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185章
第181章俊準備離開
怎麼會這樣,那個寄東西的人,難道,是一個死人?
她喉嚨動了動,突然感覺自己周圍,好像有一雙無形的眼睛,看著自己,那種感覺很詭異,就彷彿,即便自己躲到了哪裡,那雙眼睛,都能準確無誤的逮到她。
她忽的轉頭,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江南小鎮般灰暗的建築,讓她想到了《山村老屍》中的場景,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是她今天遇到的事,便是很不切實際的東西。
她快步離開了這裡,頭也沒有回……
回到住的地方,她鎮定下來,慢慢的才覺得不對勁。
首先,她並不是無神論者,但是,她也不是有神論者,她一直覺得這種東西,並不一定是沒有的,但是,絕不是那麼玄幻的,所以,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鬼怪作怪這種事發生?
想起本土懸疑劇中總是有這樣的場景,或許,會是什麼人,在利用鬼神這種虛無的東西,來嚇唬她。
想了想,她還是起身,先聯繫了俊。
下班后,林安森便見莫子言匆匆離開,他問成司南,莫子言的去想,成司南告訴他,她去調查那個郵件的事情了。
林安森想,依她的性子,確實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
他頓了頓,便問了成司南她現在的住址。
經過昨夜一夜,加上一個白天,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他只是輸給俊一個開始,卻沒有輸給他結局,他怎可就這樣輕易的放棄?更何況,現在不過是剛開始,到底最後誰勝誰負,還沒有定論。
在感情上,她總是被動的,而他便是那個一直追在她身後的男人,既然早知她是這樣一個讓人無奈的女人,這個時候,他定要更主動。
莫子言正在路邊等著,她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十分,跟俊通過電話后,他說他馬上會到,讓她來路邊等他。
果然,剛放下手機,便看見那邊一輛車慢慢開了過來,她以為是俊,便向前了兩步,誰知,車停下來,她才看清,竟然是林安森的車。
他下了車,看到她竟然站在路邊。
她在等他?不不,若不是瘋了,他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皺著眉,「你要出去?」
她頓了頓,才說,「我在等人。」
看著她的眼神,他便已經明白,她在等誰,他自嘲的笑了笑,說,「剛剛離開我,就迫不及待的,開始每天跟他見面了嗎?」
她舒了口氣,看著他,「你不要誤會,我跟他見面,是有原因的。」
他卻只是插著手,站在那裡,「是么……」他說著,帶著很不信任的表情,轉過頭去。
她嘆了聲,兩個人站在路邊,一個在上面,一個在下面,沉默不語,就那麼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看著她,「你想要跟他走嗎?」
她抿著嘴,「林安森,俊回來,並不在我的預料之中,跟你說實話,這幾天,我也一直,就好像在夢裡一樣,我總覺得,不是真實的……所以,我對他……也根本就沒有確定……你不要這麼快下定論好不好。」
他看著她,原本鑽石般閃爍的眼睛,看起來,卻霧蒙蒙的,讓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他說,「那麼就是說,現在,你還沒有確定,我還要老實的等你確定了你到底選擇誰?莫子言,你真的厲害了。」
「你……」她真是無話可說,她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
這時,不遠處,一輛車停了下來,按了下喇叭。
他回過頭,看著一個男人下了車,遠遠的,看不清長相,但是從那身形看,便知道就是那天那個與她擁抱的男人。
這就是俊……
他那麼注視著,眼中慢慢的凝聚起了一股涼氣,那是對於敵人特有的目光。
莫子言看了他一眼,嘆了聲,匆忙的說,「林安森,我找他,是因為有事要談,先不跟你說了。」
她說完,便挎著包向那邊快步走去。跨過了馬路,在他的注視下,走到了那個男人身邊。
她走過來,說,「俊,你來了。」
他淡淡的對她點頭,目光掠過她,看向身後那個男人。
四目相對,即使是離的那麼遠,但是,兩個人遙遙注視。
早春的空氣,於是又降低了幾度。
她有些尷尬,便說,「俊,先走吧,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他點了點頭,這時,她手中的手機嘟了兩聲,是簡訊來了。
她打開簡訊,是林安森傳來的,她回過頭,見他正看著她,雖然相隔很遠,但是,那目光中對她的憤恨,彷彿是尖刀一般,剜著她心上的肉。
簡訊上說,「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
她的心有一瞬間的停頓,站在那裡,看著路燈下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在那裡站了片刻,便頭也不回的打開車門,上了車。
俊微微側著頭,「要不要去找他……我們可以之後再說。」
她嘆了聲,說,「不是我去找他,就能說的清楚的。」然後她便上了他的車。
俊帶她去了曾經的高中院校,那座學校,在從前也是做聞名遠近的學校,後來,市裡規劃,便給建了新的院校,但是原本的老校園還不是很破舊,所以讓鄉下某個學校搬過來,做寄宿學校。
自從俊走後,她從沒回過這裡。
是啊,自從他離開,她再也沒有去到過他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似乎是刻意的避免著,尤其是學校,這裡有著他們太多的回憶。
已經開學,學校里學生三兩成行,她看著那些稚嫩的臉龐,回想當年,似乎便看到了自己。
她高中一年級,便認識了俊,高一下半年,她十六歲,她終於追到了大家眼中最不可能追上的俊,那時,他已經上高三,兩個人在校園中,形影不離,不不,確切是說,是她追著他形影不離,她笑著指著那顆高大的榕樹,「以前這裡種的是垂柳,秋天時,我在上面,撒了你一身的樹葉!」
他望著她,她嘴角帶著笑容,滿是懷戀的語氣。
他說,「那時你最調皮。」
她笑了起來,是啊,她的性格中,還曾被形容為調皮,她簡直都忘記了。
她高二時,俊輟學,每日無所事事,只是與人一起混日子。
只是他已經不能常來這個校園,她開始跳牆出去找他,她總是能找到他,他跟兄弟們所有的窩點,她都找得到,每次見到她在門外,他總是要無奈的嘆氣,他說,「你應該好好上課。」
她那時著了魔般,她低著頭說,「可是,我上了大學……是不是就要離開你?」
這是她不願提及的塊,她總是在避免,但是,他們都說,她以後會上大學,會走上一條與他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那時在心裡天真的想,如果,她跟他一樣,輟學了,他們是不是就能永遠的在一起?
但是俊不許,他冷下臉來,對她說,「如果你不能上大學,就回家去吧,我再也不會見你。」
說完,就真的決絕的轉身離開,她嚇的趕緊抓住他,連連向他保證,「我在開玩笑呢,我這麼聰明,不用天天當書獃子,一樣可以考上大學。」
是啊,她當時真是瘋了一樣,一面拚命的跟俊在一起,找一切的機會跟他在一起,在沒有俊的時間裡,便拚命的學習,所以,她的成績竟然一直保持在全班前幾名。
她就是學校的一個奇葩,一面打扮的好像個太妹,整天跟一群混子在一起,一面又保持著優等的學習成績。
但是,好日子不長,高二下半年,她終於被家裡發現……
她慢慢的覺得悲傷,回過頭,看著俊,被家裡發現,也就是,他們悲劇的開始。
她暗自嘆了聲,想起了找他的原因,「俊,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
「嗯?」
「你既然說,當年,並不是你殺了人……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既然不是你殺的人,到底當年,你怎麼會在那裡?不是你,又是誰?」她問。
俊想了想,說,「你應該還記得,我約了他在頂樓,但是,最後他死去的地點,並不在頂樓。」
是的,她記得,那個人,死在籃球場。
她原本簡單的以為,或許頂樓有什麼不妥,他們換了地方而已,因為當時的焦點,並不在到底地點在哪裡,而是他殺了人。
她說,「為什麼會跑到籃球場去?」
他說,「就是因為,我去頂樓,發現人不在,我四處找他,最後,在籃球場找到他時,他已經是那個樣子,然後你來了,我跟你一起逃走……」
回想起來,就是這樣,當時兩個人才十幾歲的年紀,看見死了人,怎麼敢留下來,一定是嚇的跑掉了,不知跑了多遠,他才停下來,對她說,「不行……我們要回去……他還沒死呢……」
第182章一定要查清
比起來,她比他要自私的多,「不行……不行,俊,回去,你就會被抓起來的,他還沒死,但是他馬上就要死了……」她嚇的哭倒在他的懷中,說,「俊,殺人償命,你要死的……我不要……不要你被抓起來……」
他卻扶起她的肩膀,「你在說什麼,並不是我殺了他!」
她眨著淚眼,看著他,「你不要跟我說謊,俊,我是跟你一起的……」
他當時被她氣的瞪眼睛,「真的不是我殺了她,你要相信我,言言,我去的時候,他已經是那樣,不是我……」
她抿著嘴看著他,仍舊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他乾脆放開她,說,「我要回去,不是我殺了他,我就算回去了,也不會有事!」
那時的俊,也還帶著孩子般的天真正稚嫩,事實證明,回去,是一個錯誤。
因為警察已經認定,殺人的,就是他,他有動機,有時間,致死的武器,是死者帶在身上的鋼刀,認識死者的人都知道,死者是去赴約,是俊約了他……
她想了一下,「所以,別的什麼線索都沒有,這麼多年,你可有查過?」
他笑了笑,看著她,「怎麼,你想要幫我查?」
她說,「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該為自己翻案!」
他卻搖了搖頭,他說,「言言,有些事情,並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難道過了這麼多年,你還不明白嗎?」
她頓了頓,說,「好吧……」
他看著正在上晚自習的學校,每個窗口,都明亮著,遠遠望去,學校的教學樓,就好像一個美麗的水晶燈。
他說,「言言,你回去吧……我過幾天,將會離開……」
她愣了愣,緊緊的盯著他的背影,「你……要走?」
他轉過頭來,說,「帶你到這裡來,就是想找你告別,言言,如果時光能倒流,我第一個想法就是,定不要答應你,一定,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我們不在一起,你的人生,會是另一種生活……」
她咬著唇,眼中,已經濕潤,「不,我從不後悔,俊……」
他說,「因為受苦的是你,所以你不後悔,但是因為受苦的一直是你……所以我後悔……言言,你回去吧,現在,看到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很高興,我說過,你能活的更好的……」
她望著他,這個光芒般的男孩,星光在他面前,都曾黯然失色,他看著她,輕輕的為她攏了攏頭髮,她卻抱住了他,她總是覺得,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她現在,只想抱住他,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擋他離開的腳步,所以,她只能抱住他,他嘆息了聲,也抱住了她,他說,「你看,什麼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這些燈光,永遠,都那麼燦爛……」還有,我對你的愛……他看著水晶塊般的教學樓,淡淡的說,聲音里,透出的滄桑,好像白雪皚皚,無邊無際……
林安森回到住處時,卻見家中已經有人。
林夫人坐在那裡,抱著一臉不滿的晨晨,沙發另一邊,坐著穆晨曦和她的兒子。
林安森不禁看向別處,微眯的眼中,帶著厭惡。
「媽,你怎麼可以不經我同意……」
「安森……」林夫人打斷他的不滿,「我想,也該讓晨晨跟哥哥認識一下。」
哥哥?林安森看著那個孩子,他看人的時候,還有些膽怯,穆晨曦坐在那裡,臉上一直保持著淡笑,優雅的姿勢,抱著又又,很坦然的樣子。
他走過去,直接綳著臉,抱過了晨晨,晨晨摟著他的脖子,一臉委屈的樣子,「奶奶讓我叫哥哥……」
他摸著他的臉,「先進去,爸爸一會兒去找你!」
他回頭看了眼穆晨曦,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回過頭來,便對林安森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後下去,噔噔噔跑上了樓。
林夫人哼了一聲,看著林安森,「安森,這孩子也讓你寵的沒邊了,連個人都不會叫。」
林安森卻似乎沒聽到一般,轉而看了眼穆晨曦,對林夫人說,「我跟她單獨談談,媽,你先回去吧。」
她頓了頓,看著穆晨曦,似乎害怕會發生什麼事。
然而穆晨曦也笑了笑,大方的說,「伯母,您就先回去吧,也晚了,我跟安森說一說也好。」
林夫人便嘆了口氣,說,「好吧,你們年輕人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她起身,走過來,邊撫平身上衣服的褶皺,邊說,「既然她已經搬出去了,你就把握好機會!」
林安森只是面無表情,她看著他,這個孩子明明是自己生下來的,為何現在變得連自己都看不懂他?她無奈的搖搖頭,走了出去。
房間里還瀰漫著芳草的芬芳,那是莫子言最喜歡的味道,一邊的桌子上還有莫子言忘記帶走的,她沒有看完的書,她喜歡掏那些經典的文學名著,每天看幾頁,在工作的間隙,算是休息。沒錯,她搬出去了,可是,她留下的痕迹,卻似乎永遠也無法消失。
他站在那裡,看著穆晨曦,環著胸,說,「解釋一下你來這裡的目的。」他聲音冰冷,似乎充滿了怒氣,自然,他的怒氣,並不完全是對穆晨曦,只是他們趕巧,不該今天來。
她挑眉,站起來,說,「首先,並不是我要來,是伯母聯繫我,讓我過來,我也是推掉了今天的事情才來的,況且,難道我見你一面,還要先申請你的同意?」
他看了看別處,說,「我不想廢話,你只直接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上一次,已經答應了你的要求,這一次,你還想幹什麼?」
她慢慢的走過來,看著他的臉,眼中帶著幽怨,「我要你娶我!」
他哧笑,「我早就說過,那是不可能的。」
她眯著眼睛,慢慢強勢起來,「別忘了,我手裡還拿與你有關的東西。」
他看向她,微眯的眼睛,帶著厲色,「用那種手段逼迫我娶你,你覺得很有意思嗎?」
她笑,「正好也看看,莫子言在你眼中,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為了她,放棄你的所有!」
他憤恨的盯著她,她卻毫不示弱,他反而一臉諷刺的笑了起來,「你真的變很多,變得這麼低下,現在只要穆大小姐想,什麼樣的男人,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何苦為了我,用盡手段?」
她輕咬朱紅的唇,「這是我該得的,不是嗎?你欠了我很多,你本該還我。」
他不解的看著她,「就用這種方式來還?你不覺得,那對你才是不公平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對你有感情,娶你,也不過是葬送了你,這到底是對你的報復,還是對我的報復?」
她的臉頓時沉了下去,然而,卻瞬間又轉成笑臉,只是再如何粉飾,仍舊不免有些僵硬,「即使葬送,也有你陪著我……」
莫子言告別了俊后,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住處。
他回來了,但是他再也不會為她停留,她心裡覺得很難受,這一次,若是他離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見,甚至,一輩子,也不會相見……
她嘆了聲,為了俊,也為了前方那一團濃重的迷霧。
她拿著那個染血的娃娃,看來看去,直覺里,她覺得這個人不會一次就罷休,未免事情越來越嚴重,她要主動去查出來,到底幕後的黑手是誰。
她早已經打電話給監獄,當年用過相同手段的莫小貝已經出獄,不知去向,她不知,會不會是她的打擊報復,因為畢竟,她本就恨自己,後來入獄,也是因為自己,她有理由報復自己。
但是因為人也不知在何處,很難查起來。
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穆晨曦,因為是一個新娘的娃娃,或許是她不想看自己跟林安森在一起,她苦笑,但是,她現在也根本沒跟林安森在一起。
最詭異的可能,便是那個已經死去的人,她心裡總是覺得,或許,總是跟那件事有關的,因為,自從家裡處理了那件事後,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也就是說,能從那個地址寄出東西的人,至少該是與從前那件事有關的……
難道是那個人家裡的報復?那麼這個報復,未免太晚了點。
她看著那個娃娃,又再想起俊的話……
再次睜開眼睛,她已經有了決定,既然俊說,當年,根本不是他動手,那麼,她要從頭查起,至少,查出他的真正死因,不禁是與現在的事情相關,也與俊的清白,息息相關……
第183章子言被挾持
第二天,莫子言在下班的空閑,託人找了當年的資料,因為已經過去十年,想要查到當初那家人後來搬去了哪裡,已經十分不容易。
最終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當年死去的人的女友,但是已經結婚生子的她也已經不想提起。
不說當年有多少感情,十年過去了,不管是多麼深刻的痛,也該結痂痊癒了。
她說,「我真的不知道,當年他朋友很多,很多我都不認識,雖然我跟他一起了三年,可是,真正在他眼裡,兄弟永遠比我重要。」
莫子言說,「那麼,你可知道,他的家人現在都去了哪裡?」
她想了一下,仍舊搖頭,「自從他去世,我怎麼可能再跟他們家有聯繫?」
莫子言懇切的說,「就算是聽說……拜託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家人,現在去了哪裡?」
她只好又想了想,說,「前幾年……還聽說是搬去了郊區,後來,就再也沒聽說過,好像,已經不住在這邊了吧,搬去別的地方了……」
莫子言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去了別的地方,那不是說,或許就沒辦法了……
她點了點頭,對她說,「謝謝你了,我只是想了解當年的實情,因為事情太久遠,有點難辦……」莫子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告辭準備離開。
這時,身後的女人又叫住了她,「等一等……」
莫子言回過頭,見她低著頭,似乎還在考慮什麼。
莫子言說,「怎麼,是不是想起什麼?」
她看了看裡面,嘆了口氣,說,「其實,我還保留著他的日記……」
莫子言心裡又瞬間升起了希望,她走進去,一會兒,找到了已經陳舊的日記本,遞給莫子言,「雖然一直想扔……結果還是沒扔……」她苦笑一聲,看著日記本,臉上似乎還帶著些許的懷戀。
莫子言對她說,「希望能借我看一看,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能從中找到些線索。」
她大方的借給了莫子言,於是莫子言這一趟總算是沒有白來。
到了外面,莫子言邊走著,邊迫不及待的打開了日記本,陳舊的字體,帶著屬於過去的記憶,她記得,十年前,那個人,也才二十歲而已。
她看的仔細,卻沒有注意,身後一雙眼睛,默默跟著,漸漸接近,她聽到了腳步聲時,已經晚了,回過頭,她瞪大了眼睛,然而下一瞬間,便被人一棒子打的暈了下來……
俊已經站在巷口,回頭看一眼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卻終於變得陌生的城市,嘆了口氣,他拿起電話來,撥了一個號碼。
裡面一個沉悶的聲音說,「你好,我是林安森,請問你是?」
他吐了口氣,「對子言好點,她其實,是個很需要溫暖的人。」
裡面頓了頓,然後用更加低沉的聲音問,「你是誰?」
他卻看了看時間,放下了電話。
向著裡面走去,船等在那裡,他邁上甲板,然而就在這時,旁邊的安臣走過來,「BOSS,一個電話,說是找您有關於子言小姐的事。」
他眼睛動了動,心裡已經覺得不好,關於子言,他便彷彿是有感應的一般,若是她不好,他定能馬上覺得不對勁,從前幾次,也是這樣的。
他接起了電話,聽著裡面變了聲的尖細聲音,不由沉下了氣。
放下電話時,愁容已經爬上了他的眉間,他站在甲板上,帶著濕氣的風吹著他的臉,那張經歷過風霜的堅毅面容,顯出危險的氣息來。
他一步邁了下去,安臣連忙說,「BOSS,已經準備好要走……」然而他一句話也沒留下就向前走去……
莫子言醒來時脖子上疼的要命,她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就被綁在外面的一根柱子上,四面是一片荒野,看地形更,該是郊區的某個地方,她吐了口氣,被風吹的有些冷。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日記本在哪裡?低頭看著周圍,已經不見了。
她皺起眉頭來,難道,是因為日記本,所以她才會被攻擊?
這更加說明,當年的事,是有疑點的。
然而現在她能怎麼辦呢?掙了掙身子,繩子綁的很緊,根本動都不能動。
頭頂太陽很刺眼,但是卻不溫暖,她獨自一人被綁在那裡,只能祈望能有車路過,更期望那個捉她來的人不要突然出現再次上演狗血劇情。
然而這時,一輛馬自達風一般的開來,揚起一片沙塵,那輛車她認得,那是俊的車。
她的心頓時跳了起來,俊的車在她身邊急速剎車,然後,他打開車門,走下來。
他看著她,一癟眉,她叫著,「俊……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來……」
他只是沉著臉,快速的走過來,邊拿出刀子隔她身上的繩子,邊說,「恐怕有人在設計我們,這裡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點走。」
她點頭,繩子快速的被他隔開,他拉著她走,可是她腳下一虛……被打中後腦,沒留下後遺症已經很幸運,只是,現在頭還是很暈。
他回頭抱住她,說,「小心點。」他橫抱起她來,她摟著他的脖子,笑著看著他的臉,「總是你來救我,俊,我現在就感覺,我好想還是十八歲一樣……」
他卻眯著眼睛看著她,臉色仍舊不好,「言言,跟我在一起,總是危險的……」
她聽了,想起他昨天說過,他要走,她說,「你真的要走嗎?」
他靜靜點頭,深深的看著她,她永遠都好像十八歲,他卻已經離她越來越遠,那距離,是她所無法想象的……
他放下她,剛打開車門,卻突然聽見,警笛聲由遠而近,急促的傳來。
他黑色的眼中透出冰冷的殺氣,是她所沒有看見的,他說,「果然是預謀好的。」
她定定的看著他,「怎麼辦……俊……你……你快走吧……」
他沒有說話,只是快速的將她放進了車裡,然後自己也上車,迅速的發動的車子,車子開的飛快,他卻一臉鎮定,看著前面,邊轉動方向盤,邊對她說,「小心扶好。」
她看著他的側臉,這個時候的他,跟十年前的他,很不一樣,那時,他也很鎮定,很冰冷,尤其是在打架的時候,不論雙方數量有多懸殊,他總是能一臉鎮定,在混亂中,有條不紊的揮拳,踢腿,準確的將對方的頭子打到,擒賊先擒王,他給她上的那一課,印象很深刻。
然而,警車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她從前只在警匪片里看到過這樣的一幕,她咬著唇,瞪大了眼睛,「俊,怎麼回事……難道,從前的事……已經敗露了嗎?」
他沉靜的看著前方,眼中放出獵豹獵食時那種犀利而冰冷的目光,「不是……」
她不懂,那是為什麼……
他看著她不解的目光,轉頭看了她一眼,「我是非法入境……」他聲音很輕,但是,她還是聽清楚了。
她突然覺得,他真的變了很多,至少,現在他的身份,這樣神秘,讓她有點,措手不及。
雖然,她一直沒有問過他,現在他的身份是什麼,他現在在做什麼,因為他是俊,所以,她不想問,反正,不論他現在叫做什麼,現在的身份的什麼,他都是俊。
現在看起來,似乎,他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這時,前方一輛警車突然橫衝了過來,不要命一樣,幸而,他沉著穩重,轉過了彎,與警車擦身而過,轉而下了坡,她緊張極了,卻又不敢做聲影響俊,咬著唇看著外面,那些警車仍舊窮追不捨,這樣下去,總歸是不行的。
就在這時,讓她驚奇的一幕出現,不遠處的空中,一架直升飛機飛了過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似乎已經瞭然,他對她說,「言言,照顧好自己,我要走了。」
她看著直升機,再看著他,雖然心裡萬千疑惑,然而此時,她知道,不是問問題的時候。
她嘴角帶著笑容,眼中卻是悲傷,想起了十年前,他也是這樣,走的匆忙,她一句話,也來不及問。車猛的停下來,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似乎一切都是排練好的,又或者,他早已熟悉了這種運作,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次,直升機適時垂下軟梯,他一手拉著軟梯,三下兩下便踩上去,直升機越老越高,那場面,看的怕人。
她坐在車裡,遠遠看著,慢慢的舒了口氣。
俊走了,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
她被帶進了警局中,警察來回的詢問,到底她跟俊是什麼關係,他們叫他李俊。
她只是搖頭,他們問她是否知道俊的下落,她也是搖頭。
折騰了一天,她疲憊的很,可是他們就的不放過她。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進了審訊室,告訴她,她可以走了,已經有人來保釋她。
走出審訊室,她看見林安森站在走廊盡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第184章或許很愛你
原來是他請了律師保釋她。
她站在那裡,看著他,隔著並不長的走廊,卻彷彿走了很久,她站在他對面,看著他,低頭說,「今天……謝謝你……」
他不說話,只是深深的注視著她,那種眼神彷彿灼熱的質問人,讓她不自覺的便有些慚愧,看著她一直低著頭,他面露厭惡的神色,沒有說話,直接向前走去。
她只得老實的跟在後面。
到了停車場,他隔著車,看著她,說,「現在滿意了?來警察局走一趟,也開心了?」
她抿了抿嘴,說,「對不起,還要麻煩你來,我也沒想到……」
他冷哼了聲,雙手撐在車上,看著她,「沒想到什麼?沒想到你的俊竟然這麼厲害?」
她抬起頭看著他,「你說什麼?他厲害?你知道他的身份?」
他嘲諷的笑笑,說,「你不知道嗎?他叫李俊,是統一東南亞的黑幫頭子,或許,我們對李俊不太熟悉,但是,提起製造南亞越獄事件的黑幫老A,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莫子言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雖然知道他已經不同,卻沒想到,他現在,竟然會是這樣的身份……
想起俊回來后的樣子,她也該知道,他現在身份不會普通。
或許,俊很適合這樣的身份,俊就好像是太陽,只要他在,便是領頭羊,周圍的人,很容易信服他,也很容易依賴他。
她低下頭去,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現在的他,是這樣的……」或許,只是自欺欺人刻意的不去問他的身份,從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也可以看的出,他現在確有不同,不是嗎?只是她一直假裝十年的時光不存在,他還是她的俊。
她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撲閃著,卻擋不住眼中的的傷感。
他不覺便有些心軟,看著她,嘆了聲,說,「總之,不要再跟他有接觸,否則,你總是要受連累的。」
「俊不會連累我……」她看著一邊,默默的說,「從來,都是我連累他,這次……也一樣……」她想,他本來今天是要離開的,卻還是因為她,趕了回來,跟她在一起,只會讓他更累更危險而已……
林安森眼含慍怒,看著她,慢慢說,「莫子言,你不覺得,你見到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完全不像我心目中的莫子言……」
她頓了頓,抬起頭與他對視,「不,林安森,你看到的莫子言,才不是莫子言,我很自私,很自大,也很盲目,只是……只是我曾經讓自己忘卻這些劣根,但是,這些總是我的本性,我總是在害怕,有一日,這些劣性,便會爆發,若是那樣,我就會回到從前……」
她默默低下頭去,瘦弱的身影,往日里總是顯得那麼堅毅,現在,卻總是有種讓人憐惜的感覺,彷彿一隻被扒掉了刺的刺蝟,帶著渾身的傷痛,蜷縮在那裡,他痛恨,她越是這樣,他越是痛恨,因為扒掉了她的刺的,是那個叫俊的男人,他或許什麼都沒做,只是出現而已,便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他咬了咬牙,打開車門,看著她,「所以你的意思,他回來了,所以喚起了你的記憶,現在,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莫子言了?」
她不由自主的向前,看著他陰沉的面容,咬著唇,她想要挽留他,每當這樣傷害他,她總是愧疚,自責,想到他的痛,便覺得自己也在痛,然而,她說不出口。
在邁進車裡前,他說,「莫子言,我問你,你愛過我嗎?」
她眼睛閃爍著,抬起頭看著他,水潤的眼中,帶著迷茫,她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他皺著眉,「什麼叫不知道?」
她說,「林安森,別問我,別逼我,否則,我會崩潰的……。」在阿飛正傳中,王家衛說詮釋了那個表面堅強,卻一直對現實無可奈何的阿飛,他說,世界上有一種鳥,他一直在飛,當它停下的時候,便是它死去的時候。她便是那隻一直在飛翔的鳥,並不是她不想停下來,而是停下來的結局,只有死路一條,愛情這個東西,在俊離開的那一瞬間,在她眼中,已經變成世上最嚴重的殺傷性武器,她看著林安森,「何必總是問愛?愛到底是什麼,我早已經不知道,林安森,你又是不是知道?」
林安森看著她,「這很容易,問你自己的心。」他緩緩的繞過了車,走到她面前,扳著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睛。
卻沒想到,毫無預兆的,她流下了眼淚,淚水在她的眼角無聲無息的滑落,她大大的眼睛看著他,眼中彷彿含著許多話語,那一瞬間,他的心也滯在了那裡,似乎等待著她的宣判一般。
然而,她卻閉上了眼睛,蒼白的唇,微微有些抖動,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說,「別問我……求你……」
他的眼中頓時燃氣了怒火,看也不看她一眼,快速邁上了車,車在她身側迅速的離開,她站在偌大的停車場中,突然感覺這個世界似乎在遠離自己……
她仍舊閉著眼睛,淚痕在臉上,彷彿兩條蜿蜒的小河,帶著傷痛的記憶,奔流進無邊的大海……
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對他是什麼感覺,是愛嗎?不,她並沒有對俊的那種刻骨銘心,並沒有一想起來,心臟都跟著抽動的激烈。
然而,他對她的熱情,對她的體貼,是一條綿延不絕的山脈,青草蓮蓮,白雲朵朵,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澈透明,於是,她對他,似乎更多是的依賴,心上的依賴,彷彿是落水的人,拚命的捉住了可以自救的繩索,彷彿是冰天雪地里,唯一可以依偎的溫暖,總之,那同對俊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個人走回住的地方,身上很疲憊,但是她似乎已經忘記了疼痛。
看著過往的人群,那些形態各異的人們,她總是覺得,自己彷彿是這個世界的局外人。
她也忘記了,心理醫生總是在囑咐她,覺得自己與別人不同,便是自閉症爆發的開端。
她看著路邊的甜品店,看著那些櫥窗,看著那些交談中的人們,她突然想起了晨晨,想起他來,就會覺得自責,早在懷著他時,她就覺得,自己並不適合當媽媽,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她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她是個連自己的生命怎樣繼續都不明白,她怎能做一個孩子的榜樣,交給他做人的意義?
回到家時,腳上已經腫了,她脫下鞋,坐在床上,窗帘外,霓虹閃爍著,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仍舊活躍著,她打開音響,很久前放進去的音樂,飄了出來,她側坐在那裡,靠著靠背,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歌詞莫名的很憂傷,回想著紛亂的過往,淚水竟然慢慢流了下來……
還好嗎問自己無聲的自言自語
打開了電視機打破了安靜
重播著舊電影,沒有了驚喜的劇情
相同的獨角戲,失眠的情緒
又一夜,不想睡,
小說的愛太乏味,
不夠煽情的情歌,自以為能感動到誰,
還不累,不想睡,也不要,誰來陪,
太過於擁擠的回憶很需要沉澱,
黑夜的過渡期,點根煙抽,太矯情。
緩慢的深呼吸,換一聲嘆氣,
無所謂,壞天氣,摻雜了點歇斯底里,
順從著,閉眼睛,依然是清醒。
(——摘自《不想睡》)
她彷彿回到了俊離開的那一天,過了十年,那些不滅的記憶,仍舊煎熬著她,她怎能忘記俊,那個男孩,帶個她那個年紀所有的苦辣酸甜,他給她的愛,從來不少於她給他的。
當年,兩個人之間,正在熱戀的時期,卻被莫家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那也是他們悲劇的開始。
莫家怎麼能容忍她跟這樣的痞子接觸,莫成凱狠狠的罵了她一頓,她只是在那裡聽著,一句話也不說,因為她當時已經聰明的知道,惹了他生氣,只會讓她跟俊更難。
但是,莫成凱不會因為她這樣默默承受,就由著她去,他用盡辦法阻撓,將她關在家裡,打她,罵她,找了無數個人來教育她,最後,甚至要給她退學。
他以為,她已經學壞了,以為,她或許已經跟俊有了關係,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懷了俊的孩子。
不不,她是個壞女孩,但是俊是天使,他怎麼忍心讓她疼?他對她小心翼翼,若是有人敢提起那種事,他定會氣憤,發脾氣。
後來,她想辦法逃了出去,身上什麼都沒帶,只穿了睡衣逃了出去。
莫家因為氣憤,竟然報警,事情鬧的天翻地覆,學校里人盡皆知,她因為要跟俊在一起,與莫家決斷。
第185章他不比她少
她去見俊,俊突然變得漠然,她說,「現在你看到,我不是莫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一個私生女,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
俊默默的望著她,在她以為他會決然的轉身,就好像他曾經拒絕她的無數次那樣時,他卻上前來,緊緊抱住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抱的她那樣緊,曾經以為,她總是要追著他,總是要主動,一年來,連親吻,都是她強硬的對他,這一次,她才知道他也可以這樣熱烈。
他沉重的呼吸在她耳邊響起,他說,「回家吧……回家去,你永遠都是莫家的千金小姐……」
她搖著頭,用力的窩進了他的懷中,「俊,我不要回家……有你的地方,才有我,你不要拋下我,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會被他們圈起來,結婚生子,好像個傀儡一樣……俊,難道你想看到我嫁給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甚至很討厭的老頭子嗎?他們會讓我嫁到那樣的人家去的……」
他的身體動了動,許久,他才扳著她的肩膀,「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
她聽了,才帶著臉上的淚痕,笑了起來。
跟俊在一起,確實有辛苦。
那時,她跟俊的事鬧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正當那時,有小混混喜歡上了她,那時的她太招搖,後來,她才知曉,美貌有時,只是一種利器,殺害他們愛情的利器,太過高傲的心,也會變成惹事的把柄,他因為她與人打架,那時她被他安置在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家裡,她可以每天與他在一起,連學業,家庭,親人,朋友,所有都已經放棄。
他對她很好,真的很好,雖然仍舊是那樣漠然的感覺,在於她獨處時,在她與他開玩笑時,他也會笑的很好看。
他打架一直很厲害,雖然也常常受傷,那個車間,是他們的大本營,他家裡沒有親人,他受傷了,總是愛到那個車間去,一個人上藥,休息,靠在痕迹斑斑的鐵架子上,仰著頭躺著,那一次,他跟她一起被人堵在了牆角,他早早發現,推開她,說,「先走。」
她看著他,有些擔心,他面無表情,「走吧,」
她只得點了點頭,因為她害怕她最終還是會連累他,然而她怎麼敢真的離開,她躲在角落裡看著,對方人多勢眾,將他圍在中間,又踢又打,他臉上,身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下。
她終於哭著跑了出去,抱著他的頭,說,不許他們再這樣對他。
她哭著說,「都是因為我才引起的,打我吧,不要打他,打我吧……」
他帶她來到了舊車間,她給他上藥,他看著她哭泣的臉,說,「言言是堅強的女孩子,言言,不要再哭了!」
她搖著頭,「不,我不堅強,一點也不……」
他用已經被打的腫脹的唇,親吻她的臉,輾轉著,吻上了她的唇,那一次,是他第一次主動親他,後來,他說,她跑出來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有很多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嚇的逃跑,有些人,會報警,看來,或許報警的才是最理智的,可是,就是她不理智的愛,讓他覺得,那才是真的愛。
因為,愛情就是一種激情,如同煙花,那樣綻放一次,即便最後墜落,也要用最美麗的姿態……
但是那只是開始,那個時候的年輕人,就是在報復與再報復中,將事情鬧的越來越大。
他後來結實的報復了回去,對方積怨在心,終於,找到了子言,在她與他妹妹一起逛街時,將她捉住,然後讓他妹妹回去告訴他,讓他自己去,帶一個人,就別想再見到莫子言。
她靠在那裡,他不能來,不能來,因為她知道,這一次,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他。
但是,他還是來了,看到他們在意圖強-奸她,這激起了他的憤怒,當她醒來時,他對她說,他把鍾哥的弟弟廢了,鍾哥不會放過他……
她當時決定,要與他一起逃走。
他原本不願意,但是她執意要跟著他,於是,兩個人,開始了逃亡的路……
那時,她本該上高三,卻放棄了那條路,與他一起,在逃亡路上,艱苦著。
他們什麼都沒有,他拉著她,走在路上,身上穿著已經很久沒換過的衣服,看著過往的人們,光潔靚麗,看著櫥窗中那些昂貴的奢侈品,看著那些女孩子拿著冰激凌甜蜜的笑。
他拉著她的手,說,「言言……你不該跟我一起,你該跟她們一樣那麼幸福……」
她卻握緊了他的手,「不,她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幸福,幸福就是,我握著你的手,你也用同樣的力度,握著我……」
他更握緊了她的手,長長的街道,他與她不過是無數行人中最狼狽最普通的一對,那時,他們已經一分錢都沒有,面前的路,根本不知道要往哪裡走。
她很餓,但是,她不想說,不想成為俊的負擔,一天沒吃過一點東西,只是在遊盪,那些人在滿世界找他們,鍾哥放話,如果找到他們,一定要將切掉俊能切掉的所有,來還他弟弟那一刀。
那天晚上,他們縮在橋洞里,那裡雖然避風,也可以睡覺,卻很冰冷,他撲了很多稻草,她窩進他的懷裡,他說,「餓嗎?」
她用力的搖頭。
他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沒有說話。
等她醒來時,卻看見面前有很多東西,他趁著她晚上熟睡,砸了路邊的店,偷來了這那些食物……
她抓著他的衣領,哭著看著他,「俊……那是犯法的,不要那麼做,我們很辛苦,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因為這樣,被捉起來……」
他緊緊的抱著她,任她的淚水落在他的背上,他說,「對不起,言言,我不能讓我女人飢餓,言言,就算我被捉進去,甚至我死了,我也不能再看著你這樣受苦……」
她撲在他身上,哭的撕心裂肺。
是她連累了他,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
後來,他們輾轉到另一個小鎮,他為了讓她不要再解餓,去找了工作,並不是很好的工作,需要出很大的力氣,在那第一個月,是最辛苦的一個月,他跟老闆借來的錢,租下了一間小房子,他們當時什麼也沒有,他下班后,唯一的休閑,就是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聽她說話,晚上,她會等在外面,村子里昏黃的路邊小燈照在她身上,她覺得很幸福,等待著愛人回來的時刻,真的很幸福,尤其當她看見他終於出現在街角,她向他奔過去,擁抱著他,給他一個安定的吻,那是她覺得最浪漫的時刻。
回到他們的小地盤,即使那裡除了一張床,和簡單的一點生活必備品,別的什麼都沒有,然而那時竟然從沒羨慕那些奢侈的享受,只是躺在那裡,抱著他,雖然兩個人每晚有相擁而眠,他卻堅決不要越過那道雷池,她曾經無數次的問他,為什麼,他會拉著她說,在他不能給她幸福時,就絕不會碰她。
雖然他也忍耐的很辛苦,尤其在她用力的挑逗他,勾引他,想讓他放棄那原則時,但是他還是堅持著。最無法忍受時,便放開了她,一個人在寒冷的夜裡,站在門口不願進來。
她還任性,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要佔有她?他難道不愛她嗎?
不不,他是愛的,就是因為愛她,所以,他不願那樣讓她疼痛,在未來毫無預知的時候,他想的,只是她的幸福。
可是後來她一直很後悔,或許,當時他碰了她,他便會用儘力氣要與她在一起,而不是輕易放棄,或許,她完全成為他的女人,他便別無選擇,只能一直帶著她,他是那樣負責人的一個人。可是最終,他們在一起的那半年,他還是沒有改變主意,最終還是她放棄。
那時,他做最辛苦的工作,養活兩個人,他不許她出去打工,雖然那裡有很多外來的打工者,都在辛苦操勞,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勝任,但是他絕不許她出去。
第一個月時,他們一分錢也沒有,她不知道他從哪裡給她帶回來吃的東西,他總是很淡然的對她說,是老闆發下來的,他多要了一個人份的,那時天真的她便那麼相信了。總之,不再挨餓,在她眼中,就是很好的生活。
然而有一天,她去接他下班,因為出來的太早,他又一直沒有出來,她便順著街道向前走著,卻在拐角處,見他在超市後面的垃圾上,翻出了人家扔出來的過期麵包……
那一刻,她的淚水涌了出來。
後來她才知道,工廠里是會發飯菜,但是他一直拿回來給她吃,自己從來沒有吃過,有時,他會挨著餓去工作,一餓就是一天,有時,他會在路邊撿到了吃的東西,隨筆是什麼,勉強填飽肚子,有時他會在超市後面的垃圾堆上,找一些人家扔下過期的東西……
她問過了路邊那些經常會看見他的人,問過了他的同事,問過了所有人,之後她窩在角落裡,哭的那麼的傷心。
俊從來都是所有人心中的星辰,他發光發亮,大家都喜歡為圍繞著他,他有好看的外表,酷酷的表情,和超強的打架技巧,他是他兄弟中最完美的領頭羊,他是學校女生最喜歡的白馬王子。
可是現在他卻因為她撿垃圾吃。
回來后,他會若無其事的將吃的遞給她,她也裝作若無其事的吃掉,只是在他轉身出去時,仍舊會掉下淚水來。
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能讓這麼狼狽的一面,別人知道?