師傅,您請上車!」
蘭諾不由得瞠目結舌,在府里都要乘馬車,這城主也忒有錢了,架子也忒大了,比羅格伯爵府都要奢華啊。一路上,蘭諾都想看看這個城主府是否是由金玉砌成,可惜光線太暗,啥都看不清。
大約行了一刻鐘,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侍女急匆匆的上前:「喬伊大人,您可回來,城主已經催了幾遍了。」
管家領著他們二人慌忙地往一個燈火輝煌,奴僕還跑來跑去,熱鬧得很的小院走去。小院的正中間有一個舒適雅緻的套房,外間圓桌旁坐著一個眉宇間帶著愁緒的中年男子,內間時不時地傳來小孩子的哭鬧聲,還伴隨著一個婦人的低語和輕泣。
蘭諾還來不及打量這個房間,那坐在桌旁的中年男子便站了起來,右手放在胸前,朝威廉姆微微一鞠躬,說道:「威廉姆師傅,您終於來了,麻煩您看看阿爾伯特的病情怎麼樣了?」
威廉姆擺了擺手,也沒跟他客氣,直接走進內間,放下竹簍。原本坐在床沿低泣的婦人一見到外人進來,馬上擦了擦淚珠,站到了床的一邊。
威廉姆順勢走到床邊,只見一名面色蠟黃、神情憔悴、面露痛苦之色的孩子蜷縮在被子中,時不時地還哀叫兩聲。威廉姆還在打量他的時候,他又馬上從被窩爬起來,急匆匆地往外沖,侍女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狀況了,一個侍女馬上拿起一件外袍跟著跑了出去,另外一個拿起廁紙也跟著跑了出去。
老城主兩手一攤,右手朝著孩子跑出去的方向指了指,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那,您老看見了,就這麼折騰了一天一夜了,唉……」
旁邊的婦人也馬上介面:「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威廉姆師傅,全靠您老人家了。」
「阿爾伯特少爺是吃壞了肚子吧,他這幾天都吃了些什麼?」
「前兩天,天氣熱,少爺不肯吃飯,天天吃冰窖里凍的西瓜,晚上睡不著,還喝了三碗冰糖水。」侍女喏喏地開口。
「你們這些奴僕是怎麼照顧少爺的……」城主婦人一聽就很上火。
「住嘴,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城主打斷了城主夫人的訓斥,轉而向威廉姆問道:「您老可有辦法?」
威廉姆彎下腰翻了翻他的竹簍,才抬起頭,望著城主:「我這裡有些治腹瀉的藥草,拿去熬水給阿爾伯特少爺喝了,過兩天應該就會好。」
他說完,城主沒吭聲,可是城主夫人卻面露難色:「這個,阿爾伯特這孩子,從小怕喝葯汁,一喝就嘔吐,今天上午一個藥劑師也開了藥方,結果阿爾伯特一喝下去,不到一分鐘就全部吐了出來,您老看看是否有藥丸啊。」原來不是沒人能治好這個大少爺的病,而是沒人能使他乖乖把葯吞下去,我就說嘛,區區一個腹瀉,還會難倒這麼多人,蘭諾在心裡暗自嘀咕。
威廉姆皺了皺眉頭,站起身,對著老城主夫婦道:「就是連夜加工,藥丸要做好也要等到明天早上,此外,由於還差一味藥草,藥丸起作用的時間恐怕會拖到明天晚上,您看以少城主目前的狀況,拖到明天恐怕……」
一時間,房間里鴉雀無聲,大家都沉默了。
「我有個辦法,老城主不妨一試。」一道清脆悅耳的童聲響起。
「這位是?」老城主疑惑地看著威廉姆。
「這是從小跟著我學習藥劑學的徒弟蘭諾。」為了取信於人,威廉姆還特意撒了個小謊。
「這……」老城主還是有些猶豫,畢竟要把自己的獨生子交給這個牙頭還沒長齊的小子,實在是不放心啊。
「我只需要給我府里濃度最高的一瓶酒,再給我半碗白砂糖。反正這兩樣東西對人體是無害的,您不妨試試,晚上我跟師傅回去再連夜趕製藥丸,如果明天還不見成效,也有藥丸可吃,您看怎麼樣?」
正說著,一個小廝抱著去如廁的小少爺回來了。老城主看著無精打采、渾身無力的兒子,咬了咬牙,狠下心來,點了點頭。
「喬伊,你吩咐人去準備好蘭諾要的東西。」
「是。」喬伊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兩個侍女拿著托盤走了進來。蘭諾旋開瓶蓋,聞了聞,一股刺鼻的酒味湧出,看得出濃度不低。他把酒倒進盛著白砂糖的碗里,酒剛蓋過白砂糖,他就放下了酒瓶,搖了搖碗里的酒,等酒完全滲進白砂糖里,再拿起旁邊的燭台,靠近傾斜的碗面,「撲」的一聲,碗上面已經燃起藍色的火焰,過了大約兩分鐘,他鼓起腮子,使勁一吹,火光啪的一下消失。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威廉姆樂呵呵的說道:「要相信我的乖徒兒嘛。」
蘭諾心裡忽然湧起難言的感動,其實他和威廉姆相識也就才一個多月,他卻如此相信自己,什麼都不問,還在外人面前誇下海口,也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自己定不能讓他失望。
蘭諾端起碗,來到床榻邊,旁邊的侍女連忙扶起阿爾伯特,蘭諾趁機把碗移到他嘴唇邊,他聞了聞,雙唇緊閉,眼睛移向一邊。
「你不喝就繼續拉肚子吧,想想今晚還要繼續跑多少次啊,你等著屁股被拉腫吧!」
「你……」阿爾伯特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尊敬的阿爾伯特少爺,您看高貴的城主大人和美麗的城主夫人為了您,整夜沒合過眼,作為他們最孝順兒子,作為我們摩斯雷斯城最英勇的少主,您是不是應該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呢!」話音一頓,滿是疑問和不可置信的聲音響起,「難不成您是怕喝葯?」一手大棒,一手蘿蔔,外加一個激將法,在蘭諾手中運用得爐火純青。
阿爾伯特咬了咬牙,從蘭諾手裡搶過碗,仰起頭,咕嚕咕嚕,一下子就把碗里的白砂糖酒精水喝得乾乾淨淨。
老城主朝蘭諾瞥去讚許的一眼,蘭諾不驕不躁,安靜地走到威廉姆身後。威廉姆連忙像城主告辭,回家製作藥丸去了。
第二天,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玻璃,撫摸在蘭諾那張蒼白的小臉蛋上時,一夜未眠的蘭諾揮了揮手,像是拍蒼蠅一樣,可惜陽光沒被拍走,他只好把頭扭向背陰的一面,威廉姆看了看正在打瞌睡的徒弟,笑了笑,準備出去做早餐。
「威廉姆師傅,蘭諾少爺……」
吉姆那個如公雞叫晨般的大嗓門在林中響起,不少還在歇息的鳥兒被嚇得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威廉姆的適應能力很強,他已經習慣了吉姆這種特別的打招呼方式,迎上去問道:「少城主的病怎麼樣了?」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昨晚到總共就拉了一次肚子。城主想好好的謝謝你們,特意吩咐我來請您和蘭少爺過去。」
「太好了,那我們就不用做藥丸了,可以去睡覺了。」睡眼惺忪的蘭諾一聽那個大少爺好了,腦子裡緊繃的弦一下子放鬆,只餘下可以好好大睡一場的念頭。
「這個,去城主府里睡是一樣的啦。」吉姆掛著一張比向日葵盛開還燦爛的笑臉,討好地說。
「走吧,蘭諾,到馬車上去睡是一樣的。」威廉姆下來了結論。
蘭諾搖搖晃晃的上了馬車,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間忽然想到,城主大清早特意來找他們去就只是為了感謝這麼簡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